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沉下水里,这不妨碍他说话,他说:“就是练剑吃饭睡觉?”
“嗯,一般的剑修时如此,他们还要多一项,接任务挣一些灵石以供开销吃食,上清山千千弟子,总不能全部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总要做点什么,接一些任务,就当是历练了,但我要不同一点”
“你不需要做那些任务对吧?你的师父会给你所有你需要的。”段渊说道,第一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子虚对他的看管有多言了,他唯二连刺离山都是有缘由的,而非单纯的接任务,下山历练。
楚宁神色复杂,他笑着说:“是,我什么都不用做,连剑都可以不用练,就有大把的仙丹灵药给我用,饶是一些长老都不会像我这般奢华。”
段渊没有说话,他以最恶意揣测子虚,子虚对楚宁有所求,但又觉得子虚的行为太过古怪,楚宁入道之前完全查无此人,若非刀宗的人注意到他,他甚至没有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但当楚宁走向世人的视线中时,子虚便又当即立下地收了他为关门弟子,明面上和刀宗抢人,高调之极。
按楚宁的说法,子虚将他收入门下之后,又从来不教他剑法,如今楚宁的剑法还是他自个儿跟着师兄师姐学来的,若不是他天资聪颖,怕是再好的天赋也要废了。
段渊不知子
虚到底是何心思,便直接问道:“你认为子虚为何这般待你?他觊觎你的炉鼎之体吗?”
楚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闪过一丝厌恶,很快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若是真如此,便该让我快些修行才是,何必拖着我?我的修为越高于他而言不是越有益处?我的炉鼎之体又不是刀宗来要人那日突然长出来的,他将我从我的父母那儿带回上清山的时候便能发现,他为何不将我养在他的身边,而是把我丢在外门杂役中自生自灭?”
“说的是。”段渊虽然口头上赞同,心中却有另一番猜想,他斟酌了片刻,道:“你知道泛叶宫有一个名字,叫殷千星吗?”
“略有耳闻。”这个名字在正道耳中,要比殷九渊来的熟悉一些,但即使如此,他也只知道此人是殷非的义子罢了,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有关他信息了。
段渊说:“他们是为我而存在的,他们是殷非为了让我有一个软肋而放在我身边的,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楚宁疑惑:“他们?”
“对啊,他们。”段渊笑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说:“你每次听到的殷千星都可能不是上一次听到的那个人,他们死了就会换一个,我已经想不起来我的身边出现过多少殷千星了,但是有一个,我很在意。”
“……”楚宁心中有些微妙,为他而存在的殷千星,还让他在意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所有殷千星里天资最平庸的一个,但是却是活得最久的一个……不对,现在这个殷千星才是活得最久的。”段渊说道:“不过这个殷千星是姜林的人,不重要,我们说回那个殷千星,殷非对他的态度很古怪,将他放在我的身边,却不用像以往那些殷千星一样学习那些要命的邪术,虽然他最后还是学了,殷非对他的态度宽容得令人惊叹。”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姜林和我一样,想了很久,最终,在他快要死的时候,我们才搞明白,这全都源于我们的无知,你说说,炉鼎之体到底是什么?你们明明和其他人一般无二,怎么与你们双修就可以比一般的双修来的好处更多?”
楚宁大惊失色:“他是炉鼎之体?
“是啊,很惊讶吧。”段渊看着他的表情,说道:“我们也很惊讶,但是他快死了,他是不是炉鼎之体已经不重要了,你自己就是炉鼎之体,应该知道这个体质不可以轻易被人知晓吧,殷非将这么个人送到我的身边,是希望我能占有这个炉鼎之体,但是他没有料到我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了防止别人与我抢夺他,也隐藏了他的体质,他想着我们与他日夜相守,我总会发现的,但是我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
“姜林。”段渊说:“另外,当年子虚收你为徒的同年,是那个殷千星被送到我身边的时候。”
楚宁皱眉,似乎意识到段渊说的这个人和自己可能有什么关系,他问:“你想说什么?”
“殷非在正道各势力都安插了人,上清山也并非一片清池。”
楚宁立刻明白了段渊话中的意思,难以置信,他道:“你是说子虚有可能是魔道中人?可他不是魔修。”
段渊轻笑:“我也不是魔修,殷千星不是,姜林也不是,楚安都不是,你敢说我们不是魔道中人吗?你是魔修,你是魔道中人吗?”
