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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骑着马缓缓入城时，穆子轩眼底一片复杂。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隐姓埋名，两者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百里冥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桑卓是我儿时玩伴，自小我们两家关系就很好，父辈的关系也都很不错。不过我父亲最后那封信上面，让我注意姓桑的人。
纵观整个朝廷以及我们所认识的人中，只有桑卓他们一家姓桑，所以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要我避开他们，难道当初的事他们也有参与吗？”
穆子轩并没有隐瞒，现在他最相信的人除了自己就是百里冥了。
“很有可能，我会派人监控他的动向，看他是否有异常。”
“嗯。”
“子轩，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伯父的尸骨取回来呢？”
“我原本想要在这个案子了结以后，到时候主动以许家长子的身份迎回父亲骸骨，告诉他沉冤昭雪。
不过眼下来看，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机会。而且我之前同阿姝违命互换身份，又没有去流放之地，而是换了身份，不知皇上最后会如何怪罪。”
“皇上爱才，你之前也是迫于无奈，加上流放路上是遭人追杀，并非自愿，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来翻案而已，他纵使动怒，也不会重罚。”
百里冥虽是这么安慰他，不过他知道欺君之罪确实十分严重，可穆子轩不恢复身份，就没有办法用人子的身份帮他父亲重新下葬。
可让他继续用这个身份，且不说以青年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
他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要不是前期有他护着，青年的身份早就被查了出来。
不过以他如今坚持为青年父亲翻案的情况，宋玉背后的人肯定会再次调查他和他身边人。
青年的身份必定瞒不了多久。
这道理两人都懂，所以他们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说。
而两月后就是太后的寿辰，他们想要在那之前开口，想着借助寿诞，也许皇上可以看在那份上轻判。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月，京城的人越来越多，守卫也很森严，经常都能看到街上的侍卫巡逻。
为了完美办好这场寿宴，谁都不敢手底下出事。
不过就像墨菲定律，越是不想发生某件事，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啊……
清早，城北的一声尖叫拉开了一天的帷幕。
“城北发生命案了。”
百里冥刚跟穆子轩说完这话，下人就来通报刑部来人，请穆子轩过去一趟。
穆子轩不明所以地跟着刑部的人去了，百里冥不放心他一个人，也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现场就见地上有一个破布，包里渗出血来，同时布被打开了一半，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碎块。
还有几根手指掉落出来，周围的流浪狗想过去扑食，被侍卫赶的远远地。
周围还有一群好事群众围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脸上的表情又惊恐又好奇。
看热闹自古到今，都是人类最爱的活动之一……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早起卖肉的小贩，他此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正在接受刑部的问话。
“我…就是路过的，然后…看到垃圾堆里面有血，好奇就戳了戳，没想到那包散落，就掉出了一块碎肉，我看着还挺新鲜。
结果捞出来，就看到几截断指，吓得我赶紧报了案。”
“除了这些肉块，你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没有，周围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
“那你之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布包呢？”
“也没有。”买肉小贩摇摇头。
“行吧，你这段时间都不要离开京城，如果后面想到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好的，官差大爷放心，要是发现线索我一定告诉你们。”
问话到这就结束了，穆子轩过去的时候，刑部的一个仵作已经到了。
“穆先生。”
