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穿梭在城区当中,谭既来来了一个多月,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感受这座城。
长市很大,也很美。
江边高楼林立,是大都市的繁华感。
道路两旁美食铺子云集,充满人间的烟火气。
驶上大桥,宽阔的江面复制城市的热闹。
曾经有个人,穿梭于其中,只为他早上醒来,能有一碗热气腾腾。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科研所。
孟桐把车停好,给陆瑶发消息。
后者很快下楼,见到谭既来愉快地招手。
她笑:“早啊。”
谭既来也挥手:“早。”
她也问:“怎么有花?”
谭既来举过去:“送你的。”
送给她……让她帮忙摆办公室,天天换水打理。
陆瑶表情一言难尽:“康乃馨,你知道康乃馨的花语吧?”
这没人不知道吧?
谭既来笑:“送母亲啊。”
但是谁说朋友间不可以送了?
1739不照样给他买。
活人还能被花语框死?
说来也奇怪,他话音落后,陆瑶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太好看。
谭既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今天因为这束花,连触俩人眉头了。
明明1739给他的时候,他没那么大反应啊。
只是一束花罢了。
这俩人怎么回事?
孟桐问:“你俩想吃什么?”
陆瑶说:“我都可以,听既来的吧。”
孟桐看向谭既来。
谭既来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我想嗦粉。”
陆瑶在这附近混的很熟,轻车熟路带着他俩来到一家早餐店。
小店门脸不大,人却很多,还得排队。
三人等位置的时候,陆瑶问他:“听说你在搞论文了?”
谭既来:“嗯,我想写高维时空。”
陆瑶捂嘴掩住笑声。
谭既来问:“没跟你重吧?”
陆摇摇头:“没有,我写蛊虫……”
她说“蛊虫”的时候,用的是气声,就怕周遭食客听见当她有毛病。
这种小吃店翻台率爆表。
其实也没等多一会儿,他仨就被安排了一张小方桌。
陆瑶够能吃辣的,要的正常。
谭既来和孟桐很怂地要了微辣,换来老板一个“哦?”的眼神。
估计要微辣的人很少。
点好了餐,陆瑶问他:“之前不是一直想换专业,怎么又开始写论文了?”
谭既来翻个灵魂白眼:“跟这学科死磕一个月,命都丢了半条……拿命换的成果,舍不得丢。”
孟桐推了推眼镜:“怪我,之前没想到这么危险,你出事我特别自责。”
谭既来很夸张地“哈”了一声。
如果没记错,李则安“请”他远离鬼森林不止一回。
哪怕听一次,就听一次……
陆瑶情商高,连忙打圆场道:“真的,老师特别担心你,一直想去警局看你。”
谭既来抿了抿嘴,没做声。
孟桐来了才不安全。
最好的情况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陆瑶问:“所以你确定你能重返这个项目对吧。”
谭既来愣了一下:“为啥不可以?”
陆瑶说:“不是说见过对接的人之后,不可以重新介入项目吗?”
孟桐解释道:“那是之前,现在没问题了。”
陆瑶问:“因为黑公司被打掉啦?”
孟桐“嗯”了一声。
陆瑶好奇地问:“可是黑公司跟对接我们的人有什么关系?”
孟桐和谭既来沉默。
其实明线跟孟桐他们对接,压根儿没这个规定。
刑事理事会跟世卫组由合作,明线可以明目张胆地保护他们超研组。
孟桐瞎扯接触对接的人之后不能再返回工作,是因为他对接的压根儿是1739,出于安全考虑当然不能再回来。
这一切陆瑶不知道。
好在她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看俩人都不说话,识趣地换了话题。
她问:“你在警局都干嘛了?”
谭既来托腮:“学物理,写论文,搞科研。”
陆瑶“哇哦”一声:“我这个偏生物学,还好我有点基础。”
她顿了顿:“你物理怎么样?”
谭既来:“凑合,我高中物理不错。”
她点点头:“但现在我们搞的高中物理解释不了了吧……搞前沿物理不简单,有人带你没?”
