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承拖着个长音,像是在思考,“上车,我送你?”
语毕,他又补了一句:“不耽误事的。”
谁能拒绝免费的顺风车?总之樊林不能。
他喜滋滋地跨上座位:“好,谢谢啦!”
顾承倒没急着走,探身从车筐里拿个“冰糖雪梨”递给樊林。
秋末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无孔不入,顾承给的“冰糖雪梨”也是凉的,却是能直直甜入心底。
明明都是一样的,可樊林却觉得这瓶格外的甜。
像是在夏末的泉眼捧了一杯清泉,清凉解暑,甜过一整个盛夏。
凌云路上,路灯之下孤寂的白中,唯余二人一车,迎着月光,慢悠悠地向前。
顾承这次车骑得极慢,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但稳。
樊林百无聊赖,倒也不开口,怕打扰到顾承骑车,只是微微侧头,欣赏着后视镜上的顾承。
许是见四下无人,顾承也跑神。不去看大道,也瞥一眼后视镜。
樊林反应倒是迅速,别开了目光,轻轻摸摸鼻尖。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承应该移开眼了,便又看回去。
下一秒,视线相触,谁都忘了躲,少年眸中的热烈星河滚烫过彼此的面颊。
只一眼,便是绷断两个少年的心弦。
这一刻,万籁俱静。
许是因为这个插曲在,除了樊林指路外,二人全无其他的交流。
单元门前,樊林朝顾承挥手,就要进楼道去。
“樊林。”
倏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插钥匙的手一顿,回过身去,有些疑惑。
顾承轻声混着秋末的风凑近:“你背上有东西。”
“什么?”夜风挺大的,樊林听得不是很清楚,便向着顾承靠近一步。
顾承停稳车,径直走到樊林的身后,伸手探上他的背。
樊林衣服穿得不薄,可还是幻觉能试到对方的指尖温度。
触感转瞬即逝,樊林却一时没缓过来,衣角捏皱。
他发着愣,直到顾承伸手,在他面前晃过一张纸。
“刚刚从你背上撕下来的。”顾承解释道,借着声控灯看清了字迹,“这字,像褚原的。”
顾承捏着纸,却未完全置于自己身前,给樊林留着大半个身位。
樊林凑过去,念出上面的字:“礼城六中沉淀哥?”
字下面还有一个火柴人涂鸦,极其抽象。是一个小人手握沉淀符号,在标着礼城六中的四方形里大开|杀|戒。
樊林没忍住,莞尔。他说化学课的时候,褚原怎么莫名奇妙去关心他,完事还偷笑一声。
原来是为的这事,亏他还以为褚原“洗心革面”,准备去当个好人。
他再抬首时,顾承俨然坐上了车,挥手道:“明天见!”
樊林捏着褚原幼稚的画作,笑道:“明天见。”
他推开门,灯是暗着的,他并未开灯,只是将鞋子塞进鞋柜,光着脚,一溜烟似地跑进自己房间落上锁,才满足地扑到软软的床垫上。
发生今晚这事儿,要是跟樊森碰上,不管对方记不记得要去接自己这件事,都挺尴尬的。
倒不如他自己先规避掉这些。
樊林坐在书桌前,将褚原的“大作”压平,放到桌子上,图画着什么。
他坏笑一声,势必要让褚原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樊林却不知道化学老师昨天一举,倒是给其他几位老师打开新思路。
这么说也不对,这种虐狗的玩法要说礼城六中没干过,樊林可一点也不相信。
三节晚自习被可恶的老师列|强们瓜分一空,得到消息的十二班人齐齐发出一声极痛苦的叫声。
樊林额头紧贴着桌沿,只漏一个脑袋,惆怅道:“一节自习都不留吗?那我们的作业要写到几点?”
法绍轻咳几声,缓缓走上讲台,又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我的课都在最后一节自习,知道讲过你们也不听,就用来默写。默写完之后,你们可以上自习。”
“但我是会在教室里呆着的,那几个总说话的先别高兴的太早。”
现在是晚间休息时间,亮堂堂的教室外乌云遮住月亮,一片漆黑,像是误入黑洞。
法绍倒是难得有闲情雅致,还放着个舒缓的纯音乐。
樊林眼见褚原鬼鬼祟祟地拿着他的金色传说笔袋,绕到法绍后面,把铅笔盒放到对方头上。
法绍:“?”
樊林:“……”
他脑门上的血管倏地一跳。
该说不说,跟褚原在一起呆久后,他甚至隐约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确确实实验证他的猜想。
只见褚原顶着法绍疑惑的表情,扯扯对方的衣角,道:“老师你太好了,我们决定罢黜老秃的职位,拥护你为新校长。”
法绍倒是不恼,顺着他的话向下:“当校长也要举行加冕仪式吗?”
褚原郑重地点头,看向樊林。
他心下会意,把蛙哥递过去。褚原接过,塞到了法绍手里:“这是皇帝印章。”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法绍打量着手里的蛙哥,无情地笑道:“它好丑。”
樊林想为蛙哥正名,当即冲到法绍旁边,却又顿住。
虽然他很喜欢,但蛙哥是真的丑。
他思索几秒,默默指着蛙哥厚到夸张的大嘴唇子,道:“很性感。”
三个字,却是一个音量弱过一个,自己都没有底气。
“噗。”法绍跟蛙哥对视,一下子没忍住,“对不起哈哈哈哈。”
他又指着顾承的书包,问道:“现在是流行这个青蛙吗?怎么我的课代表也有一个。”
法绍指的是蛙姐,樊林倒是难得的没出声,只是抿着唇傻乐。
顾承适时地跨进教室,还捧着一沓语文试卷。
樊林诧异道:“成绩出的这么快?”
