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榆已经放开影影,双手扶着影影的背,轻声道,“我真的要走了。”
影影鼻音浓厚的“嗯”了声。
恋恋不舍地放开秦榆,这样抱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不可能把秦榆永远栓在这个地方。
影影不能再挽留,看着秦榆上马,对她挥挥手道别,驾马向着远方驶去。
道路很长,白茫茫中只见一匹黑马,马背上的人影挥着马鞭,让马更快地离开山谷。
影影牵着马绳,转头便对上马脸,被马喷了一鼻子气,她瞪着马,拉了拉绳子。
再看一眼远方,秦榆的身影已经消失,影影也上了马,返回山谷。
第121章 封闭
秦榆走后没几天,邢明玉带着黎月韵回到山谷,二人春风满面仿佛春天已悄然来到。
村长夫妇玩笑的说二人身上有完婚的气息,却不想,二人回到主家后真在主家成了亲,主母便是那主婚人,而后还有一堆彩礼嫁妆会送到山谷来。
狗蛋撞了撞影影,感叹秦榆走得早了,没能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彩礼钱。
影影冷着脸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把狗蛋吓退。
自秦榆走后,影影周身的磅礴大雨逐渐转至阴雨,再到一片阴沉,无雨也无光,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接触时却不免被锋芒刺伤。
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是将关于秦榆的情感封闭,溢出的情感汇聚不成恨,只堵在心口让人难受。
她回到房间拿出秦榆写的信交给邢明玉和黎月韵,她极少的在这两人面前话少,没说两句便回了小院。
影影自觉太闲了,总容易多想,便申请了高阶任务,待到节假结束便会去执行。
山谷间流传,这个年节山谷结成两对璧人,邢明玉和黎月韵,影影和那少有露面的夫人。
不知是从谁那开始传起,整个山谷都知晓影影有一位夫人,就住在她隔壁,明明各自都有小院,但两人整日睡在一起,年节时她俩还曾一起在山谷中串门。
山谷中的红娘默默地把影影的名字从红本本上划去。
影影申请提前出山执行任务,不想再听山谷中人打听秦榆。
邢明玉也带着黎月韵离开了山谷,说是要放婚假,带着黎月韵四处游历,吃香的喝辣的看风景。
影影此次一出山,一年到头都没个休息的时间,邢明玉听了都来信让她休息会儿,不要太过操劳。
她虽重利,但也不是奸商,影影还是她一手带大的,更是如亲女儿一般。
影影写信回应邢明玉,她会好好休息,结果转头又接了几个任务。
这一夜,影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庇护所中,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比她高,味道有些熟悉,但她来不及多想,脑中下意识地要把人推开。
“影影。”
她的声音严肃中带着几分怜惜。
影影抬头,不知邢明玉何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多日未见,影影鲜活的小脸被疲惫覆盖,她眼中的光芒亦是如此,可她的心中却不知疲惫地盘算着接取更多任务。
影影好像变了个人,但她望向邢明玉的眼神透露出几分从前的色彩。
邢明玉道:“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邢明玉和黎月韵成亲后真是越发沉稳,也开始学会担心他人。
影影随着邢明玉去到房间。
“我从前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记得。”
“记得什么?”
影影沉默不语。
邢明玉道:“保全性命才是第一,你如此劳累有损性命是违反主旨,你可知错?”
“影影知错。”
“从今日起,半年内你好好休息,不得接取任何委托,听到与否?”
“知道了。”
事情到这,按以往惯例,邢明玉的事已经说完,是该放影影离开了,而这次没有。
邢明玉继续道:“从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一心投在月韵身上,让你感到被冷落,我很抱歉。”
影影肩上的小疙瘩抬头看看影影,低下了头。
影影顿住,闪烁的眸光变得暗淡,“主子不需要向我抱歉什么,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首先是你的亲人,再是你的主子,但我不论是何种身份,做错事就应该道歉。”
邢明玉所说之真诚没有半分虚假,从前或许是她错误的方式导致影影对她主大于亲。
影影已经接受了不被人重视的事实,但在听到邢明玉的道歉,她还是颇有感触。
“我和月韵在外买了座府邸,你愿意一起回去吗?”
影影有一瞬的怔松,脱口而出道:“这是要给我正名了?”
抬眼便见到邢明玉和煦的笑颜,“还需正名?不是一直都是吗?”
