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与丝韵已是再无可能。”金忆夏眼神落寞,苦笑着说,“我二哥从不沉溺儿女情长,他肯定也不愿与丝韵结亲,那咱们还怎么做亲家,总不能我跟你成亲吧。”
林子源沉默一瞬,不知为何,金忆夏心中陡然攀上一层寒意来。
他看着林子源深沉幽暗的眸子,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总被对方羞辱,一时间有些心慌。
好在现在的金忆夏并未落入那般绝境,而林子源也还未到那般丧心病狂的地步。
林子源见金忆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心底涌上几分说不清楚的酸涩来。他笑了笑说:“若你是女子,那我肯定娶你。”
金忆夏陪着讪讪的笑笑,心想: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我若是女子,可绝不会嫁你。就算真要嫁,还不如嫁给未来的大魔头孟念南,到时候他一人便可杀的你们莲花庄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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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夜间依旧寒凉。
金忆夏裹着狐裘毯,正在审阅赤芒给自己的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都是红莲庄安插进来的人,里面甚至还有两个飞星门的人,不过人大多已经被金昭处理了,只留了两个门派的一个眼线。
这两个眼线的所有信息,全都被赤芒写在名单后面。
金忆夏阅后即焚,之后托着下巴在想自己该如何离间红莲庄与飞星门。
如今只要后方不着火,他就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可以规划筹谋。
哪怕发生一些意外,他也可以及时处理。
金忆夏拨弄着手腕上那串玉珠,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半夜,金忆夏是被小葫芦喊醒的,他身上盖了好几层的被子,压得他差点站不起来。
“你叫醒我便是,给我盖这么多被子作甚?”
小葫芦也是一脸懵:“三公子,我刚进来,就看见你裹着几层被子趴在桌上睡着了,可能是阿彤帮你盖的吧。”
金忆夏嗅到空气中有着熟悉的淡淡冷香,待他再去嗅的时候,发现已经消散了。
他又冷又困,嘱咐小葫芦给他送过来一个小暖炉,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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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后,不论是各个帮派、官府衙门,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忙碌起来。
金昭与金溪平日里就忙,如今更是整天见不着人。
此刻倒是个谋事的好时机。
金忆夏去了红枫苑,来到了母亲生前所住的宅子,虽然母亲过世多年,但屋内却一尘不染,里面的摆设也与以前别无二致。
金朗月一直住在红枫苑,却鲜少在亡妻的房间过夜,只有偶尔情绪低落或者思念亡妻难过之时,会来二人以前的房间呆坐。
金忆夏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对母亲的记忆很少,只记得母亲说话温柔,但笑声爽朗,总爱给自己扎奇奇怪怪的发髻,穿好看的小衣服,所以小时候很多人将自己误认成女孩。
金朗月一身正义凛然,平日里不苟言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但金忆夏记得,他在母亲面前倒是和颜悦色,春风和煦,从未发过脾气。
金忆夏从床榻底下拖出一个红漆木箱,木箱里收藏的全是母亲的遗物。
他打开箱子,翻找一番,拿走了一些物件,之后又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摆放整齐,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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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暗,金朗月回来了,不多时他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梅园。
“金忆夏,你是不是去夏儿的房间了?”
夏儿是金忆夏母亲的闺名,金忆夏原本也不叫忆夏,自母亲去世后,他便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金忆夏眯着眼睛笑:“爹,你消息倒是灵通啊,是不是派人监视我呢?”
金朗月没有心情与金忆夏开玩笑:“你是不是动你娘的东西了?”
“我是拿了一些东西……”
眼见金朗月要动怒,金忆夏忙与对方解释,并承诺会用其他的东西弥补金朗月。
费了好一番口舌,安抚住金朗月之后,金忆夏笑嘻嘻的说:“所以,爹,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去江湖历练历练。”
“明天?”
