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雪山一片静谧。
一只漂亮的雪豹独自趴在小木屋的客厅,透过玻璃门看屋外的雪景。
簌簌的雪花飘落,将门外的所有物体覆盖,大地又变成白茫茫一片。
雁雪意看着寂寥夜色下满目的雪白,静静发呆。
良久,他蜷缩起身体,抱住自己软绒绒的长尾巴当枕头入睡。
翌日。
一只被压在厚重大雪下的德牧抖了抖身体,破雪而出。
周靳驰穿行在茫茫的大雪中找了雁雪意一夜,这会身上的皮毛都湿透了,又饿又累,冷得打哆嗦。
却连老婆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
德牧向来食量大,周靳驰整整饿了两天,这会饿得头昏眼花,耳朵耷拉,狗腿都站不稳。
他蔫蔫地走在雪地,不知踩到了什么坑,旁边的雪堆一下子坍塌,又将他整个埋进雪底。
周靳驰饿得不行,趴在雪地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委屈地“嗷呜”叫——
他老婆呢?他的老婆在哪里!?
德牧意识模糊地想。
……
雁雪意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厚重的大雪,一觉醒来就出门散步去了。
他在雪地里一阵狂奔、打滚后,准备找个舒服的地方梳毛,却在途中看到一只狼狈的德牧。
德牧蔫蔫地趴在雪地中,簌簌雪花飘在它身上,将整个大狗染成了白色。
德牧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只极为漂亮的雪豹,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整个身体一蹦三米高——
周靳驰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他怕猫。
虽说猫科动物向来都是犬科动物的天敌,但周靳驰对猫的恐惧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更被说此刻眼前的还是一只如此漂亮的大猫。
要不是心中惦记着雁雪意还在等他这股强大的信念,周靳驰早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雁雪意感受到德牧的恐惧,优雅地远离了它,心想着这里哪来的德牧,便趴到了离德牧稍远的雪地中闭目养神。
等雁雪意一觉醒来,德牧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可它还不忘匍匐着身体一点一点逃离到雁雪意视线之外。
雁雪意蹲起身看它,心想着他这么温和漂亮,这只德牧为什么这么怕他?
周靳驰还说德牧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勇敢的动物。
雁雪意以前没怎么在城市中遇到过德牧,所以信了,现在才知道德牧胆子居然这么小。
以往和周靳驰谈恋爱,他们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都会第一时间拍下来分享给彼此,所以雁雪意此刻的第一反应也是想把眼前这一幕拍下来发给周靳驰。
反应慢一拍地想起他们已经分手。
以后再也没机会把有趣的事分享给周靳驰了。
雁雪意眸中闪过一丝低落,自己低头舔了舔软乎乎的肉垫。
目送德牧爬远,雁雪意回去拿了些昨晚吃剩的烤全羊给他。
德牧爬了半天才远离雪豹,一看到它,全身的狗毛又炸了开来。
雁雪意知道这只德牧胆小,瞥了他一眼,把吃的丢下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目送雪豹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周靳驰才猛地朝袋子里的食物扑去。
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扒出袋子里的烤肉一阵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吃完,周靳驰才恢复了些力气,变回人形。
他沿着未找过的地方持续往雪山深处走。
终于在临近傍晚时,看到了稀稀落落的几座小木屋。
周靳驰眸中一喜。
这一看就像人类建在雪山脚下的度假村。
雁雪意一定在这!
在发现周靳驰闯入的第一时刻,雪梨和雪飞就变回了人形,躲到家门口偷看他。
周靳驰也看到了他们,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估计是当地居民,周靳驰主动走过去。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想给他们看雁雪意的照片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周靳驰又揣起手机,问:“请问你们见过一个长得特别好看,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吗?”
雪飞想了想,长得特别好看,二十岁出头,这不就是雪意哥哥?
于是一个劲地点头。
被身旁的雪梨狠狠拍了一巴掌。
周靳驰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哪?”
雪梨适时一把捂住雪飞的嘴巴,神色警惕,“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周靳驰道:“我是他男朋友,我们约好一起过来旅游,途中走散了。”
雪飞一看周靳驰长得这么帅就知道他不会骗人,偷偷指了指他身后。
周靳驰顺着他手势转头。
后面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
周靳驰会意,“多谢。”说完就朝小木屋走去。
雪梨见状瞪着眼睛看雪飞,“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出卖雪意哥哥?”
