说完话她没再多留,匆匆忙忙便就走了。
初夏和林霄函刚送她两步,她步子快得已经出院门了。
陈金凤一走,林霄函脸上立马就换了个表情。
上一秒还是笑容洋溢人畜无害的,下一秒就笑意全收了。
初夏把他这变脸速度看在眼里,下意识觉得他恐怖。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恐怕陈金凤来送饭,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林霄函露出原表情后就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初夏站在原地吞口口水,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转身进去。
到屋里舀干净的水洗了手,到办公桌边吃饭。
初夏自然不和林霄函多有交流,拿起馒头和筷子直接吃饭。
而她筷子落下来还没碰到白菜粉条,忽被林霄函用筷子挡住了。
初夏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林霄函,“干嘛啊?”
不会是不准她吃饭吧?
林霄函看着她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同吃一碗菜,尤其是女人。”
初夏:“……”
没等初夏再说话,林霄函直接挡开她的筷子,拿起空碗开始分菜。
他把白菜粉条分一半到另一个碗里,放到旁边。
初夏:“……”
他以为她很想跟他同吃一碗菜吗?
初夏果断端起半碗菜,拿着筷子和馒头到旁边的办公桌上去了。
坐下来吃饭,初夏忍不住在心里想——难怪他一辈子连一个真
铱驊
心待他的人都没遇到,他这种人要是能遇到真心人才是怪事了。
他和韩霆也真是两个极端。
在小说里,韩霆为人仗义对谁都好,常常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扛,桃花不断处处留情,喜欢他的人一箩筐。
而林霄函在小说里连一段感情都没有。
当然他看起来也不需要感情,他只爱名利地位。
而他结局也挺惨的。
一生追求名利,最后却在名利上惨败。
前期,在韩霆醉心享受潇洒生活,享受青春和爱情的时候,他汲汲营营步步求稳,在每个阶段都比韩霆混得好很多。
他享受这种踩在别人头上的感觉,尤其踩在韩霆头上的感觉。
他步步算计步步为营,获得成就感和名利地位的同时,也会带着满满的优越感鄙夷在女人间纠缠不清的韩霆。
当韩霆仍在为爱情所伤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全书中财富最多、地位最高的人。
但结果是,韩霆只是懒得跟他争而已。
韩霆在吃透了爱情的苦,收起浪荡不羁的心性,结婚安定下来,把心思放到事业上开始创业以后,很快就追上了他的步伐。
之后才是两人真正的对抗与交锋。
而韩霆认真起来后,林霄函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几次交锋下来,韩霆轻轻松松就把林霄函碾在了脚下,让他辛苦半生积累起来的财富,瞬间化为乌有。
倾家荡产,一夕之间。
想到这,初夏忍不住同情地看了林霄函一眼。
不过在看到他那冷冰冰的侧脸时,她立马就又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
她可别乱同情别人了,她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第006章
太阳斜挂在西半空。
田地里,韩霆他们跟着老乡们一起给地里麦苗儿施肥。
苏韵和往常一样,跟韩霆在一起干活。
她左手捂口鼻,右手握粪勺,泼上一勺肥就要跑上田埂干呕几下。
她单手干活本来就很慢,再加上时不时要干呕换气,所以半天下来也浇不了几勺肥。干的活少,挣到的工分自然也就很少。
韩霆索性也就让她直接去田埂上休息。
她当然也不好意思一点活不干,毕竟大家是合伙一起挣工分的。
所以休息一会还是来浇上那么一勺,意思一下。
这次她换好气又过来的时候,韩霆直接从她手里夺了粪勺。
他跟苏韵说:“干不了就别硬干了,听我的,旁边歇着去,你的活我全包圆儿了,谁要是有意见让他来跟我说,你不用管。”
苏韵捂着口鼻道:“老让你这么照顾我,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韩霆忽凑到她耳边低声一句:“不好意思就以身相许。”
大庭广众之下,苏韵羞得脸红,抬起手推他一下。
她这便也就没再干了,转身到田埂上去,捂着胃坐下来,假装难受得不行的样子,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加合理。
而她假装得再合理,也总归有人会不舒服。
看到她又在田埂上坐着偷懒,李乔小声跟陈思思说:“你看你看,她又到田埂上坐着去了,她怎么这么好意思啊?”
