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右看着他,满眼都是笑。
沈雾远盯着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丢过去:“我想把婚礼办了,存在即有它的道理,不办场婚礼,总觉得人生缺了一块东西,不完美。”
谢右眼眸深沉,“崽崽很在意这个?”
有戏!
沈雾远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当然在意,我也是个俗人嘛。”
谢右微笑:“好,听崽崽的。”
惊喜来得太快。
沈雾远简直不敢相信叔叔会这么容易就松口。
他高兴到飞起,上前抱住男人就在对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谢谢叔叔!”
谢右眼底笑意更盛,紧接着道:“五十年算是金婚,届时我一定给崽崽办一场终身难忘的世纪婚礼。”
沈雾远脸上的笑容在男人的话语中一点点冷却崩裂,到最后他彻底黑下了脸,僵硬地推开男人,满眼莫名地问道:“叔叔,你在玩我?”
问完这一句,他抬起手想比划着说些什么,“五,”刚出口一个字,就毁在了笑声里,沈雾远摇摇头,边笑边道:“说实话,五十年,我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都是个未知。”
“崽崽!”谢右蹙眉,一向温和的嗓音也沉了下来。他不喜欢青年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
沈雾远迅速收起了笑,心里压抑的厉害,“你根本就不想办婚礼对吧?”
谢右摇摇头,那双绿眸颤抖着,将所有情绪藏进了睫毛下的阴影里。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沙哑到不行:“我想办,崽崽,我甚至想下一秒就拉着你走进婚礼殿堂,在神父面前亲手为你戴上婚戒,然后得到全世界的祝福……”
“那他妈就现在办啊!!”沈雾远又气又急地打断,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摁在墙壁上,脑袋抵住对方的,呼吸短促混乱。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重了。
大狼狗连忙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急躁强压下来,低声问道:“叔叔,你是在顾虑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垂眸沉默。
“叔叔!”沈雾远又叫了他一声,分贝瞬间拔高。
谢右总算肯看过来,满眼的血红,胸口起伏激烈,就像被逼到绝境的猛兽一样大喘着气。
他突然抬手,摁死大狼狗的脑袋,寻着对方的唇就覆了上去。
这个吻绝望又凶狠,像暴风雨突然袭来,杀得大狼狗措手不及。
血腥气逐渐氤出两人的唇齿。
沈雾远吃痛退开,抬手抚着被咬出好几个血坑的嘴唇,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是谢右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刚刚沈雾远甚至有一种男人要把他舌头挖出来嚼进自己嘴里的错觉。
谢右回望着他,眼风深沉,痴缠嗔怨,似有千言万语混杂其中。
时间在两人对峙的僵局中悄然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响起一声喑哑的男音。
“崽崽,我很抱歉……”
谢右眼里的血色如来时般迅速褪去,很快就恢复成了最初的温柔清明。
沈雾远抬了抬手,止住了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各自冷静下吧。”
他背过身,大步往楼梯上走去,这次他没去主卧,而是来到了自己之前住的次卧那,蛮力一脚踹开了门。
嘭——
那巨响几乎穿透了整个别墅。
他没有管脱了半边合页摇摇欲坠的门板,只坐在床沿,躬着身,将脸埋进手心整理杂乱的思绪。
他在想谢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向温柔的叔叔,好像是从分别四年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可怕。
比如之前那次,比如现在。
还有那好感值从一开始就很邪门,起先是完全没有规律的加减,直到最近才趋于正常——不对,也不能算正常。
沈雾远重重吸了一口气,放开手,满眼复杂地盯着自己脚下。
谢右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沈雾远不敢深想,总觉得再想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倒不如保持初心,按部就班地刷完任务走人。
自寻烦恼做什么。
大狼狗好像想通了,直起身坐了会儿,终于又稳住了心态。
他在自己房间里呆了一天,连食物都是管家送上来的。
下午的时候,一个装修师傅提着工具箱过来,叮叮当当地把门给修好了。
沈雾远翘着脚靠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书。
他拿到那本《吸烟者的肺》,随意地翻看着,看到自己以前留在上头的笔迹,忍不住会心一笑。
四年前的某个晚上,初来乍到的自己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去刷男人的好感值。
于是写下了‘三荣三耻’。
三荣三耻——
沈雾远把书页往后翻,想重温一下当年的杰作。
很快就翻到了。
大狼狗的视线扫了扫,最后定在了最下面的一行钢笔字上。
苍劲有力的笔迹明显不是他的。不过很熟悉。
‘我的宝藏男孩’。
宝藏男孩……
沈雾远低声念出这四个字,念完就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当初耍的小心机,谢右看到了,还给出了回应,只可惜现在才看到他写下的这行字。
宝藏男孩,啧啧。
沈雾远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很好地拿着书从椅子上起来,打算去找谢右交流下感情。
试试看能不能利用回忆刷一波好感。
他还没有放弃。
依然想着尽快完成任务回去,而不是窝囊地被困在这个世界。
【小A】:在主神监管下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任何BUG的。
【沈雾远】:所以还是我的问题?
我明白了。
【小A】:主人加油!
小A的话让沈雾远再次定下心来。
他先是去了书房,门是大开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男人不在里面。
去哪了?
沈雾远把书放在书桌上,正准备走出书房的时候,几张卡片突然从桌子底下的缝隙中掉了出来。
上头分别写着一行字。是谢右的笔迹,很容易辨别。
第一张:谢菲把照片发了过来,是你,我终于等到了。
第二张:凛冬散尽,阳光常驻。
第三张:薛鸣。
薛鸣??
又是这个名字!
难不成是某个隐藏支线中的关键人物?
谢右一直按着不给的最后两个好感值,也是因为他??
