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一个夫郎接着道:“我嫁过来那年,正好是那家来闹的时候,我们两家挨着,我家那个还去帮忙了。”
彭香芹偷偷看了时乐一眼,发现他没看自己,按捺不住道:“哟,这是哪个村的人,没听说过向晨那小子的事儿嘛?这也敢嫁?”
那个最先开口的妇人姚春桃接话道:“这个啊我知道,那要嫁过来的新娘子也是个可怜的呢。”
她说到这特意停顿了一下,左右看看。
有个急性子的妇人催促道:“哎呀,你倒是快说啊,给我心急的。”
姚春桃哈哈笑了两声,才接着道:“那新娘子是我娘家那个村的,今年才十五岁呢,从小是个勤快的,可惜遭了个黑心肝的爹娘。”
她说到这狠狠叹了口气,又道:“那黑心的爹娘打小就嫌弃那是个丫头片子,才几岁大就使唤着干活,给一家子洗衣做饭不说,还要下地干活,那丫头从小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我这几年回娘家遇着几次,都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裳。”
一个夫郎“呸”了一声道:“竟还有这种黑心肠的,这种人就不配有孩子。”
这个夫郎嫁到青塘村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怀上,虽说婆家没有催过,但是他自己着急,这会听见这种虐待女儿的更是忍不住。
另一个妇人道:“可怜见的,那这姑娘嫁给向晨也算是个好归宿,虽说之前出了那档子事,但那是没影儿的事,向晨是个踏实肯干的,他家一家也都是好相处的,不像那等会为难儿媳的。”
姚春桃也点点头道:“可不是,他娘是个性子好的,前两天还看见去镇上置办彩礼呢。”
说完看向时乐道:“ 是叫乐哥儿吧,他家也请你们了吧,你家朝朗和向晨听说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第20章
时乐一直在听她们唠嗑,她们在谈论的这个姑娘让他想到上次去集市摆摊遇到的那个,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张了张嘴不知道喊什么,还是顾清悄悄在他耳边告诉他那人也要叫婶子。
时乐也不尴尬,笑着接话道:“是呢婶子,赵婶子之前去家里说了。”
姚春桃也笑道:“我就说,改天你和清哥儿来家里玩啊。”
时乐点头应了,旁边顾清也笑着叫了声婶子应下来。
渐渐有人洗完衣裳回去,又有新的人来,时乐和顾清也不和旁边的人搭腔,两人凑在一起说话。
时乐突然想起之前去布庄问过络子的价钱告诉了顾清,就开口问道:“清哥儿,你后来去镇上卖络子了吗?”
顾清一边搓衣裳一边道:“去了几回了,我不忙的时候两天就能打一个络子,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钱呢。”
时乐惊喜道:“是吗?那可真好。”
顾清嘿嘿一笑,“我娘说赚的钱给我自己收着做嫁妆,我嫂子也这么说。”
时乐感叹了一声,又凑过去小声道:“怎么就说上嫁妆了,你娘给你说亲了?”
顾清抬头看向四周,旁边的人距离他们好几步远,才轻声道:“是呢,我娘说给我相看她娘家那边的,到时候有个照应。”
时乐也低声应道:“那可要多相看相看,不过伯娘肯定会给你挑个最好的。”
顾清有些害羞,轻轻推了时乐一把,两人笑闹作一团。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洗完衣裳便各自家去了。
时乐回到家,院门还是锁着,他打开门进去,又将门半掩上,估摸着顾朝朗也快回来了。
院子里支了两个木头架子,中间是两根偏细的竹子,时乐将洗净的衣裳抖开,挂到竹竿上晾晒着,鞋子则搁到院墙上晾。
又将木盆收好,回侧屋拿了针线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绣帕子。
做绣活最是容易困,时乐没过一会就开始打哈欠,将帕子放到篮子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去了灶房。
把装桂花蜜的罐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凑上去闻了闻,桂花的香气和蜂蜜的甜味融合得越来越好了。
用筷子挑出一些放进竹筒杯,又拎过汤瓶倒水,汤瓶里的水是今早烧开的凉白开,白天天热喝正好。
时乐喝完一杯,重新倒了一杯端着走出灶房,就看见顾朝朗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串柿子。
他赶忙迎上前,“这是哪来的柿子,不是还不到吃柿子的时候吗?”
