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挣开他蹿到江见川腿边,夹着嗓子告状:“喵喵喵!喵喵喵!”
吴歧路看到他的瞬间,漆黑的眸子像是洒进了小星星,比外头的日光都要亮:“川哥,你起来啦。”
“嗯。”江见川点点头,竟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蹲下身揉搓着狗剩圆圆的大脑袋,“它俩还没吃饭吧?我这也没猫粮。”
吴歧路没说话。
江见川抬起头一看,看到他委屈巴巴的脸,赶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撵你走的意思。”
吴歧路这才翘起嘴角笑笑,“你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就找出来一包方便面和一根香肠,川哥你先去吃吧,我得带这俩小家伙去吃饭,一会过来接吴羡好。”
江见川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面,“这是给我做的?那你吃什么?”
“我家里东西多着呢。”吴歧路弯腰将两只小猫抱起来,趿拉着拖鞋往门外走,“川哥一会给我开门哈。”
要不是怕饿到这两个小祖宗,吴歧路说什么都不会这么轻易从江见川家里出来的。
门“咔哒”关上,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现在重新归于平静。
江见川挑起一筷子方便面,热气缠绕在碗边,他的心里好像装进了去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拿出来了什么。
总之,他大概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独来独往的活了。
原来煮的面比泡得好吃。
原来厨房开了火,家里才会有人气儿。
江见川夹起一块“章鱼”香肠,面上攀起笑意,吴歧路比他小了六岁,却好像比他更懂生活。
捧着碗喝了最后一口汤,门口正好响起敲门声。
江见川走过去给他打开门,就看到穿着深色冲锋衣的小吴,“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忽然有点事要去解决,川哥你今天有事吗?”
门外冷,江见川穿的少,吴歧路就走进来关上门。
“中午要去我妈家吃个饭,哎,小好怎么办?你要带他一起去办事?”江见川疑惑。
吴歧路的视线在他头顶翘起的一撮呆毛上停留了几秒,浅浅笑着:“我会把他送到我爸那,今天空气很凉,我听你昨晚好像咳嗽了。”
吴歧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感冒灵递给他:“不舒服就喝一包,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
江见川将感冒灵在掌心中抛了下,心底蔓延出感动,从小到大给他买过药的就只有江女士。
“谢了。”
“不客气。”吴歧路忽然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那个,川哥,你头发有点翘。”
“啊……”江见川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没再说什么。
吴歧路用自己凉凉的手背将吴羡好冰醒,把有起床气直扑腾的小孩扛走了。
江见川听着门外吴羡好的吵闹声,挑了下眉,这一大早过得有滋有味的。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最近做得都是大图,身体长时间劳累已经超负荷了,酸痛的厉害。
江见川忽然想起吴歧路前段时间给他买的肩颈按摩仪,到现在都还没拆包装。
他拉开储物柜找出来,打开包装看了眼说明书就卡在了脖子上,插上电源调了二档后他躺在落地窗旁的摇椅上,惬意地闭上眼睛晒太阳。
暖呼呼的阳光洒在身上,脖颈处的酸痛在轻柔的按摩下得到了些许缓解,江见川打了个哈欠,扯扯身上的小毯子,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江见川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急得像是要跳出他的胸腔。
他拿下脖子上戴着的按摩椅,摇摇椅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摇啊摇着。
太吓人了……
江见川抬起手将手背搭在眼前,努力平复着呼吸。
那个梦的细节开始变得模糊,但停留在心底的恐惧却无线蔓延,像黑洞一样将他所有的情绪吞噬。
他梦到了吴歧路,梦到两人在午后暖阳下接吻,小吴的嘴巴很软,带着薄荷糖的清新,即使在梦里,他也能感受到心脏处绵延的悸动。
但家门开了,门外站在买菜回家的江女士。
她瞪大了眼睛惊慌的注视着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菜篮掉在地上,他最喜欢吃的小西瓜滚落到他的脚边,碎开了。
红色的汁水沾湿了他的袜子,像血一样。
江见川深深呼出一口气,从梦里回过神。
漆黑的瞳孔重新有了焦点,他偏头看洒在他脚边的日光,却再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川儿,你怎么可以学那个王八蛋!”
