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目的地，观澜就按耐不住地问道: “礼物是什么?”
“一个水杯。”
到了录制室外， staff从一个破箱子里掏出一个杯子，上面落了些灰尘，观澜小心翼翼地从staff手里接过来，把上面的灰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干净。
“你等会儿，里面有……”
门开了。
见到门外之人，凌霄转着笔的手突然停了。
观澜也有些惊讶，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凌霄。”
后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下移落到了他怀抱的水杯，笑道: “就这么个破杯子还这么宝贝啊?”
观澜点点头: “粉丝送的。”
凌霄似乎是笑了，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像是一种不屑。
他推了推观澜的肩膀: “进去吧，我教你怎么录。”
“所以你想怎么感谢你的粉丝呢?”凌霄在“感谢”二字上有些刻意地停顿，而观澜没注意到，环视着整个录制室，最后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那架钢琴上:
“弹首曲子可以吗?”
凌霄: “可以。”
他跟摄像老师交涉了一下，随后观澜便惊讶地看着凌霄拿着相机，朝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
“不然怎么教你?”凌霄没好气道， “别担心这个不会在正片里，就是一个哄粉丝开心的花絮罢了，鼓励他们再给你多做做数据。”
“这个……不是粉丝送的吗?”
“我又没说不是粉丝送的，只是不是他们直接送的罢了。”
“刷直拍，刷你的自我介绍视频，不然你以为礼物是怎么来的?”
凌霄又颇为厌弃地看了看观澜的水杯，再度开口道: “怎么才是水杯?你的粉丝都在干什么?”
“不过粉丝就是用来体现你的价值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凌霄的表情很冷淡，似乎是在谈论与他无关的人。
可那些明明是那么喜欢他的人……
“凌霄，别这么说。”
别伤害那些……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了。
“你怎么了?”凌霄忽地凑近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早就跟你说过了，别跟粉丝靠得太近，没好下场的。”
观澜不知是从哪里鼓起的勇气，直视着凌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把那些喜欢你的粉丝看作什么了?”
————————
第29章
凌霄一时语塞，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你懂什么，当初……”
观澜“嚯”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可凌霄没再继续说下去。
当初的凌霄……可是连粉丝写的一封信都会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凌霄啊。
“嗨!楚燮!”
楚燮正写着题，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停了笔: “怎么了?”
“你看!”凌霄两手捏着信封的两角，把信拎到他面前， “有粉丝给我写信了!”
楚燮望着他脸颊两侧笑出的浅浅的窝: “以后会有更多的粉丝给你写信的。”
“这可是我得到的第一封信，意义不一样。”凌霄把信加在了自己的课本里，楚燮偷瞄着他的动作，心里头逐渐冒出了一个想法。
趁着一次凌霄又去练习，楚燮午饭后去小卖部买了信纸和信封，付钱的时候还惹得周围人对他频频回头。
到了教室里，他把信纸平整地铺在桌子上，手里一边转着笔，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措辞。
亲爱的凌霄哥哥?有点太腻歪了吧?
致凌霄?好像又有点太冷淡，不像是粉丝……
斟酌良久，楚燮终于决定开始动笔。
等凌霄下午回来上自习，一眼就看到了被压在书底下的粉红色信封。
楚燮把头埋在书页间，听着身后悉悉窣窣的动静，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
“楚燮……”凌霄的声音充满了古怪感。
楚燮这边心里还在上下打鼓，凌霄刚一出声，就立刻转头去看他，结果看到的却是凌霄笑倒在了课桌上:
“哈哈哈哈哈楚燮你不至于吧?好歹也抄了你那么多次作业了，难道我连你的字都认不出来吗?”
楚燮闻言脸“唰”地一下爆红，伸手想夺过他手里的信，颇有些恼怒地喊道: “凌霄你把信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所以……信还在吗?
观澜的手攥得死紧，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红印。
“你……还录吗?”
凌霄也是迅速调整状态，端起相机: “你准备好了吗?”
观澜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各位制作人们你们好，我是天河传媒的观澜。”
“你们为我解锁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观澜把水杯举到相机面前晃了晃，然后把它放在一边，注视着镜头，笑得很真诚: “下面我弹一首曲子送给大家。”
观澜唱的是首小甜歌，凌霄见他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弹琴，忍不住伸手在钢琴边缘敲了一下。
观澜一抬头，对着凑近的镜头懵懵地笑了一笑，笑完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就低下头弹自己的琴。
凌霄被他笑得感觉自己的心塌下去一块，手不禁都抖了抖，又强行稳住。
观澜弹完，又抬起头来巴巴地望着镜头: “希望大家能喜欢。”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凌霄并没有放下相机，观澜的视线又顺着他的手臂逐步攀升，到达眉眼。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好长的时间。
“结束了吗?”观澜忍不住问道。
凌霄还有些留恋地按下停止键: “结束了。”
观澜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凌霄。”
凌霄往外走的脚步忽地止住，却没有回头。
“做真实的自己，不管有没有镜头。”声线里是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颤抖。
凌霄仍静立着，彷佛一座雕塑。
“能不能……对你的粉丝真诚一些。”
能不能……对我真诚一些。
凌霄突然退了回来，停在了钢琴旁: “那你呢?”
观澜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有没有毫无保留地坦白自己?”
观澜的瞳孔连同心脏骤然紧缩。
没等到观澜回答，凌霄就大步离开了录制室。
等到再也听不到凌霄的脚步声，观澜才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道: “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啊。”
凌霄拍摄的视频被传到了后期制作人员的手上，然而因工作量巨大，他并没有对这段视频仔细检查，潦草地看了个开头就这么传到了官网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它不一般的时长。
“不信霄澜是真的的人赶紧给我来看这个视频!!!我要大喊一万遍:霄澜是真的!!!”
