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狼狈了啊，宋时。
“宋时！”
陈哲叫了他几声，没反应，索性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
宋时被晃得有点儿头晕，抬手摁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陈哲见他有些恹恹的模样，微微附身和他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宋时心中微暖，“我能有什么事儿，走了。”
闻狄被人拥进电梯，电梯门慢慢关闭的时候，他从缝隙中看见之前一直跟在宋时身边的一个Alpha抬手扶住了宋时的肩，像是要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底深处酝酿着随时要爆发的剧烈风暴。
王开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整个电梯厢安静的落针可闻，随后，他便看见身侧的男人抬手松了松领带，舌尖在腮侧抵了抵，又露出一个冰冷嗜血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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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高中同学聚会，其实满打满算来的也就二十多个人，闻狄坐在包厢里边正中的位置，大多数人卯着劲儿的往闻狄身边凑，等宋时和陈哲上来的时候，就剩下门口的位置，也是离闻狄最远的位置。
宋时随意坐下，正在闻狄的正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服务生将菜单送进来，宋时正转头和陈哲说话，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如芒在刺，那样极具攻击性的视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捏着菜单的指节微微泛白，面上却扬起了一个惬意又放松的笑容，心不在焉的和陈哲讨论着什么菜好吃。
他亲近身边Alpha的模样落在闻狄眼中，再次激起了他心中翻涌激荡的戾气，那笑容刺眼的甚至令他连喉头都涌现出一丝血腥气。
这从高中就阴魂不散跟在宋时身边的人就是宋时的新欢吗，这六年他们一直在联系吗，当初不告而别离开他就是为了这个人吗，真是，好极了。
原来藏的这么深，他早就该发现端倪，然后让这个人再也不能出现在宋时身边！
陈哲跟宋时说着说着话，忽然浑身哆嗦了一下，一种凉凉的感觉包围了他让他浑身发冷，这个感觉毛毛的，好像是杀气！
他倏地抬头，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就连闻狄也在垂眸点菜。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怎么了？”宋时问道。
陈哲摸了摸脖子，摇头道：“可能靠近门口会有风吹进来吧，刚才突然感觉冷冷的。”
宋时微蹙着眉，合上手中的菜单抬眸看了一眼闻狄，又收回了视线。
一顿饭吃的异常平静，因为闻狄的存在，基本上话题都是围绕着他来展开，王开贤极其有眼色，刚察觉到闻狄表露出一点不耐，就立刻做主结束了饭局，整场下来，只有宋时和陈哲是真正来吃饭的，其他人连筷子都没动几下。
闻狄众星捧月的来，又众星捧月的走，陈哲拉着宋时跟刘石象征性的道了个别，慢悠悠地坠在后边往停车场去。
“今天吃的可真饱啊，明天估计又要涨二斤，我之前健的一个星期的身算是白费喽。”
宋时笑了一声，“不至于。”
陈哲夸张道：“怎么不至于，八块儿腹肌，肱二头肌，可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宋时被他逗得心情轻松了几分，道：“那你明天晚上的烧烤还吃不吃了？”
陈哲毫不犹豫：“当然吃了！”
宋时逗他：“再吃一顿两个星期的身都白健了。”
陈哲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选择放弃思考这艰难的问题，道：“走走走，送你回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够累了，你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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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把宋时送到楼下，夜色下的宋时好看的有些失真，过于年轻鲜嫩的装扮让陈哲一阵恍惚，忍不住去想这个无限接近于高中时代的宋时真的是已经25岁的宋时吗，是他真的回来了，还是他做了一场宋时回来的梦。
“干嘛这样看我？”
陈哲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宋时真的回来了，就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而不是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在地球的另一端，依靠着冰冷的数据传输画面跟他对话。
他从小和宋时一起长大，宋时比他大十一个月，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一个虽然不同父不同母却很亲近很依赖的哥哥，他们两家虽然住对门是邻居，关系却好的像是亲人，不论是他或者宋时，各自的人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对方家中度过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要比有些血浓于水的亲兄弟还要亲近。
陈哲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待在一起，人生的每一个大阶段都有彼此的身影，可是就在高中毕业的暑假开端，宋时就走了，一走就是六年，宋时离开的那一个月，他甚至是非常迷茫的，他不明白那个一直笑眯眯照顾他的哥哥为什么那么狠心一个人就去了大洋彼岸，甚至在责怪自己没有阻止闻狄和宋时在一起。
宋时就是因为闻狄才走的，陈哲对这一点不能再笃定了，如果宋时不和闻狄在一起，或许宋时就不会走，他们会一起上大学，然后工作，再然后各自打趣着找到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伴侣，再在另一人的见证与祝福中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不是平白缺席了六年的时间。