楚宁一噎,无言以对,段渊继续说道:“子虚虽然没有好好培养你,但是灵丹妙药可没有少你的,你的修士是真真切切自己修行得来的吗?”
“自然!”楚宁问心无愧,道:“我虽有仙丹灵药无数,但我可从未想过以此涨进修为,这是自断道行的事。”
“那你的血是怎么回事?”段渊从药浴中抬起手来,抓住了楚宁的手掌,将其拉到自己身边来,他说:“你的血是药,人可不会生来就是药血。”
第245章
楚宁脑袋轰的一声变得空白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脸色血色尽退,他的血有问题他是知道的,但是他的血为什么有问题他竟是一点不记得了,段渊说的没错,炉鼎之体是生来便如此的,但他的血呢?
段渊看他久久没有反应,便自己开口道:“殷千星出生在一个很隐蔽的部族,若不是刻意寻找,根本不可能找到,相比他而言,你才是更适合的人选,而且那个时候你也有了名气,想找到你轻而易举,为什么殷非要舍近求远去找那个孩子呢?”
“……”楚宁脸色苍白了起来,他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几乎遗忘了的过去,他说:“我拜入子虚门下后,曾有一次被魔修袭击重伤,子虚为我寻了很多灵药,但我还是因此养了近一年的伤……”
“真有这么好心吗?”段渊笑了笑,对此没有别的评价,他说:“泛叶宫有很多可以改变人体质的邪术和丹方,不知你还记得当年你吃过些什么药?”
楚宁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不记得了。”
段渊叹了一口气,然后碰了碰楚宁的手背,道:“我泡得已经够久了,这个药水要我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楚宁伸手探了探水温,已经凉了很多,他猜对段渊而言可能已经不那么烫了,他点了点头,道:“我去给你打水洗一洗药水吧。”
段渊扣住楚宁的手腕,对他说:“你别去,让侍者去。”
楚宁沉默了片刻,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在段渊身上,道:“要不要试试我的水元素。”
“……”段渊愣住,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宁,楚宁神色淡然,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落进了星子一般,熠熠生辉,段渊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最想问的便是:你知道自己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但无论楚宁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段渊都没有理由拒绝,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握住楚宁的手,问道:“我的金元素可以与我同感,你的水元素也是一样的吗?”
“……我没有注意过。”楚宁脸颊绯红,他突然有些懊悔,这不是什么好主意,这水就像他的另一只手,让他头皮发麻……
段渊好笑地看着他,清洗感觉后,他披着衣服走回了自己的床边,楚宁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子,脑袋上仿佛冒起了烟,他的目光下移,段渊道:“不应该是我害羞吗?你怎么臊成这样了?”
楚宁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别扭地说道:“很怪。”
段渊嘴角上扬,他略有些兴奋地说道:“怎么个怪法?我也要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你用金元素绑我吗?”
段渊眼睛微亮:“可以试试!”