1L:在没点进这个视频以前我还不屑一顾，但是现在……kswlkswl!!
2L:我真的没想到会甜成这个亚子!!
3L: xql谈恋爱真的了不起!!
等到蒋柔点进这个帖子里来，俨然已经成了一座“kswl”高楼。
抱着怀疑地心态点进视频，看完后……蒋柔简直快炸了!
她立马在帖子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小论文:
某些cp粉血糖好嗑吗?看完了视频我心里只有气愤!!
gl好歹也是有点姓名的练习生，就不配拥有摄像师吗?为什么还要练习生帮他拍?节目组官方麦麸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我就问一句:霄澜什么时候解绑?
底下是凌霄唯粉的回复:
我还想问问你家最初吸血上位的事实就准备视而不见了吗?一开始就处处倒贴，我儿根本不想搭理你(有站姐视频为证)!拍个视频又怎么你了?我儿根本不需要蹭糊逼的热度好吗?(再说糊逼有人气吗?[微笑])我还嫌我儿好心帮别人拍视频占用了自己的练习时间呢!!我就问一句:霄澜什么时候解绑?[再见]
看完后蒋柔的火气更上一层楼，刚想撸起袖子大喷一场，结果弹出一条:
抱歉，您的账号被封禁了。
气得蒋柔一拳砸在键盘上。
网络之外的现实中，练习生们仍快马加鞭地赶着第二次公演的进度。
在vocal， dance和rap之中，后两者需要自己的创作，而vocal只需要翻唱，按理来说应该是相对最容易的，但是观澜组却进行得很不顺利。
声乐导师听完他们的演唱后，做出了如下评价:
“和声部分非常不协调，每个人的独唱部分也很平淡，听不出感情来。”
“真的有好好练习吗?”
导师走后，四人围坐成一个小圈，每个人都苦着一张脸。
观澜身为队长，只得硬着头皮率先发言:
“大家在演唱方面有什么困惑吗?”
唯一rapper苦大仇深地回答: “我很抱歉……唱歌真的不是我的强项，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另一名年纪稍小的练习生，大家平时都叫他小萝卜头，皱着一张小脸: “我也已经很努力去体会感情去唱了，可为什么老师还是说我很平淡啊?啊啊啊啊!我头疼!”
剩下来的那名练习生则是因为日语的原因老是记不住歌词。
观澜决定一个个把问题解决，首先从最难的下刀。
“要不你试试把你的part改成rap?”
rapper眼睛一亮: “真的可以吗?”
观澜走到角落里的钢琴边落座，熟练地弹出了一段旋律，接着将节奏加快又弹了一遍，并且将其中几个音加重。
“会不会变成念经rap?”
小萝卜头插嘴道。
rapper一听，单手摁住了他的脑袋并往下按了按: “小鬼，你这就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了。”
“这两天我会把词写好，之后那还得队长帮忙编曲。”
观澜向他点点头: “没问题。”
接着他又把那名练习生拉到一边，先是纠正了他的几个发音问题，然后让他好好背歌词。
最后，他和对内的小萝卜头面对面。
“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这话一问出口，观澜的脸就开始发烫。
明明自己也就只比他大了一岁，却在这里问这种问题。
小萝卜头诚实地摇了摇头。
观澜抠着手指思考着，突然灵光一闪，也不一定非要是爱啊。
“小卓，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说到这个，小萝卜头立刻就来劲了，拉着观澜的手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念叨:
“哥，我十二岁就进我们公司了，一直在做练习生。”
“我等这个出道的机会等了好久了!”
“我想做爱豆!做梦都想!”
“每次看到别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就好羡慕好羡慕!”
看着少年斗志昂扬的神态，观澜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不就是当年的凌霄吗?
一样充满激昂，一样永不言败。
而现在，凌霄比起以往，身高更加挺拔，模样更加俊朗，实力更加强劲……
可他的爱似乎变少了。
无论是对粉丝，还是对舞台。
观澜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当年的选拔赛出了问题。
可就是那年，他去了日本。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凌霄自己。
“诶诶，观澜哥?你在听吗?”小卓在他眼前挥挥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观澜从往事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抱歉，我刚走神了。”
小卓却一扫之前的颓态，重新变得自信满满: “我大概已经猜到观澜哥的意思了!”
“那束光就是我追逐的梦想!”
“我就是追光者!”
“好啦!观澜哥我去练习啦!下午你就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小卓!”
————————
第30章
这场雪来得没有预兆，好像一夜之间，世界就白了。
观澜是宿舍里起得最早的一个，本想打开窗户通通风，却被窗外的寒气冻得一个哆嗦。
“居然下雪了呐。”
室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下雪了?”
观澜朝他点点头。
“妈呀?那你还愣着?打雪仗走起!走起!”
等到观澜收拾完自己，室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练习生，节目组也很大度地给练习生们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尽管放开了玩儿。
一走到室外，饶是观澜裹了那么多层，还是觉得好冷。
刚想退回去，观澜就撞上了一人的后背。
那人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贴着他的耳根低语: “怎么总是走路不看路?”
“我没……”观澜刚要辩驳，却突然反应过来身后那人是凌霄。
他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凌霄一言不发。
自从那天凌霄帮他录完视频，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再加之观澜为了第二次公演忙得焦头烂额，这么久居然还没跟凌霄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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