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昨夜就住在钟若家。
最先是钟若说外面夜深危险,让她今晚留下来,并且还有些人性的忍着要呕吐的酒意说要招待她,在晕过去之前给她找出了新的衣物。
陆欢那时确实也很乏累,没有再拒绝,强撑着洗完澡进客房睡。
回想结束,陆欢缓了缓,恢复正常。
她摸到手机,先点进去微信,与白矜的聊天界面果然还停留在昨天的两条。
陆欢没有回复她。
相处的这段时间来,陆欢将白矜的表面摸了个半透。不喜欢陆欢不回消息,她可以不回,但陆欢不能不回。
如果有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消息,她就会开始不断地瞎想,然后再下一回再碰见陆欢的时候闹脾气。
就好比上回在医院的那次。
只是现在,不会有人再哄她了。
陆欢冷呵了声,下床走出去。
这块是钟若在自创工作室公司旁边开买的房,因为刚买没多久,很多家具还没有购置全。整体都比较干净。
陆欢刚走到客厅没一会儿,钟若就也从门里出来了。
“醒了?”
“嗯。”
“我也刚醒......烦死了,脑子有泡似的大早上打我电话,说好了我今天休假不许烦我。”钟若揉着凌乱的头发,骂咧咧地走出来。
家里备了一次性牙刷洗漱用品,钟若给她翻出来,放洗漱台上,又拿着瓶香水到处喷。
起先还好,后来一股浓烈的香味争相涌入鼻里,陆欢蹙起眉,“你摁那么多做什么,熏死了。”
“喷点香啊,不然到处都是味道。这几天都没太阳,潮味可重了。”
钟若理所当然地说道,转头去客厅喷了,“这香水还贵的要命呢!”
陆欢无语,拿过一根把头发扎起来,正准备刷牙洗脸,刚出去不久的钟若又折回来,趴在门上盯她。
“诶对了陆欢,你车里有衣服没?”
“有。”
“呼,那就好。”得知她有,钟若舒口气,“放哪了,我去给你拿。”
陆欢听这语气,直接回道,“你什么意思,就算我没带,穿走你的两件怎么了?”
“我们尺码不一样。”钟若挺了挺胸脯,“我胸围比你大啊。”
“......”陆欢懒得跟她多说,抬眼看见昨晚洗澡时放在置物架上的车钥匙,便把车钥匙往她那一扔,“走开。”
钟若欠揍地在她面前显摆完,拿过车钥匙就出门下楼拿衣服出去。
陆欢刷完牙洗完脸,再用洗脸巾擦拭水珠时,房间内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边擦着脸,走去接电话。
“怎么?”
听完席杭于的话,陆欢浓色湿眉之下的眸子冷冷一洌。
“我知道了。”
—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席杭于再出去,趴在二楼的走廊栏扶手上看一楼的白矜。
“还在呢妹妹?”
