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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你要吃吗？”兰知晓道，“我听你姚姨说，包子铺的豆浆不错，我给你买一杯？”
虞山摇摇头：“明早我来试试。”
包子铺前排着长队，虞山不想过去凑这个热闹，婉拒了兰知晓的好意，拉着她往家里走。
结果走到家门口时，虞山又停下了。
石家门前停了一辆车，一个多月没见过的石临海正打开后备箱，帮着叶韵从里搬东西，而穿着厚重羽绒服，还戴着毛绒绒帽子的石恩言站在台阶上，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俩忙活。
兰知晓也停了下来。
虞山和兰知晓对视一眼，小声问：“临海叔怎么回来了？”
虽然今天是元旦，按理说是大团圆的日子，可在虞山的记忆里，这么多年下来，石临海回家过元旦的次数屈指可数。
虞山不认为石临海今年变性了。
“不知道。”兰知晓不解地摇摇头，“迟淑没跟我说这件事。”
石湖跟石临海不和是三里桥巷人尽皆知的事，如今石临海不仅回了家，还带着叶韵和石恩言，兰知晓有些担心石湖。
“小山，等会你问问遥遥，看他情绪怎么样。”兰知晓叮嘱说，“要是遥遥心情不好，你让他中午到我们家吃饭。”
虞山正有此意：“好。”
虞山不想和石临海正面对上，免得还要假客气，所以说完这句话后，虞山便拉着兰知晓转身，想着尽快进院子。
然而虞山并没有如愿。
“又跟上次一样，你们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永远是做好了决定通知我。”石家院门没关，石湖充满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回来住，换我出去！”
闻言虞山停住脚步，转身想要去石家。但不等他跨步，石湖便黑着脸走了出来，石临海看到石湖想拉住他，却被石湖打开了手，“让开。”
刚才还在笑的石恩言，看到石湖生气了，被吓得躲进了叶韵怀里，叶韵紧抿着唇，用力抱着石恩言，当做没看到石湖。
石湖觉得他现在就是火药，一点就着，而被他拍开手都石临海脸也黑的像墨水似的，紧锁着眉头像是要教育他。
石湖压根不准备搭理他，冷笑着看了石临海一眼，便抬脚要走，恨不得离石家远远的。
可下一秒石湖就愣住了。
虞山站在他家的台阶上，看样子是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而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眼里充满了担忧。
石湖忽然心里火气忽然就散了，只剩下铺天盖地，多到能将他淹没的委屈。
第59章
当着外人的面被儿子甩手让石临海觉得很没面子，他拉下脸走到石湖身边，控制住语气和他说话，“先回家，有事慢慢说。”
石临海的声音让石湖回神，他暂时将视线从虞山身上挪开，侧过头冷冷地看着石临海，嗤笑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石湖！”还想着好好说话的石临海瞬间被点炸了，有些压不住火，瞪着石湖道，“你要听话。”
石临海不想再被下面子，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说教意味，“你都上高中了，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每次遇到不合你心意的事就发脾气，上次家长会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
石临海话没说完就被石湖打断：“我是不懂事，是只会气你，石恩言听话，你跟他说话去吧。”
这么多年下来，石临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石湖耳朵早就听起茧了，他才不想再听石临海废话。何况虞山还在旁边，石湖就更不想和石临海吵了。
然而石临海却被他气得涨红了脸，手又扬了起来。
石湖也不躲，冷笑着看了眼石临海扬起的手，“想打我？”
石恩言原本被叶韵搂在怀里，但叶韵看石湖跟石临海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便让石恩言先进院子了。
石恩言很听话，叶韵一说完他就跑了进去。
没了石恩言，叶韵没再在原地站着，下了台阶走到石临海身边，小声地喊了句临海，“石湖还小，你不要……”
叶韵不参与进来，石湖或许跟石临海吵几句就算了，但她偏偏要过来说话，那无疑是火上浇油，石湖蹭地就炸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石湖狠狠剜了叶韵一眼，“你要真为我着想，就赶紧带着石恩言离开，这样对谁都好，毕竟你也不想石恩言长大了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号吧。”
石湖和叶韵的关系算不得好，平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念及叶韵年长他，石湖还会保持基本的礼貌。可一旦和石临海吵架，石临海又维护叶韵，石湖就会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石湖，她是你妈！”石临海终于压不住心里的火了，大声朝石湖吼了一句，怪他没大没小。