“你放心,我聪明伶俐又背靠金城派,不会受欺负的。”金忆夏说着握住金朗月的手,“而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金朗月拽了下手,没挣开,他抬眸对上金忆夏那双殷切的眼睛,无奈的叹息了声:“怎么现在性子越来越像你娘了。”
“那爹你就是答应了。”
金忆夏笑的见牙不见眼,并跟金朗月保证,他绝对低调行事,不会再给金城派以及他爹丢人。
金朗月却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说:“所谓颜面什么都不重要,你给我谨记一点。”
金忆夏端正态度:“爹,您说,我一定好好记着。”
金朗月道:“在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不必在意。”
金忆夏愣了下,见金朗月一本正经的神情,笑着说:“还是爹爹疼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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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忆夏的行动力是极其迅速的,当晚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他就准备出发了。
阿彤依依不舍的送别金忆夏与小葫芦,因为不能一同前往,眼圈都红了。
金忆夏安慰了阿彤几句,哄她说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礼物。
金昭也不知金忆夏为何突然决定要闯荡江湖,历练自己,他本想做好一切安排之后,再让金忆夏出发的,但金忆夏不同意,当天竟就要走。
而还在工作岗位兢兢业业工作的金溪,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家的活宝今日要出远门。
金昭不放心的叮嘱一番,越嘱咐反而越是不放心,干脆让青锋或者赤芒陪着金忆夏一起同行。
金忆夏不同意,抱怨道:“大哥,一会都到午饭时间了,我马车都还没动呢。”
“那不如吃了午饭,咱们再商议……”
“大哥,我走了。”金忆夏一溜烟的爬上马车,然后就催着小葫芦驾马离开。
金昭:“……”
马车缓缓驶离,金忆夏掀开帷裳,朝着外面喊道:“大哥,安心的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们写信报平安的。”
金忆夏的第一站,自然是重云山。
上一世,金忆夏的生活只困在小小的金城之内,他鲜少远行游玩,也只是偶尔跟朋友们在周边踏青打猎。
金朗月也不允许他四处跑,主要是担心他过于跋扈,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还人傻单纯,怕他在外面活不过五天。
而且他小时候,曾在大哥金昭出任务的时,偷偷跟在金昭身后,想跟着大哥出去见见世面,谁知道他半路他跟丢了。
金忆夏失踪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金家。
金城派全派出动,金家铺子里能动员的人也全都行动起来,所有人找他找疯了,害的其他门派还以为出了什么震动武林的大事,皆派人前来打探。
之后,全江湖的人都知道金城城主家三公子走丢的消息,弄得金忆夏十分丢脸。
好在他当时撞伤了脑袋,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在家躺了两天后,事情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如今这件事过去了将近八.九年,已经不再被人提起。
金忆夏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途径楼口的一家小酒肆,便与小葫芦停了马车在此处用了饭。
然而午饭还未吃完,便见一人策马而来。
金忆夏定睛一瞧,连忙垂下头,挡住了脸。
小葫芦不解的看了眼金忆夏,见骑马之人靠近,惊讶的与金忆夏说道:“三公子,是林……”
“闭嘴。”
金忆夏小声的提醒了小葫芦一句,小葫芦会意,跟金忆夏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可是骏马还是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骏马上的少年翻身而下,拉着马儿朝这边走来。
“忆夏。”
金忆夏咬了咬牙,抬头间还了张笑脸:“是林兄啊。”
林子源将马儿拴在一旁,边坐下边说道:“今日我本想去附近狩猎野游,准备叫你一起的,结果你那个丫鬟说你出门了,我一路打听,果然碰到了你。”
呵呵,你可真是追踪的一把好手。
“哦,我是见最近都没下雨,天气不错,准备出来玩玩的。”
“那刚好,我们一起吧。”
“额……”
金忆夏还没来及拒绝,林子源就转头叫来酒肆的小二,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帮忙送个口信。
金忆夏听林子源的意思,不止他一人前来,后面还有林丝韵以及陈家三兄妹。
这特么是什么狗屎运,他要出门办事,偏偏就遇到了几个最讨厌的人,还要跟他们一起狩猎聚会?!
