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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们提了好几桶水，才把原地的血迹擦干净。
半个小时后，只在石板缝里看见残留地不好擦洗的血迹之外，死亡现场已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当然，现场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留下了心理阴影，也未可知。又因为这件事，附近很多赌博场地被查封，很多还是黑手党管辖下，为此损失了很多收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早在警察来之前，灰崎就被太宰叫来的医疗队抬上了担架，送往黑手党内部的医疗中心。
一路上，灰崎紧紧拽着太宰的衣角，怎么也不放开，他本人也陷入了沉睡中。
抬他上担架的过程有些艰辛。
除了太宰可以碰触他之外，其他人都无法近身，一旦近身就被他噪音攻击，脑海里会不停有尖锐的声音在回响，但远离他，就没事了。
这似乎是一种异能攻击，一堆人愣是靠近不了他。
最后还是太宰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让他平静了下来。
灰崎额前的头发全部都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
太宰把它们撩上去，露出灰崎青涩的面容。
睡梦中的他显得很是脆弱，眉头深深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和他的年纪和身份一点不符合。
车上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他们眼睁睁看着太宰对着灰崎的脸摸来摸去，眼里满是深沉。
太宰先生这是在干什么？
要死啊，难道看上灰崎了……？
难道太宰喜欢这一卦的？这些干部真是口味清奇……
众人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宫野，我记得给他注射的镇静剂是丙泊酚注射液，起效时间……”在一片寂静中，太宰忽然开口道。
“是的，短效药，起效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同车的宫野医生连忙回答。
太宰看了表：“我知道了，回去之后先让他在医疗室休息一会。停车。”
司机立刻看了眼四周路况，靠边缓缓停下，打开车门。
宫野医生迟疑道：“好的，太宰先生。不过……您要去别的地方吗？可是灰崎先生……”
看刚刚死死拉着太宰不放手的灰崎，要是一醒来看见太宰不在身边，可不得发脾气啊。
到时候遭殃的不就是他们了吗？
宫野医生作为黑手党医疗队的成员，给很多成员们治疗过，大部分还是内部的打架斗殴。
领导们对这种形式乐见其成，自然也会愈演愈烈，尤其是在新人进来的第一个月里，医疗室里躺着的十有八九都是新人，很少有老成员被打伤的情况。
但凡事都有例外。
灰崎祥吾加入的第三天，就把组织的干部芥川龙之介打伤了，足足在里面躺了半个月，前脚刚出去，后脚他的一群小弟迷妹们就被送了进来。
理由都是一样的，挑衅了灰崎祥吾。
芥川龙之介还好，他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身体弱，感冒发烧加上过度使用异能，导致身体病情加重，倒是跟灰崎没什么关系。
可他的一帮小弟们真的是送上去给灰崎打脸呐！
那群人被抬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太惨了。
断胳膊断腿都是小事，反正养养就回来了。
问题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惧，好像看见了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再后来，宫野医生才知道，这帮人里面，只要是有异能的，上一秒刚用出来，下一秒，灰崎轻轻碰了他们一下，他们引以为豪的异能就在灰崎身上出现了，变成了伤害他们自己的利器。
多少年以来，异能都被认为是自身独一无二的东西，可是，当这份独一无二被打破时，谁不会深受打击呢？
自那以后，没有人把灰崎再当作新人了。
灰崎一战成名，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
而看起来强大的灰崎，今天却暴露了一个让他脆弱的小秘密。
“有剪刀吗？”太宰没有回答宫野医生的问题。
“哦，这里有。”有个队员连忙在车上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剪刀，递给了太宰。
只见太宰冷静地剪掉了被灰崎攥在手机的那抹衣角，直接跳下了车：“要是灰崎问起我的话，你们就说我准备去…… 试试他说的办法。”
说这句的时候，太宰的脸上流露着一丝残忍。
宫野医生懵了一下，只能点头：“好的，太宰先生。”
搭载灰崎的车缓缓驶入黑手党的大楼。
灰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里满是茫然。
距离镇静剂注射进灰崎身体已过去三十分钟，距离太宰下车已过去十分钟。
宫野小心开口：“灰崎先生，你醒了？”
灰崎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想要看见的人，只在手心发现了一缕太宰留下的破碎衣角。
他猛然翻起身，目光阴寒：“太宰呢？”
宫野医生被灰崎吓了一跳，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灰崎对太宰没有敬称，只哆哆嗦嗦说出了太宰留下的话。
宫野医生眼看着灰崎脸色大变，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轰！”
车顶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灰崎从车顶洞口直接钻了出来，“咻”一下展开后背的双翼 ，冲出大楼门口，直直朝向楼顶飞去。
速度之快，翅膀和玻璃摩擦发出侧耳的声音，背后的翅膀像是要被他扇出了火光。
咚、咚、咚。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灰崎的脑袋还没有彻底清醒，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就在那里！
千万！一定要阻止他！
不能重蹈覆辙！
第26章
跳了
太宰迎风站在楼顶天台。
高处强烈的风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似的，面无表情。
他站立的位置很危险，如果这时有人上前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他就站在栏杆的前面，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如果再向前走一步，就会直接坠入前面几十米的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更直白一点，就会变成今天看见的那具跳楼自杀的尸体一样，摔得身体四分五裂，靠像扫垃圾一样才能把残肢扫干净。
这不是太宰喜欢的自杀方式。
很刺激，但是有些不友好。
尤其是今天看见的那一团碎肉，太宰脸上就出现了嫌弃之色。
他以前或许考虑过这样的方式，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合他心意的自杀，那还是暂且活在这世上比较好。
可是，为什么最后他会跳楼而死呢？
他对灰崎为什么会这么重要呢？
太宰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所以在看见灰崎红着眼睛从他眼前冲出来，一把搂出去，将他扑到栏杆后面的水泥地浑身颤抖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灰崎身后的翅膀无力耷拉在地上，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他能感觉到灰崎身上传递过来的恐惧、惊慌与难过。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和灰崎记忆中的那个【太宰】不是同一个人，他没有和灰崎一起经过【他】经历的事，也未必会做出【他】最后所做的事情。