石湖不甘示弱，也大声吼了回去，“我妈出国了，她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清晨巷子里人不多，但石湖和石临海闹出的动静不小，已经有人驻足围观了。
可石湖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他只知道石临海带叶韵回来了，只知道迟淑想让石恩言跟他一起睡。
石湖胸膛起伏，手握成拳头，死死地盯着石临海，整个人像绷得不能再紧的气球，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但就在此时，一双略带凉意的手忽然缠了上来，将石湖握成拳头的手包在手里，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遥遥，先去我那呆会儿？”
看着忽然出现到他身边的虞山，石湖愣住了，而虞山迎上石湖的视线，只是弯着嘴角，温柔地笑了一笑。
明明虞山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石湖却像突然之间多了一副盔甲，他卸下心头的防备，展露出柔软的一面，声音也变温柔了，“好。”
石湖不去看石临海了，要跟着虞山回家。
石临海被石湖当众顶撞，心里正憋着火呢，结果石湖还无视他，宁愿跟外人回家也不肯回自己家，石临海心里的火更大了。
石临海威胁性地喊了声石湖，正要强制让他回家，兰知晓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小山刚还跟我说要找遥遥玩，现在凑巧遇到了，不如让两个小孩儿好好玩一玩。”
兰知晓面带微笑，话说的十分客气，但任谁都知道这是托辞，可石临海却不能多说什么，因为兰知晓是长辈。
“那行。”石临海堆起笑说，“麻烦兰姨了，晚点我过来叫他吃饭。”
石临海视线落在石湖身上，不过石湖当没看见，拉着虞山就进了虞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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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早餐吧？”虞山端了碗面过来，“先垫垫肚子。”
面是兰知晓下的，还专门加了两个鸡蛋。
面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热气翻腾上涌，石湖忽然感觉眼眶发酸。
看着眼圈变红，眼里蓄了泪的石湖，虞山从旁边抽了张纸递给他，语气无奈道，“刚才不还很凶吗，怎么现在却哭鼻子了？”
石临海始终是石湖的心病，虞山不想多提，免得影响石湖心情。
可出乎虞山意料的是，哪怕他没有提石临海，甚至没有过多说安慰的话，但石湖还是在他这句话后掉了眼泪。
“我讨厌他们。”石湖拿纸擦了两下眼睛，闷声重复道，“真的很讨厌他们。”
虞山在石湖旁边坐下，抬手温柔地拍了拍他肩，“我知道。”
“石临海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叶韵要帮他打理店铺，没很多时间照顾石恩言，加上他身体不好，他们便商量着送他回来，准备让他跟我们一起住。”虞山还没问原因，石湖先一五一十全说了，“今天说的好听是回来团圆的，但其实是来送石恩言的行李的。”
“石恩言年纪小，叶韵不放心他一个人睡，石临海就想让他跟我一起睡。”石湖扒拉了下面，气愤道。
石湖房间就一张床，虞山又清楚地知道石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那石临海是想让石恩言跟石湖一起睡吗？
“石恩言年龄小，不放心他单独睡，那石临海有没有想过，我也很小就自己睡了？”石湖越想越气，声音都有点抖。
明音跟石临海离婚时，石湖还在上三年级，只是明音对石湖严格，在他上幼儿园时就让他一个人睡了。而现在石恩言都上三年级了，还不能一个人睡吗？
虞山知道石湖委屈，他伸手搂住石湖后脑勺，让他头抵着自己肩膀，温声哄道，“我们遥遥最厉害了。”
“不厉害。”石湖脸埋进虞山颈窝，小声地抽泣，“厉害我就不会哭了。”
虞山不喜欢看石湖哭，看到石湖流泪他也难受，但这是石湖的家事，虞山不好插手，便只能在石湖哭的时候给他拥抱了。
虞山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石湖抽泣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在虞山肩膀发酸，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石湖终于说话了。
“小鱼。”石湖没抬头，嗓音有一点哑。
虞山应了句：“怎么了？”
石湖道：“我以后一定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选在我喜欢的城市，按我喜欢的风格装修。”
“我可以跟你做邻居吗？”看石湖愿意沟通了，虞山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copy一套你的房子。”