那仵作这段时间一直在看穆子轩写的仵作心得，对他佩服的紧，有心想认他为师。见到他，连忙恭敬站起来打招呼。
“怎么样？李大哥，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达者为先，穆先生直接叫我李岷吧。这尸体被切的太碎了，我目前只能判断出尸块是属于两个人的，其他的我还，还看不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李岷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看出这些已经很厉害了。”穆子轩勉励了他一句。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这些尸块只有一部分，也不完整，线索确实不多。我们先把尸块拿出去拼接吧，剩下的人则注意寻找其它尸块。”
穆子轩说完，就同他将尸块带了回去，剩余的官差则留下来追踪其他尸块的下落，和负责查明死者身份。
第五十一章 现场教学
刑部后院的停尸房，穆子轩正在教两位仵作拼接尸体，百里冥在一旁安静看着。
看着青年在阳光下温润的侧脸，他只觉岁月静好，时光安谧。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青年，慢慢老去，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他心里默默想着……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弄脏了吗？”
穆子轩转过头，发现百里冥目不转晴地看着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红。
男人实在是长的太俊美了，历来锐利的黑色眸子卸下冷冽，安静注视着他，眼神温和柔和地如同天边的云彩，柔软又令人向往。
他心里像是突然被浪花撞了一下，泛起层层涟漪，酥酥地，麻麻地……
这感觉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为什么……
“不，你的脸很好很干净，我只是习惯一直看你罢了。”百里冥轻笑摇头。
“好吧。”
这话有些暧昧，不过穆子轩心思直并没有细想，很快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床上的两具碎尸身上。
在他的指导下，碎尸很快被两位仵作拼接好了。
两具尸体碎的很彻底，手指有的都变成了好几截。身上的肉和脑袋也基本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四肢和身上的大骨头。
“穆先生，现在要怎么办？这个判断不了尸体的身份吧。”年长一点的仵作徐方苦着脸问道。
“可以的，骨头也可以说话。”穆子轩指着床上的两块大骨头道。
“这是盆骨吧？”
仔细研究过穆子轩手绘人体结构图的李仵作开口道。
“没错。”穆子轩点点头。
“我册子里还没有写到关于碎尸案的检验案例，现在就先现场跟你们先讲一下，如果碰到碎尸案，我们要怎么判断死者身份。”
听他这么说，两人连忙站好恭敬听着，李岷还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和一只笔，随时准备做记录。
“一般碎尸案的发生，证明凶手大概率认识死者，他为了逃避责任，自然就想把尸体销毁掉。
而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死者的盆骨，通过盆骨我们可以初步判断死者的性别；如果是女人的话，可以判断是否有生育。”
“嗯嗯。”
两人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男人的骨盆上口是纵大于横，是心形的；女人的骨盆上口是横大于纵，是横着的椭圆形；
女人骨盆下口比男人的要宽，因为孩子需要产出$；女性骨盆盆腔骨面比男性光滑，并且因为需要容纳胎儿；女性骨盆闭孔比男性小但是耻骨下角比男性大。
此外生育过的女人在耻骨联合背侧会有骨质凹陷、髂骨耳状面前面会有生育伤痕，这都是由于生育时，胎儿头部挤压盆骨内侧导致韧带拉伤骨质形成的永久性伤痕。
所以你们现在根据我说的来，来判断一下这两具尸体的性别。”穆子轩现场教学。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停尸房外突然传来几人脚步声，百里冥耳朵微动向外望去。
只见屋外站着三人，为首那人一身明黄，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他点点头，便又将视线移回青年脸上。
这一幕屋内三人并没有发现，李岷和徐方两人一人拿起一个骨盆，细细思索着穆子轩的话，很快李岷就先有了答案。
“穆先生，这具死者是男人，他的骨盆上口是纵大于横，是心形的。”
“我也看出来了，我这个是女人，而且她生育过。”
徐方也兴奋地开了口，他发现这骨盆和刚刚穆先生说的一模一样，心里简直对他崇拜地五体投地。
“没错，你们的发现是对的。现在我们只能等他们找到更多的骨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明确死者的年龄了。”
“那个要通过什么判断呢？”
“牙齿。”
“牙齿？”李岷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有些摸不到头脑。
