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从今早起来，她已经在脑海中有了某种结论，哪怕再不想承认，两个人之间就像是卡死的齿轮，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可以转起来的方式，每次以为动了，都只是错觉。
或许她们真的是认识太久了，久到彼此早已经没有了产生心动的契机。
再把人强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退出？”孙食野跳起来，走到宋呦鸣面前，之前的邪火变成了委屈，“你就那么想让我退出啊？”
宋呦鸣：“你刚刚说你讨厌这个节目。”
孙食野：“你怎么随口造谣，我只是说我想回家，想家不可以吗？这就跟大家整天说我讨厌上班但也没真的辞职是一个道理。”
宋呦鸣哑了好一阵，随后笑得很开心。
孙食野：“你这人有什么毛病？一会儿苦着个脸，一会儿又笑了，还怂恿我退出节目。”不留恋就算了，还赶人走，过分。
宋呦鸣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总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很无奈，很……可爱。”
“你这是逮着机会就夸自己吗？还夸自己可爱，自恋死了。”孙食野努努嘴，“虽然是有那么一点。”
“嗯？”宋呦鸣没听清后面那句话。
“没什么。”孙食野此刻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可宋呦鸣并不知道原因。
“如果我会读心术该多好，”她抬手刮了一下孙食野的鼻子，“这样就能知道你为什么闹脾气，闹了脾气该怎么哄你。”
“才不要给你读心呢。”孙食野挠了挠自己麻酥酥的鼻尖，声音都娇柔了许多。
若是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是肯定会起鸡皮疙瘩的。
但身在局中的人，却很难感受到眼前人的不同。
宋呦鸣语气很真诚：“那下次生气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孙食野理亏地瞄向别处，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我没有生气。”
宋呦鸣：“那为什么不理我？”
孙食野：“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
宋呦鸣眯起眼睛，将孙食野的脑袋转回来，重新面向自己：“是不是要我掰着指头给你数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几次了？动不动就不理人，就算我是做错了，你也得告诉我哪里错了。”
孙食野眼睛垂下去，就是不跟宋呦鸣对视，“我不理你就不理你嘛，反正我不理你你也不会掉块肉，干嘛要哄我？”
“可是你不理我，我会难过，我怕你又像几年前那样，再也不跟我说一句话。”宋呦鸣说，“我也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不开心，那……”
她停住了。
好像说不出后面的话。
如果真的不开心，她还是想要强求，一次又一次。
“几年前本来就是你错了，你要是不犯相同的错误，我才不会不理你。”孙食野声音小得人几乎听不到，“好了好了，今天算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宋呦鸣哄人的时候还是挺顺眼的，她又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只是……理由她才说不出口。
妹妹主动道歉，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
“这是你说的，下次如果再无缘无故不理我或者跟我生气，我就咬你。”宋呦鸣神色认真，不像说假的。
孙食野眨眨眼睛：“你想咬哪里？”如果是咬嘴巴的话，那她可就要以身试法。
宋呦鸣抓起孙食野的手，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恶狠狠说：“就像这样。”
孙食野却反过来在宋呦鸣脖子上咬了一下，“这样还有点威慑力，你这个纸老虎。”她边跑边对宋呦鸣吐舌头，“我下次还敢，略略略略略！”
宋呦鸣摸着自己的脖子，颈动脉剧烈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孙食野咬的那一下，还是因为她的心已然无法安分。
可以咬这里吗？
还是，可以咬更过分的地方？
卡住的齿轮，似乎又转了起来。
**
[你在屋里吗？]孙食野难得给宋呦鸣发消息。
虽说节目组不允许嘉宾私下加联系方式，但之前为了给宋呦鸣发文件，孙食野还是加上了那个几年前被她拉黑的账号。
两个人除了早前说的合作，就没有说过别的话。