谭既来张了张嘴,闭上,片刻又说:“我先打基础。”
陆瑶问题好多。
偏偏问的一个接一个,全是他没法正面回答的问题。
孟桐适时岔开话题:“对了,今天你得把合同签了。咱们那合同得上交走流程,不然到时候影响你就业。”
谭既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份滑稽的合同。
三年副教授,五年终身制……
他一开始觉得扯,现在觉得这合同制定地相当贴合实际情况。
就这行的危险系数,能不能活到走完合同的年限很难说啊……
辅导员那边帮他办好了入学手续,寄给孟桐谭既来的银行卡。
这种是学校统一办理的,用于发放补助奖学金之类的津贴。
谭既来激活,登上去一看——芜湖,上个月补助五位数。
他捧着手机低低笑起来。
陆瑶食指敲打着油腻腻的桌面:“怎么样,很过瘾吧?”
谭既来:“不枉我玩命。”
这都拿命换来的。
1739说他们工资五位数起,现在他补助也五位数起。
这么说他跟1739他们收入差距不太大,称得上势均力敌。
谭既来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吃过早餐,仨人溜达着回了科研所。
谭既来签了合同,又报了六级。
孟桐问他:“你英语怎么样?”
谭既来“啧”了一声:“不怎么样。”
他要是英语稍微好一丢丢,也不至于在那仨面前跟聋子一样,也不至于要让左伊迁就他用中文交流。
想到这里,谭既来一拍脑门。
他一贯觉得左伊说中文特别搞笑,经常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心里没少笑她。
现在突然反应过来,人家中文水平比他英语说得好多了,起码人家听得懂,也能结结巴巴吐出来点啥。
不像他,那仨放听力的时候,他只能听懂yes、no、ok之类……
他说英语,在他们听来是不是比左伊说中文还搞笑?
他忽然大声说:“我不想这样。”
孟桐和陆瑶愣了一下:“啥?”
他不想啥?
谭既来回过神来:“呃,没什么,我是说我想过六级。”
孟桐:“有把握吗?”
谭既来:“没有。”
他四级才考了426。
六级不会考个两百分吧……
孟桐想想:“我记得你考研成绩单,好像是英语差点。”
提起这个谭既来心痛,他就差那几分。
不用多,只要多考十分,他就能稳稳上岸五道口,远离这个倒霉的神学专业。
不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调剂到北通大,他也不会接触这么神奇的超自然现象,不会经历一段大冒险般的奇遇,也不会结识这么多可爱的人。
经历那些恐怖的事的时候,谭既来会在心里懊恼自己报错专业。
但一切过去后,尤其是现在,其实他没有那么后悔了,甚至还有点小庆幸。
孟桐清清嗓子:“我英语也很差,帮不了你什么,但是陆瑶英语特别好。”
陆瑶漂亮的眼珠一转:“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谭既来笑了笑:“那得看你具体好到什么程度。”
谭斌左伊没走,还在帮着审案子,1739他们英语也个个好的跟母语似的,这都是他的老师储备。
总之,谭同学“店大欺客”,膨胀地“不知好歹”。
这边陆瑶眨了眨眼睛:“过六级的水平。”
谭既来“啧”了一声。
那还是算了。
整完一大堆常规性文件,仨人换上白大褂,准备进实验室。
陆瑶从口袋里取出她那根大红的真丝头绳,把海藻般的大波浪扎起来。
孟桐带着眼镜,又架一副实验室的护目镜,两条眼镜腿儿别在耳朵上,怎么着都不舒服。
谭既来第一回穿白大褂,站在一面反光的玻璃前“咔嚓”一张,合影留念。
进了实验室,孟桐把之前请专家帮忙分析的结果跟俩人仔细说了。
谭既来采集的样本之中,每一样里,都检测出一种特殊成分。
现在孟桐在想,是不是这种成分导致了蛊虫、尸变乌鸦等一系列奇异的物种。
谭既来一边听一边做笔记,记完后问:“您是不是打算验证一下?”