影影面上藏不住笑地“嗯”了声。
或许十几年的冷落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偿的,但一句道歉一句邀请化解了些许心中的淤堵。
第122章 道歉
影影随着邢明玉去到了府邸中,里面的下人都不是莲台中人,邢明玉用的是假身份,黎月韵亦是如此。
她们的世界像是完全撇去莲台的存在,只有她们二人共度时光,令人艳羡。
府邸中的桂花树开得正旺,香气迷人,邢明玉带着影影前去她所住的小院,路过一道门时,邢明玉停了下来。
时隔半年之久,影影再一次见到黎月韵,她还是如以往那般恬静美好,仿佛天山之上的灵泉,又似水面浮出的白莲,给人带来焕然一新的感觉,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田纯净。
桂花树下,她穿着素雅衣裙,抱着一只深色的花猫,它长长的毛发有些凌乱,像是才被人蹂躏过,正神情厌厌的被黎月韵抱在怀中,两只猫爪子印在黎月韵露出的胳膊上,咕噜声不停回响。
黎月韵招呼着影影过来,她把猫放在石桌上,那只猫歪着脑袋打量影影,在瞧了一眼黎月韵后向影影贴了上去。
影影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这家伙竟如此不害臊,见人就黏。
黎月韵说这猫亲人,见影影生得漂亮,便忍不住想靠近。
一旁的邢明玉却黑了脸,这只猫谁都亲,就不亲她,还整日粘着黎月韵粘得厉害,让她都没机会了。
原是个争宠的家伙。
再一次见到影影,黎月韵险些没认出来。
影影的个子长了不少,都快与她一般高了,她脸上的轮廓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劳碌变得分明起来,婴儿肥也削减了不少,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成熟与冷静。
是与邢明玉越来越像了,这么一看确实是邢明玉养大的人。
院中小聚,相谈甚欢。
只是有一个小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小疙瘩扒拉着衣领的蚕丝,一言不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是秦榆来到的时候,但在秦榆来到之前也一直都是小疙瘩在说,影影在听。
可在秦榆来到之后,影影倾听小疙瘩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久而久之小疙瘩越来越不说话了。
影影将衣领上的小疙瘩拿下,看着趴在自己指节上的小疙瘩。
小疙瘩紧紧抱住影影的手指,生怕她又把它丢下。
在秦榆离开前,她偷偷把它关在小盒子里还给影影,它其实完全可以逃出去跟上秦榆,但它没有,它更喜欢影影。
“抱歉小疙瘩,我有些迟钝。”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脱离的悲伤中,试图用委托的忙碌将它掩埋……”
听了邢明玉所说的话后,影影有所醒悟,她知道她的话不是很多,也不会照顾他人的情绪,而更专注心仪的秦榆,忽略了长久以来陪伴她的小疙瘩。
小疙瘩睁着一对大眼睛,若不是它流不出眼泪,影影就该洗手了。
它呜咽着说:“主人终于看到我了,这些天篓子里的虫虫们都在说让我不要远嫁…”
篓子里忽然传出阵阵轰鸣,它们说它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开玩笑,谁知老大听到心里去了。
管它们真假呢,反正以后影影身边可是又热闹起来了。
影影不时还会附和它们,“哦?”“真的吗?”“好厉害哦。”证明她在听。
黎月韵常笑影影,听清了吗就应声?
因为有时发呆听到有人说话她也应,总不过脑子。
小疙瘩倒是不在意那么多,有人应它就继续说。
第123章 寥寥草草又是一年
时间一转眼又到了年末,影影早就随着邢明玉去到了新的地方,因为黎月韵想看梅花,邢明玉便给她找了一片梅花林。
影影能怎么办呢?随着她们吧,反正梅花也不难看,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也不是坏事。
小疙瘩好奇地问:“这花好吃吗?”
