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用眼神示意金忆夏此刻莫要冲动添乱。
飞星门的陈谷星长叹了声,说道:“我们本也不愿伤人性命,可刚刚孟天宇状态癫狂,招式可怕,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如孟少侠交出你们天宗殿的心法秘籍,让我等研究一番,若并非邪功,我等也不会为难于你。”
“你们分明是趁火打劫!”止戈咬着牙说道,“心法秘籍乃是门派之根本,你们这是想灭我们宗门!”
陈谷星满脸的仁慈悲悯,虚情假意的说:“我这也是想解决矛盾,如此你们尚有一线生机。”
众人吵吵嚷嚷,势要逼孟念南做出抉择。
一直沉默的金朗月忽然开口道:“天宗殿立世百年,历代殿主都未有过恶名污点,其功法秘籍必然也非邪功,否则也不会存世这么久不被察觉。金某认为,孟殿主应该是伤了心脉,又不幸走火入魔才会进入如此癫狂的状态。”
林凯旋道:“金兄,我知你之前与孟天宇有几分情谊,但此事关乎武林安危,不可妄下断语。”
陈谷星也跟着说道:“是啊,不如就让孟少侠交出心法秘籍,让我等研究一二,若当真并非邪功,我们自当放过孟少侠。”
孟念南沉默地注视着众人,只感觉心中似是燃起了一团火,引得周身气血翻涌。
众人中走出一位翩跹道长,他手执雨伞,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向孟念南。
止戈长刀相向,满眼防备的看着此人。
那人正是非溟道长。
“贫道非溟,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非溟朝孟念南颔首示意,道,“非溟觉得孟殿主状态癫狂,确似走火入魔之态,还请孟少殿主准贫道查看一下孟殿主的情况。”
非溟见孟念南并未阻拦,便直接走到孟天宇身旁,仔细观察起来。
不多时,非溟道:“贫道见孟殿主双眼充血,唇色乌青,全身经脉青紫,确实是经脉逆行,气血淤堵所致。”
有人提出质疑道:“那也不能证明孟天宇就是走火入魔,更不能证明他并未修炼邪功啊。”
非溟答道:“道家向来医武双修,虽贫道大致能够猜测其是为走火入魔,但毕竟人已经去世,无法给出确定答案。不过天道观从不参与武林纷争,非溟还是想说一句,既然孟殿主已经伏诛,而他们天宗殿门徒稀薄,又从未出过狠辣奸邪之辈,不如放过孟殿主的后人吧。”
一些小门小派已经动摇,可其他几个参与其中的门派,还是担心会遭报复。
非溟虽然年纪轻,却有着一双看透尘世的眼。他劝孟念南道:“孟少殿主,你不如给众门派一个承诺。答应众门派,绝不恶意报复,挑起武林争端。”
孟念南紧咬牙关,闭口不言。
非溟用雨伞遮住了孟念南,低声劝诫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少殿主唯有保住性命,才能查清整件事的真相。”
孟念南紧紧地握着拳头,半晌终于开口。
“我孟念南对天起誓,我天宗殿绝不会无故挑起武林争端,也绝不会因为此事牵连其他门派,恶意报复。”
众门派皆松了口气。
然而孟念南的话却没说完,他继续说道:“我定当查明真相,必将手刃此次事件的主谋,为父报仇!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孟念南字字铿锵,厚重的雨声也无法遮盖其身上所散发的杀伐之气。
雨水冰冷刺骨,擂台上的少年单膝跪地,亲手合上了自己父亲的双眼。
众门派纷纷散去,唯有金忆夏还站在雨幕中。
厚重的雨水像是建起了一道水幕屏障,孟念南背影冰冷落寞,让人无法靠近。
止戈悲恸的跪在孟天宇面前,质问道:“少主,此事难道就这样算了?!”
孟念南双眼通红,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单膝跪地,似是极度不适,捂着胸口,哇啦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止戈吓坏了,想着难怪自家少主这般沉得住气,原来是身体有异。
“少主……”
孟念南抬手拦住止戈,用眼神示意他莫要表现出任何情绪。
止戈知道孟念南是担心身后的金忆夏,也不愿让自己身体情况暴露,给其歹人可乘之机,咬着牙没有说话。
孟念南一字一顿的说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说过,我一定会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
他双手捧着孟天宇的脸,眼中满是痛色与仇恨。
“爹,孩儿带你回去。”
孟天宇扛起孟天宇的尸体,往擂台下走去。他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金忆夏,紧紧地压着嘴角,脚步并未停留的从他身边经过。
二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可金忆夏却从孟念南的眼神里,看出了沉重的伤痛。
小葫芦在一旁轻声叹气:“孟少殿主可真可怜,他人明明挺好的,怎么就被大家逼到这种地步啊。”
金忆夏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赤芒呢?”
