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瞬间听出胖护士话中的恶意,气的跳脚:“你说谁住进来呢?我看你才应该住进来。”
托尼越气,胖护士的表情越轻松:“你这情绪怎么突然那么大,不会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吧。这边建议你来都来了,可以挂个号,到前面门诊部去看看。要是真确诊了,来到住院部这边,说不定我这破打针的,以后还得给你打针呢。”
“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托尼挣扎着要打胖护士,店主都有些抓不住。偏偏胖护士还在继续惹火,托尼骂不过人家,也挣不开店主,气的都要内伤了。
曲沉被拒绝后,就到一边打电话,才不到一分钟左右的功夫,场面就很是混乱。他赶紧问一边看戏的孤君亦:“他们这是在干嘛?”
孤君亦不咸不淡道:“吵架。”
“……”
怕他们这样吵会引来其他人,曲沉直接拿着手机,来到胖护士面前。
“跟你院长说说吧。”
胖护士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几秒,接过手机。
手机那边很快传来了院长中气十足的声音,胖护士点头哈腰,狗腿的模样令人不齿。
电话接完,胖护士一脸尴尬的将手机递还给曲沉,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的将推车上的病历本找出来,双手奉上。
托尼瞬间扬眉吐气,勾起唇角笑着,发出“哼哼”的挑衅声。
胖护士满心屈辱,表情很是不忿,又不敢再说什么,剜了托尼一眼,灰溜溜的推着推车离开了。
病房内,沈季秋很沉默,店主不断跟他聊天搭话,托尼忙着给他削水果、倒水,曲沉和孤君亦就在一旁看病历本。
病历本上有沈季秋之前的就医记录,将这些记录整合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沈季秋是在两年前出现躁狂症征兆的,开始只是动不动发脾气,到后面演变成不可抑制。发病的时间有长有短,却整齐划一的发生在每天的下午三点和晚上七点。
“你看看最新的记录。”曲沉指着其中一页道,“入院两周来,并没有在遵循这个规律了,之前发病时间最长达到半小时,现在基本几分钟后就能过恢复正常——奇怪,最近这两天怎么都没有记录了。”
孤君亦推测道:“记录中最后一天只在下午四点半发过一次病,在一分钟内清醒。后面没有记录,大概率是没有发病了。”
从病历本上看,沈季秋的病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会不会是因为医院定时打镇定剂的缘故啊?”
“镇定剂只是让发病期间的情绪起伏不那么大,没法完全控制的,我更倾向于病情转好。”
病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准确肯定的,两人合计着,待上一天的时间,看看不打镇定剂的情况下,沈季秋会是什么样的。
托尼和店主今天休息,便也留了下来。
三点的那针镇定剂并没有打,一直到晚上七点,沈季秋都没有类似发病的样子。他一直安静的缩在床脚,表情灰败,比起一个躁狂症病人,更像患有抑郁症。
曲沉他们中途去了趟监控室,将沈季秋病房两周的监控拷贝下来,留做物证。就凭王夫人今日那句“没有把你害死”,特案组就可以上门搜查了。
几人一直留到晚上十一点,确定沈季秋已经睡着才一起离开。
曲沉连夜将情况报告给赵霆,孤棠现在是特案组的头号缉拿对象,这几个月来的案子,多多少少都有她的影子。此案很有可能就是孤棠所为,立马受到了特案组的重点关注。
这件案子立即从总局调到了特案组,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关于本案的调查记录,全部都转交到特案组来,由曲沉负责侦办。
曲沉当日就秘密带着特案组警员,前往王家豪宅。
王夫人一看到这么多身穿制服的警员,登时吓得面色惨白,连威逼恐吓的话都讲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从没想过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做蛊术的东西就放在衣帽间底下,很快被警员们找出来了。
警员们搜了二个钟头,搜出来不少东西。
将王夫人押送回特案组的路上,曲沉拿着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的是下蛊用的物品。
在这之前,谁能想到这样一袋小小的东西,会将一个人折磨两年,还间接的害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王夫人这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通过害沈季秋,让王瑾安乖乖回来,却没想到反而将自己的儿子给害死了。
“真的会有蛊能将让人发疯不受控吗?”曲沉看着那一袋东西,喃喃自语。
“是中害蛊。”孤君亦缓缓道,“中了这种蛊的人,会失去理智,无法自控,最后情绪发泄过度而死。一般中蛊的人,活不过一年,大多自残而死。”
“可沈先生坚持了两年……”
“也许是因为他毅力胜于常人,也有可能,另一位先生一直在努力让他活下去吧。”
第70章 古怪的外套
刚被关到特案组地下监狱时,王夫人是拒绝招供的。回过神的她态度开始强硬,不断用王氏的威压,恐吓监狱的警员。