梦里江女士震惊失望的声音犹在耳边,那种背叛感像一把利斧将他的胸腔劈开两半。
江见川将脸埋在掌心中,搓了搓。
他还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他和妈妈回姥姥家拜完年提前回家,打开门看到了正在和男人亲吻的父亲。
江女士虽然瞬间就捂住了他的眼睛,但那个画面还是停留在了他的脑海中,但他记得最清楚的……
是江女士颤抖冰凉的手指,覆在他眼皮上,凉的要命。
第30章 适合老年人养老的“危房”?
江见川喉间有些哽,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将手撑在洗手台上,看镜子里眼眶微红的自己。
然后用潮湿的手,将头顶那撮翘起的头发使劲往下压了压,直到它服帖温顺地落下,直到吴歧路覆在头顶的感受消失。
狭小的空间安静的可怕。
为江玉芝设定的专属铃声在客厅响起,江见川深深地呼吸,抬脚离开了卫生间。
江女士愉快开心的嗓音从手机那端传来,抚平了江见川的不安。
“川儿,啥时候回家呀?妈今天给你做红烧鲤鱼怎么样?”
江见川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抠了抠沙发靠背:“好啊,我马上回去,家里有什么缺的吗?”
“缺啥呀,除了儿媳妇我啥也不缺。”
江玉芝乐呵地笑着,“行了臭小子,别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什么都有,挂了啊,我弄鱼去。”
没给他说拜拜的时间,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妈妈一直这样风风火火的。
江见川无奈地摇摇头,儿媳妇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
他不可能为了妈妈高兴就去欺骗人家女孩,那样就和他的父亲没有任何区别了。
江见川握紧了手机,他能做的,大概只有隐瞒一辈子的性向这一件事。
也许瞒不了一辈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女士早晚会发现儿子的不一样。
但他没办法,现在只能瞒着。
江见川目光落在厨房,好像还能看到吴歧路在里面忙碌的背影,一股难以抑制的难过包围了他。
他用指关节轻蹭了下眉骨,偏过视线,回到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发去江女士家吃饭。
……
吴歧路把吴羡好扔到他爹家后,沉着脸打了个电话就去驱车前往一处临近郊区的老小区。
他跟吴恙的秘书私下联系了下,吴恙离婚这件事已经提出来有一个月了,但是赵成一直没在协议书上签字。
吴歧路用脚丫子都能猜出来,这是钱没谈拢。
吴恙不是个翻脸无情的人,相反她非常注重家庭和睦,如果仅仅是感情不和,她一定会给予赵成丰厚的财产,好聚好散。
而如今闹成这样还被吴羡好给发现了,那么一定是赵成背地里做了无法原谅的事。
吴歧路冷冷地注视着车内显示屏上的导航目的地,他以前就不喜欢这个温柔到有些精明的男人,但偏偏他姐喜欢,那他就当他是姐夫去尊敬。
但赵成一旦伤害到吴恙,那么在他心底就比路边的狗都不如。
吴歧路就是那种护犊子护的有些过分的类型,尤其是对他姐姐,那几乎是不分对错,谁惹他姐生气谁就是错,丝毫不讲道理。
由于吴建国对他一直是放养状态,所以唯一能管住他的人只有吴恙。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姐弟天然的血脉压制。
吴恙曾经还笑他,“我们家路路以后一定特别疼媳妇儿。”
想到这里,吴歧路冷峻的脸庞带了些笑意,那当然了,他当然会疼媳妇儿,媳妇儿不就是用来疼的吗?
吴歧路将车停在破旧小区大门的对面,推开车门下车敲了敲前面黑色面包车的玻璃。
面包车的后门拉开,从里面下来四个穿着西装的壮汉保镖。
为首的看到吴歧路叫了声老板,从怀里拿出烟让给他。
吴歧路摆摆手表示不抽:“确定吗?”
保镖点点头:“确定,赵成自打昨晚进了这栋小区就没再出来过。”
吴歧路抬眸看他。
他继续道:“这栋小区只有这一个门能过车,我们已经打探过了,他就住在五栋三单元401,户主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吴歧路眸光深沉,如刀刃一般冰冷闪着刺骨的寒,他嗤笑一声:“我这姐夫做事还是这么稳妥,人家带小三开豪车住豪宅,他倒好,带人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他环视着附近的环境,看着小区外墙脱落的墙皮鄙夷道:“老子从小到大就没来过这么烂的地方,这能危房了吧这?怎么不直接砸死那个白眼狼?”
