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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是真的不了解这些，他忍住挠头的欲望，讪讪地道：“日本妖怪的话，我还知道天狗——”话音未落，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小子！还认识我，就不算太没见识！”
安室透抬头，就看到了背着乌鸦翅膀，带着红脸长鼻子面具的矮个子男人，正双手抱臂看着他，正是日本妖怪中最有名的鸦天狗。
“哇……”
安室透终于忍不住感叹出声。
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真的，仿佛梦境一般。
第05章
安室透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时间已经到凌晨三点多了，他倒是不困，但少年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赶客：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刚能看到妖怪，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一天一夜也讲不完，但是没关系，美国到日本很远，我们的旅途很长，有充足的时间来交流。”
“所以现在，先休息吧。”
安室透同意，他虽然不困，但也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接受发生的一切。直至此时，他仍不时会怀疑现在是不是个梦。、
是梦吗？
但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眼前成群结队络绎不绝的怪异，耳旁没有停下来过的熙熙攘攘，这些都再告诉他，他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怪异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这个人类能够看到他们。其中喜欢凑热闹的，就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安室透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心里也有些慌张，但他表现的很淡定，挨个回礼示意。
回到房间门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房门上贴了几张符，大概是用来防止不了解情况的妖怪误入他房间。就是不知道是之前就存在，还是刚刚贴上的。
他拿出卫星电话又看了下，信号依旧满格，尝试打开公安的上司，这次很轻松的就拨了出去。
这么晚接到电话，对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关系：“怎么了，零，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对自己真正所效忠的公安，安室透一直都知无不言。但这次他不由犹豫了。
怪异的事情，是他能随便往外面说的吗？
按照目前收集到的信息，那个乌丸澄晴并无恶意，也不会对日本构成威胁。如果自己擅自开口泄露鬼怪的事情，为了这种事遭报复和天谴有点不值得，如果对方要封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的口，那给公安也会带来很多麻烦。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捡了最重要和最不重要的事说道：“船半夜上了很多，现在已经向日本走了，我见到了boss的儿子，他叫乌丸澄晴。”
对智慧之神来说，他的名字是最不需要保密的。
但对于日本公安来说，他的名字又是最重要的。
“乌丸？那组织的boss就是乌丸莲耶了……信息可靠吗？”
“八成把握。但据他所说，他并没有参与组织的行动。”
“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个？”长官疑惑地问道。
“……可能一见如故？”安室透也有点无奈：“我会继续打探消息的，也麻烦长官收集这个人的资料，海上打个电话还行，电脑完全收不到信号。”
“嗯，已经安排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打扰您了。”
“那就这样。祝你平安。”
“好的。”
挂了电话，已经快四点了。好在之前已经洗过一次澡了，安室透换了衣服，直接关灯，栽倒到了床上，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定了个六点的闹钟。
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嗯，还行。
认识乌丸澄晴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又勤奋又努力的天才，但只有贝尔摩德和妖怪们才知道，少年偶尔也会热衷于半夜耍手机，早上起不来。
昨天晚上因为安室透的事情闹哄哄的折腾了半宿，又刷了会儿手机游戏，早上被妖怪们叫了好几次都起不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少年躺在团成球球的被子中间，打了个哈欠，一些羽翅带着火球的鸟儿叽叽喳喳地为在他周围。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起床啦！”
“公主殿下，你怎么才起床呀！”