孟桐“嗯”了一声。
谭既来跟陆瑶交换过眼神,陆瑶笔“嗒嗒”地敲在笔记本上:“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在培育蛊虫。”
孟桐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谭既来“啊”了一声:“这能行吗?”
这不养蛊呢?
孟桐说:“我跟超研组申请申请试试,另外当然也得跟国家报备,批下来我们就做,不批的话……”
谭既来:“不批怎么样?”
这种危险生化实验,没有合法手续,搞不好给他们仨抓进去。
孟桐敲了一下空格键,链接着电脑的电视屏幕显示出来一张图和一段文字。
图片在左,是个金发白皮的年轻女孩子,戴着呼吸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文字在右,密密麻麻一串说明,谭既来看了看,皱起眉头。
孟桐说:“起码要申请研发相关药物。”
前年Bug失手,蛊虫被被理事会的特警查获。
他们首次在Bug手里救下一个人,但很遗憾,只是保住了基本的生命体征。
受害人被蛊虫嗜咬后,一直沉睡。
世卫组多次组织医学界顶尖的专家会诊,但都无法将其唤醒。
现在超研组有了新的发现,或许能为治疗方案带来突破口。
孟桐又点击了一下空格键,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镜头轻微晃动,明显是挂在身上的记录仪拍下来的。
地点在不知哪个国家的边检办公室,玻璃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看坐姿距离应该是朋友。
三人都是金发碧眼,女孩子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这时候一个边检工作人员出境。
他拿着文件,跟年轻女孩说了什么。
谭既来看到沙发上的女孩点头,然后镜头转向旁边的桌面,上面放置的玫红色托运箱被工作人员打开。
记录仪的主人几步上前,他戴着黑色手套,很快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像漂流瓶的容器。
他把容器贴近镜头,谭既来三人也瞪大眼睛,得以仔细观察。
当然,按照动作幅度来看,主要是记录仪主人自己在仔细观察这个漆黑密封的玻璃瓶。
边检人员指着小瓶,回头问了些什么。
谭既来一句都没听懂,只能判断出肯定不是英语。
他从面部表情解读出来,女孩和她的两位朋友都不太开心。
再然后询问回答变成了大段争执,谭既来猜是海关要没收,但是行李箱的主人,也就是那女孩不同意。
开始只是女孩跟边检人员争执,再往后她的两个朋友也帮她说话。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吵的,反正音量神态越来越锋利敌对。
其中一位男生吵得上头,居然扑过来抢。
当时是夏天,大家穿得都凉快。
那男生短袖T,露出肩臂壮硕结实的肌肉块。
这种人要往谭既来跟前一戳,谭怂怂肯定不跟他动手。
但记录仪的主人面前,这肌肉男不堪一击,两下就被扭着胳膊,压在边检的桌面上动弹不得。
他动不了,被压的变形的嘴只能嘶吼。
金发女孩扑过来抱记录仪主人的胳膊,似乎是在哀求他放了她朋友。
过了会儿,记录仪主人松开了闹事的男生。
谁想到,他这边刚松手,闹事的男生起身一扫,搁在桌面上的行李箱被重重摔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与行李箱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那个金发女子,她被闹事男生的激烈的动作幅度牵扯,整个人扑在从箱子里散出来的行李上。
下一秒,谭既来头皮发麻。
一只又黑又亮的蛊虫从散落一地的衣物堆中钻出来,爬上了女孩子的脸。
记录仪主人当即扑过去,伸手抓起那只蛊虫,然后塞到办公桌的玻璃杯里,倒扣在桌面封住。
但还是晚了,那女孩子的脸上出现一个血点,继而又血点开始扩散,全身发红。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孟桐说:“这是前年罗马尼亚那起案子,受害人中招的全部经过。”
大概女生共情能力更强,陆瑶眼珠蒙了层很薄的水雾。
她抿了抿嘴,声音有点哑:“再然后呢?受害人被抢救的过程有记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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