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布出九境灵阵,不过一个小把戏而已,修为高过守阵之人便没有什么用了。”段渊的注意力都落在案上的物品上,显然对这些兴趣很大。
楚宁沉思,突然明白了,惊讶道:“那便是灵术了?你还会灵术?这玩意若无师承,容易走火入魔,你在哪儿学的?”
“不记得了。”段渊拿起一块精巧的圆球,他轻轻捏了一下,小圆球瞬间如同花朵绽开,而同时花瓣之间向四面八方射出细针。
“小心!”楚宁神色一变,他伸手一挥,水汽凝成屏障将他和段渊包裹了起来,细针一头扎进水里,速度慢了下来,只是针的速度极快,薄薄的一层水也不可能让它们全部完全停下。
细针穿过水墙,楚宁下意识用手去挡,却在下一秒,无数小型灵阵凭空落下,每一根针皆为灵阵的阵眼,细针成为灵阵后,蕴含的灵力失衡,因承受不住纷纷碎成细粉
楚宁瞳孔一缩,心中惊起滔天海浪:“我从未见过谁这么使用灵阵,你灵力匮乏便已经如此,若你灵力充盈,又该是何种的恐怖?”
“不会有那一天的,正是因为匮乏,才会这么用。”段渊拿着球花的手微微颤唞,黑色毒素再次沉积到他的手上。
“你的手?”楚宁将球从他手中拿走,他捧着那只爬满黑线的手,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段渊哪是什么灵力匮乏,而是不能用,只是一些小灵阵也能惊动他体内的毒素,若是用得多了,毒素还不得瞬间扩散到他全身?
“难怪……”难怪他从来不知道段渊还会用灵术,灵阵尚且可以依赖外物,灵术却只能使用自己的灵力,运用不当容易将灵力散出体外,这是修士修行不当容易走火入魔的原因。
当年段渊已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敢用灵术?
“你以后,别再用灵力了。”楚宁用水包裹住段渊的手,心疼得不得了。
段渊当然知道,他也一直尽量这么做:“如若可以,我自然不会用灵力,不过布阵所用灵力还是用的起的。”
“……用灵石吧,”楚宁说:“我有灵石,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弄来多少。”
“……”段渊一怔,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萦绕,很满,很熟悉,也很陌生,他疑惑不解:“喜欢便是你这样不计成本的付出吗?即使我不会响应你。”
“你如果响应我,我当然开心,如果你不会……我也能接受。”他单相思了多少年,日日夜夜守着褪色的回忆苦捱,如今能再见到他,已经是他挣的了。
“我不太理解。”段渊把手抽回来,他自认没有余力去应付这些情爱,楚宁对他的喜欢,让他感到有压力,这似乎会成为一种负担。
“你现在不需要理解。”楚宁将他的手又扯回来,他抓得紧紧的,生怕他在缩回去,说道:“你的手不难受吗?我会一种灵术,能缓解你的痛楚的。”
“灵术?”
“是啊,我只会一种灵术,还正好可以帮到你,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楚宁嬉笑着,将手
覆上段渊的手,淡淡地蓝色如水一般将他们的手包裹。
段渊只感到一丝丝的凉意,驱散了一些灼烧感,他微微感到惊讶,联想到上次毒发,他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他问:“之前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也是想用灵术吗?”
“是呀!”楚宁抬眼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不过我太久没用过了,一下没想起来怎么用,刚刚也在想呢。”
段渊感到不可思议,楚宁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失笑,他愉悦万分:“因为真的、很久很久很久没用过了,我以为这种没用的灵术永远派不上用场了呢,能重新用上,也不算我白学了。”
事实上这种灵术他学会之后也没用过几次……
段渊似乎察觉他语气里的遗憾,他说:“每一种灵术都有很多用法。”
楚宁并不想与他探讨灵术,他敷衍道:“或许吧,我没试过,我只会这一种用法就够了。”
“……”
楚宁敏锐地察觉到段渊的失落,他心微微一动,有了一个猜想,他问段渊:“你喜欢灵术?”
