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狐狸精眯起眼,奸诈的笑容弧度不变,再度提问:“妾身,不美吗?”
“你美,你最美,行了吧!!”
假想咒灵掩面后撤:“回答错误~”
咒灵丑陋假面斑驳撕裂,从暗影里生长出的是惊为天人的玉面狐狸,繁花点缀的十二单迤迤然飘下,血魅竖瞳睁开。
“妾身要处罚你。”
躺倒在飞行咒灵后背的夏油杰好了点,直刺脑仁的耳鸣声略减,他摸出手机,给夜蛾正道打电话。
“老师,”他声音有点虚脱,“我咒师晋级考核的考评员是谁?”
“佐藤谈,你的学长,他没联系你吗?”
“没……”夏油杰按着眉心,“有个女人,说话很温柔,她说是我的考评员,和我约在了架水站……”
夜蛾正道厉色道:“叫什么名字,我查查!”
“叫什么,想不起来……”稍稍缓解的头痛再度袭来,针扎似的疼得厉害,他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杰!杰!!!!”
手指无力松开,手机滑落砸到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通话断开,拨回去就是一遍遍的“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夜蛾正道焦躁地来回踱步,拨通另一个号码:“杰出事了。”
“有人冒充他的考评员约他见面,给我打了个电话再也联系不上了,我准备坐新干线去”
“地址!”五条悟吼道。
“千叶市齐目町架水站附近!”夜蛾正道快速报出。
多的话一句没来得及讲,电话就被压断,他顾不上别的,蹭蹭蹭下楼,尽快赶往千叶市。
以悟的速度,希望能赶上!
跨市距离比较远,加上瞬移定位不太精准,五条悟连用了好几遍【苍】才赶到车站附近。
距离接到夜蛾正道电话过去了15分钟。
遮挡视线的绷带出门的时候已被扯开,苍蓝六眼辨析咒力残秽,找了好几个位置才看到夏油杰咒力残秽,现场还有另两人的咒力痕迹,印象里没见过,他记下大概模样,就顺着杰的痕迹赶去。
最后停在吵吵嚷嚷人群中间。
有血迹,但不多。
还是没找到杰。
身旁胖乎乎的大妈还在绘声绘色讲述着:“就从这,掉下来,唉哟,真吓人。”
五条悟挤到那个大妈面前:“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大妈瞅了他眼,仰着头,又重头讲起:“我早上出门买菜,那个小贩多收了我500日元……”
“我朋友,”五条悟打断她,“摔下来的是我朋友,他人呢?”
“是你朋友啊!”大妈连连挥手,“救护车刚拉走,送去架水中心医院了,可怜见的,小伙子你快去啊。”
“谢谢。”
人群自动让开条路,五条悟冲出去,后面的大妈还在从缺心眼的小贩多收了她500日元讲起。
市区人来人往不方便瞬移,加之得知杰被送往医院,五条悟稍稍舒了口气,搭了个出租车前往。
到达架水中心医院询问前台,终于找到了杰,倒没有生命安全,只是从高处跌落多处软组织挫伤,手臂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
他想把人直接接走,但医院表示伤患尚未清醒不得带走,于是只能缴完费,在病房外等着医生包扎处理完毕。
如果昨天能多问一句就好了。
就能知道冒名顶替考评员的究竟是谁。
和夜蛾老师通话时太过紧急,等他来了再好好问问。
还有杰受伤了,硝子,治疗这种事硝子最擅长了。
他摆弄着手机,找到家入硝子的联系方式。
“硝子……”
他声音说不出的颓唐,原本想怼他两句的家入硝子干巴巴回应:“怎么了?”
“杰出事了。”
家入硝子第一反应是挂断电话,她曾经无数次被这般召唤,到了后发现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伤。
不过这次,毕竟一年没联系了,她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在神奈川出任务呢,这边还有伤患等着我,你让他就近找个医生治疗下吧。”
五条悟继续用那种挚友命不久矣的语气说道:“杰受伤很严重,刚被救护车拉进医院,现在还在昏迷。”
“稍等我下,”家入硝子说完,捂着话筒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声音再度清晰,“悟,能听到吗?”