陈思思转头看苏韵一眼,也小声:“她捂着肚子呢,可能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吧,而且韩霆那么护着她,算了吧。”
李乔还是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压了气继续干活。
默声浇了两勺肥,她忽又想起来什么,眯着眼四处看一看,然后看向陈思思问:“诶,林霄函和初夏是不是没来上工啊?”
听到这话,陈思思也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了看。
扫视一圈下来也没看到初夏和林霄函,她出声道:“好像是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这两人可从来没有旷过工。
心里疑惑着,李乔便转头问了不远处的吴婶子一句:“婶子,怎么没看到初夏和林霄函啊?中午也没见他们两个回知青点吃饭。”
听到这话,吴婶子一边干活一边回答道:“小林同志和小夏同志以后都不来跟我们一起上工了,他们啊,有别的事要做。”
李乔好奇起来,“什么事啊?”
其他知青听到这话,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看向了吴婶子。
吴婶子继续干着活说:“咱们大队打算重开小学,书记和大队长他们昨天开会,选了小林同志和小夏同志当老师,他们两个以后就在学校里教孩子们念书了,有工资拿嘞,不用再地里刨食啦。”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其他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愣,然后眼生羡慕。
李乔高着声音又问了句:“为什么选他们两个啊?”
吴婶子笑,“你说嘞?”
李乔被反问得噎了声,咽口口水没再说出话来。
握着粪勺再继续施肥浇地,只觉得这肥料更是臭得叫人受不了了。
***
傍晚下工。
回知青点的路上。
十个知青走了前后三个趟。
五个男知青走最前面,李乔、陈思思和顾玉竹走在中间,剩下韩霆和苏韵跟在最后面,隔了远远的一截距离。
李乔在前面吐槽说:“让林霄函去当老师,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林霄函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啊?都得被教坏了。”
顾玉竹接话,“我觉得唐初夏才不适合当老师,她整个人又呆又木,脑袋空空一点思想都没有,她这样的能教什么书啊?”
陈思思说:“可他们在老乡眼里表现最好。”
顾玉竹嗤一下道:“会干农活难道不是代表他们适合当农民?能代表他们会当老师吗?不合理的世道,不合理的规矩。”
这可是非常反动的话。
李乔连忙抬手捂了一下顾玉竹的嘴。
后面。
苏韵轻轻吸口气,出声说:“真羡慕初夏。”
韩霆看着她问:“你也想当老师啊?”
苏韵反问:“你不想吗?”
韩霆回答道:“我当然不想,每天对着一帮小屁孩儿上思想课,给他们讲那些大道理,能有什么意思?”
苏韵说:“再没意思,也比下地干活容易啊。”
韩霆看着苏韵想了想,又说:“那要不这样,我晚上找初夏问清楚情况再跟她说一说,让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怎么样?”
苏韵看向韩霆:“这不好吧?”
韩霆笑,“有什么不好的?我是看着初夏长大的,她性格不适合当老师,老师就该让你这样不合适下地干活,但适合教书的人来干。”
苏韵想了一会又说:“我确实是干不了乡下这些活,这段日子全靠你帮我,也不能总是这样子,拖大家的后腿。那要不你就帮我问问吧,如果她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回报她的。”
韩霆局器道:“回报不回报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苏韵这又感动感慨起来:“真的要谢谢你,刚下乡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乡下的日子要怎么熬,还好到这里遇见了你。”
韩霆:“遇见我就对了。”
苏韵笑出来,眼底含情看一眼韩霆,又转头看向别处。
***
夕阳的余晖中。
初夏站在院子里呼口气。
她和林霄函又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把学校里外都打扫了干净。
此时看着焕然一新的校园,她虽然感觉身上累,但心里却满足而又开心。
尤其想象着每天能有孩子来这里上学,更是觉得累有所值。
林霄函心里没这么多的感慨。
他直接出院子大门,头也不回给初夏扔下一句:“记得锁大门。”
初夏看向他应上一声:“哦,知道了。”
林霄函走后,初夏更加放松下来。
她又去到教室里,站上讲台清一清嗓子,假装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换着语气和声调找范儿,提前演练了一下怎么当老师。
演练得尽兴了,才离开学校回知青点。
回去的路上也是开心的,迎面踩着最后一缕霞光,脸上红光熠熠。
回到知青点进篱笆院,其他人正在厨房里闹闹嚷嚷吃晚饭。
初夏知道自己这会不能像空气一般融入这氛围中了,所以她没往厨房里去,而是直接进宿舍,拿了三个小号的白色蛇皮口袋出来。
她用三个蛇皮口袋分别装了晾晒干的高粱米、玉米和红薯干。
装到红薯干的时候,忽听到厨房那边传来超子的声音,和她打招呼道:“初夏,你回来啦?”