顾朝朗将手里的柿子递给时乐,将背上的柴火放下来,边道:“就在后山摘的,我尝了一个还有些涩,特地找的成熟的摘回来,你吃一个试试,应该还成。”
时乐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道:“刚倒的水,泡了桂花蜜的。”
顾朝朗接过一口喝了,抿了下唇,“还挺好喝。”
时乐骄傲叉腰,“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顾朝朗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笑道:“快去吃吧,我把柴火收到后院去。”
时乐嘿嘿笑了一声,拿着柿子进了灶房。
后山的柿子是软柿子,成熟后可以直接剥皮吃,时乐挑了一个摸着最软的吃了,微有些涩,整体是甜的,柿子果肉是橙红色的,软而鲜甜多汁。
不过柿子一次不能多吃,容易拉肚子,时乐只吃了一个就没再吃。
柿子汁水多,时乐觉得手上黏黏的,他去院子里舀水冲了一下,溜达去后院。
后院入口处堆了一个柴火堆,沿着墙角整整齐齐地码起来,一直到茅屋外的篱笆处,现在已经快要堆满了。
等后院堆满,再砍的柴火就堆在前边院子里,等冬日里拉去集市上卖。
左手边屋后则是堆了一个松针垛,旁边堆着一些细小的干树枝,这是专门用来引火的,干松针最易燃,烧火的时候先加一把松针,再架上几根细柴,等火燃起再放上粗的柴火。
这些日子都没什么时间去山上,去也是砍柴,这会儿松针垛已经小了许多,时乐想着地里的农活忙得差不多,接下来就可以去山上装一些背回来了。
顾朝朗见他过来,转过身问道:“柿子不好吃吗?”
时乐摇了摇头道:“挺好吃的,就是还有些涩,等霜降过后再去摘就差不多了,还能晒点柿饼冬日里吃。”
顾朝朗应道:“那等做客后就去,去晚了就被村里人摘完了。”
时乐也觉得有理,点头应了。
次日,顾朝朗早上上山砍柴,下午则背着大竹筐,拿上竹耙子上山耙松针。
时乐下午也跟着去了,他就负责耙,顾朝朗先背了一筐回家,又来第二趟。
最后把顾朝朗的筐装满,上面放上一捆细柴,用草绳绑紧,时乐的竹筐要小一号,只装了一筐松针,两人就下山了。
山路多青苔,晴天还好,若是雨天,或是下了霜的早上,特别湿滑,尤其是穿着草鞋,一个不留神就会摔跤,所以顾朝朗早上只肯一个人上山。
回到家,时乐去灶房做饭,顾朝朗则将柴火和松针搬到后院放好。
农闲时,哺食少有做米饭的时候,时乐今晚打算蒸杂面包子,一半包酸菜馅的,一半做成馒头。
今早想着出去碰碰运气,挖点野菜回来,没想到真在后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里找到了一些荠菜,时乐挖了小半篮子,今晚正好拿来做荠菜炒鸡蛋。
把荠菜淘洗干净,下锅焯水,荠菜变青就捞起来过凉水,再挤干水分,切成碎末放进大陶碗里。
打一个鸡蛋放进碗里,少少地加一点水,这样更鲜,也显得份量多些,再撒上盐。
将鸡蛋液倒进荠菜里拌匀,碗底的蛋液用荠菜擦了,起锅烧油,倒入荠菜翻炒,出锅装碗。
已近冬日,家里除了白菜少有其他菜色,更别说荠菜本身就味道不错,又加了鸡蛋炒,更是鲜亮可口。
顾朝朗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见状赶忙上前端菜,又拿好碗筷,等时乐端包子上桌,两人开始吃饭。
时乐吹了吹手上的包子,咬了一口咽下去就和顾朝朗说话,“今日好像就是霜降了,咱们后日就得去做客。”
顾朝朗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才接话道:“是呢,要送的礼你备好了吗?”
时乐有些迟疑道:“一般村里做客都是包一块糖,几个鸡蛋,越近的亲戚送的越多些,但也就是加几个鸡蛋,咱们也不能太多,不然太打眼了。”
顾朝朗想了想道:“当时我们成亲的时候,向晨哥应该是送了八个鸡蛋,我等会去把礼单找出来看看。”
乡下人家少有识字的,有的地方几个村才有一个,青塘村就村长和他儿子略识几个字,不过数字还是
不过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法子,比如婚丧嫁娶的礼单,就是按照村子里各家距离村口的位置排位,再在后面填上数,一个就画一竖,画个鸡蛋的样式,再画一个小方块表示糖,还会参照糖的大小画。
时乐应声道:“也好,那我们就在这个基础上加一个或是两个,长长久久,十全十美也是好寓意。”
顾朝朗点点头,两人继续吃饭。
饭后,时乐在灶房里收拾碗筷,顾朝朗则回侧屋找出礼单确认了数量,又回到灶房给时乐帮忙。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朝朗,乐哥儿,你们在家吗?”
