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没什么事,倒是影影的虫子们伤亡惨重,已经有虫子自主把尸体往篓子里搬。
秦榆试探的动了几下鹿凌波,她已完全没有了生气。
或许鹿凌所说的山灵便是那条蛇,他应是发现了什么才没有将长生丹拿出来,还让她带走,可惜她没带走,还把宝石摔破让她顺利得到长生丹。
影影和莫喻辰不知道见到发生了什么,后来听秦榆说,影影才知道她错过了一条红眼白蛇。
影影心中有愧,看白蛇的重重诡异行径,应该就是给她篓子的人要找的东西,她得了人家的东西,却没有及时赶到杀了那条蛇。
莫喻辰似是在星道中看到了什么,他只说这白蛇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没人能敌得过它,它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不用想太多。
这件事在人心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将两人安葬在大宅之中,几人便离开了,一路上谁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疙瘩说,那条白蛇便是让南窟关门的东西,当年的惨案便是它一手造成的。
影影更加落寞,小疙瘩见情况不对赶忙安慰道:“人怎么能斗得过妖物呢……那是来自魔界的东西,老头说尽力就好,先主人也没能打过它呀,小主人才十五岁,没有受伤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你和老头是和那条白蛇一起来的?’
晦涩难懂的低语从影影嗓中发出,只有小疙瘩听得懂。
小疙瘩静了一会儿,“是。”
‘那你会像它一样离开吗?’
像白蛇那样凭空消失一般,没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
它若是想回去,那得耗费百年,重复那条白蛇所做的事才行,更何况,它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
小疙瘩在影影颈边蹭了蹭,“我不会离开,我要一直陪伴您。”
冰凉的壳与它搭配在一起,就像一个冰点掉在衣服里,冷得让汗毛竖起。
本还在沉着思考的影影突然打起一阵抖来。
正发呆的秦榆的视线突然转了过来,回神的声音稍愣的问道:“冷吗?”
第75章 关心
秦榆自茫然中醒神,带着恍然的神色,关心的话语顺势流出。
这一瞬,影影在想,秦榆对她是不是过于关心了些,莫喻辰并不在车中,她并不需要刻意这样做,所以她现在是真的在关心她?但她神采流露出的情感,超过了她所认为的她们之间关系所能有的范畴。不是像主子和嫂子那样的爱,到底是什么她也感觉得不太仔细。
影影摇摇头,两指掐出贴在颈上的小疙瘩,“是它。”
秦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再次陷入沉思中。
影影在想要不要把小疙瘩对她说的话告诉她,但下一刻,秦榆睡了过去。
马车宽大,能横下一张桌子,秦榆睡在长榻上,以斗篷为被。莫喻辰驾车很稳,除非是破路,不见一点动摇,车中静了下来。
影影看着秦榆的睡颜,稍低沉的眉眼让人看出心有困惑,白净而安静的脸看不出她是个顽皮的人。
她曾有许多张脸,许多种性格,多到让人不知她本身是什么样的人,她身上复杂的味道总能让她把她认出来。
除了那几个和秦榆亲近的人,影影可能是接触得最多的人了,但现在,就连她也不确定她是否见过真正的秦榆。
等到秦榆醒来,她就把事情告诉她吧。
一个时辰过去,秦榆醒了,眉宇间的忧思散去,她竟离奇的好了起来。
影影为这自愈能力感到佩服。
秦榆揉着肩,那似有若无的麻木之下的痛感变得真实起来,她的肩缓过神来了,知道是被打了。
车中只有影影,她也不见外,又拉下一层帘子,防止莫喻辰突然的关心。转而褪下半边衣服,拿出药膏轻轻涂抹。
前侧涂好后侧难涂,一举一动都牵扯伤口,她只好看向别开头的影影道:“帮帮忙。”
影影梗着脖子,眼睛先转了过来。
秦榆落下的半边衣裳绕着腰,洁白的里衣环在肩下。一眼看来,那衣服竟比不上秦榆的白皙,显得肩上一大块似有若无的乌青格外扎眼,看样子是伤到了内里。
“都是女子,你倒是不用这么避讳。”
