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朝我们吼什么,我们也是受害者好不?”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学生,对比无能咆哮的男人,她显得过于冷静了些。
另外除了西装男,女学生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中年大妈,她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布制的购物袋,里头有新鲜的面包牛奶,两袋冷冻烤肠和一盒生鸡蛋。
超市那会儿已经临近打烊时间,员工们在做打扫收尾工作,瓷砖地面被拖得湿漉漉的。
大妈当时急哄哄地往收银台赶,没注意脚下,哐当一声,眼前一黑,等重新能视物的时候,已经身处这间诡异的教室之中。
“女娃啊,我们现在可要咋办哟?”大妈把购物袋放到讲台上,从贴身衣兜里掏出纸巾大力擤着鼻涕眼泪。
女学生推了推眼镜,冷静的眼珠子环教室一周看了看,“咦?”她不信邪地把每个课桌底下都找了个遍,甚至连窗帘背后也没放过:“不应该啊,应该有四个求生者才对。”
可以肯定了,女学生是个老玩家。
那么,第四个求生者在哪呢?
其实,四号求生者在五分钟前也在这间教室里,只是他醒来的时候,另外三个尚在昏睡状态还没有动静。
而四号作为一个萌新玩家却是个胆子大的,对于自己身处这样一间怪异的教室完全不害怕,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推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从‘第一个玩家’走出安全屋开始,游戏视为正式开始。
被困在某楼层走廊的屠夫沈雾远也终于获得身体的自由控制权。
了解完规则,当先去了楼层尽头的男厕所。
从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形象:一团人形黑雾,眼睛的位置由两条细长的红光代替。
可以,这很屠夫。
沈雾远是来找回记忆的,对于抓这些求生者他没多大兴趣。
毕竟游戏赢不赢的,自己最后都能轻易离开这个世界。
但那些求生者不一样,虽然只是度假世界创造出来的数据NPC,可从表面上看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沈雾远没那么恶劣非要跟他们过不去。
毕竟在这个游戏里,自由于他而言,是唾手可得的廉价品。
比起代价‘昂贵’的记忆,沈雾远太需要跟这些剧情NPC搞好关系了。
所以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当个佛系屠夫。
不抓人,不‘守尸’,不吓人。
当然,这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前提。
沈雾远闲得无聊悄咪咪飘去几个花坛的位置看了看,只见那三求生者一个望风,两个掘地正干得热火朝天。
大妈和女学生换着来挖,西装男虽然一直在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比谁都挖得卖力、专注。
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很诚实嘛。
女学生看得噗嗤发笑,她刚刚才挖完一波,灰头土脸的被大妈换下。
大妈力气要比她大,吭吭几铲子下去,就敲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挖到箱子了!”西装男眼睛贼利地看到了宝箱探出土堆的一角。
当即把铲子一丢,蹲身下去用手刨土试图把宝箱整个端出来。
女学生喜上眉梢,跟着走过去看了眼,激动地跺了跺脚。
但她到底没忘了此时的职责,又警觉性地朝远处看了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教学楼的角落暗处,隐隐藏着的一团黑雾和两撇红光。
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屠夫来了!!”
女孩尖叫着喊出一嗓门,抱着铁锹瞬间冲出了十几米开外。
如果她的体育老师在这,必定会自豪地大力为她鼓掌。
又一匹黑马破了学校的百米冲刺记录,还是出自他教的那个体质普遍‘孱弱’,合格线都得靠他发善心往下压的困难尖子生班!
说回现下。
那一嗓子叫得大妈也丢了魂,没头苍蝇似地跟着女孩的方向逃去,“娃儿等等我啊~~”
女学生听到身后的声音,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回吼道:“别跟着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碰到屠夫要分开跑嘛!!”
