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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即使懂了这个地方运行方式的险恶，也依然麻木。
而他现在害怕的就是林奕见到他曾经见过的那一些险恶。
办了十来分钟的工，林奕才洗完碗筷。他擦干手朝着顾晋琛走过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顾晋琛神情更为复杂，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待在我这，你不觉得无聊吗？”
“嗯？”林奕抬眸看了一眼顾晋琛，“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问。”顾晋琛看着林奕的目光深了下来，“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找我，我却给不了你什么，甚至连你的安全都护不住，你不会觉得很不值得吗？”
林奕愣愣地听着，随后笑了一声：“你要是这么问，那我也想问你。我在你这，不仅影响你工作，还要让你分心照顾我，你会不会觉得不值得？”
顾晋琛先是愣了几秒，看见林奕笑跟着笑了几声。此时他们说再多都只不过心知肚明。
“我带你出去走走？”顾晋琛停下笑，提议道。
林奕撩了一下眼皮：“行啊，去会所找几个人玩。”
顾晋琛：“……”
他们当然没有去会所，开车的是顾晋琛，而林奕坐在副驾驶上。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觉得很压抑，就经常在吃完晚饭后看着车四处逛逛。”顾晋琛温声和林奕解释道。
林奕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现周围房子变得迪地平了起来：“我们要去哪？”
“中南园区外围。”顾晋琛说，“贫民窟。”
林奕瞳孔睁大，他以前其实是听说过金三角这里，富人非常富，但饱受饥寒的流民也很多。
“你有认识的人？”林奕问。
“嗯。”顾晋琛转动方向盘转了个弯，“觉得和眼缘，帮了他一些。”
车驶进一道狭窄的小巷，周遭环境变得混乱起来，很多房子都是简易木屋，只有个别是用沙石堆砌而成，但共同点是，都没有门，门都只是用布围着。
顾晋琛仿佛看到了林奕的疑问，主动解释道，“这里是贫民窟，他们都没有就业，基本不会太长时间离开自己的房子。更何况，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被惦记，根本不怕会被盗。”
林奕抿了抿唇，问：“他们为什么不找工作？”
“没那么多工作岗位。”顾晋琛笑道，“更何况，他们大多不识字，招他们没什么用。”
顾晋琛最后将车停在一栋抵在的平房面前：“要进去看看吗？”
“都到这里了，能不去？”林奕反问。
顾晋琛也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多余，手放在车把上，打开门：“跟我来。”
贫民窟这里没多少灯，到处黑漆漆的。但顾晋琛找去的那户人家刚好在少数的路灯旁。
顾晋琛站在木屋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口的墙壁。
“来了。”一道清澈的男性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不久后，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男孩从屋内走出来。
男孩刚掀开围在木屋外围的布，看见顾晋琛，眼睛亮了起来：“顾哥。”
顾晋琛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他叫卡尔，前些年战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卡尔皮肤很深，是典型的北非人。
“他怎么瘦成这样？”林奕皱了皱眉，看卡尔裸露在外的两条腿细得只剩下骨头。
“我捡到他的时候，比这还要瘦。”顾晋琛揽着卡尔，示意林奕进屋，“你也感觉到哪去，要不你俩比比？”
第159章 所以你来做什么
林奕直接白了顾晋琛一眼。
卡尔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身量很高，接近一米七，也是因为这样显得他格外的瘦。
“你没给他带点吃的？”林奕问。
“我只带了你。”顾晋琛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有没有带钱？”林奕实在觉得一个失去父母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过得太不容易，想帮助他点。
“这里是贫民窟，没有货币交换。”顾晋琛答道。
“为什么？”林奕不理解，难道贫民窟的人从来没拥有过货币？
“千年历史了吧，改变不了这根深蒂固的思想。”顾晋琛并不想让林奕了解这一些，一句话带过。
“所以你来做什么？”顾晋琛带他来这里，却没什么能帮助卡尔的，只是单纯过来看看？
