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侧过身看到后面跑近的“狼”时,才笑着跟李赢说:“这是狗狗,你之前是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狗狗?”
远看确实挺像狼的,但离近一看是条吐着舌头的混血哈士奇。
李赢不知道什么是哈士奇还是西伯利亚犬的,他听到爸爸说狗狗,就撅起粉嘴巴:“汪汪!”
严在溪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从严怀山后面走上前,蹲在地上对着哈士奇招了招手:“Jenny,过来。”
李赢在李检怀里转了半圈,小脑袋跟着看向地上的大狗。
李检难得看到李赢这么开心的样子,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正准备问李赢要不要下来和Jenny一起玩。
话到嘴边顿住,他嘴角的酒窝没了。
李检看向地上那只大狗,微皱了眉,问蹲着撸狗的严在溪:“严先生,这只狗是谁养的?”
刚拿了报纸回来的管家先一步回答了:“这是𫵷汌少爷的狗,纯血西伯利亚雪橇犬和赛级边牧的混种,叫Jenny·尼古拉斯凯奇三世。”
李检因为严𫵷汌起的奇葩名字,微翻了下白眼,但眉心始终没有放松。
他转头问管家:“今年多大了?”
“Jenny少爷今年两岁了。”管家如实回答,把报纸交给严怀山。
严怀山对这条狗显然并不关心,他拿着报纸,薄薄的纸页在他手中哗哗作响。
严在溪蹲在地上挠着Jenny柔软毛绒的肚皮,抬头朝李检怀里的李赢勾了勾手指,叫狗一样的动作:“要不要过来摸摸它?”
李检觉得他们家没有一个正常人,但李赢在他怀里小小嘤咛了一声,动了动裹着雪地靴的脚,想要下来。
李检只好弯腰把他放到地上,叮嘱道:“不能打狗狗。”
李赢白白的脸颊上因为激动稍稍红润了一些,表情寡淡地点头。
李赢还小的时候邪恶基因初现端倪,躯体攻击的现象频发。李检在他一岁半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带着李赢走访了很多医院,也拜访了很多专研反社会类人格与心理变态的医生,几乎每个人得出的治疗结论都是用“爱”。
太过宽泛,显得缥缈又不切实际。
但李检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了。
李赢两岁的时候,有位医生曾建议可以给他养一只宠物。
李检想到他看过的那些反社会人格从小触发的征兆就是虐杀动物的案例,始终没有养。哪怕带着李赢出去,他也会尽量避免猫狗聚集的诱发源。
李检有点担心地看他走过去。
李赢穿得很厚,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臃肿,短胳膊垂在身侧,摇摇摆摆地朝Jenny走去,像只还未完全褪毛的企鹅。
Jenny察觉到有陌生人朝他靠近,蹭着严在溪的毛脑袋停住,一动不动地盯着靠过来的李赢。
李检紧张地攥住手,看着李赢缓慢地靠过去,他侧对着李检的脸颊白又圆,但没有多少笑容。
李赢把手放在Jenny的脑袋上,轻轻抓了抓,似乎是被这种与他所有由棉花填充的毛绒玩具都不同的、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触感惊呆了,他瞪圆了大眼睛,扭过头对李检说:“爸爸!狗狗硬硬的!”