她调笑的话语自然而然说出,让影影有点怀念她方才睡着的模样了。
她伸出惨白的小手,接过秦榆递来的药膏,坐到同一块榻上。
秦榆转过身,面上轻佻的神情淡了下去。
影影温中带着凉的手指带着药膏按下,疼得秦榆没忍住哼了声,影影停手,她不知这个力度竟能让秦榆觉得痛。
“怎么了?”驾车的莫喻辰时刻关注着车内的动静,在秦榆出声的第一时间就问道。
“没事,驾你的车。”秦榆说话有些虚弱,她回过头来,道了声“轻点”。
影影没帮人涂过药,秦榆是第一个。
接下来涂药膏的事被迫停了好几次。
莫喻辰听着动静,掀开车帘看到第二层帘他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秦榆的躲闪在影影眼中渐渐变成逗猫的把戏,勾起她成熟心智下的顽皮,让她忍不住追着涂药膏。
一阵一阵的疼让秦榆恨不得当场撞车死去,影影却玩得很开心。
直到影影掌握住力道,秦榆才安静下来。
抹完药的秦榆闭目养神,盘坐在榻上,衣服也没拉上去,就这么等着药膏风干。
影影回到座位上,回想起来方才的做法,忽然觉得羞耻,她戴上柿子帽,把红透的耳朵遮住,不去看秦榆。
两层帘子的防护让车里吹不进来一缕风,她耳上的热气迟迟散不去,竟有些要往脸上走的趋势。
秦榆睁开一只眼,看见君子般的影影,“少跟邢明玉待一起,瞧瞧,你也快变成木头了。”
或许是和邢明玉待久了的缘故,她做起事来总有邢明玉的影子,即便都是女子,也要做到非礼勿视。但她比邢明玉冲动,沉不住气。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榆,她无力反驳,她确实受到了主子的影响。
秦榆往一旁挪了一点,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位置的大小正适合影影。
影影犹豫着要不要动,秦榆道:“反正也没事做,过来聊聊天。”
是她现在坐的位置不能聊吗?为什么要过去聊?
谁让她会给她解毒呢,影影坐了过去,她倒是要看看秦榆能聊出什么花来。
“邢明玉是怎么招揽到你的?”秦榆对于影影的过往知道些许,但她想问,在她没救到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影影不知她又在打探什么。
“并非招揽,很小的时候被主子从外面救回来的。”
果然是被救的。
“你这一身本事是她教的?”
“有专门的师父。”
秦榆脑海中不禁想起多年前黎国边沿小城遇到的女子,那应该就是影影的师父了,想不到那样看起来娇贵的女子还会舞刀弄枪的,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秦榆不禁感叹道:“你师父真是多才多艺。”
“我的师父很早便不在人世了,后来那些舞刀弄枪的是别的师父教的。”
经过那么多年,影影再次提起得很轻易,心中的伤感好似淡去不少,对木笠的恨也淡去了,好似在说一件平凡的小事。
紫伶让她活下去,她做到了,而且活得很好。
秦榆还是抓住了一闪而过的伤感,当年的事在她脑海中已经模糊大半,只记得那女人嚣张跋扈,对那腼腆的小姑娘却是护得紧。
从影影身上,她大抵猜得出她师父的身份。行走世间多年,当年北窟还开门的时候,里面跑出来的毒蛇吃了周遭几个村子的人,那件事闹得很大,后来北窟突然关门,吃人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她听过些许,北窟那件事定是影影的师父干的,影影大概也在现场。
秦榆忽然忆起,原来她在那时就听过那红眼白蛇的传闻,只是她从未放在心上,只当民俗听了便过去了。
秦榆心中吐气,再抬眼看影影。影影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还有一些窃喜,就像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阴霾,对过往的事感到释怀。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秦榆突然发问,让影影愣了神。
为什么会问她这个?
“还好……”
除了一段时间的迷茫,她自认为她过得还不错,有主子关心,有同伴在意,吃得饱穿得暖,没什么不好的。
秦榆伸出缩在袖子里的手,摸了摸影影的脑袋。
影影脑子顿时凌乱。
这是干什么?