可是宋时那么喜欢闻狄，连带着陈哲想要讨厌闻狄都在顾忌宋时会不会不想他讨厌闻狄，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亲人讨厌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等着宋时回来，等着宋时愿意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讨厌闻狄这个人。
但是这么多年了，宋时一句都没有提过，哪怕见到闻狄，都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礼貌疏离，他了解宋时，对于讨厌的人向来是懒得看一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可是宋时跟闻狄打招呼了，他依然在意闻狄。
陈哲无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宋时抱进怀里，微哑着嗓音道：“哥，欢迎回来。”
宋时表情微怔，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他拍了拍陈哲的背，温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谢谢你替我照顾父母。”
陈哲摇了摇头，道：“哥，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在，我早就能保护你了。”
宋时没说话，他不意外陈哲能够猜到一些什么，但是他并不打算把陈哲牵扯进来，只再次拍了拍他的背，“嗯，回去吧。”
陈哲走了，宋时站在原地呆了两秒，也转身准备回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去见闻狄，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他现在筋疲力尽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楼下还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宋时也没注意，就在他经过车旁的时候，车后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一只手探出来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将他拽进了车里。
宋时心中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制住手脚，摁着头压在了后座上，随后，身后人俯身压过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让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宋时，好久不见啊，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第3章 信息素
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真皮座椅冰凉无比，却比他此时的身体温度还要高上一些，他慢慢转动着眼珠，外边昏暗的夜光落进车内，隐约能看见男人俯压下来的侧脸轮廓。
男人半压着他，一只手攥着他的双腕禁锢在背后，另一只手顺着他后脑柔顺的发丝一直慢慢挪到脖颈的位置，冰凉的指尖像是毒蛇一般舔着信子，滑过的皮肤不自觉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颤栗。
“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气味……”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过于轻浅的音调甚至带上了几分缱绻的味道，若不是那猝然拽下后颈衣领的动作，还以为是情人之间的温柔呢喃。
宋时闷哼了一声，衬衫的扣子又被拉扯的崩开一颗，脖颈上的项链也被蹭的偏移一截，在那如玉般的肌肤上迅速划下刺眼又暧昧的红痕。
青年那大片肩背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宛若上好的白玉一般无暇，闻狄的眸子愈发深暗，垂头在那肌肤上嗅了嗅，像是某种大型兽类巡视领地一般，一寸一毫嗅过去，最后留在Beta那早就已经退化的腺体处。
哪怕宋时已经做好了闻狄找过来就不可能会善终的准备，却依然被这样的细致的闻法逼得毛骨悚然，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夜色下漂亮又脆弱的蝴蝶骨像是振起了羽翅，颤抖着想要从闻狄掌心中逃走。
这个类似于逃跑的暗示再次触怒了已经怒火中烧的闻狄，让他手下的力道愈发失了分寸，钻心的疼痛从腕骨处传来，那险些将他手腕捏断的力道终于让宋时皱起了眉。
“闻狄……”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好听，只不过此时多了几分痛苦，落在闻狄耳中，却变得更加勾人了起来。
他的痛苦是他给予的。
这个认知让闻狄愉悦地扬起唇角，他对着那退化的腺体轻轻吹了一口气，感受到身下的青年再次颤抖了一下，声音却如寒冬腊月一般冰寒。
“怕我？”
他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想跑？”
他轻轻顺着宋时的头发，又绕过去轻抚他的脸颊，然后骤然掐住他的下颚凑到他耳畔阴沉问道：
“宋时，你说你当初跑都跑了，怎么还敢回来的，嗯？！”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闻狄脾气好到被你玩完甩了之后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你继续过你的安稳日子！”
闻狄用了巧劲儿，他完全不想要听宋时会说什么，索性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宋时的肩颈处，哪怕是凑到他耳畔，也是垂着眸子的，不知道是不想看还是害怕看见宋时此刻的表情。
车门已经被关上了，密封车厢内空气中逐渐溢满了混合着辛辣烟草气的木质沉香信息素，浓度高到足以引发Omega完全·发·情·的信息素层层叠叠将宋时包裹了起来，将他身上沾染上的青柠信息素冲散的干干净净。