雪飞道:“他肯定是雪意哥哥那个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以前我在奶奶手机上看到过雪意哥哥发来的合照,长得就跟他差不多。”
雪梨沉默了一会,又道:“那也不能说,万一雪意哥哥要跟他分手,好不容易才躲回来的呢?”
……
周靳驰头发乱糟糟,西装也已经湿透,他干脆脱下西装外套拎在手里,又整了整衬衫领子,随意捋了把潮湿的发,才往小木屋走去。
昨天和雪梨、雪飞玩了一天,雁雪意此时正在家中打扫卫生、收拾行李。
突然听到玻璃门移开的声音,雁雪意以为是雪梨和雪飞来了,一回头,却看到满身狼狈的周靳驰。
他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看着雁雪意。
雁雪意惊讶至极,手中的衣物掉落到地。
周靳驰慢吞吞走到他跟前,把西装外套丢到地上,直直盯着雁雪意那张仿佛许久未曾见到的漂亮脸蛋,低头靠到他肩膀,声音委屈极了——
“雁雪意,我没同意分手。”
第3章 (末尾加了800字)
雁雪意怔住。
这里人迹罕至,他没想到周靳驰能找到这儿,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一时有些无措。
周靳驰将脑袋埋在他颈侧,湿哒哒的头发扫过雁雪意脖子,洇湿他衬衣领口,搔得雪豹最柔软的脖颈微微发痒。
雁雪意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周靳驰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小心试探道:“我在你手机装了定位系统,我们能互相定位……”
雁雪意:“……”
他们交往这五年,所有社交软件和银行卡密码都互通,彼此没什么秘密。周靳驰之前也确实跟他提过手机要装定位,雁雪意对此无异议。只不过周靳驰提了一次就没再说过,他确实不知道周靳驰什么时候偷偷装上的。
见雁雪意的表情不似生气,周靳驰才隐隐松了口气。
分手原因还没搞清楚,差点又罪加一等。
周靳驰下意识想转话题,然而话到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老婆”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喉结上下一滚,改口道:“…我饿了。”
雁雪意当然看得出他的口型想喊什么,装作没看见,带他去隔壁吃饭。
周靳驰第一次来,雪豹奶奶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周靳驰这两天就吃了那只雪豹不知从哪偷来的一点烤羊肉,这会看到一桌子肉,抱着饭盆就开始大口干饭。
一桌子人坐着围观他。
雪豹奶奶道:“这小伙子饭量还挺大。”
周靳驰满脑子都是干饭,丝毫不觉得害臊,还比着大拇指夸雪豹奶奶做的饭好吃。
事实证明,不论是人类还是雪豹都抵抗不住夸夸,雪豹奶奶被周靳驰一顿哄,笑得合不拢嘴,直让周靳驰多在这儿留几天。
反倒是雁雪意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
他从小无父无母,是雪豹奶奶看着长大的,这场面让他有种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的错觉。
周靳驰吃得狼吞虎咽,看起来是真饿坏了。
雁雪意替他把还在渗水的额发往后撩,有些心疼地问:“你多久没吃饭了?”
周靳驰干完最后一块肉,抽张纸抹了抹嘴,“两天。”
雁雪意对他不按时吃饭的行为很是无语,“……你在来的路上就不能买点吃的?”
周靳驰眼皮一掀,丝毫不害臊地说:“满脑子都是你,忘了。”
雁雪意喉头一梗,臊着脸皮别开了眼。
雪豹奶奶闻言轻轻咳了两声,将正在一脸兴意看热闹的雪梨和雪飞赶出去,“看什么看,你们才多大?还不快去写作业。”
雪梨不愿意走,被雪豹奶奶赶着,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奶奶,你别老古董,人——我同学他们高一就谈恋爱了。”
雪豹奶奶闻言拿起饭盆,作势要打她,“你同学高一谈没谈恋爱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问问你雪意哥哥,他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高中有没有谈恋爱。”
话落雁雪意就感受到了自身旁注视而来的强烈目光。
雪梨一边躲闪着奶奶的饭盆,一边好奇地问:“雪意哥哥,你高中有早恋过吗?”