“刚开始我还看到了,现在怎么不见了?”
“走,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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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金忆夏发现赤芒果然在自己的房间等他。
“老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赤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金忆夏。
原来今天一早,有人给孟天宇送了样东西,之后孟天宇便如同疯了一般到处找林凯旋。
止戈前来阻拦,却被孟天宇不小心打昏了。
金忆夏问:“什么东西?”
赤芒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匣。
【作者有话说】:金忆夏极力阻止,却还是没能改变孟殿主的命运~~~
小魔头即将黑化~~~
第67章 丧心病狂
金忆夏一眼就认出那个木匣,就是上次他在林凯旋屋内枕头下发现的那一个。
金忆夏连忙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东西呢?”
“我当时心急,只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就跟上了孟天宇,见他与林凯旋激战,被众门派围攻,我不好出手,只好又回来叫醒了止戈。我刚刚回来在屋内搜寻许久,并未发现木匣内所藏的东西,我猜或许在孟天宇的身上。”
金忆夏盯着那个木匣,眉心紧蹙。
赤芒问道:“孟天宇如何了?”
金忆夏眉头皱的更紧了,叹息了声,说:“他死了。”
赤芒满眼惊诧:“什么?”
金忆夏收好那个木匣,起身就往外走。
赤芒忙拦住对方,问道:“你全身湿透,不换衣服又要往哪里去?”
“你继续留意红莲庄的动态,我去找孟念南。”
金忆夏说罢就快步往四楼跑去。
然而令金忆夏没有料到的是,孟念南竟将自己拒之门外。
金忆夏明白孟念南此刻心中难过煎熬,或许不愿被人打扰,但他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见孟念南。
“止戈,你告诉孟念南,我有重要的证物给孟念南,让他必须见我一面。”
止戈犹豫了下,之后将金忆夏请进了屋内。
刚入内室,金忆夏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扔着几把带血的兵器,应该是从孟天宇身上取下来的。
地上放着一盆略微染红的热水,孟天宇躺在床上,孟念南正用布巾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
见金忆夏进来,孟念南看了眼止戈。
金忆夏忙道:“是我让止戈放我进来的。”
孟念南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帮孟天宇擦拭着脸。
“止戈,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孟哥儿说。”
虽然刚刚经历众门派的合力围杀,但金朗月并未参与,而金忆夏又一向与孟念南交好,在所有门派都针对他们的情况下,金忆夏此刻还敢来找孟念南,也是有几分情谊了。
止戈思及此处,颔首退下了。
金忆夏有点不敢去看孟念南,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边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皮肤都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脆弱的一戳就会碎。
金忆夏有些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孟念南,他经历过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痛苦,知道那些劝人节哀的话都是毫无用处的屁话。
他将木匣递了过去,说道:“赤芒只看到这个木匣,里面装着的东西,似乎被孟殿主拿走了。孟殿主便是看到此物,才会……才会突然情绪失控的。”
孟念南眸光微闪,接过金忆夏手中的木匣,木匣不大,装不了什么东西。
金忆夏说:“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还在孟殿主的身上。”
孟念南解开孟天宇的衣服,一阵摸索,在他的胸口处,找到了一块布。
二人疑惑的看着那块布,直到孟念南将那块布打开,他们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块女子的肚兜。
肚兜里面包裹着一支断了的玉簪。
孟念南拿起玉簪看了看,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积聚着风雪,脸色无比难看。