宋时的眸子骤然睁大，在这样浓重信息素的冲击下那双清明的眸子逐渐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气，他的身体早就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的信息素，是在一次又一次高浓度信息素冲刷下逐渐刻进基因中的本能熟悉。
Beta的腺体是退化的，他们不产生信息素，也不能被形成标记，可是退化的腺体也是腺体，不是没有腺体，在Alpha一遍又一遍的‘标记’下，已经退化的腺体成功捕捉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它不能记录信息素，却能被迫记住独属于这个信息素的气味，并且形成身体记忆。
闻狄释放出这样浓重的信息素在宋时那里也仅仅只是能被他感知到气味而已，但是这已经足够了，他曾经在无数的夜里和二人空间用高浓度信息素侵染着宋时的身体，企图让宋时记住他的味道，后来也成功了，可是宋时却不告而别了，留下他一人将满心的欢喜与期盼摔个粉碎。
“宋时，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爱我！”
闻狄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在他耳畔低吼着，随后毫不犹豫地用犬齿刺进了青年光洁的后颈，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像是在雪地上绽开的红梅，妖异夺目。
宋时紧蹙着眉，在感知到闻狄的味道时大脑就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他双眸毫无焦距的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直到后颈传来激烈的痛意，已经陌生了的，又久违熟悉的被什么东西灌进身体中的感觉让他灵魂都开始颤栗。
他能闻见闻狄的味道，能感觉到闻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是除了那后颈鲜明的痛意与涨麻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膜，又像是置身于深海之下，什么都感受不清晰。
疲累紧绷的精神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眼前一黑，那双氤氲迷蒙的眸子缓缓阖下，眼中的水汽沾湿了睫毛，又划过精致高挺的鼻梁，无声无息坠进车内的地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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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同学，在偏僻校外偶遇这么凑巧的事情，见到同班同学不过来跟我打声招呼么？”
傍晚的夕阳金红如锦，随便洒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为他加持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幽深高耸的小巷恰巧是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一个身形清隽的少年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包围着，身后还护着一个身形纤细脆弱的男生。
闻狄就是在这个时候披着阳光从巷外路过的，哪怕脸上带着别烦老子的煞气，也依然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令人心生希望。
少年的声音从小巷中传来，闻狄下意识扭头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清亮亮的笑眼，明明身处连阳光也到不了的地方，却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一般，灿烂的晃人心神。
闻狄也不自觉的被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蹙了下眉，像是没听到一样扭头打算离开。
“嘿，你们惨了我告诉你们，等我朋友去叫人过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别想站着走出这儿去！”
小巷内又传来少年嚣张又有恃无恐的声音，好像闻狄真的是他的朋友，正打算帮他叫人来打架一样，可是闻狄却分明听出了少年那声音中的一丝色厉内荏。
他好像是在害怕，可是他又不是他的朋友，也不会帮他叫人，他说这样的话不怕这样更加激怒那些人吗？
闻狄脚步微顿，鬼使神差的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少年更加明亮的双眼，他直觉有哪儿不对，还没想明白，就见少年焦急地对他挥挥手。
“你快走啊！把兄弟们都叫来！一会儿他们把你拦住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闻狄眯了眯眸子，终于是知道哪里不对了，让他这么一说，他想不跟他是一伙的都不行了，这哪里是色厉内荏，分明是祸水东引拉他下水！
闻狄看着那群朝他包围过来的男生们，眸中掠过一丝不耐，舌尖顶了顶腮，率先踢起一脚把离他最近的那个踹墙上，然后一个过肩摔将另一个掀翻在地，迅速地解决了两个人，其他人眼中闪过忌惮之色，随后便举着手中的棍子一起冲了上去。
宋时松开紧张到冒汗的手心，见闻狄那边游刃有余，才转头看躲在他身后的男生，男生双颊泛红，眼睛也有一些迷蒙，显然是被刚刚那群人中的Alpha恶意释放的信息素冲击到了。
宋时是Beta，他感受不到信息素，也不太确定这个男生现在怎么样了，但是看这个样子都能知道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只能从男生身上的包里翻出抑制剂，从胳膊上注射进去，见男生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巷口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宋时扭头看了一眼，瞳孔紧缩，闻狄面无表情地对着一个男生的脸一拳一拳地砸着，那个男生被血糊了满脸，可是闻狄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看的宋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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