很快,赵霆那边也收到了,总局副局长打来的电话,探问这次案件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王夫人先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副局长肯定是受到王卫国的嘱托,过来要人的。
赵霆四两拨千斤的应付过去,特案组虽然名义上是总局的附属部门,但其执法权是在总局之上的,总局可管不到特案组头上。
刑讯室的审讯员们,面对油盐不进的王夫人,都束手无策。
曲沉也不急,如今沈季秋的病已经好了,王夫人要想耗下去,特案组关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问题。如今已经证据确凿,她根本抵赖不掉。
这里是特案组,王卫国别说把王夫人捞出去,就连进来探一下监都不行。
本以为王夫人能撑一两周的,没想到第三天她就被监狱恶劣的环境,搞得情绪崩溃了。心理专家这三天一直在与她沟通,终于成功撬开了她的嘴。
王夫人讲述了两年前与那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外貌描述与孤棠几乎吻合,那女人突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说要帮她解决眼下的困境。
当时正是过年期间,王瑾安为了一个男人连家都不回,王卫国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小情人床上去了。王夫人一个人在偌大的豪宅里,越想越气,越气越难过。女人的出现对她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
王夫人早知丈夫靠不住,就指望着这个儿子有出息了。等儿子接管了王氏企业后,自己就能扬眉吐气。所以她请求女人帮自己除掉沈季秋,最好能让儿子从此回归正途,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
当她知道沈季秋疯了时,她的内心是欣喜的。什么样的感情受得了这样的磋磨,等这个疯子把儿子的感情消磨殆尽,儿子就会抛弃那个疯子,过到家里来吧。如果能让儿子从此对同性恋产生恐惧,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夫人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却没有想到,王瑾安就这样照顾着发病的沈季秋,一过就是两年。
“除了用蛊害人,你还对沈季秋做什么没有?”审讯员板起面孔,严肃的问。
“没有了,没有了。”王夫人一脸心虚。
“你最好老实交代,我们这边有一份你买通司机的证据。”
王夫人面色刷一下白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片刻后,她终于无可奈何承认了,九月底的那场车祸,就是她在背后策划的。
“十月后,你还做了什么?”警员继续问。
“没有了。”王夫人忙不迭的为自己开脱,“那场车祸也没有对沈季秋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且后面我就没有再针对他了,连下蛊都停了。你们可以去调查的,现在沈季秋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突然停止加害行为了?”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
一个给沈季秋下了两年蛊,还买通司机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吗?
警员并不相信,敲桌警告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真话!”
王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威吓,满脸憋屈,却又无处发泄,过了几秒才开口:“因为……我儿子发现了我做的事情,威胁再不停止,他就跟沈季秋离开亓衢市,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夫人的这番说辞,似乎也能解释沈季秋为何病情突然好转。
*
这件案子到现在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曲沉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将与本案有关的信息整理出来,准备给这件案子归档。
孤君亦就在旁边,他拈起其中一份材料,看的认真。
这份材料摊开的页面,正好是死者的现场死亡照片,照片中王瑾安背部中刀,鲜血流了一地。
报警的人正是沈季秋,他在电话中说自己杀人了,警察十几分钟后到达现场,将抱着尸体的沈季秋拷走审讯。
经过法医一番尸检,确定王瑾安背部中刀,刀刃刺穿气管,当场毙命。在这把凶器的柄上,只检测到沈季秋的指纹。
警察还对公寓的住户进行探访,有几户人家表示,在晚上七点左右,确实听到沈季秋发病的动静,持续了挺长时间。
这种人证、物证俱在,凶手还供认不讳的案子,总局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将现场拍照,凶器密封带走后,再邀请楼上几户人家到警局来做个笔录,就结案了。
在特案组介入前,这几乎是一件没有争议的案件,而此时,孤君亦对着那张现场照片,面容冷肃。
曲沉看见这一幕,不解的问:“是怎么了吗?”