鸟儿拱进他的被子里，拽着他的睡衣，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其中一只额头上有白毛的最为活泼的，他挥挥翅膀说道：“公主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那个人类啊？”
乌丸澄晴又打了个哈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任由矶女替他洁面，随口说道：“这么着急见他做什么，等晚上再说吧，我还想看会儿书呢。”
“诶？要等晚上吗？但是那个人类已经准备好了公主殿下的早餐呢。”
“是哦是哦，就算用妖怪的鼻子来闻，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
“公主殿下如果不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分了它们吗？”
接着这些鸟就更吵了。
乌丸澄晴张着嘴停住了。第三个哈欠被卡了回去，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昨晚，那个安室透确实答应这一路的饭菜都交给他。
但是这上岗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都这么积极的吗？这样很吃亏的啊。
说到好吃的东西，乌丸澄晴就没那么困了，他睁大了眼好奇地问道：“他做了什么？”
“烤了面包，确实闻起来很不错。”一个穿着和服，侍女模样的女妖怪走了过来，她是江户本所的七大怪异之一，送行提灯。光看外表，送行提灯和人类完全没有区别，也懂得人类社会的人情世故。所以在妖怪们选出来的负责照顾公主殿下的妖怪们中，她是地位最高的，和澄晴的私人感情也很不错。
在日常生活中，谁能最接近公主殿下，很大程度是按照谁最像人来决定的。
送行提灯不仅长相温婉，举止似人，做事情也是缜密贴心。
石矶看送行提灯走过来，就自觉退到一旁，去准备公主殿下今天要穿的衣服。送行提灯将拖鞋送到床旁边，等乌丸澄晴做到床边的时候，拿了把梳子，开始温柔地帮他整理睡的乱糟糟的头发。
乌丸澄晴听到安室透竟然烤了面包，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将面包片烤了烤的那种烤面包吗？”
“不是，是从面粉开始发酵的烤面包哦。”送行提灯梳好头发，又拿了一套比昨天的制服舒服不少的家居服，服侍乌丸澄晴穿上。昨天是因为要和安室透第一次见面，自然要正式些。但是现经过昨晚的交流，安室透已经知道了公主殿下这面的情况，所以在这些心思简单的怪异心里，安室透已经是自己人了，整艘船都是自己人的情况，公主殿下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乌丸澄晴对妖怪们的小心思看的清楚，却也不打算干涉，放任它们做些小手脚。
不过乌丸澄晴并不能真正将自己软弱一面暴露给安室透，所以他戴上并不舒适的义肢义眼。
“安室先生几点起来的？”少年接过牙刷，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
“不到六点。”送行提灯说道，语气里多了点赞叹：“他效率好高，起床离开房间后直接就去了厨房，等待面团发酵的时候，又去锻炼身体了，八点多烤好面包好后，就问其他小妖公主殿下有没有起床。”
澄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好家伙，现在十点半。
如果他知道可以吃到刚刚出炉的面包，说不定会早起两个小时。
不过那个人，是不会累的吗？
他记得不睡觉的是韩国人啊，怎么变成了日本人了。
还是说……日本特务不是人，不需要睡觉。
他在一旁张开的芭蕉叶子里吐掉口中的泡沫，然后接过竹筒装着的鲜花水漱了几次口。
怪异们总体来说天性淳朴，照顾他的一举一动也都从人类社会学来的，只是会说人言的妖怪，多数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所以伺候人的举措也都是江户时代甚至更早的那套，总会整出古时的花花东西。
“让安室先生也到起居室吧，问问他吃没吃，没吃的话带两份餐具过来。”少年吩咐道，又加了句：“人家主要还是客人，不要让他干太多的活。”
智慧之神开口，妖怪们自然诚惶诚恐地照做，本来他们也没想让对方做这么多，但在安室透超高效率之下，他们只能干看着，插不上什么手。
而另一端，安室透已经发了十五分钟的呆了。
他没想到智慧之神会赖床，十点多了还没有消息。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冷库给自己找点活做，房间的门铃就被摁响了。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直巴掌大的小妖怪浮在半空中。
这只小妖怪有着圆滚滚的身体和嫩黄的小鸭嘴，周身披着灰色的羽毛，两个翅膀正夹着一根有它三个那么长的树枝，看起来刚刚就是用这个树枝摁动的门铃。似乎是因为贴在他门上的符咒让这些小妖怪们不愿意直接去触碰门。
“是殿下起床了吗？”安室透主动问道，虽然。这些怪异们还有琴酒都喊澄晴公主殿下，但他发现对方对混淆性别的事情多少有些不舒服的，就喊了殿下。
“是的辣～”小妖怪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句末还带了一点奇怪的尾音：“公主殿下喊你一起去吃早饭辣～”
不仅动作憨态可掬，连声音也非常可爱。
安室透手指动动，忍住了上去撸一把的欲望。