她看着白矜不动的背影,说道:
“听姐姐一句劝,欢啊这性子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的,而且渣得很,如果她实在是不愿见你,那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白矜头也没回,好似当她不存在。
席杭于识相地止住了话,“好吧。”
她刚要走回去,大门打开。
外面的光透进来。
白矜睁圆了圆眸子,朝大门处看去。进来的颀长人影凌厉,张扬,一切都是一如既往。
除去那道眼神。
陆欢几个大步走进来,掀眸看了眼二楼的席杭于,最后将视线落于白矜身上。
两双眼眸相对,是前所未有过的陌生。大抵是因为见过温柔至极的样子,冰冷的感觉一下便就能感受出。
她的眼睛里没有温度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陆欢对白矜的目光,没有温度。
明明只是一天没有见,却恍如隔了很长时间。她连带着整个人,都好像被换掉了一般。
“挺行,都找上这儿来了。”
这是自昨天后陆欢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仅是一个瞬间又回到了最初——
最初陆欢对待白矜时。
她走近时,白矜闻到了从未闻过的香水味。
阴影落下来。
陆欢冷着眼拉过她的手腕。
“走。”
—
阴暗的傍晚,天空中云雾密布,风吹得桥头下的河面泛起涟漪,高桥架上车辆迅速开过,掀起一阵急促的风。
桥的两旁是宽边的人行道。
这个时间点没有她人,仅有两道相距几米而行的身影。
陆欢双手放入外套的口袋内,冷着眼向前方走,身后的人便一直跟着,没有离开一步。
随着她的步伐,始终相隔着一段长距离。
陆欢捏紧了指尖,关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最终在桥长的中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说吧,怎么找到那的。”
白矜顿下了脚步。
已经很少,很少再听见她这样无情的声音。
比起这两月温柔细语的她判若二人。前段时间的她还会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入睡,会在夜晚一遍遍吻去她的眼角溢出泪花。
可这时的她,凌厉又刺人,仿若冰冷到了骨子里,话语化作利箭狠狠地刺疼心脏。
原来卸下伪装的皮囊后的样子,是这样。
白矜动了动唇。
“你昨晚去哪了。”住在哪,见了谁,为什么身上会沾染浓烈的陌生香味。
见她没有回答上个话题,现如今还傻傻地在问她昨晚去哪,陆欢一时发笑,“执着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么?”
她又冷下了面色,“白矜,别装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白矜缓说道,“我不知道。”
陆欢:“还要装?你应该猜到了不是么?”
晚风吹散了声音,但还是飘入了耳中。
白矜默了默,心跳好似漏了半拍。
是啊......她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还是不知道究竟在执着于什么,抬起眼。
“你不要我了吗。”
“我要过你吗?”
陆欢的一句话如同石子不轻不重地砸下来。白矜怔了怔。
下意识的,没有停顿与思考的轻描淡写,比普通的叙述更是扎疼人。
陆欢早就拿捏得稳各种话术,最是知道该怎么刺人。
只是在说出这些话时,心跳砰砰地直跳,仿若要跃出胸膛。有些说不上的怪感,不知道何来的一处疼意。
心脏内的慌张感和不实感促使陆欢加快了语气,尽快结束这场谈话,接着狠心道:
“你以为我浪费这些精力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么?”
白矜走近来,停她的身前,微微声仰眸看她,眼角泛着一圈红。
陆欢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到这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
“我承认,跟你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以及后来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有在享受。只不过你自己清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与你做出这些,为的都是让你能解除关系。一切都是假的,别再沉迷梦里了。”
“事情到现在,昨晚到现在,你都懂了,不是么?”
“......”白矜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口,额前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扬而起,几缕发丝之下是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你不爱我吗?”
陆欢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扯开唇角就笑了,“你在什么玩笑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讨厌了你那么久,你觉得我会可能喜欢上你吗?真的太天真了白矜。”
白矜声线有些颤,“可你之前,分明说过。”
“口头上的几句话而已,你想听多少我都可以说给你听。”陆欢盯着她的眼睛道,“动动嘴皮子就能出来的,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是吗......
白矜缓了两口气,连带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哪些是假的?”
“都是假的。”
陆欢的话像是最后一道利箭,击碎最后一丝幻想,白矜失了神色,不再追问。
紧攥的手渐渐松下力来。
陆欢便趁此撇开她的手,“就这样吧。”
“还有。定位器安得不错。”她凑在白矜的耳边说道,“就是手段太拙劣了。”
“白矜,这是你应得的。”
唇瓣退离,撂下这么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着白矜在原地。
身影渐渐消失。
恍惚了一瞬,手扶着桥边的栅栏,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站立。
她缓缓蹲下来,疼痛地蜷缩。
怎么能一点温情都没有留呢。
白矜至少以为还会有一点的,哪怕是一点。
她的姐姐啊......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一点都没有。
夜色之下路灯亮起,天空已然下起了蒙蒙雨,细细的雨水被风吹起,落在身上没有知觉,只有反应过来出触摸时,才能感受到一片湿润。
白矜待在原地不知多久,处于窒息中的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女声从身后传来。
“被抛弃了呢,小颜总。”
林庭俯视她落魄的模样,啧啧道,“我跟她是老朋友了,最知道她什么德行,无非呀,就是玩一玩......”