时乐拿布巾擦了擦手,赶忙去开门,外头站着的果然是顾朝朗的大伯娘李秋芳。
“伯娘,快进来坐。”时乐侧身站在门边,往外招呼。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堂屋去。
李秋芳朗声笑问道:“你们可吃过饭了?下午他大伯还说遇着朝朗上山砍柴呢。”
时乐略微腼腆地笑了笑,“刚吃好呢,伯娘你可吃了,再来家里吃一点吧。”
李秋芳摆了摆手,“我们吃得早呢,已经吃完好一会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们,后日去做客可备好礼了?那日我要早早地去帮忙,你们差不多巳时去正好,我让清哥儿来叫你。”
时乐脸上笑意更浓,轻声道:“谢谢伯娘,赵婶子也请了朝朗去帮忙,我正愁一个人去有些不好意思呢,礼也已经备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顾朝朗端着两杯水进来了,先放了一杯在李秋芳旁边的桌子上,闷声喊了一声伯娘,又把另一杯放在时乐旁边,转身在他旁边坐下。
李秋芳看着他们小两口怎么看怎么满意,笑盈盈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笑道:“我们朝朗也会疼人了啊。”
话音一转,“后日去帮忙你就跟在长辈后头,让你干什么就跟着干就成,可晓得留了。”
顾朝朗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第一回 去做客帮忙了,只他大伯娘还觉得他年纪小,什么也不会。
李秋芳满意地笑笑,又转头跟时乐说话,“我也没其他事,就先回了,后日让清哥儿来叫你。”
说完站起身,见时乐也跟着起身,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送,就往外走。
时乐也跟着出去,送到院门口还说了几句话才告别。
*
到了做客这日,顾朝朗早早起来,换上干净的棉衣棉鞋,和时乐告了别就往村子里去。
时乐则稍微赖了会床才起来 。
第21章 (倒V开始)
时乐平日里穿着素净,少有戴首饰的时候,但出去做客不同,他又是刚嫁过来的新夫郎,村里说嘴的人更多,得注意打扮。
他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才打开柜子,找出一身青色的棉布衣裳,这是成婚后新做的,还没穿过,顾朝朗今早穿的也是新衣裳,是裁靛蓝色的布做的。
又坐到妆台前,从匣子里拿出两只雕花的银镯子戴上。
这是他的嫁妆,时乐从小就不喜欢戴花、戴簪子什么的,他娘就给他打了四只镯子,一两半的一对素镯子压箱底,还有一对半两多重的,镯面雕了花,是平时戴的。
又抬手散了头发,换上天青色的发带,这是之前顾朝朗给他买的,时乐一直没舍得用,今日还是第一次。
穿戴整齐后,又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新买的红纸把糖包上,数了十个鸡蛋用稻草绑起来串成一串。
看着外头太阳越来越高,时乐也没多等,锁上院门就出去了,总归要路过顾清家,直接去叫他就是。
刚走到半路,就瞧见顾清迎面走来,顾清也看见了他,快步朝他走来。
“时乐哥哥,我来晚了,你等急了吧。”顾清有些懊恼。
时乐笑道:“没有的事儿,我来叫你也是一样的。”
顾清今日也特意打扮了,头上是藕褐色的发带,一对莲花样的耳坠子,手腕上一只镯子,腰带上还挂着一个络子。
两人笑笑盈盈地上下打量对方的妆扮,还是时乐先开了口,“清哥儿今日真好看。”
眼神扫过顾清的腰间,突然叹了一下道:“呀,我都忘了戴你给我做的那个络子,只拿着帕子就出来了。”
顾清到底脸皮薄些,抿唇笑着,就要把络子解下来递给时乐,被时乐一把拦了。
“这是做什么,你戴着好看呢,我不是带帕子了,一样的。”
顾清嘿嘿一笑,两人并肩往村口赵婶子家走去。
时下里宴席请客,只有晚上哺食是按“八大碗”的习俗来,亲戚也是傍晚才来,正午这餐只有来帮忙的乡亲并他们的家人来,饭菜也要简单些。
但此时赵婶子家已经十分热闹,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院门口挂着的红布,隐约还有笑闹声传出来。
院门上贴着红色的囍字,侧边支了张桌子,顾向晨特地请了村长的儿子来帮忙登记礼单,时乐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等登记完才和顾清一起往里走。
赵婶子家在村口,院子很大,此时已经支满了桌子,靠近灶房的一侧摆满了条凳,坐着一群在帮忙洗菜择菜的妇人夫郎。
顾清眼神好,一下就找到他娘在的地方,拉着时乐过去,两人就坐在李秋芳身后,默默地帮忙。
像他们这种新婚和待嫁的哥儿,正是村里人最喜欢打趣的对象,两人没坐下多大一会儿,已经被打趣地满脸通红,还是李秋芳笑骂了几句,旁边打趣的妇人才停下。
好不容易到午时,李秋芳带着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又招呼几个年纪相当的哥儿夫郎过来坐了,才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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