在前世的时候,他确实经常与几人一起狩猎野游的,但并不是在这个时间啊。
有次他还被捕兽夹伤到了脚,是被林子源一路背回马车的。回家他瘸了一个多月,却硬是没敢表现出来,生怕父亲与两个哥哥找林子源他们算账。
金忆夏悔不当初,有些烦躁。早知道他就不在路上慢慢晃荡了,直接换成快马赶路离开了。
“忆夏,丝韵和书礼他们在后面,一会应该可以与我们汇合。”
金忆夏微笑着答应了下来,随后避开林子源的视线,深呼吸了好几次。
为了不暴露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金忆夏只得与林子源周璇。
第29章 自作多情
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陈书礼他们赶过来了。
陈书礼这次倒尚算风度,与金忆夏打了个招呼,便询问林子源一会在何处打猎。
三个姑娘也陆续下了马车,互相问候过后,几人在附近的山里寻了一处休息之地。
在休息地休整片刻,三个姑娘原地待命,小葫芦和两个莲花庄的弟子留下照顾,林子源他们则出去打猎。
临走之前,林丝韵温柔的与金忆夏说了几句话,叮嘱他注意安全,又问他能不能帮她打只山鸡回来。
金忆夏敷衍的应了声,就上了马。
虽说此次打猎之地之前并未来过,但金忆夏还是极其小心,避免自己重蹈覆辙,被捕兽夹夹住。
三人分头行动。
金忆夏虽箭术一流,但却并不在乎猎物捕获多少,更是将林丝韵的话抛诸脑后。
待二人走远,他就下了马,让马儿随处吃草去。自己则飞身上了一颗大树,躺在树干之上,惬意地闭目养神。
不远处有一片飞鸟被惊的飞起,金忆夏想,或许是他们二人之中有人捕获到了猎物。
这样至少保证了他们不会空手而归,他还能顺便尝到野味。
眼见太阳将要落山,金忆夏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跳下树,却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长相丑陋的虫。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虫!???
金忆夏吓得抽了口气,结果没坐稳,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尖叫一声,重重落地,摔的四仰八叉,那叫一个脆。
金忆夏本想起身,却因为摔的全身酸疼,半天没爬起来,然后就听到马蹄声快速的靠近。
他这幅狼狈的模样,被林子源看的一清二楚。
金忆夏生怕再被陈书礼看到,免不了又要笑话自己,忍着痛急急忙忙爬起身。
林子源已经快步到了金忆夏的身边,伸手扶起了他。
金忆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发现掌心嵌进了沙砾,有些刺痛。
“你怎么回事,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林子源的口气略带责备,“你好好的跑到树上去做什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金忆夏懒的跟林子源废话,反正之前他在林子源面前就丑态百出,长期被对方当笑话看,无所谓什么形象。
而且他越是这幅呆蠢的模样,越能打消林子源的疑心,不会让其察觉自己的变化。
“我想掏鸟蛋来着。”
金忆夏说着见陈书礼赶了过来,忙站直了身体。
他可以让林子源看笑话,并不代表也可以让陈书礼看笑话,毕竟林子源不似陈书礼那样长舌嘴碎。
“不要说。”
金忆夏几乎是命令式的与林子源说这句话,见对方微微眯眼,又换上一张笑脸,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陈书礼上下扫量这金忆夏:“怎么了这是?”
金忆夏信口胡说道:“我刚刚看到一只老虎,我想喊你们一起来抓的,可惜它好像已经被我吓走了。”
“老虎?这附近?”陈书礼半信半疑,望向林子源。
林子源难得好心的帮金忆夏打掩护,道:“或许吧,时间差不多了,老虎明天再找也不迟,先回去吧。”
金忆夏忍着膝盖以及身上的疼痛,状若无事的跟着他们二人赶回了休息地。
林子源打到了一只肥硕的猪獾,陈书礼则打到了两只野兔,而金忆夏却两手空空。
几个姑娘迎了上来,陈淑云一边夸赞林子源与陈书礼厉害,一边明里暗里的表示百步穿杨的金忆夏实力让人存疑。
林丝韵忙说有的时候打猎也是靠运气的,想必今日金忆夏运气不好,与实力无关。
金忆夏心说:可不是运气不好么,运气好的话,我就不会遇到你们。
猎物被交给了随行而来的弟子处理,之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
小葫芦早就给金忆夏准备好了热茶,此刻已经将茶具摆好,将热茶递到金忆夏的手中。
陈书礼虽然比起以前收敛不少,但那张嘴,是欺负惯了金忆夏的,总会阴阳两句。
“金三公子出个门还要带专用的茶盏,倒是讲究。不像我们,粗人一个,出门只带武器。”
金忆夏不痛不痒:“可不是,我确实比你过得精致些。”
陈书礼:“……”
那白玉茶盏莹润剔透,上面雕刻的花纹精美绝伦,一瞧便是珍品。
陈淑云心中暗想,这金城派果然有钱,金忆夏的茶盏竟如此精致。于是她便直接与小葫芦说道:“那个什么瓢,给我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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