法绍则是慈祥道:“我们昨晚熬夜看的,为了尽早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交代我们也不是很想要的。”
“你们不要我还能不给了?”法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帮我课代表发发,一个人发五十份太辛苦了。”
樊林打个哈欠,朝着顾承快步走过去,边走边道:“顾承,老师让我帮你发一点。”
原本垂眸看着试卷名字的顾承抬眼,将最上面的试卷换到最底下,拿了一小摞给樊林。
还别说,那份试卷上的字迹挺像他的。
樊林颠颠手中轻飘飘的分量,又看向顾承抱着的一摞,问道:“真的只需要我发这么点吗?”
顾承动作微顿,过几秒,又给樊林拿过去两份试卷,随即直直地望着他。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捏捏鼻尖,转身接着发试卷的由头,逃一般跑开。
数学老师甫一进门,法绍突然从后门冒出,要走了樊林和关彦琳的试卷,留二人隔着顾承茫然地对视。
直至法绍的语文课,也就是那节自习,樊林的试卷才再度回到他手中。
只是分数变了,成了111-2分。
樊林:“……”
他语文好不容易上了个一百一十分,又给他减下来了。
关彦琳也是,正盯着试卷上猩红的“-2”,揪着一撮头发抱怨道:“之前少加三分都不给,怎么现在多加两分就要给我扣掉。”
法绍解释道:“不是我一定要给你们扣的,是这次判卷太急,统计的老师看差了给你们判卷的那个老师记的分数,你们那两个考场都是统一减掉了二分的。”
樊林也趴在桌面上,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没考上一百一十分,而是考了一百零九分。”
张裎也抱着试卷进门,至此,最后一门试卷发到了学生手里。
礼城六中这次没印成绩条,可能是真的快破产了吧。
可喜可贺。
褚原嘴咧的极大,神神秘秘地拉过五组几人,眸中迸射出兴奋的光:“我的英语,老师给我多加了十分!”
几人:“!”
樊林眉眼弯弯,轻声道:“我要揭发你。”
“冷静点!”褚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
樊林离开位子,拍拍褚原的背:“不是,是父子,我父你子。”
话音落下,他偷笑。
复仇成功,褚原的背上成功多一只王八。
讲台上玩着手机的法绍注意到樊林的动作,道:“干嘛呢?还没下课呢,别着急。”
他随口扯一个理由:“老师,我看不清后黑板上的作业。”
下一刻,他的衣角被人轻扯。
顾承递上自己的本子:“我记了,作业。”
“啊?”樊林消化信息,呆呆地接过本子,“谢谢。”
与此同时,法绍的声音响起:“顾承,出来一下。”
--------------------
(扯过顾承和樊林)(请看这俩反面教材)宝宝们,骑车不要乱看哦,要注意安全!
星星也不知道他弄这出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第32章 一毛巨款
=========================
卫微雨最近策划了一个全民背单词的项目,按照分组,组员找组长背,组长找课代表背,课代表找卫微雨背。
关彦琳催着正记作业的樊林,手中捏着的中性笔不断敲击桌面。
今天是计划开始的第三天,卫微雨的要求是一天顺着背二十词。
虽说单词册子上多的是学过的单词,但樊林一直攒着,连第一页都没完整看过一遍。
关彦琳探身,瞅一眼他本子上画的火柴人,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在记作业吗?张裎找老师背,我一共就检查三个人的,你和褚原一天都没找我。”
樊林动笔,涂黑纸上的火柴人,试探开口:“要不你先找褚原?”
关彦琳抱着胳膊,卷着《高考必背词》晃晃:“褚原跟你一个说法,我让他能背几个是几个,就给我背了个‘a’。”
“哦对,还有‘an’。”关彦琳克制不住,翻个白眼。
必背词是用按照首字母排的,这俩词并居第一宝座。
樊林坐直身子,幸灾乐祸:“那我背过的指定比他多。”
“你速度快些,法海让检查背诵的都到走廊上去,我去看看褚原背的怎么样了。”
法绍是不在教室的,他先前把顾承叫走,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几乎是法绍踏出教室的一瞬间,十二班无老虎,猴子称霸,吵吵嚷嚷的,还有几个研究数学题给自己整急眼,站起来吼的。
学数学果然会使人精神崩溃。
还是隔壁班老师黑着一张脸推开门,让他们安静点,这群人才老实一会。
樊林记完作业,撂笔,从摆在桌子上的一大摞书底部抽出蓝皮必背词。
这一下子,倒是给整摞书都弄歪了,斜着倾了一桌面。
樊林:“……”
他本就乱得要命的桌子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看见这些就脑袋疼,他想着干脆全塞到桌洞里,却戳着一堆软乎乎的东西。
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嘛,这又是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试卷。
樊林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他甚至看到了开学考试卷。
于是干脆把一大摞书挑出几本,塞回挂在书桌一侧钩子上的书包里,抄起必背词迈向走廊。
倒不是说他背过了,只是走廊可能都会比这个教室安静,更适合背诵。
末了,他还贴心地关上门。
窗户是敞着的,华灯初上,晚风迎面,掺着些凉意,撩起他略长的刘海。
却没见关彦琳与褚原的身影。
问后才知,这俩嫌弃这边背书声音大,跑到别处去。
樊林打听清楚这俩的去向,一路小跑,却在楼梯转角处险些撞上顾承。
还好他足够敏捷,回想起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视线于昏暗处扫过顾承,他关注的不是特别仔细,只记得顾承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却依旧朝他挤出一个笑来。
17/56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