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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接连两声，鸦透大脑一片空白。
江却最先察觉到不对，捏住鸦透兜帽的手移向他的脸，很轻地捏了捏，用手上的温度唤醒愣住的人。
“怎么了？”江却蹙眉。
鸦透没说话，他明显愣住的表情让江却没来由地感觉到异常。
“呀呀！”
鸦透心脏猛地加快调动，撞钟一般将他撞得头晕目眩，“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
这哪儿有什么声音，除了陆星河没话找话之外，这儿安静到可怕。
陆星河稍稍变了脸色，想上前捂住鸦透的耳朵，但江却更快一步，一只手将鸦透抱起，使他侧靠在自己颈边，另外一只手捂住对方的耳朵，迅速开口：“离开这儿。”
鸦透就靠在江却身上，耳朵被捂住，但眼睛没有。
他看向他们的身后。
现在天快亮了，雾气也快散了。
朦胧的雾中，勾勒出一个有些矮小、佝偻的影子。
……
鸦透抱起来的速度太快，江却的胳膊垫在他屁股下面。
他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小声抗议道：“放我下来。”
“暂时不行，这里不安全。”
鸦透只好放弃。
等江却和陆星河带着他跑到安全地带时，他们距离车停下的地方只剩下几百米，加快跑过去的话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要下来吗？”江却问。
鸦透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天已经快亮了，他们在森林里待了一整夜，见过太多玩家的死亡。
江却：“等会儿跟我和陆星河坐，到车上补觉。”
“哦好。”鸦透下意识点头，随后犹豫道；“现在可以换车吗？”
“之前是每个人位置固定，需要征求对方同意才可以换位置，但现在死了这么多——”陆星河笑了笑，“征求死人的同意吗？”
好有道理，鸦透找不出理由反驳。
“你刚刚听见什么声音了？”
鸦透第一次见江却神情有些凝重，他张了张嘴，如实回道：“有人在喊我，喊了两遍，一遍是呀呀，一遍是小宝。”
陆星河：“之前有人这么喊过你吗？”
鸦透想了一会儿，诚实回答：“现在没有人了。”
什么叫现在？
“刚刚那是有什么不对吗？”鸦透又问。
“嗯。”江却道：“谢忱他们给你的资料上应该有，[幽光森林]会触发一些熟悉的人或者事的虚幻形象，可能会是现实世界里恨或者爱的人，也可能是让你忘不掉的某个瞬间。一旦困在里面，就会死亡。”
江却说这些话的时候在观察鸦透，看着鸦透愣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耷拉着眉眼，“只有我触发了？你和陆星河呢？”
鸦透记得江却在现实世界里是医生，陆星河没有说他是干什么的。
“进入无限流副本的大多是已经死亡或者即将死亡的人，就算触发，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江却道。
“……不太好的记忆吗？”鸦透愣了片刻。
“不全是。”
鸦透头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不说话，所以中途响起的陆星河的声音就有些突兀和怪异，又或者说，他的语气本来就很奇怪。
“什么叫……谢忱？还有他们？？”
江却躲了躲，望向陆星河的眼神也跟着奇怪起来。
陆星河觉得，那是怜悯。
……
陆星河走回来一路上都很沉默。
鸦透也垂着脑袋，看上去有些郁闷。
陆星河心里乱成一团的线还没理清楚，见他不高兴就出声跟他搭话：“我进副本前还在高三，那些东西可能会让我重回高三，体验一下什么叫一天三考，或者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
他在努力逗呀呀开心。
鸦透也配合地眨了眨眼，接了一句：“那好辛苦。”
“还行，也就是突然加上了晚自习还不是很适应。”陆星河咳了一声，对鸦透很好奇：“呀呀呢？”
鸦透思考片刻，最后老实道：“不怎么辛苦。”
恋爱攻略区的模式确实和现实世界差不多，但它又不是真的一样，不需要鸦透考大学，所以也没有抓得很紧。他们重要的不是高三，而是npc资质测试和平常的小测验。
关于高三，他没有太多记忆。
就算是很久之前，他好像也没有正式上过高三。
“那挺好的。”陆星河在现实世界里成绩很好，对高三感觉一般，现在让他选回去重新读一遍高三或者在惊悚逃生区里待着，他肯定选后者，此时叹了口气，“想和呀呀一起读书。”
到时候学累了就亲亲呀呀，晚自习下了还能带呀呀出去吃好吃的，校园生活应该会很美好。
鸦透拒绝，“我不早恋。”
“……”不用拒绝那么快的其实。