“……嗯。”段渊没有否认,他抿了唇,轻声道:“我的母亲好像是灵术师。”
他说的极为不确定,关于母亲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和母亲相处的时光是真实的,还是无意把和别的女人相处的记忆嫁接过去了。
“是吗?”楚宁精神一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段渊向他说起过去,哪怕只是不敢确定一句过去,他问:“灵术师稀少,每一位都闻名于世,你的母亲叫什么?我们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段渊沉默了片刻,然后皱起了眉头,楚宁这句话问得他更加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了,毕竟没有哪个儿子会忘了自己母亲的名字吧,分明他连父亲的名字都记得,他别开脸,有些愁苦:“我不知道。”
第5章
“……”楚宁一愣,他突然发现,段渊刚刚好像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因为他不记得母亲的名字而难过。
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名字,但他显然和段渊的情况不一样,他记事不久便被带回了清灵山,等他大了点,得知无人教他修行,便想着回家,却被告知他的村子已经没了,是被魔修所屠,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当年段渊知道些什么,告诉他父母死因有疑,更多的,却没有提起。
段渊感觉手已经不疼了,想抽回来,但楚宁还握得紧紧的,他皱眉不悦:“可以松手了。”
楚宁一惊,念念不舍地松开了手:“哎!用完就抛弃,别这么无情嘛。”
“……”段渊无视他这不要脸的要求,又把之前射出细针的球拿了起来,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将球的花瓣合上,他问:“这东西是暗器吗?”
楚宁用水将球包裹起来,防止又被段渊启动,他说道:“是,清灵山万器阁有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品,也就能对付对付我们这样没有防备的伤员,还有凡人,实用性不高。”
段渊不解,他对武器没有什么了解,“那你的那些同门拿这些做什么?”
“聊胜于无嘛,打架的时候,好东西都已经毁了,当大家都两败俱伤的时候,这些就能派上用场了。”楚宁笑着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颗珠子:“这个送你,这可比你这一桌子的玩意强多了。”
那珠子只有指头般大小,乳白珠内又有点蓝色,这个东西和灵石作用相似,但确实有修士用自己的灵力凝结而成。
很多修士可能终其一生都凝不出一颗,毕竟灵力可贵,没有谁会灵力多得去弄这么一个玩意。
“这是谁的?”抢来的吗?段渊没有接。
“不用顾及来历,随便用,这就是我的。”楚宁将珠子塞进段渊的手心里,他说道:“多补则盈,盈久而亏,我被当做彘一般喂养,灵力多得溢散,修为进阶太快,根基不稳,日后便是隐患,所以便把灵力拿了出来。”
“……”段渊沉默,这颗珠子温凉带着水气,轻而不虚,他心喜忍不住捏了捏,但他还是说道:“那你留着不是更好?”
楚宁托着下巴,满不在意:“他们还在老老实实养着我呢,金丹从未少我的,毕竟我大成之际,他们能从我身上得到更有用的好处。”
“……”段渊捏珠子的手一顿,无名之火从心里瞬间腾冲而起。
金色的丝线将他手心的珠子包裹,同时珠子也在慢慢变小,几个呼吸之后,乳白的珠子只留下了一滴水滑落出去,而后金丝缠上了段渊的手掌,丝丝缕缕,又向他的手臂而去。
楚宁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你怎么现在就用了?”
段渊不解释,只将袖子撸了上去,金丝爬到他的手肘处便停了下来,他才抬头看向楚宁,说道:“看着吧。”
楚宁一惊:“看什么?”
剎那间,金丝爆开,一股强大的灵力漩涡将他们二人包裹,金丝化作无数灵文,漫天飞舞,整个房间都成了一片金色,楚宁的视线几乎被这些金色灵文占满,连段渊都有些无法看清。
楚宁保证,他这辈子,只见过一次这种不计成本的灵术,上一次还是一位灵术尊者配合灵阵师封印无法杀死的邪魔时。
“你要做什么?”他伸手去抓段渊,希望他可以停下来。
只是他还未摸到段渊,自己的手腕却被对方握住,段渊的掌心寒冰入骨,他被冻得一个哆嗦,不知道段渊发生了什么,他惊慌得用另一之手抓住段渊的那只手,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金文突然散开在他与段渊之间形成一个空空。
他恍惚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的段渊,段渊长发散开自然垂落到地上,发尾散发着淡淡地光泽,他闭着眼,一手持着墨色玉尺,一手抓着他的手腕。
金色纹路从他们触碰的部位向外扩散,几乎只是瞬间,他们两人浑身都布满了金纹。
楚宁觉得这个画面极其眼熟,可却一时想不起来。
而此时,段渊身上的金纹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且通过他们接触的手,来到楚宁身上,当最后一点金纹转移到楚宁身上后,他身上的金纹也开始变化扭转,最后从他心口开始收缩。
楚宁只觉心口一痛,仿佛被人用刀捅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段渊也松开了他的手,他下意识捂住心口,有些烫。
他面露痛苦望向段渊:“你做了什么?”