白矜不语,只是身子有些颤抖。
“来听段有意思的吧。”
林庭挑唇一笑,指尖捻着一根录音笔,摁下了笔的播放键。紧接着是源源不断地声音流露而出。
经过电子的语气更加随意,冰冷,嘲弄。
也跟刚才的一样讽刺。
第060章 断得干净
津宁的雨一下便下了几日。
起初只是连绵小雨,人从街道上走过一遭身上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鸟儿沾湿翅膀,停落在无雨的枝头。
后来雨慢慢变大,路上撑伞的行人渐渐变多,马路被雨水渲上一层深色。
接连几天的雨让路边积起了一滩滩水,脚步的匆匆踩过激起水花。
陆欢手撑一把黑伞,穿过斑马线来到对面。步伐带起的雨水湿了些许裤脚。
雨水滴顺着伞沿滴下,砸落在地面,融为一体。
伞缓缓抬起,陆欢看清了眼前这家蛋糕店门。
精致小众的装潢,面积未变,随着人流量的越来越多,店里面的装饰与贩卖品种却越来越丰富。经常能看见外面的广告展示架上看见店内搞活动。
这是先前陆欢为了给白矜买蛋糕,常来的一家蛋糕店。
白矜最喜欢里面抹茶味的蛋糕。
陆欢心底不知为何响起这个念头,转而反应过来后,只觉得恶心。
现在故事结束了,她应该把关于白矜的东西通通忘掉。
手攥紧了伞柄,冷白的手背青筋显露。被风携来的雨丝留在手背,染得格外冰冷刺骨。
她收回视线,转身穿过这条街,回到公司。
长柄的黑伞收拢,在这同时有着三个小姑娘撑着同一把伞,慌慌忙忙地跑往公司楼下。
“呼,可算是从食堂跑回来啦,我就说嘛,三个人一把伞也是可以的!”
是任凝凝她们,遇见许多次人脸已经都熟了。
她们玩闹完几句,后知后觉地才知道陆欢也站在她们身边,而她们刚才都笑嘻嘻地想着躲雨去了,全然没注意。
“诶,陆总。”
“嗯,又是你们。”
这会儿的公司楼下有好几个同事,听闻声音都暗暗放视线过来。
陆欢淡然应着她们打招呼的话。
“哈哈,好巧哦。”任凝凝满面笑容道。
随便聊了两句,任凝凝正准备带着朋友快溜,谁知道其中的小杨站在原地问陆欢。
“陆总,白矜她还没回来吗?”
一提到白矜的名字,陆欢收伞的手顿住了。
任凝凝立马眼尖地注意到陆欢脸色变了,心底暗着急。
先前小杨可是出了名的害羞又社恐,遇到陆欢这种高层都是绕道走到底,今天怎么突然主动询问起来了?
而且之前每次碰见陆总,都问了好几遍关于白矜的事了,最开始只是找到共同话题,现在频繁提,就好像在故意套近关系一样。
“小杨你怎么还问呀。”
任凝凝上前缓解气氛,又看着陆欢笑道,“陆总,你都不知道这小杨有多想白矜,成天念叨着呢。”
“是吧是吧。”
任凝凝顶顶旁边的小杨,试图得到她的认同。
可小杨眼神却异常坚定,好似陆欢不给个说法就不会罢休了似的。
任凝凝也真是纳了闷了。
陆欢停顿了片刻,瞥过一眼她,“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留下意味不明的这么一句话,陆欢推大门进去。
不等小杨先反应过来,任凝凝就开始推推她。
“你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害臊成那样,今天怎么还主动打招呼?”
小杨摇摇头,没有回她。
“......”
回到办公室,小杨还是心神不宁的。
任凝凝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小杨还发着神,甚至文件差点没拿稳,还是任凝凝替她接住。
“啊,不好意思。”
任凝凝无奈了,双手一叉腰,“小杨呀,你怎么回事了今天,吃饭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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