因为邢明玉不是什么文雅的人,莲台中人也大多持刀为杀,影影也是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对于花,她少有了解。
“不知,你可以尝一口。”
“我的口味和影影的可不一样啊。”
以小疙瘩那刁钻的口味,它说出来的好吃万不可信。
一颗雪球从身后飞来砸中影影的屁股,把影影吓了一跳。
太久没做事,警惕心都下滑了不少。
影影回身作防备姿态,就见着黎月韵捧着雪球又向她砸来一颗,错愕之时险险躲过。
邢明玉跟上来叫住黎月韵,还以为是来给影影说话的,结果是让黎月韵注意防寒。
她的偏心未免太过。
影影抄起一把雪就向邢明玉砸去,转头跑进雪林。
黎月韵看着抱着猫的邢明玉被砸的一头雪,怀中的猫也被淋了一身,猫抖了抖身上的雪从邢明玉怀中跳了出去,回眼蔑视邢明玉,踩着小梅花似的脚步离开。
黎月韵大笑着,没做出什么安慰的事,她将手中的雪球砸向邢明玉,跟着影影跑掉的方向跑去。
邢明玉不可置信,端不住一家之主的架子,拿起雪就跟了上去。
两人像小孩似的钻进林子里,好半天才被邢明玉抓出来,火盆热水姜汤一应俱全。
黎月韵说着多大的人了还怕生病?
影影附和,就是就是。
转头两人就晕乎了一阵,烫到能烤一个橙子。
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今年的年节影影没有回山谷,心中的芥蒂仍没有放下。
山谷对她来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但回忆的结尾并不美好,却让她铭记于心。
自秦榆离开山谷后,在这一年中没有一点秦榆的消息,就好像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影影翻阅莲台的卷宗寻找真相,上面关于秦榆的记录少之又少,基本停留在一年前她还没和她们走到一起的时候。
上面的秦榆狡猾狠绝,圆滑得找不到一点弱点,和影影记忆中的人一点也不一样,却是和离开时的秦榆一模一样。
眼看着状态好转,影影申请了来年的任务接取,应邢明玉的担心,她保证绝不过度劳累。
听说年节的时候秦榆又回到了山谷,影影心中涌起巨浪翻涌,转瞬平息,虽有遗憾,但她并不后悔,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短暂的相见还不如没有。
新的一年好似做什么都很顺利,应证了影影的保证,一点也没累着。
秦榆销声匿迹,她从前说的故意被认出来原来是真的。
秦榆回到山谷没能见到影影有些失落,但山中人待她就像是待亲人一般,他们还叫她影影夫人。
秦榆开始还觉得欣喜,后来才知,是影影那丫头没管住便逃走了,总的来说还是心情不错,不过明年她可能就不来了。
第124章 两年
转眼间两年过去,影影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她的名声大到莲台都压不住。
秦榆路过人潮时还能从那些能人异士的口中听见影影的名字。
她为人低调不常露面,秦榆也不能在人群中遥遥望一眼。
“姐姐认识影影?”
秦榆低头看还不到自己腰的小丫头,“怎么说?”
“姐姐走得很快,芊芊都跟不上了,但每次遇到关于影影的事就会慢下脚步,还有,掌柜已经叫了好几次,姐姐也没听到。”
芊芊挺着身板,一副说教模样,斥责秦榆走得太快,还总走神。
秦榆干笑了一声,转头看见掌柜已经在旁边站着。
一席红衣,平静而知礼,富贵之中瞧出几分小家碧玉,眉眼间张扬而精明,是爬上岸的人。
说来这掌柜还有些眼熟,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女子,像是在哪见过。她见过的人太多,一时间也找不到出处。
掌柜见秦榆回神便道:“秦庄主,您的房间已经备好了。”
秦榆点头,“多谢。”
她回望说到影影的那几个人,他们已经说到了别处。
她便向着楼上去,小丫头抓着秦榆的裙摆匆匆跟上。
“秦庄主若是对影影感兴趣,可来到三楼,我可以告知一二。”
闻言,秦榆的脚步不禁慢了几分,过而继续前行,她身后的芊芊却是回头看着掌柜,眼中带着些许防备。
掌柜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她展开扇子扇了扇耳边的秽语,睨了一眼厅中的人,转身上楼去。
昏暗的房间中血气弥漫,清瘦如纸片的人躺在床上呼吸平缓,眉间微蹙似还在梦魇中。
她的伤已处理完全,此时正处高热阶段。
掌柜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姑娘,神情漠然,却是在床边守了许久,听着她从邢明玉念到秦榆,从猫念到狗。
听得她都快要睡着了,手腕突然被影影抓住。
掌柜惊醒,影影抓着她的手腕没一会儿便松开了,床上躺着的影影已经醒来,周身的热气还未散去。
“是你救了我?”
“对。”
影影对她虽有感激,大多还是对陌生人的防备。
“我该……”影影有些走神,忽的转回思绪,“怎么报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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