初夏转头看一眼,只见超子吃完晚饭出来了,正站在厨房门外。
她客气地冲超子笑一下,寒暄回应道:“是啊。”
超子又问:“听说大队要重开小学,他们让你去学校当老师是吗?”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初夏也不想和谁细说炫耀。
所以她还是简单应了一句:“嗯,是的。”
超子语气羡慕:“初夏你命可真好。”
初夏扯一下嘴角没再往下接,把最后几根红薯干装进蛇皮袋里。
装好后她把簸箕收起来,又拿了把干的高粱穗锅刷,便拎着三个蛇皮袋出去了。
初夏前脚刚走,其他人也吃好了饭出厨房出来。
韩霆扫一眼院子问超子:“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跟初夏说话,她人呢?”
超子看向韩霆回答道:“拿粮食出去了。”
韩霆点头道:“那等她回来吧。”
***
乡下生活条件差,没有磨面的机器。
潭溪大队家家户户,磨面用的都是石磨。
大队有一间公用的磨坊,也有条件好的人家会自己置办一口石磨。
初夏不想麻烦老乡,去的自然是大队的磨坊。
她今天运气也比较好,到磨坊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家家户户都需要磨面吃饭,大部分情况下磨坊里都是会排队的。
初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力气有限,所以她没有用磨坊最中间的那口大石磨。
那口大石磨得要力气大的男人推,或者两三个力气小的人一起推。
初夏挑了旁边那个重量轻容易推的小石磨。
她先用高粱穗锅刷把磨盘都扫刷一遍,然后把蛇皮袋里的高粱米倒到磨盘上,一边推磨一边往磨眼儿里喂高粱米。
上层磨盘嗡嗡转动,两层磨盘中间的缝隙里不断渗出粉末。
这样磨面是累人且乏味的事,于是初夏一边推磨,一边在嘴里哼起歌,以此来打发时间,让自己觉得没那么无聊。
她哼的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这首歌歌词里唱的是在北海公园划船。
初夏哼着哼着就忍不住想家了,想她的爸爸妈妈了。
想起当初她不顾她爸爸妈妈的劝阻和反对,执意放弃了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报名跟韩霆一起下乡,气得她爸妈两天没吃饭,之前没有感觉,现在心里忽而开始止不住地后悔和愧疚。
她要是在报名下乡之前清醒过来,肯定是不会来乡下插队的。
她一定会留在城里,陪在父母身边,好好孝顺他们。
现在来了这里,想他们的时候连见一面都不能。
算了,现在醒过来也不算太晚。
反正她只要不出大岔子,就能得到提前回城的机会。
这段时间就当是历练自己了,回去以后再好好孝顺她的爸爸妈妈。
初夏深深吸口气,把磨推得更快了。
高粱面磨好装回蛇皮袋里,她又接着磨玉米面和红薯干面。
磨红薯干面的时候,磨坊里又来了别的人。
倒不是老乡,而是早上和初夏一样洗晒了粮食的林霄函。
初夏转头看到是林霄函,便没出声寒暄打招呼。
没有其他老乡在,林霄函自然不掩自己又傲又拽用鼻孔看人的本性,同样没有出声打招呼。
他也没有等初夏正在用的小磨。
他力气大,推得动磨坊中间的那口大磨,所以他直接就用那口大磨磨起自己的粮食。虽推起来费劲,但磨得也比较快。
林霄函到磨坊没多一会,初夏的红薯干也磨完了。
她把磨盘上的红薯粉扫干净,全部都装进蛇皮袋里,也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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