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闭上眼,缩成一团的样子又很乖,对比其他只会打打杀杀的血族幼崽来说真的好太多,一向对待幼崽和下属严苛的血族首领路希法尔如是想。
只不过他的睡相实在是差,这对幼崽的发育并不好。
路希法尔俯下身,轻声喊他:“呀呀。”
他一边的脸陷在床里,露出的另一边因为用帽子将自己脑袋捂住的缘故,有些红,而且因为脸上的热度,脸颊呈现一种很软的状态。
感觉戳一下就会陷下去。
路希法尔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少年“唔”了一声,被他的手冰了一下,醒过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猛瞧,感觉有四个路希法尔在面前晃。
他伸出一只手,傻兮兮冲路希法尔笑,“有四个你唉。”
“嗯,我分身了。”路希法尔配合着明显不太清醒的少年,只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将少年支出来的那只手又塞回被子里,“起来。”
少年混沌的大脑理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好半晌才有些委屈,“可是我好困。”
路希法尔见过别的幼崽被打扰睡觉的样子。
血族脾气都不太好,纯血血族因为实力太强更甚,每次发生这种事情要打的鸡飞狗跳。幼崽们就算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要挠他爹妈两下,最后屁股上挨上一脚被丢到窝里继续睡觉。
各个崽有各个崽的性格,但他见过的相差的都不算太多,尤其是第十六位亲王家的那个叫路德埃尔的,每次起床都要闹的跟世界大战一样。
而他家里这只崽,就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你,偶尔才会突然委屈巴巴冒出一句话,比其他崽子要好上太多,也更让人心疼和愧疚。
路希法尔停了下来,向来斩杀血猎和玩家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一个人此时却蹙着眉,理了理自己内心冒出的情绪。
他低声跟床上躺着的幼崽解释,“呀呀睡觉的姿势不对,换一个姿势睡好不好?”
鸦透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姿势不对,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少年口头应下了却不行动,催一下就说马上马上,也不知道这个“马上”会马上到什么时候。
路希法尔陷入沉默,一向冷冰冰的猩红色眸里浮现出无奈。
在他的认知里就是要当机立断,什么东西都要迅速,对属下也要求必须具备极高的执行能力,如果完成不了的就统统送回训练基地让他们体会一遍完整的人生。
但这是家里的幼崽,不是他的属下。
送到训练基地里也不合适,这么小的小孩儿送过去教官都会骂他心狠手辣。
打他也不行,路希法尔舍不得,更何况这还是他打扰幼崽睡觉。
思考了半晌,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少年抱起来,再给他放到床中间,给他摆了一个血族同款睡姿后才给他盖上了被子。
血族的同款姿势就是平躺下来小臂放在腹部,这样子睡在狭窄的棺材里刚刚好,也因为这个特点被血族共同选为了最有逼格也最不占地方的top1姿势。
结果刚给幼崽摆好姿势盖上被子,幼崽就开始乱动,在动作间还蹬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路希法尔眼睁睁看着他又蜷成了一团小虾米。
他抬手了好几次,想了想又放下。
算了,小虾米就小虾米吧。
……
鸦透是被冷清醒的,因为他乱动的时候蹬掉了被子,脚底一阵发凉,接着窜上了四肢。
有人给他盖上后也没缓过来,被冻得硬生生拉回了自己还游离在外的神智。
这么一来二去,刚醒来脑子的迷糊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鸦透也逐渐明白过来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让人无语,嗫嚅着喊了一句“哥哥”。
路希法尔一直在给他盖被子,听到了之后应了一声,“醒了?”
“……嗯。”
就刚刚那个像傻子的行为,真的要把他的脸都丢光了!缩在被子里的幼崽不动声色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掩盖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路希法尔坐在床边,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被子,发现拉不动后就没再继续,反而道:“抱歉,打扰到呀呀睡觉了。”
少年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手抓着被子边缘,闷声闷气说道:“没关系的。”
想到在他睡觉时感受到的,鸦透在意识海里戳了戳001,“这个副本里会存在一些超自然的东西吗?”