“能听到。”
家入硝子声音很冷静:“我请个假先过来一趟,地址发我。”
等夏油杰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熟悉的高专组合——五条悟、家入硝子、夜蛾正道。
正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夏油杰低咳两声,苍白唇色让笑容看上去很勉强:“怎么了?都来了。”
“喝点水。”家入硝子把温开水递给他。
夏油杰撑起上身去接,还没碰到杯子,就被喉咙涌出的恶心感扼制,躬着背缩成一团,手指紧扣床板阵阵干呕。
“躺下!躺下!脑震荡还没好呢,起来干什么,病人不知道家属也不知道吗,不是刚给你们交代过吗?”小护士语速很快,教训着他们。
夜蛾正道连声说好,送走了小护士,才转头看向硝子。
家入硝子也很懵:“反转术式应该治好了啊。”断肢重生都能做到,不应该治不了这个小小轻微脑震荡。
五条悟顺着挚友后背:“杰,你先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他们仨静静地等待着夏油杰闭上眼睛,呼吸声绵长,睡熟之后,让硝子警戒看护,五条悟把夜蛾正道拉出门。
“杰说,是个说话声很温柔的女人,名字想不起来。”夜蛾正道小声说。
“想不起来,而不是不知道,咒术和精神控制有关吧,”五条悟眼神很冷,“我会去查,所有今天可能到过齐目町的咒术师,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蛾正道什么都没说,回屋继续守着睡着的学生,没能保护好学生,是他失职。
家入硝子趁机从门缝里溜出来,声音压得很低:“悟,我刚刚又检查了一遍,身体没问题,更可能是心理方面导致的,我再观察观察,你也可以留意下这方面。”
“嗯。”
看着身体与精神同样紧绷的五条悟,家入硝子想了想,补充道:“总得来说问题不大,悟你不用太担心。”
“不是因为担心,我只是,很愤怒。”
第54章 药片
药片
夏油杰再度醒来时,状态看起来很好,聊起天来有说有笑,甚至主动说“饿”喝起粥来。
“我感觉好多了,你们去忙吧。”他靠坐在床上,右臂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活动自由的左手舀着清粥。
被电话疯狂骚扰的夜蛾正道还在犹豫。
家入硝子倒不客气,话对着夏油杰说,手中药瓶却直接给了五条悟:“那我先走了,神奈川那边的确有活没干完,想吐的话吃一粒。”
五条悟把小白瓶收好,点点头。
夜蛾正道回过味来,悟会留在这边看着,那他在这的意义不大,不如离开查找线索。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走了。
夏油杰望向椅子上的五条悟,微微挑眉:“悟,你不回去吗?”
“不回。”拒绝的干脆利落。
夏油杰轻轻应了声,半垂着眼下了床。
“去哪?”五条悟身体没动,但那双纯净的蓝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像是看待易碎品似的。
“洗手间。”
五条悟蹭得站起身:“一起。”
“……不用。”
“可是你手臂不方便,我可以给你开关门,给你扶,”
“闭嘴!”打着石膏的惯用手试图堵住他的嘴,但缠在脖颈上的绳结牵扯手臂的活动,重心前倾,身体朝前倾倒。
他能控制住的。
但五条悟的动作比他快,扶住他的身体,手掌刚巧落到腰侧。
“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果然还是我陪着你吧。”
夏油杰只感觉温度透过轻薄衬衫,从手掌贴合处传来,上腹部的不适也暂时消退,反而是心头躁意攀升,血色刹那间涌向头部。
他甩开五条悟的触碰,连连退了几步,逃难似的冲向厕所。
五条悟收回手臂,面露不解:“……这么急吗?”