[在。]宋呦鸣倏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连看着这一句简单的文字，面上都忍不住荡漾起笑意。
孙食野：[来一下卧室的卫生间。]
宋呦鸣疑惑地照做，敲了敲门。
孙食野很难为情地隔着门缝说：“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那个？”
宋呦鸣：“那个？”
孙食野：“卫生巾啊笨蛋！”
“笨蛋”两个字在宋呦鸣心上撞了一下，化成一汪水，“在哪里？”她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孙食野：“我包里应该有，就在床边的椅子上，你看看。”
“好。”宋呦鸣关上门，去往孙食野说的地方。
怪不得情绪忽上忽下，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心中已经开始思索这两天要给孙食野准备一些保暖和对身体好的汤。
身边有牵挂的感觉，是这样好。
孙食野独自嘟囔：“关键时刻，算你还有点用。”
等等，包里，漫画书！
孙食野差点带血冲出去。
“不用了！回来！”她几乎要喊破音。
但为时已晚。
宋呦鸣的手已经打开了那个包。
第45章 045下次一起睡
连遮挡都没有，打开包，一本彩色的书就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从封皮上，就能直观看出很多。
两个女孩子以那种姿势抱在一起，很难会认为是纯友情。
为了避免误会，她随手翻开一页，就是一幅血脉喷张的场景。
宋呦鸣以为孙食野是完全不懂这些的，而且也很难接触到这些，在大众和世俗世界里，围绕着大家的爱情故事亦或是仅能接触到的一点生理知识，都少有女孩子跟女孩子……
所以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对方的包里却有这种东西。
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孙食野并不是全然将她当作一个邻居家的姐姐。
宋呦鸣没有再任思绪更加深入，从里面找了孙食野要的东西就将包合上。
她回到卫生间，再次敲了敲门，从门缝里递进去一个方形的物体。
孙食野手脚发凉，整个人已经失去知觉，如同没有了思维的丧尸一般，靠着本能的驱使接过宋呦鸣递来的东西。
往好的方面想，或许那本书放在夹层里了宋呦鸣没有发现。
然而天不遂人愿。
她一出去就状似不经意地走向自己的包，随手低头扒拉一下，一个彩色封面映入眼帘。
“……”
所以，宋呦鸣全都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孙食野现在只想立刻打包东西走人。
“嘿，你包里藏了什么好东西？”陈书神出鬼没，撞了一下孙食野的肩膀。
“你吓死我了，哪有什么好东西。”孙食野已经心如死灰，说话的语气都异常平和。
“不可能，刚才我看阿宋从你包里拿了什么东西，脸色都变了。”陈书两根指头对在两只眼睛前面，目光炯炯有神，“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谢谢你。”孙食野倏然说。
谢谢你还帮我还原一下当时的场面。
宋呦鸣果然看到了！
陈书也不管对方为什么谢谢她，又撞撞孙食野的肩膀：“求你了，让我看一眼。”
“不要。”孙食野毫不犹豫。
虽然在这一刻，她已经觉得让别人看到都无所谓，但还是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陈书：“你选吧，在告诉我然后我帮你出谋划策和我现在叫阿宋过来之间选一个。”
孙食野用奇怪的目光盯着陈书：“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参加这节目？是猴子派来的卧底吧？！”
陈书：“还真叫你给猜中了，我就是卧底。”
孙食野自然是不会信这样的玩笑，生无可恋地说：“给你看看也没什么，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这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
陈书得到应允，立刻探头看了一眼那包里究竟有什么，看完，只剩沉默。
怪不得阿宋刚刚表情那么精彩纷呈。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是清纯小白花，合着自己藏了这种好东西。”陈书眼神中透露着不理解，“藏着这种好东西还是现在这个表现？你是不是血气有亏？”
“你小声一点！”孙食野给陈书演示了锁喉功，浑身都充满杀气。
宋呦鸣在刚刚给她拿完东西之后就进了屋，递东西的时候隔着门眼神也没有过交流，孙食野只想现在悄悄摸摸逃走，不要引起对方的一丁点注意。
昨天晚上她可是钻了人家的被窝，今天就被人家看到这种东西在包里随身带着，搞不好会被当成变态。