百里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于是也来了兴致。
“未成年人有乳牙和恒牙之分，因此可以根据牙齿萌发和脱落的时间进行判断。
成年人由于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在咀嚼的过程中不断磨损牙齿，
我们可以根据牙齿损耗来对年龄进行分类。而牙齿磨耗又认为九级。
第一级：齿尖顶和边缘有轻微磨耗，平均年龄约十九岁。
第二级：齿尖磨平或咬合面中央出现凹陷，平均年龄约二十四岁。
第三级：齿尖大部分磨平，暴露1、2个齿质点，平均年龄约三十岁。
第四级：有3个齿质点暴露或2个齿尖齿质点扩大成片，平均年龄约三十八岁。
第五级：4个齿尖齿质点暴露或3个齿尖齿质点暴露且扩大成片，平均年龄大约四十四岁。
第六级：有2个或3个齿质点联成一片，且其中2个或1个齿质点分离，平均年龄大约五十四岁。
第七级：齿冠部分磨耗，4个齿尖齿质点联合，但咬合面的牙釉质存在，平均年龄大约六十岁。
第八级：齿冠基本磨耗，齿质全暴露，平均年龄大约六十五岁。
第九级：齿冠全部磨耗，牙髓腔暴露，平均年龄大约六十九岁。”
这事他在之前验巨人观的时候就解释了一遍，见几人特别是百里冥很感兴趣，他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原来牙齿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学问，我们以前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徐方摇头叹息。
针对这个问题，穆子轩不好说什么，他们国家的法医确实起步比西方国家晚很多。
究极原因，还是封建思想太重了，在西方开始解剖尸体的时候，他们还在闭关锁国。
所以这一切的造成不是个人原因，而是社会原因。
请假
今天请假，先不跟，宝子明天见
第五十二章 公主来访
“穆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我李岷做仵作做了那么多年，可认识您的这段时间，我学到的东西比几十年的还要多。
有了您，以后我们刑部的无头案一定会少很多。”李岷直接用上了敬语感谢穆子轩。
徐方也对他表达着自己的感谢，同时想要拜他为师。
“你们愿意学的话，我自然愿意倾囊以授，不过老师就不用了，直以后喊我穆先生即可。”
穆子轩怕自己日后获罪会牵连到他们，自然不愿意收他们为学生。
李岷和徐方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成为穆子轩的学生，不过他愿意教自己，他们还是十分感激，对他的态度越发恭敬。
穆子轩又交给他们一些关于通过头颅判断年龄的方法，等他们从停尸房出来，外面的人早已离开。
穆子轩和百里冥回府的时候，百里冥对他提起刚刚的事。
“验碎尸死者的时候，皇上也去了，就在门外。”
“他怎么没有进来呢？”
“可能是怕进来大家比较拘束，就直接站在外面听你说，直到快结束他才离开。”
“皇上心很细，是个体恤下面的好皇帝。”
“确实，在一众皇子中，就数皇上最仁爱厚德。而且他很欣赏你之前写的小册子，在宫中经常没事就翻看一二。”
“这次碎尸案之后，我就主动跟皇上坦白身份吧，我害怕迟则生变。”
“好。”
两人刚说完，府上管家就过来了。
“王爷，圣成公主今日上门拜访，现已等在前厅。”
圣成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才貌双绝，也是京城第一美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一颗芳心始终系在百里冥身上，年近二十也不愿嫁人。
听说她来了，穆子轩眼里多了几分揶揄。
“王爷的红粉佳人来了，在下不便久留，就先告退了。”
“不，你跟我一起去。”
见他露出看好戏的样子，百里冥自然不会放过他，强行将他拉了过去。
穆子轩力气没他大，只好被他给拽了过去。
“参见公主殿下。”到了前厅，他老老实实地行礼。
“起来吧，你就是皇兄口中的仵作穆先生吧。”圣成公主轻轻扬手让他起来。
她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一身粉色宫装，五官明艳大气，一抹红唇端的是娇媚无双，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魅力，此时正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盯着穆子轩。
“……是的。”
“果然长的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不错不错。”她红唇轻启，夸道。
她的夸奖和打量都太直白了，穆子轩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啥。
圣成公主似是被他这有些羞涩的反应给逗乐了，扑哧一下笑出声。
“你真可爱，你年龄应该还没有本官大吧。”
古人很少谈年龄，特别是女人，圣成公主的性子确实有几分常人少剪的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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