Jenny摇晃起身后垂着的大尾巴,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去舔李赢的脸颊。
李赢嘻嘻笑着左右闪躲。
李检捏着的手放开了,他回给李赢一个恬淡的微笑,往管家的方向靠过去,低声用李赢听不到的声音,随口扯了个谎:“麻烦您带我去一下严𫵷汌的房间,他之前跟我说房间里有给我的东西。”
管家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又从严怀山手中接过报纸。
李检瞥见报纸上的标题和严𫵷汌被打了很薄一层马赛克的侧脸,是一周前严𫵷汌被检察院叫去调查的时候刚拍的。
消息一直被压着,今天才彻底爆出来。
他的目光在严𫵷汌旁边的门牌上顿了一下,上面写着【长虹区检察院】,他忽然想到昨天早上在停车场看到的那几辆车。
李检拿出手机又看了眼微信,张清还是没有回复他昨天的消息。
他的目光在给张清的备注上短暂地停留——
【张清-自侦部】
“你们去拿东西吧,”严在溪听到他们的话,撑着膝盖站起身,他的头发保养的很好,顺滑且黑长,快要留到脊背上。
他长得很漂亮,甚至有些过于漂亮,连李检已经称得上男生女相的脸在他身边都被衬得有些帅气,严在溪朝他抛了个媚眼,说:“我亲自带宝宝玩。”
李检忽视他这股不正经的气息,礼貌地点了下头,叮嘱李赢不要乱跑,跟紧爷爷。
李赢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很乖地跟他拜拜,继续回身抱着Jenny。
李检收回视线,正要跟管家去严𫵷汌的房间,就听到严怀山的轮椅先转动起来。
“Alen,正好我也去东边,跟你们一起过去吧。”他滑到李检旁边,李检下意识低头和他对视,严怀山朝他和蔼地笑了下:“李先生不介意我搭个顺风车吧。”
李检下意识说了个“没关系”,管家更不可能拒绝,他走到严怀山身后,说:“怀山少爷,我来推您。”
他们一行三人朝外面的草坪走去。
李检之前去过严𫵷汌的房间,知道他住在东边的卧室,需要乘车才能过去。
大概要十分钟的车程。
严怀山被人扶坐在李检旁边,李检情不自禁朝他裤子里尚未萎缩的腿瞥了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严怀山在半路忽然开口:“是十八年前去找𫵷汌的路上出的意外。”
出意外前,严怀山本来要与美国另一家财团的名媛订婚,他被医生宣判几乎无法治愈后便不了了之。
至今也未婚,甚至连绯闻女友都没有一个。
李检愣了一下,本能地道歉:“严先生,对不起我——”
“没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信奉父债子偿这种说法,”严怀山和蔼地笑了下。
李检哑然地抿了下唇,就听他语气颇真诚地说:“当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𫵷汌年纪轻、不懂事,如果现在还有机会,我希望你们都珍惜,不要在错过彼此才悔恨为时已晚。”
言语间,严怀山对四年前的那桩惨案只字不提。
但李检觉得他一定知道,他垂了下眼,轻声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严怀山见他不愿意再聊,体贴地没再多说。
下车的时候严怀山让李检不用等他,准备让alen带着他直接去严𫵷汌的房间。
李检率先道:“我还记得去他房间的路,alen先生留在这里帮您就好。”
严怀山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时候还坐着车里,阳光被挡在外面,目光显得有些阴森。
旋即,严怀山朝他微笑了笑,让李检自己进去了。
“先生,”保镖抱着严怀山坐上轮椅,alen在旁边微低头叫了一声,“需要我派人跟着他吗?”
“不用。”
似乎是阳光太过刺眼,严怀山微眯了眼睛,望着李检被大门隐没的背影,他移开视线,英俊的面孔上温和的神情短暂地消失了:“把刚才在溪送走的两个女人请回来问问他们之前在房里干什么?”
他撩起眼皮看向管家,目光不威自重:“你亲自去。”
“是,先生。”alen点头应允,转身离去。
李检乘着电梯上了三楼,周围都有保镖严守,他不敢乱看,直接去了严𫵷汌的房间。
东侧的房子整个三层都是严𫵷汌的私人空间。
李检先前只进过他的卧室,但依稀记得他卧室里还通向一个书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来找什么,但Jenny的出现和前天的凶案太过凑巧,让他冥冥中就是有种一定要来严𫵷汌房间看一看的直觉。
守在门口的保镖并没有阻拦他,李检没有问是不是有人提前说过。但他看这幅样子估计是搜不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吱呀——
门被推开了。
出乎李检意料的是,严𫵷汌回国后没有搬去辰昇附近,还是住在这里。
沙发上还瘫着上次他看严𫵷汌穿过的西服。
李检背身关了门,机警地朝门缝里看了外面一眼,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这才缓步朝严𫵷汌房间深处走去。
他卧室拐过一角的墙壁上有一扇木门,推开就是严𫵷汌的书房。
书房仍旧和当年李检来时一样,不过就是书架上的书增添了一部分。李检走到他书桌前,看到上面还有尚未合上的文件。
严𫵷汌被带走调查似乎真的是猝不及防的事情。
他房间的一切都还停留在被带走前的样子。
李检在桌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看了眼他桌上的文件。
最上面的是一份地皮的招标书,他立刻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新闻上寥寥几笔的消息看了眼。