这例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你刚才也在屋里？”孙食野问。
陈书：“我一直在屋里，你不会把我当空气吧？”
孙食野悔不当初：“早知道让你帮我拿了。”
陈书眯起眼睛：“为什么给我看到就行，给宋呦鸣看到，你整个人都像要死了一样。”
孙食野意识到自己说多错多，压低声音：“我没有，你不要想七想八的。”
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陈书：“你不会想逃跑吧？”
孙食野被发现意图，动作更快，“没有啊，我就是整理一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陈书：“你现在逃跑，阿宋可就知道你心虚了。”
孙食野：“我都说了，我没有要逃跑。”
心虚就心虚，总比被当成变态好吧。
陈书对着里屋喊道：“阿宋，孙孙在整理房间，你要不要出来帮她一下！”
“陈书！”孙食野现在想掐死人的心都有。
陈书一脸无辜：“我好心给你叫个帮手，你不用谢我谢这么大声。”
孙食野迅速跳上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没法活了。
宋呦鸣走出来，看着床上那个鼓包，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现在心里千头万绪乱极了，今天以前两个人的所有互动都被赋予全新的意义，孙食野究竟知不知道她心里的念头，许多动作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与她靠近的时候是当作以前那个呦呦姐姐，还是当作一个会脸红会心跳的全新的人。
即便包里有那样的漫画，也不代表会对她心动。
只会让她的心更加乱动。
但现在必须要做的，是不能让妹妹逃跑。
被子里的空气很闷，孙食野都快喘不上气来。
宋呦鸣坐到床边，轻轻掀起一个小角，“我没看你包里的东西。”
连孙食野都知道，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看怎么会特意说一句。
可既然对方这样说了，那她也当无事发生是最好的。
“我就是想小睡一下。”孙食野总算吸到点外面的新鲜空气，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脸也有点红，看着像个粉粉嫩嫩的水蜜桃。
宋呦鸣喉咙微动，视线转向别处，“那你留在这里哪都别去，好么？”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轻柔的话语和她商量一件事。
孙食野感受到空气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丝线缠着她，也不光是缠着她，是缠着她们两个人。
宋呦鸣为什么这样呢？
没有嘲笑她，也没有讨厌她，只是要她不要走。
“我……我本来也没想去哪。”孙食野手在被子里都快攥成叮当猫的两只小圆手，这一刻就是莫名的紧张，比考试答不出来题还要紧张。
宋呦鸣把被子往下拉一些，盖在孙食野肩头，重新看向她的眼睛：“想睡就睡一会儿。”
突然温柔得不像话。
孙食野没办法不多想。
脑子也不知道被什么控制，盯着宋呦鸣的眸子，睫毛颤了几下，问：“你要不要上来跟我一起……睡？我是说睡觉的睡。”
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炒了吃了。
何必解释那么一句，画蛇添足。
“好。”宋呦鸣很快就躺进来，与孙食野面朝着面，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
“那我还可以抱着你睡吗？”孙食野又问。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孙食野一点没客气，钻进宋呦鸣怀里，两只手环抱住对方的腰。
这一刻没有了之前那种躁动。
只有宁静。
脸贴着宋呦鸣的颈窝，仿佛嘴里都是甘甜。
过了一会儿，孙食野两条胳膊更加收紧，不去管对方是怎么想，她喜欢这样，只是这样拥着小憩一下，就满足了。
宋呦鸣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对方这些举动的含义，总归在此时此刻，她有片刻的得偿所愿。
哪怕她从来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
**
陈书早在把宋呦鸣叫过来的时候就出了门，人却一直没走，耳朵贴在门上使劲听，就是听不到些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呢？”楚安琪想进屋，但被挡住了路。
陈书反问：“你要干什么？”
楚安琪：“我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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