好突然…
秦榆放下手,看向影影的眼神是来自于长辈的关心与怜惜。
让影影本能的排斥,也许是因为被叫过小孩太多次了。
她伸手推了推秦榆的衣服,“该穿上了,别着凉了。”她意图借着提醒将她们拉到平等的位置上。
秦榆好似没发觉影影的意思,她看着药膏已经好了,听话地把衣服拉上。
影影转过脑袋,小脸透着粉嫩,她好像看到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算了不管了。
第76章 风雪同寝
马车来到一家客栈前停下,冬季黑夜来得早,风雪总喜欢在夜黑风高时落下,不免碍眼,也易招惹风寒。
莫喻辰转头对车中的人说了声,他便跳下马车,拿起提灯,向着客栈走去。
他在门前放下灯,掸了掸身上的冰雪,掌柜见状便走上来询问,两人说了几句,开了三间房,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餐。
随后莫喻辰接过掌柜递来的伞,来到马车旁,告诉二人可以下车了。
秦榆先下去,影影有些睡眼惺忪,紧随其后。
秦榆的伤还未好,扶着影影下来的是莫喻辰。
影影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上去。
一路颠簸,她确实站得不太稳了。
莫喻辰也不坏,先前对他不好是因她个人看他不起,觉得他蠢笨烦人。
不过,在他在长生镇将她们护住时,她对他有所改观——还是一样蠢笨,不顾性命的蠢笨。主子常说以性命为重,不论怎样都要先保住自己性命,这人能为了秦榆连命都不要,虽蠢笨如此,但他的善良勇敢是真的。或许正是如此,秦榆的老爹对他格外看好。
饭后浴后抹药后,影影回到房中,面上的热气随冷风得到减淡,她走到窗边关上不安分的窗。
房中渐渐回暖,被风吹进来的雪也在地板上化成了水。
影影坐在床边,她在车上睡得不太安稳,但也睡够了。
小疙瘩跳在她的手背上,眨巴着眼看影影的神情,以为是今日的交谈触及了不太美好的回忆,它用冰冷坚硬的壳蹭了蹭她的手。
她盯着床头桌上老旧的油灯,眼中的光芒朦胧,这是她看得最清晰的东西。是体内的毒意识到她很快就能把毒解了吗?竟让她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
注意到小疙瘩的动作,她道:“我没事。”
她想着,趁着还能看见些光芒,便多看些,秦榆确实是最有可能给她解毒的人,并不是一定能解。
不是不相信秦榆,而是她总做着最坏的打算,这毒跟了她近十年,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窗外洒来一轮月光交汇着路边的灯光,映着窗外杂乱的风雪,风雪吹打窗面的声音忽的变大起来,是她没关好门?
影影回头看,一人披着斗篷站在她的门前,模糊不清,从大致身形看来是秦榆。
她惊讶又好奇地问:“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她们的药都已经上好了,没有什么能让她们再待在一个房间了。
秦榆关上门,窗外风雪的声音小了些。
“怎么?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她缓缓向屋内走来,一点一点出现在温暖的光里。
“你习惯?”
“自然是不习惯的,药庐只有一张床,提前来适应一下。”
不仅她要习惯,影影也要习惯。
但影影在想,再买一张不就好了?
她恐怕不知道秦榆的药庐在怎样的深山老林中。
再做一张不就好了?
两个病患哪说的起这种话。
秦榆倒是不把自己当个外人,直接坐在了影影床上。脱下斗篷躺在了影影碰不到她肩膀的那边。
她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想多说什么,公事公办的躺上床就闭上眼睛。
影影睡不着也不好打扰别人休息,她把小疙瘩放回篓子里,熄了灯。
也许是夜晚执行任务的次数多了,也可能是她已经从窟山庄的阴霾中走出来,不知不觉中,她已不再惧怕黑暗。
她睁着眼,因为没有了光,她的眼前是一片虚无,就连月光都进不到眼底。
秦榆像是来逼她睡觉来的。
体温汇聚将被子烘得暖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床上有别人。秦榆睡得端正,一动不动,就像这张床上只有影影一个人,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在自己的被中有别人的体温,让她感到不是很自在。
耳边一直有人的呼吸声,影影下意识转头,但她看不到任何。
她的呼吸平稳,似已然如梦,与窗外的嘈杂比起来,她更安静了。
忽来一阵飓风,将窗户吹得鼓动,‘砰’的一下,那声音像是生气踹门的声音,这阵仗似要把这窗拆了去。
身边的秦榆抖了一下,往她这边靠了过来。
影影:……
余后震动的声音犹在,叮叮哐哐的铁锈声,像是有人在拆门一般,这动静,足以证明这家客栈是家至少十年以上的老店。
本还隔着一个小臂距离的秦榆离她越来越近了。
影影意识到,原来她不是为了适应,而是因为害怕了。想不到秦榆还怕这种声音,不禁觉得好笑。
影影睁着眼也如同闭眼一般,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被身边的人挽住了胳膊,她不知是又出了什么动静把她吓到了。就秦榆这个劲,希望明天早上醒来她还在床上。
第77章 等着
被中温度适宜,让人睡得死沉,清晨醒来,影影还在床上,窗外的风雪已然小了许多,身边的秦榆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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