孤君亦声音低沉:“有点奇怪——你看尸体穿的衣服。”
曲沉接过材料,认真看起来。
照片中王瑾安穿着短袖,受“秋老虎”的影响,他遇害的那几天,亓衢市特别热,穿着短袖是在正常不过了。曲沉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孤君亦。
“你记得吗?沈季秋的病历本上写到,他对冷空气过敏。”
曲沉点点头,眼神更加疑惑。
“他们家里并没有安装空调,特别热,上次在他们家见到时,王瑾安却穿着长袖。”
曲沉稍一回想,上次他们家里确实没开空调,他给王瑾安上药的时候,王瑾安额头不断冒汗,就对着风扇吹干,才上了药的。
说来王瑾安这人也是怪,那么热还穿着长袖外套,叫他脱了散散热,他还不肯。
“你说为什么那么热,王瑾安还要穿着外套呢?”孤君亦将问题抛给曲沉。
曲沉哪知道王瑾安的怪癖啊,随口道:“可能人家就爱穿长袖呢。”
“那你想想,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穿的是什么。”
“短……短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暴露出来的一胳膊伤。
“那他大夏天穿长袖做什么?”
曲沉突然领悟:“我知道了,穿长袖是为了遮掩身上的伤。”随后又一想不对,他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城都坦荡荡的穿着短袖,不像怕别人看的样子,可在家里就……
“因为沈季秋!”曲沉脑子一转,得出答案,“他怕身上的伤被沈季秋看见。”
“嗯。”孤君亦点头肯定。
王瑾安在如此闷热的室内,还坚持穿着长袖,八成是怕被沈季秋看见,心里内疚。
曲沉再次拿起材料,现场照片上,王瑾安穿着短袖反而不合理了。
“等一下。”曲沉椅子一转,立马来到电脑前,点开电脑中的一份视频。
这是一段监控,正是王瑾安死前的最后一次影像。
临近七点,王瑾安的身影出现在公寓走廊,他穿着死时的短袖衫,手中拿着公文包,脚步匆匆来到尽头的那间屋子。在拿钥匙开门前,他先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件衬衫外套,穿戴好后才开门进屋。
随后,走廊的监控中再无其他影子,很快监控收录到了嘶吼尖叫的声音,整整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才停止。走廊陷入一片死寂,直到八点多,警察匆匆赶到。
“这也太奇怪了。”曲沉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监控。
进屋前特地穿的外套为什么不见了?是他自己脱了,还是有人帮他脱了?
曲沉开始脑洞大开:“难道这件长袖外套中藏着什么秘密,必须脱下来销毁?
“或者说,沈季秋清醒后发现王瑾安死了,想着再好好看看他的身体,就把他外套脱了?
“再或者说,沈季秋又要分手,王瑾安终于受不了了,脱掉了外套,冲沈季秋吼‘这些都是为你受的伤!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说分手就分手啊?’。然后沈季秋被一刺激发病了,拿起刀就把王瑾安捅了……”
孤君亦:“……”让你推测,没让你瞎编。
曲沉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还一副求表扬的眼神看着孤君亦,问:“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孤君亦不舍得打击他,夸奖似的揉揉他的头发。
看曲沉被摸开心了,他不动声色的指着尸体照的一角,状若无意,“咦,这是什么?”
曲沉注意立马被转移,定睛一看,照片那一角是紧闭的大门,门后的挂钩上,好好的挂着一件衬衫外套。
“没想到王瑾安那么生气,还会把衣服好好挂到挂钩上,呵呵——真是个情绪稳定的……”
被孤君亦定定看着,曲沉说不下去了,撅起嘴来:“我想不出来,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呗。”
“……我更倾向于王瑾安自己脱的,并且应该在进门就脱了,顺手挂在门后。”
“穿了又脱,他这是在干嘛呢?”曲沉顺嘴就问,俨然不想动脑了。
孤君亦自然不能让曲沉这样,反问道:“王瑾安为什么要穿?”
“为了不被沈季秋看见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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