001否定:【这不是灵异副本,没有鬼怪的存在,也没有宿主你说的那些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没有这种东西的话,那刚刚在睡觉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鸦透脸上出现一抹凝重,翻身将自己埋在了枕头里。
看到自己宿主的表情,001还是决定不多隐瞒,【但刚刚确实有东西来过。】
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带着尾巴的东西,不过这句话001没有跟鸦透讲,它挺怕胆子不太大的宿主知道之后会哭。
001此时用的是系统的专用机械声,听上去很平静没什么感情,但是它说的话真的太惊悚了,鸦透被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道:“那,那它在哪儿啊?”
【之前坐在您的床边,因为路希法尔的到来他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坐,坐在他的床边?!
居然靠得这么近吗?!
鸦透眼泪汪汪,“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涉及主线剧情,我也无法知晓。】
鸦透咬着被子,又缩在了一起。
他本来挂断跟施楼的通话后就趴在床上准备等路希法尔过来检查翅膀,结果越躺越困,没撑到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还做了个梦,梦里是自己为了完成任务潜进血猎的地盘,被发现之后被银器插入心脏然后丢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最后力竭而亡。
那种冰冷的感觉真的太真实了,气息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上下,似乎跌进了湖心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
鸦透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清醒,就这么一直挣扎。
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自己,给他的感觉和梦里被湖水挤压的窒息感一模一样。
直到后来听见门响了之后那种感觉才消失,醒来之后就发现路希法尔在这里。
所以是路希法尔来了他才走,如果路希法尔不来他会对自己干什么?
鸦透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现在很黑,还是半夜,杀人正好。
鸦透被吓得整个人都在抖,本来就有些冷的身子更冷了,“我能看一下他的好感度吗?”
恋爱系统迟疑道:【我并未检测到他的好感度。】
连他的系统都没有办法检测出好感度,所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不是鬼难道是个外星人?
少年脸色发白,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恐慌。
【不过他对您似乎并没有恶意。】
即使恋爱系统后面解释了,也没有消除鸦透内心的紧张,白着一张脸缩在床上,感觉被子哪儿哪儿都冷。
床上本来躺得好好的幼崽突然蔫了,埋在枕头里。
路希法尔坐过来了点,怕幼崽把自己闷死,将他从枕头里挖了出来,才发现本来一张漂亮红润的小脸此刻没有任何血色。
软软的腮肉贴在手心处,那边脸颊上那讨人厌的牙印也已经消失不见,可路希法尔根本注意不到,他此时只看到了少年湿漉漉的一双眼。
因为刚刚埋在枕头里的原因连睫毛都打湿了,几缕几缕黏在一起。蓝色眼睛就跟水洗一般,泛着名叫委屈和害怕的涟漪。
幼崽哭了,幼崽很难过。
他看起来还很害怕。
路希法尔呼吸一窒,心里的暴虐情绪几乎一瞬而起,只想弄死那个让幼崽害怕躲在暗处的东西,又在对上他湿漉漉的眼时强迫着自己压下去。
不能让幼崽再次害怕。
从路希法尔看到幼崽开始他就没哭过,就算被血猎绑走他也没哭,有时候乐颠颠的还像个小笨蛋。现在被那个东西吓到浑身颤抖,这让路希法尔心口爬上密密麻麻的疼,“呀呀不哭。”
鸦透把头上帽子的耳朵拉下来盖住自己的眼睛,被路希法尔捞起来是没有乱动,“没有哭。”
路希法尔将耳朵从他手里扯了过来,摸了一下表层,果然摸到了一手湿润,“毛都湿了。”
还说没有哭,拿毛绒耳朵擦眼泪还倔强的幼崽。
鸦透抿着嘴不想看他,觉得自己被吓哭真的丢死人了。
刚刚脑子不清醒就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丢人一次。
他跟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耷拉在路希法尔的臂弯里,本来还残留的睡意因为这么一吓也没剩多少。
路希法尔少有的有些无奈,轻声哄他,“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是偏冷的,但念这句话的时候却不一样。
“我在这里”,仅仅是一句话,就莫名削减了鸦透内心的很多恐慌。
那个东西确实是因为路希法尔的到来才离开,而且路希法尔确实有护住他的能力。
这还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npc,鸦透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从他臂弯里撑着爬起来。
就像一只正在咕涌的小蝙蝠,背后的小翅膀也因为他的动作东倒西歪。
“翅膀。”鸦透迎上路希法尔略有些疑惑的目光,“不是说要来检查翅膀吗?”