嘴里的薄荷糖在他口腔中炸开,被他咬得“咔嚓咔嚓”响。
“带路。”吴歧路虚点了下下巴。
五个人浩浩荡荡靠近小区,被门口保安岗亭里的大爷给拦住了,“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爷手里扫把攥得紧紧的,那架势就像是在拿钢枪。
吴歧路嫌弃地看了眼旁边保镖的穿着:“你们当拍港片呢?穿什么西装啊!”
然后他迅速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都是可以拉低人警惕性的。
“大爷,我们是来找朋友的,他们四个穿的是制服,我们都是好人。”吴歧路站得板板正正,满脸写着我是好人。
大爷看着面前白白嫩嫩个高腿长的帅小伙,脸上的警惕少了些,然后指指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大点声,我耳背!”
“……”吴歧路清了下嗓子,放大音量,“大爷!我说我们是好人!”
“坏人他们也不说自己是坏人啊!”大爷瞪着他身后的四个保镖。
吴歧路正欲开口,身后忽然传来鸣笛声,原来是保镖们站到了汽车通道挡路了,他们往旁边让了让。
识别器都抬杆了,那辆奔驰却停了下来,吴歧路疑惑地回头看,眸里逐渐蔓延上喜色。
“川哥?”他笑着走过去微微弯下腰,“你怎么在这?”
江见川的心情也难以言喻,吴歧路总是会出现在他想不到的地方。
他看着吴歧路笑盈盈的目光和亮晶晶的视线,再次想起刚才做得那个梦。
但却自动忽略了江女士,只剩下午后阳光带着暖意的吻。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悸动,在看到吴歧路的这一刻重新冒出了头。
江见川喉间微动,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妈家在这。”
“哦哦!”
吴歧路恍然大悟,脸上一直带着笑,“挺好的挺好的,靠近郊区空气好,适合老年人居住。”
旁边五大三粗的保镖内心os:“嗯?老板刚才不是说这里鸟不拉屎破烂危房吗?”
第31章 吴歧路的逆鳞
江见川视线落到吴歧路身后的保镖身上:“小吴,你这是?”
吴歧路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旁边的王大爷开口了,“小川,这是你朋友啊?”
江见川笑着点点头,“是,大爷,这是我朋友。”
“行,那快进去吧进去吧,别在挡着道。”王大爷朝他们摆摆手。
江见川将车开进小区,吴歧路小跑着过去,“川哥,我有点事要办,办完再找你啊。”
江见川想说你不用找我,但是吴歧路已经领着人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朝他挥手,每一次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
江见川无奈地笑笑,也冲他挥了下手。
吴歧路在保镖的带领下来到五栋三单元401,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谁呀?”
保镖:“物业,楼下反映你们家漏水。”
接着,吴歧路就听到了赵成紧张的声音:“你坐着坐着,我去开。”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刚才因为看到江见川而好起来的心情烟消云散。
这个白眼狼,他姐怀孕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殷勤!
防盗门刚打开一条缝,吴歧路抬脚一踹,赵成一屁股摔到地上哀嚎着,破旧的铁门狠狠撞到墙上,又“吱呀吱呀”的弹回来。
门里的女人尖叫着:“你们是什么人啊!我要报警!”
但赵成在看到吴歧路的瞬间就失去了声音,他惶恐地看着小舅子:“歧路,你怎么……”
保镖们鱼贯而入,夺走了女人手中的手机,将她摁坐在沙发上,
吴歧路踏步进门,深色冲锋衣上带着外面的秋寒,在开着暖气的房间内透着冷。
漆黑的眸子酝酿着骇人的风暴,吴歧路的视线略过赵成,落到女人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他抬脚越过地上的赵成,一手插兜,一手抚上女人的腹部,吓得她想要后退。
但保镖摁着,退无可退,惊恐万分地看着吴歧路。
“哎哟,这是快生了吧?”吴歧路脸上带着笑,但眸底一片冰冷。
“你别动他!是我对不起你姐,有什么冲我来!”赵成被摁在地上,目眦欲裂的看着吴歧路放在女人腹部的手,他毫不怀疑吴歧路会摁下去。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
吴歧路转身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自上而下的俯视,森森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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