新闻上说严𫵷汌涉嫌向有关部门领导行贿的违法行为也跟地皮有关。
李检皱着眉头,把手机收回去又往下翻了几份文件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重新去看严𫵷汌书房书架上的东西,很多书都是心理学、犯罪学、金融分类相关,但一本漫画分外突兀地映入眼帘。
李检认出那是他当年送给小川的《蜡笔小新》,抬手把书抽出来,翻开扉页,还能看到他当年秀气青涩的字迹——
怪物李检赠怪物小川(划掉)汌,希望你要天天开心哦
他敛了视线,刚想把书放回去,目光就蹲在空出的缝隙间。李检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去看,发现这本书后有一个开关,不知道是开什么的,他鬼使神差地用力按了一下。
咔哒。
安静的房间里有很细微的、像是卡扣搭上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地面隐隐颤了下,李检错愕地发现面前的书架裂开了三条缝隙,成了个暗门的形状。
李检这时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把门推开。里面的光线完全暗了,是一个完完全全密闭空间,此时只有几大块荧幕拼合的电子屏闪烁着莹蓝的光。
李检看着屏幕,屏幕上是一秒前李检走进暗示的画面,不光有他,还有他刚刚经过楼梯的视角,偌大的拼接屏幕上,林林总总有三十多个监控视角。
把这个坐落在市郊的林间庄园窥视地一清二楚。
李检没有碰电脑的鼠标或者键盘,而是立即蹲下身去看后面的接线,确认了严𫵷汌的电脑是完全独立的网络连接。
他估计这个家里除了严𫵷汌没有人知道每个人的行动正被严密监视着。
“我操!”李检抿着唇回身的时候被吓得爆了粗口,他心脏高速跳动着,背对着监控屏幕的是另一台电脑桌。
不过与这台不同,对面的仅有一张正常的屏幕,但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光板,上面贴满了照片。
每一张都是鬼奇的、血腥的、可怖的人死后的惨状。
李检脸色苍白地舒了口气,强忍着这股冲击带来的不适朝前走去,在把照片墙完全纳入眼中后,他陡然停住了脚步。
他认出来了,这上面的照片一共有二十三张。
十六张是四年前那场惨案的十六个人死时被捕捉到的绝望,两张是两个死于烈性犬齿下的男人残缺的尸体,四张是一些被肢解的动物。
有一只鹦鹉李检很眼熟,那是他有一年生日严𫵷汌送给他的礼物,但三天后鸟就不见了,严𫵷汌说是飞走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里面唯一的活人。
照片中的人正站在相片前,和被禁锢在这张相纸里的自己对视。
是怀孕的李检。
失策了,完全失策,五万字了,终于要写到文案了!!!(吗喽咆哮)
第14章
李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白。
他拿起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眼自己过白的面颊,用手指用力掐了一下,稍红润了些。
房间里格外静。
这一刻李检有了种错觉,他好像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疾速流动的声音。
严𫵷汌的卧室一面的墙壁上有一扇奇大无比的窗户,李检下意识扭过脸望出去。
窗户正对着一片空旷的林地,远处是成线的树,天空上太阳是白色的,外面有呼啸的风声。
李检抓着手机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忽然明白过来,他是在害怕。
不是怕幕后隐藏的那个杀人犯,而是怕严𫵷汌是那个杀人犯。
其实这两者的区别不大,仅仅在于是否是严𫵷汌,仅此而已。
他刚准备拉开门走出去,动作陡然一顿。
李检惊魂未定地从严𫵷汌房里的暗室出来,刚出门就被倚靠在门上的女人吓了一跳。
他暗暗呼了口气,掩盖自己的慌乱,本来是想直接忽视对方离开的。
但女人先开了口,撅了噘嘴:“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李检这才停住脚步,面色冷淡地问:“您是严𫵷汌的哪位亲戚吗?”
对方能随意穿梭在稍显隐秘的东侧又未被层层守在这里的保镖阻拦,肯定是严家的人。
“我是他四姑,严星澜,或者你可以直接叫我的英文名,lily。”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俏皮地朝李检眨了眨眼,她看起来很年轻,并不像严𫵷汌的长辈,倒像是他的同龄人,说是严𫵷汌的姐姐也不为过。
而且她混血的特征要更加明显,眼瞳与严𫵷汌不同,是蓝色的。人很瘦,肤色雪白,又是一副瓜子脸,显得杏眼更大,长得很漂亮。
李检顺手带上房门,说:“李检,我没有英文名。”
他说完顿了一下,很突兀地想到刚才那只叫Jenny的狗,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我知道你,”严星澜很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隔着很薄的丝绸睡袍,李检感觉到被她用胸前的隆起磨蹭了一下,垂在身旁的手被纤细的手指很轻微地划过,“欢迎你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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