虞山在说笑话，石湖也确实听笑了，但他却没有像虞山想象的那样点头应好，而是认真道，“你可以跟我一起住。”
虞山想也不想回：“那怎么行？”
石湖果然被带走注意力，较真道，“为什么不行？”
见石湖状态变好，虞山就松了手，没再抱他，身体后仰着看石湖，笑了笑说，“因为以后你会遇到喜欢的人，有她陪着你，干什么还要跟我一起住。”
“我不想。”石湖否认的很快，“不会有这一天的。”
虞山笑容一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那你呢？”这下石湖顾不得伤心了，面容紧张地望着虞山，语速缓慢地问，“小鱼以后会跟另一半同居吗？”
这本该是一个肯定的回答，甚至可以说不用思考就应该直接点头，然而等石湖问完，虞山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虞山发现比起和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又是什么类型的未来另一半同住，他似乎更倾向于跟石湖一起住。
上次平竹问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虞山的脑海，而对于那个问题的回答，跟着浮现在他脑中。
石湖对他来说，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虞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许久没有说话，而石湖见虞山沉默，又一副走神的模样，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鱼？”
虞山眼睛下意识跟着石湖的手转，惹得石湖发笑，“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吗？”
虞山摇头，坦然道，“没有。”
闻言石湖眼神瞬间亮了几个度：“真的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有一天我需要和别人同居，那我肯定收拾好行李投奔你。”虞山抬手揉了揉石湖头，调侃道，“所以遥遥以后得努力工作，争取早日买房，我还等着投奔你呢。”
石湖蹭了蹭虞山手心，终于笑了，“我会努力的。”
“努不努力的事先不说，”虞山指指石湖还没开动的面，“但是面不吃就坨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石湖心情大好，用力点头道，“马上吃。”
虞山莞尔，坐到旁边看石湖吃面了。
稍晚一些时迟淑来了虞家，彼时石湖正盘腿坐在虞山床上打游戏，而虞山恰巧下楼买东西，撞上了迟淑和兰知晓聊天。
虞山看到兰知晓，还以为她是来接石湖回家的，可等虞山靠近堂屋，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我家里的事你也清楚，遥遥跟临海的矛盾难以调和，现在叶韵又带着恩言回来了，遥遥就更生气了。”迟淑握着兰知晓的手说，“反正遥遥也不想回去，那就拜托你多照看他一下了。”
兰知晓许是没想到迟淑会这样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她隐藏得极好，没让迟淑发现，“好。”
听到兰知晓答应，迟淑松了口气，堆起笑道，“谢谢。”
“不用谢我。”兰知晓提点迟淑道，“遥遥这孩子看着活泼开朗，其实心思敏感，叶韵要回来的事，你们应该提前跟他说的。”
迟淑懂兰知晓的意思，但她也有苦衷，“临海怕说了遥遥会不同意，便想着先回来，左右遥遥不会不让他进门。”
可结果大家也看到了。
兰知晓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虞山更没进屋，悄悄转身上了楼。
石湖拿着虞山手机在玩游戏，早没了刚才的难过样，眉飞色舞的心情好得不行，听到开门声还抽空往门口看了眼，“你回来啦。”
虞山嗯了声，走到床边坐下，“玩到哪了？”
“通关不了，去抽卡了。”石湖冲虞山笑，“运气还不错，抽到限定了。”
虞山道：“你一直运气比我好。”
“谁说的？”石湖轻笑一声问，“我奶奶来了吧？”
虞山下意识想否认，但想到石湖能问出这话，必然是心里有把握的，便没再否定，而是问他道，“遥遥怎么知道的？”
“听到声音了。”石湖问，“她说什么了？”
这个问题让虞山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却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石湖眼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石湖不意外地笑笑，“我就知道。”
“她又为石临海说话了吧？”石湖啧了声，把手机放到一边，身体后仰躺在床上，眼里含笑地看着虞山，“我没地方去了，小鱼能收留我一晚吗？”
只要石湖不伤心，这又有何难？
虞山勾唇一笑：“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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