此时紧追不放的大妈,在她眼里就是货真价实的猪队友。
而那边西装男呢,哪肯放弃到手的宝箱,他选择性无视了示警逃走的女孩和大妈两人,一门心思刨自己的坑。
屠夫可自由切换形态。
在黑雾形态的时候,追求生者有速度加成。
但他如果切回正常人的时候,反而有减速BUFF。
沈雾远为了找回记忆,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求生者‘NPC’。
所以他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一步一挪,慢吞吞地走向喜滋滋挖出宝箱的西装男身边。
“嘿,兄弟。”
西装男正埋着头费劲地掰宝箱上的盒盖,心神全在那,五感自动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
沈雾远蹲一旁看了会儿,终于看不下去,伸出食指往上拨弄了一下宝箱的卡扣,啪、嗒,盒盖应声而开。
西装男喜不自胜,猴急地探过脑袋往里头看着。
然而盒子里头空荡荡的,唯有一张破碎泛黄的旧纸片安静地躺在底部。
纸片上是两个褪色的阿拉伯数字——28。
“这啥狗屁线索,玩我呢!”西装男不爽地将盒子盖上丢回了土坑里。
沈雾远身为屠夫,自然知道开启大门那把钥匙的藏身点,以及线索们所对应的信息方位。
“看起来像是学号?”他站起身,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西装男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大活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男人。
“你是……四号幸存者?”
沈雾远挑了挑眉:四号?
难不成,四号跟他们压根就没碰上过面?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混进队伍,更有利于今后的记忆找寻。
于是,西装男看到原本表情淡淡的男人竟然勾起嘴角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就好像干爽的秋日里枫红落叶正飘着,一阵春风兀地吹了过来,满地青色。
西装男眨巴了下眼睛,怀疑自己眼瞎看错了,然而,不管眨多少次眼睛,面前男人的微笑都依然保持在嘴角。
并不是他的幻觉。
“四号,我该、该怎么称呼你?”西装男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他把手上的泥土在裤子上擦了擦,中规中矩地伸到了男人面前。
仿佛在会见什么大客户。
可沈雾远对跟NPC结交友情没多大兴趣,只是维持着疏离的微笑跟他短暂地握了下手,“叫我四号就好。”
西装男却依然热情不减地介绍着自己:“我叫朱兴,是XX企业的销售部长,今年32岁,未婚,取向……”
沈雾远听得满头黑线:……
这家伙走错片场了吧?
他连忙凝重了脸色,打断道:“这个地方不能多呆,屠夫会过来。”
朱兴被男人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顿时悲从心来,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格老子的差点忘了这茬!”
作者有话说:
不打算再留悬念了。
这个篇章会解释真相。
OVO本陶十分怀疑还有人看嘛?
以及,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姝亦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50877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甙北余 22瓶;君肴 1瓶~
鞠躬,嘿嘿,坑里的尼萌请举起你们的手手让我看到~
第59章 终章的真相(二)
画框里的青年
“我们去哪?”朱兴看到男人迈步往教学楼走去, 连忙抓起铁锹跟在他身后。
沈雾远头也不回地答道:“找线索。”
“你知道那学号对应的准确教室?”
“不知道。”沈雾远随口应道。
朱兴:……
难不成要一间一间教室的找?
这整个学校,上百间教室……凭他们两个人,怕不得找到明天天亮?
“要不要先去跟她们会合?”朱兴觉得, 多两个人,大家分头找, 能省很多事。
沈雾远脚下步子一停, 安抚道:“一般来说, 第一个线索不会太难找, 我们可以先去初始那个教室碰碰运气。”
从之前逃走的女学生反应来看,她明显是老玩家。老玩家坏就坏在,知道怎么分辨屠夫和求生者。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沈雾远暂时还不想跟另外两个人碰上。
朱兴想想也是,目前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与其浪费时间寻找她们, 还不去找线索。
*
与此同时。
女学生带着大妈一口气跑到了美术楼的二层——一条挂满画作的长廊。
等到她确定身后没有屠夫跟上, 便脱了力般, 跪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
大妈也累得不轻, 跟着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娃儿啊,这下、呼,算是安全了吧?”大妈抬起胳膊擦了擦脑门鼻头上的汗珠, 累得张嘴直喘气。
她这都有十几年没这么剧烈运动过了, 现在一通长跑下来,大腿小腿肌肉发软, 这一松懈下来坐到了地上, 后面一时半会儿是很难起来了。
“应该、吧。”女学生跪坐在那儿喘了几大口,又咽了咽口水, 滋润了下干痛的喉咙, 好歹是恢复过来了, “屠夫没跟上来,应该是去抓那位大哥了。”
大妈紧张地抓住了女学生的细胳膊:“啊?那那小伙子会不会出事啊?!”