他们此时已经进入屋内，里面很小，却也很干净——甚至有点干净过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什么矮小的桌子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觉得我来这里没用？”顾晋琛对林奕挑了一下眉，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床上，对卡尔招了招手。
卡尔笑着凑了过去：“顾哥，你来了？”
“嗯。”顾晋琛声音很温柔，“带你出去玩？”
“好啊。”卡尔一下子雀跃起来了，“谢谢顾哥。”
顾晋琛逛了逛手中的车钥匙，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林奕：“这里是严烬的地盘，有些时候，你以为的保护只会带来伤害。所以，我给不了这孩子太多的关照。”
严烬手段狠厉，决心想要培养顾晋琛，就一定会用合种方法。但不管是哪种方法，都不能让顾晋琛优柔寡断，心怀慈悲。
林奕想通了这一点，原谅顾晋琛没有改善卡尔生活环境的事了。
依旧是顾晋琛开车，而这一次林奕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且与卡尔坐在后排。
“你今年几岁？”林奕声音有点冷，问得卡尔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十六岁。”
林奕听到那人的岁数，愣了愣，面上却不显，很淡定地点着头，“一个人生活会害怕吗？”
“不会。”卡尔虽然不知道林奕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乖巧地回答了林奕的问题。
他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早就习惯了。
顾晋琛坐在驾驶座上很安静地听着林奕和卡尔的对话，没有进行任何阻拦。同时，他眼睛里闪过柔光，让他面色无比温和。
最后，他们离开了中南园区，来到一个很热闹的小镇。
“这里是卡乌镇，沟通北非、西亚的一个地方。”顾晋琛解释道，“以为是重要商品沟通枢纽，所以多国派人过来看守。也就是说，这里很安全，几乎没有人会挑事。”
林奕看向那灯火通明，人流络绎不绝的小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晋琛下了车，等林奕和卡尔也下车后，问：“你们要吃什么？”
说实话，林奕刚吃完饭，并不饿，但想到他旁边看上去十三、四，实际上却十六岁的瘦弱孩子，没拒绝，反而看向卡尔。
卡尔被林奕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往顾晋琛旁边缩了缩，抬头看向顾晋琛：“我都可以。”
这样的小举动被林奕看在眼里，让他忽然有点失落，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想到一整个路上卡尔都是那么谨慎，索性闭上嘴，目光还向顾晋琛。
顾晋琛被这样两道目光看得有点哭笑不得，又不敢笑出来，毕竟林奕现在冻着脸，他真笑了，对方可能就不理人了。
所以，顾晋琛抬起手握成拳头状抵在唇边，装模作样地咳两声：“吃包子吗，这里包子还不错。”
林奕没说过，只是在看见卡尔在听到包子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点头默认了顾晋琛的提议。
顾晋琛带着两人进入包子店：“来十个包子，三碗豆浆。”
“好嘞，顾哥。”包子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长相很立体，西亚人长相。
林奕听见老板称呼顾晋琛为“顾哥”，忍不住多看了那中年老板一眼。
“他是迪乔。”顾晋琛很乐意向林奕介绍，“他在这里开铺子已经十多年了，这里就他和他的妻子，儿子在我们那读书。”
林奕听后点头：“为什么要把他儿子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
“这里不安全。”顾晋琛说着，多少有点无奈，“更何况这里有资格上学的只有贵族。”
这就让林奕想到了卡尔：“他是不是也没读书？”
林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看看向卡尔，但顾晋琛还是敏锐地知道了林奕说的那个“他”。
此时卡尔正乖乖地等着包子，没有看顾晋琛和林奕，面上有几分期待。
顾晋琛大概能知道林奕的心思，陪着林奕装若无其事：“嗯，毕竟中南园区那里没学校，而且，如果让他们识字，懂得要推翻势力，会增加麻烦。”
自古以来，都是强者的天下。严烬手握中南园区那么大的势力，甚至拥有绝对的杀生权，他想让底层那些人生，那些人就可以生，他想让底层那些人生不如死，那些人就生不如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己私利。
林奕抿了抿唇，问：“如果你拥有和严烬同样的势力，你会怎么做？”
“我么？”顾晋琛有些意外林奕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如果拥有同样的势力，我会改了园区的制度。”
林奕听到顾晋琛的回答，没有再说话。