手臂撑在洗漱台上,夏油杰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黑发凌乱散在肩头,脸上贴了好几片OK绷,手臂打着夸张的石膏,衣服磨花了大片,干涸的血迹和泥沙黏在上面,难看的模样。
胸腔中快速跳动的心脏缓下来,发烫的脸热度回落,又浮现病态的苍白。
他一遍遍构思当时的情形,温婉笑容,婷婷背影,虚幻扭曲的光斑里冲他伸出的手……
头部尖锐刺痛疯狂报警,支撑身体的手不自觉颤抖,他咬紧牙关压下喉头哽咽,痉挛的手指在大理石台面上按出压痕。
他固执的、蛮横的冲撞记忆里的无形屏障,探究迷雾笼罩的模糊身影。
吞下去的没多久的稀粥顺着食道反流,连同又酸又涩的胃液,生理性眼泪呛出,仍旧义无反顾、近乎自虐地搜寻被隐藏的记忆。
如同哑剧表演者,狼狈难堪到极致,仍旧紧绷着声带不愿泄露半点字符。
支撑身体的手臂打着晃,迷离的视线中,硬撑着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才敢咬着舌尖泄露一丝轻不可闻的呻/吟,仿佛这样才能维系莫名的羞耻心。
他,太弱了。
流水声哗啦,五条悟垂在门板上的手终究是没有叩响。
不是不能猜到。
但杰极力隐瞒的画面,他不忍心戳破。
他安静地在洗手间门外等待着,等待流水切断,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座椅上。
锁舌弹开,夏油杰从洗手间里走出。
黑发被刻意打理过,额前怪刘海还沾着水痕,泪水洗濯的凤眼涟涟,眼圈和鼻尖呈现脆弱的桃红。
五条悟攥紧扶手,想调侃两句活跃气氛,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想杀了那个人。
伤害杰的人。
夏油杰坐回床上,顺从的拿起小匙,舀了勺冷透了的粥。
汤匙被粗暴夺走。
他抬眼去看,眼底血丝显得很是憔悴。
五条悟一言不发掰断勺子,不顾病人意见收走饭盒。
夏油杰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干嘛呀。”
话音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干涩的嗓音喑哑,活像童话书里被药水喝多了的老巫婆,粉饰太平的遮掩猝然坍塌,他半垂着眼,纤长睫毛挡住亮光。
五条悟烦躁地转了两圈,从兜里掏出硝子留下的药瓶,拧开盖大力晃荡几下,药片洒落碰撞声音嘈杂,单听数量绝对倒了大半瓶。
他走到病床前,单膝跪在床板上,一手卡着挚友下颌,另一手把满捧药片塞到夏油杰微张的嘴里。
夏油杰第一反应是药不能吃着多。
但或许源于身体的乏力,或许源于对悟无条件的信任。
他没有抗拒的全部吞下,干涸的咽喉完全咽不下去,他就含在嘴里,等待糖衣融化,暴露苦涩的内芯。
他等了许久,唾液浸湿药片,甜甜的糖衣之后,是同样甘甜的内芯。
他脸颊微微鼓着,睁大的眼睛写着困惑。
“杰,是笨蛋。”
五条悟终于说了句话。
无法发言的夏油杰看着他。
五条悟继续骂道:“大笨蛋!傻子!白痴!呆子!没见过你这种,这么这么笨的!!!!”
要不是被塞了满口,夏油杰绝对当场怼回去,有这么说话的吗?
可惜他现在没有发言权,即便如此,他仍把五条悟抓着他下巴的手掰下来,别开脸闷闷不乐的。
五条悟侧坐在床边,眼瞳因暴虐情绪愈发阴沉,如同酝酿着狂风骤雨的天空,沉重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杰,你不用再管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五条悟保证道,“我是最强咒术师,那个家伙我绝对会找到,我会彻彻底底地杀掉她,让那群渣滓知晓什么是不可触及的。”
他脸色太可怕。
磅礴咒力随之震颤,虚空撕裂出数道口子,领域隐隐有破空而出的迹象。
夏油杰伸手搂住他,眼里盛着无奈的笑意,冲着悟摇了摇头。
他抱着悟,胸膛贴上又不过分用力,像他这个人,克制的保持恰当的距离,温柔的考量别人的感受。
他体温稍微低一些,如夏日温润的玉石,呼吸则是带着痒意的温热,倾洒在五条悟颈间。
他咽下甜丝丝的糖果,脑袋埋在五条悟颈窝,轻轻蹭了下。
“可以陪我睡会吗?”他问。
润喉糖还是有用的,嗓音不再干涸得似枯竭河流,只稍稍有点沙哑,类似于晨起不甚清醒的腔调。
五条悟点头,拥着他的手臂便拉他躺下。
手臂搭在他腰间,耳畔是极近的杰的声音:“我衣服有点脏。”
“回去换。”
“这样抱着你介意吗?”
是说抱他的话会把他衣服也弄脏啊。
五条悟瘪了下嘴:“现在说有什么用,抱都抱了。”
“我拖你后腿了。”
他们贴的很近,发声连带的胸腔震动五条悟都能感受到。
五条悟觉得这话很魂淡,杰现在是比他弱,可是他知道,杰被伤害多半是因为他。况且他从来觉得,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错的都不是受害者。
“对,你拖累我,我连累你,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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