鸦透没心情管他，他还在想江却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来自恋爱攻略区，对现实世界的了解来自于他脑海中偶尔会蹦出来的记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进入惊悚逃生区的玩家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死亡或者濒临死亡。
江却将手放在他头上，“这里不止有惊悚逃生区，还会有其他区。”
在仅有的一些知道真实情况的玩家中，江却就是其中之一。
鸦透感觉下一秒他说出恋爱攻略区，自己也会见怪不怪。
“像直播间的那些人，他们就来自其他地方。”
直播间背后的那些人，对其他人恶意满满，就算对鸦透也一样，只是会少很多，偶尔不好的评论都会被001屏蔽。
每个区规则都不一样，恋爱攻略区的观众是其余玩家，但鸦透从第一个副本开始就知道惊悚逃生区的观众不是他身边的人。
不是npc，也不是玩家，而是来自江却说的那个“其他地方”。
车不会在夜间行动，停靠的位置没有变。
只是在靠近的时候，鸦透嗅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江却停下脚步：
“车那边，好像出事了。”
……
尸体横七竖八排列，血液溅在车上，越往里面走，血腥味越浓。
鸦透绕过一具一具尸体，敲了敲禁闭的车门。
“有人吗？”
良久之后，玻璃上才探出一个脑袋。脸贴着窗户，眼神向下看，眼里是明显的恐惧：
“你们是人吗？”
第396章 幽光森林
狼来了
两辆车加起来总共一百多人，在第三天晚上死了将近一半的人，而玩家数量锐减，在车开动的那一刻，系统播报玩家只剩下二十人。
【叮——】
【逃生系统提示：剩余玩家20人。】
【温馨提示：请触发小副本的玩家注意时间，车在天亮时分就会开走。】
浓重的血腥味，血液在车门打开的那瞬间从台阶上流下，一滴一滴渗进土地里。
车内车外一片狼藉，所幸座位没有沾上血渍，不然江却情愿就这么站一路。
太阳重新升起，今天的阳光极盛，车辆行驶时照亮整个车厢，足以让鸦透看清车内的惨状。
“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在一直车上。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但这几天一直在车上坐着睡，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根本就没有睡，一直听到有什么声音在我后边。”一整晚的经历过于可怕，尤其是他们没有道具的情况下，不确定性和危险性直线上升，夏婉琴现在回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我听着很像是咀嚼声，以为谁半夜饿了就一直没有管。”
她老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克制声音的颤抖让她显得不是那么害怕。
剩余的玩家们将自己的记忆拼凑在一起，给他们还原昨天晚上他们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咀嚼声。
江却看了一眼鸦透，少有地搭腔问：“你坐在哪儿？”
夏婉琴和鸦透是一辆车，但具体坐在哪儿鸦透并不知晓。
“我坐在前列车厢。”夏婉琴犹豫开口：“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昨天晚上也听见了咀嚼声。”鸦透道。
从位置上基本可以判断出这些声音仍旧是由黄义兴发出来的。
鸦透随即就想到了不太妙的问题：黄义兴肯定不是人，他吃的东西反而有可能是人。如果第一天他吃的是原本的黄义兴，那他第二天吃的是什么？
一个问题延申出无数个疑惑，鸦透坐在江却和陆星河中间，将自己上车之后就有的疑惑问了出来——
“但你们之前为什么问我们……‘你们是人吗’？”
……
当时他们在车下，车门紧紧关闭，周围血腥味浓重到想吐。
证明自己是玩家其实还算简单，比如鸦透可以变来变去的斗篷，被车上的玩家认作是他得到的道具。
只是那句贴在窗上的疑问以及车内外的情况，一个荒谬的猜想在鸦透脑海中升腾，让他的心脏不断下沉。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也是造成所有噩梦的根源。
夏婉琴白了脸，其余玩家也嗫嚅着唇，神色有些灰败。
良久之后，夏婉琴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口：“昨晚我听见车门被打开，有人下去，我想着可能是吃太多了下去缓缓，就没怎么关注。”
其实就是不想管。
下副本的第一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加上这是个联合副本，谁知道她那个时候出声会不会触发一些小副本。