那块肚兜绣着雅致的兰花,旁边还围绕着几只翩跹灵动的蝴蝶。肚兜本来的颜色应该是藕粉色的,但已经被鲜血染红。
金忆夏看着肚兜上的图案,微微睁大了眼。
“孟哥儿……”
孟念南快速收好所有东西,并装入木匣之中,之后说道:“你回去吧。”
“孟哥儿,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知道那些安慰的话现在于你也毫无用处。但我希望你记得,我们还是朋友,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孟念南看向金忆夏,眼眶发红,克制又隐忍地握紧了拳。
他收回视线,垂着长睫,说:“金三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泛泛之交,多谢你之前的诸多照拂,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金忆夏没想到孟念南会这样说,他正想说对方不必担心自己会跟别的门派一样,与他划清界限,可孟念南却已经叫了止戈,让止戈送客了。
对方冷淡疏离的态度,让金忆夏有些生气,想着小魔头刚刚痛失亲人,情有可原,便先回去了。
回到客房,小葫芦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见到金忆夏回来,忙拽着他要给他沐浴更衣。
“三公子,你淋了雨还乱跑,到现在衣服还没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金忆夏任由小葫芦给他宽衣,之后泡在温暖的浴桶之中。
他皱眉沉思,他想定然是孟念南已经知道那块肚兜是谁的了,也猜到了自己父亲为何会失控。
那块肚兜虽然被鲜血染红,但兰花上的血迹有些发黑,显然不是刚刚被染上的,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
而那兰花绣工精美,若仔细看,便能看到那枝叶里隐藏着一个字。
——南。
而如此隐秘贴身之物,能让孟天宇紧紧护在怀里的,只可能是挚爱之人之物。
那半支玉簪,定然也是林南的物品。
即使是亲兄妹,此等贴身之物,也不该在林凯旋手中。联合起上一次,金忆夏打听到的消息,也就不难得出结论了。
多年前,林凯旋或许找人欺辱甚至侵-犯过林南。
更有甚者,那人还有可能就是林凯旋自己!
这个畜生!对方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难怪孟天宇看到此物会失控,甚至走火入魔,甚至到死,孟天宇都未说出为何要杀林凯旋。
金忆夏被自己的推想震惊的愣了半晌,他重重地拍了下浴桶沿。吓得小葫芦忙在屏风后面问,是不是洗好了准备起了。
他思绪万千,无暇回应小葫芦,此刻门却被敲响了。
“三弟。”
来人是金昭,小葫芦应了声,前去打开了门。
“大公子,三公子正在沐浴。”
里面传来金忆夏的声音:“大哥,你进来吧,我沐浴结束了。”
小葫芦听完,忙进去伺候金忆夏穿衣服。
金忆夏却已经快速穿好了衣服,并让小葫芦出去给他们准备一些点心,他有些话要和金昭说。
小葫芦会意,将空间留给了兄弟二人。
金忆夏直入主题,问:“大哥,今天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金昭便将现场所发生的的事告知了金忆夏。
因为武林大会已经进行到尾声,而今日众门派集结在此,也是为了一堵秘宝的风采。
孟天宇忽然赶了过来,一句话都未多说,便与林凯旋动起了手。
林凯旋武力不济,落于下风,其他门派询问缘由,前来阻拦,却被孟天宇打伤。
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便演变成了众门派合力围杀孟天宇。
“我当时察觉情况不对,便派人将此事通报给了父亲。”金昭无奈的叹息一声,“虽我门派并未参与,但也确实袖手旁观,没能阻拦。父亲赶到的时候,孟殿主已经死了,唯有天宗殿的那个弟子,还在苦苦奋战支撑。”
“当时情况复杂,我们也无力阻拦事态发展。”金忆夏表情凝重的与金昭说道,“孟殿主定然是入魔了,而那个始作-俑者,便是林凯旋。”
“此话不可乱说。”金昭提醒金忆夏要谨言慎行,并问他,“你有何证据?”
金忆夏与金昭说道:“大哥,林凯旋与孟殿主之间私怨颇深,我确定林凯旋便是凶手。只是此事是孟殿主家事,我不好私下议论。总之,你相信我,三年后,孟念南必将手刃林凯旋。”
金昭眸光深沉的看着金忆夏,他问:“三弟,我总觉得你如今和之前大不相同,很多事情,你似乎都知道隐情。但只要有人问起,你却总是逃避不说。”
金忆夏再次缄默不语。
“你看,只要说到此事,你总是闭口不言。”金昭伸手按在金忆夏的肩上,“你我是兄弟,是亲密的家人,难道对大哥,也有不能说的事吗?”
金忆夏摇了摇头:“大哥,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说起来过于匪夷所思。就如同我为何会防备红莲庄,为何会突然亲近孟念南一般,若我说出理由,只怕你会觉得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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