段渊唇角上扬,他浅笑说道:“既然他们觊觎你,我便在你丹心之处以灵术布下蚀反之阵,当境界高于你之人向你索求时,对方灵力倒流,反注于你,只是却只能使用一次,如何?”
“……”楚宁看着他的笑容一时呆住,他搜寻所有的记忆,恍然想起,他竟从未见段渊笑过,他曾为此疑惑,段渊怎么回答他的?
不知以何为喜,为何而笑。
他或许是心有不甘的,将死之际,万般无奈,谁笑得出来?
这一刻他心口的刺痛仿佛已经不重要了,他问段渊:“你此时开心吗?”
段渊面露疑惑:“为何这样问?”
“你看起来很开心。”他说:“你笑起来很美!”
“……”段渊脸一黑,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楚宁心知自己的孟浪之举又惹他不高兴了,他想追上去哄哄,只是一动弹便引得心口一阵刺痛,疼得他眼前一黑,又摔了回去,案上的物品也被他扫落了几样。
他满头大汗,这阵好似在他心脏刻下,疼痛难忍,任他如何施法,都止不了痛,当真是厉害的阵法,在人身上布阵的,这世间也就段渊一人了。
不愧是后世活人刻阵之法的祖师爷。
就是完全不顾人的承受能力。
待他缓过来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段渊早不知去了哪里,他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段渊对这些凡人也能用的武器应该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都拿来了。
他将这些零碎的东西捡起来,只是当他捡起一柄玉扇时,他看到了挂在扇子上的一个圆形玉刻,玉刻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只是玉刻上刻着的是一个“境”字。
他在别的内门弟子那儿见过,是仙试大会报名才能拿的通行证,每十年举办一次,胜者可以获得当期的奖品,对于他们非亲传弟子以及散修而言,非常有去争取的价值,但楚宁向来不被允许参加,只是这个东西他的同门怎么会愿意给段渊?
而此时段琴的丹炉却炸了,这是每个丹师必然要经历的事,她一身狼狈的出来找哥哥,见哥哥就坐在门外,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她。
她擦了擦漆黑的脸,委屈道:“哥哥,我四转又失败了,你的灵阵也被我炸毁了,只能麻烦你再帮我刻一个了。”
段渊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点点头,又问她:“丹炉呢?”
段琴表情一僵,一下心慌了起来,她磕磕巴巴话话话都说不顺了:“丹……丹炉也炸了,咱…咱家还有余钱吗?”
“理应是没有了。”段渊说,“你在一月之内炸掉了二十一个丹炉,我的灵石也快用完了,不过你给我的那些灵丹应该可以换一个稍好一点的丹炉……”
“不行!”段琴喊道,打断了段渊后面的话,她沉着脸,说道:“那些灵丹是专门为你练,即使你不要我也不会给别人。”
那是她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丹方,她觉得可能是灵丹品相不佳哥哥才不愿意吃,虽然有些伤心,但这也是事实,她只要再努力努力,练出九转金丹,就能治好哥哥。
“……”段渊无话可说,他思考着自己用灵石布阵能否挣钱,段琴升至三转境已经过去两年了,而四转依旧未成功一炉,这其中失败的原因除却她的悟性,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丹炉的品相太差,承受不住练制四转灵丹所需要的灵力。
而后她每升一转都要更换丹炉。
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是巨大的消耗,否则怎么会有寒门无丹师的说法呢?
段琴灵光一闪,她猫到段渊身边:“哥哥,你看楚宁大哥出身第一剑宗,我听说清灵山财大气粗,那楚宁大哥是长老亲传弟子,身上应该有不少钱吧,我们不如找他借一些?”
段渊嫌她一身的碳灰,忍不住往边上倾斜一点,反问道:“为何找他借?你还的起吗?”
“……”段琴看着他,不说话。
而段渊只是冷冷撇过头不去看他,无声地拒绝了她这无耻的想法。
而此时楚宁拿着玉刻
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话,他眉开眼笑,隔着远远的道路便说:“钱我没有,但我有别的办法,听说过仙试大会没有?”
段琴见自己打主意的人就在眼前,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倒是段渊回答了他:“听过,今年再过三个月应当是仙试大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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