而且人下去之后车门就关上了，如果碰到一些其他东西，只要不开门他们就是安全的。
“但是，但是我没想到。”夏婉琴有些语无伦次。她当时坐在前面，也靠近前车门，所以收到的冲击是最大的，“再次上来的根本不是人。”
“它会伪装成别人的声音。”
夏婉琴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她坐的位置并不靠窗，而且为了安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窗帘都会拉上，外面是什么情况她无从分辨。只听清有人敲门，说了一句他要上车后，司机就给他开门了。
上来的巨大黑影，布满毛发的脸，不知道是熊还是狼的奇怪动物，伴随着另外一辆车上的尖叫声，一步一步走上来。
再之后，她只能回忆起漫天的血腥，还有刺耳的尖叫以及无数的人体碎片。
“果然。”陆星河蹙眉。
既然玩家不愿意出去，那那些玩家就自己找回来。
副本只是在告诉玩家，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他们的安全区。
江却：“下去的是谁你知道是谁吗？”
夏婉琴摇摇头，“太黑了。”
以她的夜视能力，能看清有黑影走动已经很不错了。
江却手搭在膝盖上，食指略微扬起，“那我换种说法，那人下去之后，你还听到咀嚼声了吗？”
夏婉琴愣住，“没听见了。”
江却一波引导，让在场玩家都反应过来，夏天喃喃道：“所以那个东西是一早就藏在我们车上。”
“我就说黄义兴不是个好的！”
“真的黄义兴估计在第一天晚上就死了，这几天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的不是人。”
饶是之前就有所怀疑，恍然大悟明白一切之后的玩家脸色依旧难看。
在知道鸦透他们出去碰见什么时候之后，车厢里气氛极其压抑。
直到有一人开口，将压抑的气氛彻底推至极点。
“另一辆车的玩家怎么办？”
犹豫的话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我记得黄义兴还在那辆车上。”
……
昨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多血腥场面，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玩家都有些受不住，更不用说那些生活在安全环境、只是因为凑热闹过来看看的普通npc。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听信了传言想进来找那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地方，前三天就算有npc死亡，也是发生在车外，他们仍旧怀抱着一点点期待。但昨晚的事让还剩下的人吓破了胆，他们对于实现愿望，更想保住自己的命。
冲突就发生在司机让他们打扫车上血迹的时候。
昨晚那东西是从前门上来的，血迹大多分布在前半节车厢里。尸体已经在开车前就被他们丢下去，此时只有血，在上来的楼梯那儿汇聚成了小小一滩。
“你们来几个人打扫一下，不然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直接击碎了那些人表面的冷静。
“凭什么要我们打扫！你不能打扫？我是乘客！我花了钱来坐你的车，结果现在还要让我来打扫这一片狼藉？！”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开门，我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眼看着那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从座位上起来往司机的方向走，一名玩家赶紧起身，将那人按回了座位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身后的争执司机恍若没听见，他注视着前方，手紧紧捏着方向盘。
“好好说也行。”那人冷笑，“那就到前面停车，我要等车接我们回去。”
听到回去，司机这才有了反应，“回去？还有两天就要到了，你确定要回去吗？”
“当然！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后面跟了一辆车，只要乘客不想继续了就可以坐那辆车回去！我现在不想再继续往前了，回去不可以吗？”那人呸了一口，“谁特么的知道接下来两天会不会有更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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