“……”
楚宁曾因为师妹看过一些凡人写过的话本子,不得不说,他们虽为凡人,未曾他如果修仙界,但是想象力格外的丰富,又或者他们编写仙人话本子的那些凡人身边有一个修士可以参考,总而言之,像楚宁这样汇聚元素之力为人洗浴的行为,凡人是写过的。
但是与凡人写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相较于被用了元素之力的人,还是使用元素之力的人更为敏[gǎn]。
楚宁询问段渊的感受,他直言只是用更为温和的水沐浴了一番的感受,别的再没有了,而楚宁却感受着段渊的每一寸肌肤,感受他的温度与他体内缓慢流动的血液,微不可察的心跳和呼吸。
这绝对是段渊的金元素无法感受到的。※
楚宁总觉得段渊的澡是白洗了,一身大汗之后,段渊还想要他用水元素给他洗澡,他一口拒绝,于是段渊只能让侍者在准备热水,楚宁又满脸的不开心。
段渊笑道:“你想亲力亲为我的生活吗?这么喜欢伺候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楚宁没有说话,缩进了被子里,段渊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自然而言地抱住了他,将他的身体推开,然后伏进了他的怀里,楚宁心尖颤了颤,将他抱紧,他说:“我好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和任何人有接触的那种吗?”段渊并没有介意他的这种极端思想,楚宁也不想深究自己这种欲望是源于心魔还是单纯的占有欲。
“想……很想……”楚宁蹭了蹭段渊的头发,他太想了,他想将怀里这个人锁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只有他们两个,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吸引走段渊的注意力,他想段渊一直看着自己,永远不要移开视线,而他也一直看着他。
“你可以试试啊……”段渊喃喃了一句,楚宁没有听清,想要问一问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段渊抓着他手心的手力道松了些许,他微怔,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段渊的气息,心情顿时沉了下去,他已经睡了。
也对,早该睡了。
次日,还是楚宁先醒,他发现段渊一晚上都没有动弹过一次,心情有些沉重,段渊仿佛陷入了休眠一样,这并不是什么睡眠好的意思,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段渊如今的情况非常得糟糕。
日光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楚宁看到了光中飘荡的尘埃,心情微微舒缓了下来,怀中的人似乎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他的手指动了动,挠到了他的手心,楚宁收拢手掌,将段渊的手指握在了手心。
段渊的清醒是悄无声息的,他并不像常人那般,意识清醒了,然后睁开眼睛,又或者睁开眼睛,靠视觉的刺激让意识清醒,段渊醒了就是醒了,是一瞬间的变化,不需要任何的缓冲。
段渊发现楚宁将他的手指紧紧握住,也不挣扎,抬头便亲了亲楚宁的下巴,他问:“你醒了多久?”
楚宁说:“刚醒。”
段渊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坐了起来,他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昨天侍者给你送的食物你没有吃吧。”
楚宁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抱住了段渊的腰,懒懒地说道:“我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难道你也要辟谷吗?”
“不。”
段渊不知道他这个“不”是不吃还是不辟谷的意思,他也没有多问,还是给他拿了食物,看着楚宁吃完后,便说:“泛叶宫有一座书阁,有很多搜刮来的术法书籍,你要不要去瞧瞧?”
楚宁有些意外,他说:“怎么会想要带我去那种地方?这应该是每一个势力的禁地吧?”
“这地方对我没有任何的禁制可言。”段渊笑着,他说:“你不想知道当年袭击你的魔修是用的什么术法吗?能让你养一年的伤,还把你的血给养成
了药血。”
“……”楚宁知道他是想要弄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沉默了下来,他大概已经猜出了是什么原因,他想着自己已经和子虚决裂,虽然是单方面的,但他现在已经可以接受子虚最初对他所有的不轨之意,不会像初次听到自己父母的死也和自己敬重的师父有关时那般痛苦了,他不想再见到子虚了,如今的他报仇也实力低微毫无胜算。
“你想就这么算了吗?”段渊眉头蹙起,他仿佛看穿了楚宁内心在想的什么,他面上浮现不悦,他说:“你想放过他了吗?难道你觉得他将你改造成这样是为了你好吗?”
“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段渊捏住楚宁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看向自己,他神色阴沉,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心中的恶念只对我有,楚宁,从你决定无视子虚的召回令的时候,你的行踪就不可能瞒得住了,你入了魔,你去了魔教,你们正道每个弟子留在自己师门里的那一缕灵力除了庇护你们,也为监视你们,无需几日,楚宁叛出师门便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楚宁愣住,段渊又说:“或者你认为当年袭击你的魔修,当真只是为了杀你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死了。”楚宁说。
“子虚杀的,对不对?”段渊冷笑。
“……”楚宁无言以对。
“你应该醒醒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他感恩戴德,他对你有什么恩?知遇之恩还是培育之恩?”段渊松开了他,说道:“知遇之恩是刀宗,如不是他们,你还在当那个杂役不如的无名之卒,说到培育之恩就更可笑了,他将年幼的你扔下自生自灭,收你为徒后又对你不管不顾,你的血成为这样,他真的不知道吗?”
“难道他给了你那些仙丹妙药便是对你好?你就要对他掏心掏肺,这个时候还舍不得去报复他?”
“楚宁,天大的诱惑摆在你面前,天真的你啊,要是有一丝的动摇,去吃他那些灵药提升修为,你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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