雁雪意下意识瞥了眼周靳驰,就对上了那双虎视眈眈的眼。
仿佛只要他一说有,周靳驰就会像条狗一样扑上来咬他。
雁雪意意外地想到了那只德牧,忽然发现周靳驰真的很像一条狗,连眼神和行为都如出一辙地直白。
雁雪意知道周靳驰想听什么,收回眼,道:“没有,我第一次谈恋爱是在大二下学期,高中一直在好好学习,没有喜欢过人。”
狗子的愉悦与得意总是显而易见,周靳驰也是。
尽管周靳驰早就知道雁雪意的初吻和初夜有多青涩,甚至连第一次牵手都带着初恋无措的悸动与燥热,令占有欲强且爱圈地盘的德牧十分愉悦。
但德牧的喜欢就是直白而强烈的,他就是要听雁雪意亲口说。
“听到没?”雪豹奶奶教育道,“你雪意哥哥就是高中没早恋,才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找到了这么帅这么——”
她忽地卡壳,瞥一眼周靳驰,才说:“…能吃的男朋友。”
雁雪意:“……”
-
周靳驰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吃完饭雁雪意带他回去换衣服。
但雁雪意的衣服几乎没有他的尺码,附近也没有商店。
雁雪意只好去找自己比较宽松的睡衣,让周靳驰试试能不能穿。
周靳驰跟着他走进房间,趁雁雪意找衣服时往房里睃巡一圈。
温馨的小房间,陈设十分简单。
除了床和衣柜,最显眼的就是那面落地窗,一眼就能将窗外的雪峰尽收眼底。
窗前还有一张吊椅,铺了柔软的毯子。
周靳驰能想象出雁雪意窝在上面看书的样子。
以前在家时他就爱躺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看书。
周靳驰也喜欢那面落地窗,每回雁雪意躺在那都要去骚扰他。
面对伴侣的狗子几乎时时刻刻能发/情,周靳驰最喜欢将雁雪意那双莹润细长的手指摁在透亮的玻璃上,被直射的太阳光照得剔透泛红——
德牧两天没见老婆,此刻有贼心,没狗胆,暗暗收回了思绪,将视线移到雁雪意的床上。
洁白的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枕边叠放着一件男士衬衫。
这么正式的款式雁雪意从来不穿,周靳驰狗眼一眯,走过去拎起,“这件衬衫——”
雁雪意闻声转过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衬衫,面上一热,伸手抢过。
周靳驰总算找到了机会,眯起眼,迈开长腿逼近他,“要跟我分手,为什么睡觉还拿着我衬衫?”
该来的还是来了。
雁雪意最怕的就是这场面,他无法做到第二次狠心跟周靳驰撇清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原因。
他怕周靳驰一闹一挽留,就舍不得走了。而这正是周靳驰最擅长的。
可他没想到周靳驰能找到这里。
雁雪意垂着眼,将衬衫抱在怀里,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伴侣的注视下如蝴蝶翅膀一般轻轻抖动,挠得德牧心尖发痒,恨不得捕捉它。
雁雪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靳驰永远不会明白雪豹对伴侣的需求和依赖。
周靳驰站到雁雪意跟前,霸道地将他圈在自己与柜子之间,“为什么不说话?雁雪意,我们交往了五年,为什么说分手就要分手?”
德牧强悍的攻击中透着一丝委屈——
“就因为求了一次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吗?”
雁雪意不说话,周靳驰也没再逼他,垂着眼静静看他。
良久,他似是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到雁雪意颈侧,深深吸一口,汲取他身上的气息,委屈地说:“雁雪意,我很想你。”
雁雪意一怔,心尖像是被一只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这么多年已经完全习惯周靳驰在身边,这两天他也过得很不好受。
雁雪意垂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周靳驰像只大狗似的不安分地在他颈间蹭来蹭去,蹭得雁雪意身体一僵,抓住他握在自己腰间,企图乱摸的手,“别动。”
周靳驰果然乖乖不动了。
但雁雪意却听到了他些微粗重的呼吸。
他们交往这么多年,做过数不清的次数,这代表什么,雁雪意十分清楚。
雁雪意雪白的脸上蔓起一抹红晕,“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这回事?”
周靳驰反扣住雁雪意的手,低着头乖乖听老婆挨训,平缓呼吸。
但狗子的发/情频率本来就高,尤其在伴侣身边,伴侣的存在和气味,几乎就能诱导德牧无时无刻不想着扑倒对方。
不过由于雁雪意的反抗,周靳驰在这方面已经节制了许多。
雁雪意对于周靳驰这方面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撇开眼等着他自己调整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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