安室透跟在小妖怪的身后，两只小妖怪把他先带到厨房，示意安室透别忘了带上他的面包，然后一边飞，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呆呼呼地盯着面包，张着嘴发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安室透看他这模样，本想着给它一块，结果目光一转，这厨房里有里几十只小妖，蹲在各个角落，都看着他。每只都复刻着一个模样——张着嘴留着口水，对着面包发呆。
还是算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够分的就别分了。
他挑了合适的盘子，装好了面包，配了点奶酪和蔬菜沙拉，还泡了牛奶。
旁边有两个小妖怪主动要帮他拿托盘，但是安室透看那两个妖怪还没有牛奶杯大，就拒绝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又飘来了两个小狗大小的妖怪，两只妖怪一红一绿，都露出两个小爪子，要拿托盘。
虽然大了一点，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可靠，但坚持的想要帮忙。
安室透想拒绝，但生怕这次拒绝之后，又来两只更大的妖怪，就作罢，把托盘交给两只妖怪，跟在他们身后：“走吧，去见见你们的神明殿下。”
第06章
两只小妖怪“嘿呀～”“嘿呀～”地抬着托盘往前飞。
安室透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救场。
好在这两个妖怪比看起来靠谱，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稳稳地将托盘送到了乌丸澄晴的门口，门开了之后，一个侍女打扮的妖怪就接过了托盘，然后请安室透进去。
昨夜在这里的时候，安室透对这个房间只有奢华这一个印象，今天白天阳光射进来后，安室透发现这里不仅是浮于表面的豪华，而且也很舒适，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一张书桌，后面是一张米白色的，符合人体工程学的电竞椅……看来妖怪的智慧之神在人间确实混得不错。
乌丸澄晴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袖口用金线袖了一圈暗花，站在餐桌旁边，对安室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他本来就是浅金色的头发，甜美可爱的长相，加上气氛软乎乎的睡袍，像个来自神界的小天使，整个人散发着光芒：
“按理说应该换个房间，但正常来说这个船上没有社交的需求，所以我只用了这么一个房间。”
安室透理解地点点头，走到桌旁，坐在乌丸澄晴的对面。
少年眼下有点乌青，一看就是没睡饱，但是紫色的杏眼依旧睁的大大的，神采奕奕。按理说，困倦和神采奕奕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词是很难放到同一个人身上的，但此时确实如此。
安室透邀请澄晴吃他带来的早饭，还说：“时间比较仓促，味道可能不太好。”
但是纯手工的现烤面包，尤其是安室透做的面包，怎么可能不好吃？
面团里面松软，带着浓浓的麦香，外部有一层脆脆带着焦香的壳，内部口感软韧香甜，塞了大块的果干、干果和奶酪，发酵产生的孔洞非常漂亮。
乌丸澄晴迅速而不失优雅地吃了两个，打了个饱嗝之后，才开始慢慢喝牛奶。
他看到男人自己手边的是咖啡，有些好笑地强调：“安室先生，我今年可是十八岁了哦，倒也不必在这方面这么照顾我，一定要给我喝奶。”
安室透看着眼前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开玩笑地说道：“但说不定还能长高点。”
乌丸澄晴听了对方的揶揄，也不恼火。一般比较矮的男孩子经常会因为身高恼羞成怒，但是澄晴从来不会。
他本来就是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好看到能让贝尔摩德从死神手中救下的长相。自从十一岁，得到了智慧之神的神位之后，他的身高和长相就没变过了。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高，不雄壮威武，但漂亮又可爱，比起那些个子高高的臭男人，没什么不好的。
安室透这种带着善意的揶揄，他甚至还会回以一笑。
安室透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记着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一点，不能把对方当成孩子来对待。
昨天经历实在惊悚，接受的信息量也大，加上怕冒犯到boss的儿子，安室透对乌丸澄晴没来得及特别仔细的打量。
他印象里，澄晴就是一个在一群妖怪中间，漂亮的像洋娃娃似的的少年，但是今天在熟悉了周围的妖怪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个人，安室透就没办法再把对方当作孩子来看了。
他虽然看起来很小，但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质。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不犹豫，懒得跟别人废话，具有绝对的自信，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事情，他相信一切都会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发展。
这种自信是绝对的实力，以及数年的经历堆积而成的，是一种绝对不会出现在小孩身上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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