女学生摇了摇头:“暂时不会,还没有听到打铃声。”
在游戏中,一旦铃声响了,证明屠夫已经抓住了求生者,算是给其他求生者一个救人的预备提醒。
其他还能活动的求生者前往任意教室的黑板,能获取屠夫关押猎物的准确位置(直至铃声停止,代表屠夫已经将猎物收押完毕,求生者可前往解救,时间是三分钟,超出三分钟,则求生者将永远被留在这个学校,再无离开可能)
可学校那么大,三分钟营救时间会不会太短?
也许还没跑到那呢,计时就到底了。
“等我们到达距离被困者十几米范围内才开始计时。”女学生大概是看懂了大妈的疑虑,主动解释道:“如果想救的话,是一定来得及的,但、”
可现实是,大多数人因惜命不想救,所以就有了太多太多的所谓‘来不及’的情况。
仿佛是想到什么不堪的往事,女学生的话头一顿,脸色青了青,眼神黯淡地盯着墙上的展示画框。
她所注视的是一幅人像油画。
画布上的青年有一双透蓝秀长的眼睛,他微微笑着,注视着画框外的女学生。
看着看着,女学生徒然瞪大了眼睛。
原本无光的眼珠子也一下子聚焦到了画布上。
“他……他刚刚是不是眨眼睛了!!”女学生颤抖着手抓住了大妈的胳膊,脸色肉眼可见的青了许多。
大妈闻声扭头,看了看,咂吧了下嘴:“哟,这娃子长得真俊!”
她之前在看一幅风景水墨画,也是这会儿才被女学生拉着看了这幅画。
女学生嘴皮子抽了抽,“重点不是这个。”
不过,被大妈这么一打岔,那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下去了。
她松开了大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画布上青年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就像真正的皮肤一样……
等等,真正的皮肤!!
犹如醍醐灌顶,女学生触电般猛得收回手,才下去没多久的鸡皮疙瘩又成片地蹿了出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大妈在一旁看得满头雾水。
女学生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画像却有了不寻常的变化。
画布上的青年突然弯了弯嘴角,由鼻尖开始一点点立体顶出画框,再紧跟着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攀住画框边缘探出了半边身体。
现在只剩下腰部以下在画框里了。
然而,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只能颓败地撑着画框抬头看向女生和大妈。
“能帮我一个忙吗?”青年的眼里并没有恶意,俊美的面庞也中和了几分这过于惊悚的出场方式。
“你是谁?”女生好歹也是个老玩家,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几秒之后倒是恢复了镇静,只眼带防备地盯着青年看,不像一旁的大妈手脚发软,几乎站不住。
毕竟在唯物主义社会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让大妈看到这种超自然现象,还是有点考验心脏的。
哪怕她现如今的遭遇早已经脱离了自然科学的范畴。
青年眨了眨眼睛:“跟你一样,我比你们先醒来,四处查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这幅画吸进去了。”
“是吗?”女生依然没有放下戒心,凭借她之前的经验,求生者如果还活着,是不可能以这种反自然的形态出现在其他求生者面前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屠夫抓住,关进房间后逃脱失败的求生者,才会被游戏规则以幽灵形态永远囚禁在游戏空间中。
但是,从她们醒来之后,营救铃声并没有响(也就不存在有人被抓住的情况)。
除非,四号求生者在她们醒来之前就被淘汰了。
女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被淘汰的求生者,对于其他求生者来说不痛不痒,既帮不了他们,也害不了他们。
多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围观着曾经的队友们。
女学生还是第一次碰到淘汰者,据以前的老人说过,还在游戏中的求生者通常情况下是无法跟淘汰者沟通的,更加不可能看到它们。
只有游戏空间出现BUG的时候,求生者才能看到已经被淘汰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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