卡尔一直没有插话，在顾晋琛和林奕都停下来不说话后，他才开口道：“顾哥，你可以带我走吗？”
“难度有点大，过段时间再带你走。”顾晋琛回答道。
林奕有些不忍卡尔一个人住，但他没有没办法为卡尔提供什么帮助，只能问顾晋琛：“能不能给他换着家具？”
“他住的地方是贫民窟。”林奕想到的，顾晋琛也早就想到了，“他屋里设施太好的话，难免进贼或者不怀好意的人。”
林奕没想到顾晋琛能考虑到那么多，在心里默默敬佩了一下顾晋琛。
第160章 他不值得我这么做
“所以只能让他住贫民窟？”林奕总觉得顾晋琛的能力不限于此，毕竟他来这里顾晋琛就没因为什么而阻拦过。
这一次，顾晋琛听完林奕的问题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老板端着包子和豆浆上来，将豆浆分别放在他们三人面前，包子放在正中央。
林奕：“……”
这种场面林奕也是活久见，并且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干坐着。
顾晋琛对卡尔道：“我和林奕吃过了，你吃就e行。”
林奕正有此意，对卡尔点了点头。
林奕那起勺子喝了一口豆浆，还没来得及细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弹出了一条消息：他不值得我那么做。
林奕愣了愣，长了十几秒才想起这是顾晋琛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所以只能让他住贫民窟？”
林奕低垂着一言不发，默默将手机收起来，安安静静喝豆浆。
卡尔吃包子的动作很快，五分钟就吃了三个。
林奕总觉得卡尔这么吃下去会被噎到，提醒道：“喝豆浆。”
林奕声线很冷，甚至带了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卡尔再听到林奕这句话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了下来，连吃包子的动作都开始停下来。
“没有嫌弃你。”顾晋琛在这个时候解释道，“他说话一直以来都这样。包括当初他说他喜欢我也是用这种语气，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想和我见面了。”
卡尔闻言狐疑地看向林奕。
“……”林奕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说话语调有问题，注意到卡尔投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卡尔这才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拿起汤匙喝豆浆。
这巨大的转变有点打击林奕。他疑惑地看着顾晋琛，随后拿起手机，在聊天软件上给顾晋琛发了一个“？”。
手机响了一声，顾晋琛低头一看，唇角上扬，却回了林奕同样的一个问号。
看着顾晋琛发来的问号，林奕陷入了沉思。因为顾晋琛很少有这么不上道的时候，很多时候只要他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顾晋琛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这一次，他都给顾晋琛发消息了，顾晋琛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林奕耐着性子“扩句”：哪样？
问的是顾晋琛刚刚那句“他说话一直以来都这样。”
这一次顾晋琛没有再装作听不懂，但可能带着点逗的意思吧，反正在林奕看起来极其不正经：捧着一颗非常容易破碎的心，带上一戳就破魔鬼獠牙面具吓唬小孩那样。
林奕收起手机不理会顾晋琛，准备让顾晋琛的鬼话去对鬼说。
卡尔这时候也吃得差不多了，揉了揉肚子对顾晋琛说：“顾哥，我吃不下了。”
“打包带走吧。”顾晋琛早有预料，站起身对中年老板吩咐道，“把剩下的包子装起来。”
中年老板点了点头：“好的，顾哥。”
等中年老板把打包好的包子递给顾晋琛时，顾晋琛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拿了几张纸钞递给中年老板：“不用找了。”
这几张纸钞不管是对林奕还是对顾晋琛来说都不算什么，中年老板却推脱了一下：“要不起，顾哥，你经常来照顾我生意就很不多了，怎么还能多收你的钱呢？更何况你你还这么年轻，有孩子有挚友的，虽要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还是不多收你的钱了。以后你来我这吃包子，我都给你免费。”
按照中年老板的话，顾晋琛已经这样给过对方好几次了，不然也不会许诺以后都给顾晋琛免单。
但中年老板这样的诚意实属不必，他和顾晋琛都不是缺钱的人，反而他开一家包子店却要供儿子读书要艰难些。
而顾晋琛给钱被拒后却没有多说什么，当真将钱收了起来，重新递了张名片给中年老板：“那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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