而且，目前为止，他自认和现在的灰崎，并没有产生那么强烈的感情。
他到这里来，不过是借此机会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太宰这句话刚说出来，抱着他的那具身体瞬间僵硬。
灰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放开了他，挪到了另一边，只红着眼睛，眼神有些委屈。
“不想说？”太宰看着他，“没关系，我来猜猜吧。”
灰崎低下了头。
太宰慢慢挽起了袖子，指尖点在他手肘处那个梅花的印记上：“是因为这个，是吗？这应该是属于你异能的一种，是不是？”
梅花印记已经快淡得看不见了。
“我猜是在那次，我给你上药的时候你设下的，是吗？”
灰崎一直没有吭声，似乎是默认了。
“回答我，灰崎祥吾。”太宰冷漠问。
“是……”灰崎终于开口。
“也就是说，在那天我们碰见那个白鹰异能者之前，你就已经激发出来了异能？”太宰继续说，“我以前也怀疑过，你究竟是不是灰崎祥吾本人。但我去做了DNA检测，给你和你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灰崎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松开。
“结果你应该已经想到了，是亲缘关系。你不是别人，你是如假包换的灰崎祥吾。”太宰把袖子拉回来，“可是，在你明知道我在你的衣领下安装了窃听器的情况下，还听了我的话，去了一趟你的家里，当然，也多亏那次，我的人顺利拿到了你父亲的基因信息。灰崎祥吾，你知道你犯下的最大的失误是什么吗？”
失误？他的失误太多了。都数不过来了。
“你最大的失误就是，在我的人收回窃听器的时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头也没回。”太宰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心情很差，有人故意找茬碰你、踢你，你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这对当时的你来说，不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吗？至少在我眼中，灰崎祥吾是一个没有办法控制情绪的人。”
灰崎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他自以为假装没有发现窃听器的存在，是当下最合适的行为，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反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心细如发的太宰治，被抓住一点点漏洞，就会揪出整件事情的始末。
灰崎骨节绷得泛白，最后无力松开：“现在你都知道了……”他苦笑一声，“反正也没想着瞒过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其实都……”他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你现在要怎么样？”
太宰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灰崎祥吾，我的命，由我自己来决定去或者留，别人都没有权利插手。”
灰崎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迅速伸手准备拉住太宰，下一秒，太宰一个跨步直接触碰到了栏杆。
灰崎眼睁睁看着太宰跨过栏杆，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不！”
灰崎紧跟着他跳了下去，他展翅朝着飞速坠落的太宰冲过去。
却看见太宰面对着他，表情很是从容，在灰崎的手触碰他的同时，他伸出了手。
“【人间失格】。”
灰崎身后的翅膀瞬间消失，失重导致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极速坠落。
可是在知道他的异能失效的同时，他抓住了太宰的手，把他一把搂进了怀里，努力转过了身，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自由落地的冲击。
灰崎那时还在想，要是阻止不了他，也好过太宰一人孤独地上路。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一霎那的时间。
这时太宰却还有心思和他说话：
“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吧，灰崎祥吾，我要是不想死，也没人能阻止我。”
他是笑着和灰崎说的。
灰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个笑容的意义，整个人就陷入了蓬松柔软的充气垫里。
灰崎：“……”
他在充气垫里挣扎着坐起身，就看见一帮黑衣小弟们在周边站了一圈，有的手里还拿着没用的扁平的充气垫。
“哈哈哈哈哈！”太宰站起来叉腰笑，“被骗了吧！”
灰崎看着太宰，满脸脏话。
灰崎：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他从看见别人跳楼起了应激反应，就预感到太宰会猜到自己的死亡方式，等睁开眼发现太宰的位置在楼顶上方时，可知他的心情有多着急，拼尽全力冲上去之后又被当面戳破了心思，紧接着太宰就从他眼前跳了下去。
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无助的晚上。
亲眼看见太宰从自己面前摔个粉身碎骨。
他没有思考，紧跟着跳了下去，却发现这只是虚惊一场。
灰崎回过神来，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几乎瘫坐在充气垫上。
太宰从充气垫跳了下来，转身对着灰崎伸出手：“祥吾君～下来吧～去医疗室看看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快，好似一点都没有在楼顶上对着灰崎的咄咄逼人。
而搞了这一出大戏，灰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不管活还是死，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冷漠又无情，真不愧是太宰治。
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灰崎掩面苦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后开口，把手搭在太宰的手上，从充气垫上滑了下来。
“哦，对了。”太宰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记号，能去掉吗？”
灰崎顿了一下，沉默不作回答。
“哎，算了。”太宰挥挥手，“就这样吧。”
灰崎忽然想到，太宰的异能是让别人的异能无效化。
那为什么在他知道这是追踪记号之后，这么久的时间里，他还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他站在原地，看着太宰的身影慢慢远去。
原来，还留有一丝生机啊。
第27章
掠夺
灰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太宰进了大楼，拐进拐角处消失不见，这才回过头。
这才发现之前下车的宫野医生一帮人就站在不远处，宫野医生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不禁有些愣神。
宫野医生走了过来，问道：“灰崎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灰崎回神：“啊，我没事。你们怎么还在这？”
宫野哭笑不得，车被毁了，看护的病人灰崎又冲了出去，他们怎么可能还稳稳坐在医疗室，自然是要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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