幼崽精神状态恢复得太快,路希法尔有些跟不上,但不是坏事。
他“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前,“过来。”
鸦透不疑有他,迅速撇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盘腿坐在了路希法尔的面前。
……
检查翅膀需要手与背部皮肤直接接触,因为少年的翅膀长不出来,所以要具体检查皮下那块组织。
路希法尔也是等他坐过来之后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不久前在浴室里,少年喊他帮忙拉拉链的时候。
一片雪白从脑海里一晃而过,他记得少年里面似乎什么都没穿。
路希法尔顿在原地。
一直等不到动静的鸦透疑惑转头,光靠蜡烛那点光亮,他根本看不到路希法尔红透了的耳尖,他只是很疑惑,“不检查了吗?”
成为血族首领以来,路希法尔就没再遇见过能让他觉得棘手的事情,算算时间,应该是有六百多年了,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检查翅膀就如临大敌。
之前在训练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帮忙队友检查过翅膀的受伤情况,现在却像如临大敌一样。
“哥哥?”
鸦透又喊了他一声。
路希法尔突然有些庆幸幼崽夜视能力不太好,看不到他的异常表现。
只要不拉到最下面就行了,他想。
路希法尔决定速战速决。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那个拉链,将他拉下来了一点,露出少年那对漂亮的蝴蝶骨,还有往下而行的脊柱沟。
脊柱沟,又称美人沟,沿着一路滑下去,直到拉链处消失,然后隐进了一片黑暗。
背部很薄,脖颈修长,微微低着头的时候线条流畅且好看,在如白玉的背上蝴蝶骨凸出来还莫名多了一分涩气。
路希法尔喉结滚了滚,很快移开了视线。
偏内侧一点是两道很浅的疤痕,那里是供血族翅膀生长的地方,生长组织埋在皮肤下方,可以自由控制翅膀的出现和消失,不用的时候就会自动退回皮肤里。
而少年的背上是斑驳的伤口,看来是翅膀曾经长出来过,却因为发育不良生长组织无法对疤痕进行恢复。
手指贴上去的时候少年肉眼可见颤抖了一下。
不为别的,路希法尔作为纯血血族来说,他的体温对于鸦透来说太凉了。
突然冷冰冰靠上来,又停在原地,只感觉存在感明显。
特别是他在仔细检查着背后的伤口,每次轻抚过都能激起一片战栗。
滑腻温热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路希法尔觉得手指间一片炽热,像被烫到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
路希法尔压住内心的异样情绪,很耐心地给鸦透做着全面检查。
“生长细胞数量,A级,勉强合格。”
“生长细胞活性,B级,过低,需要补一针催活剂。”
“组织活性,B级,需要补充营养。”
“骨骼坚硬程度未见异常,良好。”
最后就是需要检查翅膀收缩回来时那片地方,这个位置已经有些靠腰,路希法尔把拉链拉下来一点,更能看见往下的曲折弧度。
他勾着拉链防止它往下掉,“栖息地未见异常,优秀。”
终于有一项优秀了吗?!
垂着脑袋听自己数据的少年蹭一下抬起头,有些兴奋,只是因为动作太过于突然,脑袋有些发晕,整个人往前倒去。
不过手快于脑子,在他发晕的时候手就已经伸了出来,抵在床上不让自己倒下去。
路希法尔手上还勾着拉链,见鸦透晃动时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松开手。
可还是迟了,即使少年最后撑住了,可刚开始他往前倒的动作还是让两人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导致背部的拉链已经快拉到底,那片漂亮的雪白完全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睡衣很宽松,路希法尔一早就知道,他僵硬着身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美人沟连着翘起来的圆润弧度,小巧的两个腰窝在他面前晃,让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夜视能力太好。
不过有一件事他确实误会了,少年并不是没有穿,他穿了,是白色。
鸦透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有些疑惑检查翅膀需要拉这么开吗?好在路希法尔很快就给他拉上了,然后将他塞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很凉,鸦透被冷地皱着一张脸,龇牙咧嘴。
检查翅膀的时候路希法尔就很奇怪,现在更是奇怪,站起来都有些僵硬,在察觉到他似乎要离开的时候,鸦透脑中警铃大作,连忙喊住他,“哥哥!”
开玩笑!现在还有个东西在暗处呢!让他一个人睡在这间大房间里他也不敢。
那个东西是在路希法尔进来时消失的,就算不是怕他也会因为什么原因忌惮他,所以如果路希法尔留在这个房间内那个东西是不是就不会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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