沈雾远把卡片放回桌上,低着头边想边往外走。
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点,能不能突破就在‘薛鸣’这两个字上了。
沈雾远不知道的是,在他刚迈出书房的那刻,书桌底下又掉出了一张卡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墨迹还没完全干,是最新写上的卡片。
【我记下这些,本想在最后一天拿给你看——在爱你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快乐,又是多么痛苦不堪。
可现在,就在刚才,我听到你摔门的声音,站在门前看到你把脸埋在手心里难过的模样,我又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了……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能让你快乐,我愿意倾尽所有去换。
哪怕用我的命。】
*
沈雾远在楼下找到了叔叔。
男人手里捧着一杯茶,惬意地坐在沙发上。
他正低头看着报纸,天花板上的吊灯将整个客厅照得恍若白昼。
沈雾远这才发现,门外的天已经黑了,现在是晚上。
等到脚步声走到了近前,谢右才把眼睛从报纸上抬起来,对上了他的。
“陪我出去散会步吧。”男人微笑道。
他的表情如常,似乎把白天发生过的事情全都给忘了。
沈雾远顺着竿子往下跳,也装作大脑清盘成功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十分自然地肩并肩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很黑,路灯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斜拉出两个瘦长的影子。
越往深走,路灯分布越稀疏。
到最后沈雾远都摸不清这是走到哪了,只觉得尽头的暗处就像是巨兽张口的大嘴,好像再往前走就会被它一口吞掉。
大狼狗停下了脚步,男人也跟着停了。
“崽崽。”谢右侧过头,灯光照进他的眼底,晃出了一潭轻软的水。
沈雾远挑眉,侧脸静等男人的后话。
“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沈雾远几乎是立刻回答他:“没有,一直都很高兴能喜欢叔叔。”
“那爱过我吗?”谢右继续问道。
沈雾远忍俊不禁地笑看他:“不爱的话怎么会跟叔叔结婚?”
“我想听你说那三个字。”
“哪三个?”沈雾远故意问他。
“我爱你。”谢右告诉他。
“我也爱叔叔。”沈雾远靠近他,主动凑过去在男人唇上亲了口:“我爱你。”附上低低的三字告白。
谢右微笑,催促他道:“继续走吧。”
大狼狗立刻正过身体,迈开大步往前走。
走到一半他才发现,男人没跟上来。
【小A】:主人别停下,好感值加了!
惊喜来得太快,脚下快过大脑指令先动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沈雾远拉出了视窗,紧张又激动地盯着不断攀升的进度条。
+0.01+0.01+0.01+0.01
当他停下,准备回头去找谢右的时候。
好感值-0.01-0.01-0.01-0.01。
沈雾远吓了一跳,连忙压下想要回头的想法,一门心思地埋头往前走。
好感值加到99.99时,沈雾远已经走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没有路灯,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
他似乎进入了巨兽的腹中。
沈雾远再次停下脚步,看着那99.99,他还是不敢相信困扰他整整四年多的任务就要这么完成了。
太诡异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在他心里愈演愈烈。
“叔叔?”
没人回应。
他走到现在,甚至不知道谢右是不是还跟在后头。每当想回头的时候,好感值都会迅速下降,次次都把他吓得立刻正回脑袋,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沈雾远真怕回头以后,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这机遇来得过于蹊跷突然。
“谢右?”沈雾远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为这夜晚多添了几分凄凉。
谢谢你肯爱我。沈雾远闭紧了嘴巴,朝着面前的虚无认真鞠了个躬。
直起身的那刻,他毫不犹豫地跨出了最后那一步。
作者有话说:
心疼我右哥,现在的远远还是太渣了,眼里只有任务,为了任务去爱人。
我之前埋的一些伏笔,咳咳,其实是为了主线铺垫。
你们可以大胆猜猜,我可喜欢看你们的脑洞了。嘿嘿嘿嘿,咱们可以来比比谁脑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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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心愿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谢右站在原地, 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那双碧绿的眼睛沉敛地望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男人眼底神色也跟着一点一点破碎,到最后, 潭面冰裂, 露出了里头漆黑的水, 空洞, 死寂。
他耷拉下眼皮,浅褐色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被昏黄的路灯照着,几乎成了淡金色。
每一根睫毛尖都在颤抖着, 无声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直到, 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由远及近, 越来越清晰。
谢右身体一怔, 慢慢撩起眼皮看去。
漆黑的长道上,青年的身影一点点显现。
“叔叔,我回来了。”大狼狗走到他身前, 张开手一把抱住了男人:“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谢右嘴角还未牵出的笑意凝固在了半途, 他僵硬地抬起胳膊回搂住了崽崽,声音却是温柔的:“回来就好。”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 圈住青年腰的那只手有多冷, 指尖颤抖,眼底是一片冰凉。
“叔叔, 你怀里好暖……”青年满足地蹭了蹭男人肩膀, 眯缝着的眼睛昏昏欲睡:“好困, 咱们回去吧。”
谢右没有动。
记得曾经在哪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只是试探,而真正的离开,是没有告别的。
他的大狼狗,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一个人大步走进漆黑的夜里,再没回过头。
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叔叔?”怀里的青年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你自己回去吧。”谢右松开手,错开了他,沿着青年来时的路踱步往前走去。
黑暗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气息,哈密瓜混着淡淡的烟草——崽崽肯定又背着他偷偷抽烟了。
男人笑了笑,鼻翼轻轻扇动着。
只是每往深处走一步,他的眼底便红上一分。
这是第几次了?
你说真的爱我,转身却走的干脆,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崽崽,你还有心吗?
谢右捂住了眼睛,久久杵立不动。
直到腰身被一双手紧紧抱住,身后传来青年哽咽的声音:“叔叔,我就在你后面啊,一直跟着你呢,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一直往前走,前面没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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