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的雨前茶非但没有影响口感,反而更好地柔和了甜味,不知不觉,一小盘桂花糕就被消灭。
谷雨还想吃,却在对上白露笑意融融的脸之后,把话憋了回去。
拍拍手,他捡起医书又看了起来。
“你今天不出诊?”白露把厨房收拾完,准备出门了,看到谷雨还在那坐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不出,有事要干。”医书挡住了谷雨的表情,白露迟疑半晌不再纠结。
“行吧,那我出门了。”白露提着装满木偶的箱子的胳膊有些酸,掂了两下继续说道:“还有,桂花糕我放在了柜子里,要是你敢偷吃,我就把你的桂花树挖出来送人。”
小心思被点破,谷雨僵了一瞬,移开医书,看到人走了才松了口气。
偷吃是不行了,谷雨起身伸了个懒腰,“按计划,一点一点准备吧。”
在不卜庐当值坐诊,除去谷雨很无聊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在尽快熟悉提瓦特的医术文化体系。
因为外貌过于年轻的缘故,大多数人看到谷雨,如果不知道名号还是不会主动去找他诊断的,所以谷雨心安理得地围观其他大夫的诊断,还时不时乘人不备抢人家的药方,人家要发火又陪笑着道歉归还。
总之,不晓得谷雨具体身份的百姓都说,不卜庐有个行动怪异的奇怪的青年。
有人去问白术,白术听了只是笑笑,也不解释,任由传闻愈演愈烈,当然他也没告诉谷雨。
按照谷雨那种在陌生人前唯唯诺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从路人那里得到消息。
熟人们大都对谷雨经常传来的不是那么符合常理的消息习惯了,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导致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谷雨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当成了怪人。
谷雨在外面逛了一天,虽然对有些路人投过来的视线很好奇,但终究还是忍住疑惑,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
天刚暗下一点,这个时候白露应该还在书塾那边。
自打被邀请去了一次,白露就像是开拓了新的副业,每周必定会带着自己的木偶箱子去一趟,因为剧目的增多,他的木偶箱子也越来越大,准备再大一点就在底下安俩轮子拖着走。
把东西分类摆在院子里,吃的放到厨房,谷雨开始装饰院子。
一连串的小灯笼被绕在院子中央的槐树树干上,再有一些鲜艳的花卉被捆成一束束地随意插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谷雨审美一般,搞得整个画面大红大紫的,非常喜庆,跟要过年一样。
叉着腰,谷雨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接着就去了厨房,开始展露自己的厨艺。
计划非常完美,没浪费谷雨提前去书塾跟那边的老师通气,白露刚推门进来,谷雨就端着自己做好的东西出来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点缀着粉嫩牡丹的,顶上被一颗寿桃完美占据的……
“铛铛~看我给你做的生日蛋糕!是不是超级气派!”谷雨扯着脑袋从蛋糕后面探出头来,非常骄傲,“这可是你的成人礼,我废了好多心思呢!”
白露日常精心照料非常宝贝的装木偶的箱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嗯?这么激动吗?你的木偶不会摔坏吗?”谷雨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再摆上一点小菜,揶揄地看着白露,像是明白他的害羞与感动。
“……我现在。”白露低着头,表情有些晦涩。
“很感动是吧?我知道的,毕竟是哥哥精心准备的嘛。”谷雨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拍着白露的肩膀,好大哥的模样学了个十乘十。
至于跟谁学的,只能稍微透露对方是个稻妻大帮派的头目。
“我现在,”白露抬起头,怒气满满,“想把你给打碎!”
说着,白露竟直接动用了元素力,冰元素在拳头上聚集,一个直冲拳,打得谷雨猝不及防抱着肚子蹲到地上。
“咳啊——你,干嘛……”谷雨虚弱地伸出手,实力费解。
缓缓收起拳头,白露面若冰霜地扫视着整个院子。
小灯笼因为系在树干上难免歪斜,里面的蜡烛已经烧穿了罩子,要不是火小,树皮就不只是留下黑痕这么简单了。
还有白露养在水缸里的荷花,旁边插上的花花绿绿的花束压在荷花上,荷花杆马上就要折了。
其他林林总总,院子里经谷雨这么一布置,毁了的造景起码有五处,那都是白露经年累月细心建造起来的心血。
最后就是谷雨做的蛋糕,能看出医学生的手很稳,即使有些不适合白露这个年纪,但美感还是有的,只是大概奶油的配比制作出了问题,就这么一会,就维持不住要往下流了,花和寿桃都瘪了不少。
而罪魁祸首的谷雨还捂着肚子,无辜委屈地对着白露,白露没眼看,扶额叹息一声用冷气让蛋糕凝固起来。
见蛋糕保住,白露转身使劲踢了谷雨的小腿一脚,见人吃痛他才满意,“你给我亲手,把院子恢复原样。”
谷雨一听有些不情愿,连受疼都不装了。
“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拆了塞你屋里。”白露坐到椅子上,扬扬头示意谷雨快动手。
没办法,谷雨只好动起手来,期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露切了一块荣升的冰激凌蛋糕,驱散着仅剩的热意。
白露很舒坦地坐在那里,还间歇指挥指挥谷雨该怎么复原。
好一会,谷雨终于满头大汗地坐了下来。
“喝口水,歇歇吧。”白露贴心地递过一杯水来。
心里想着要高傲拒绝,实际上瞬间接过的谷雨一口闷掉,接着颇为幽怨地看着脸不红气不喘,岁月静好的白露。
报复计划一个又一个涌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蛋糕。
顺着看去,白露眼神漂移,“吃吧,做这么大,我们两个怎么吃的完。”
谷雨也不憋屈了,笑着接过来,“那下次我做小一点,这次没忍住。”
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蛋糕凉凉的,奶油入口即化,蛋糕胚也松软无比,谷雨吃的很开心。
“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白露闻言愣了一下,低声抱怨。
谷雨没听清,满嘴奶油地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吃到身上又要我给你洗!”移开话题,不爽的白露扔过去一块手帕,“自己擦了!”
“什么嘛,我自己也洗衣服的。”谷雨擦着嘴,不满白露多说法。
白露开口就要怼,平日里谷雨时常沉迷研读医书,饭都不吃,更别说换洗衣服,他感觉自己不是谷雨的弟弟,而是谷雨的保姆。
谷雨注意到,赶在白露前头说:“好了,不说这些,今天你生日,别不开心啦。”
“啧!”谷雨看着手上的蛋糕,忽然拍上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蜡烛!蜡烛还没点呢,蛋糕已经切了……”
“没关系,我已经许过愿了。”白露笑着慰道。
“不行!”谷雨断然道,拿出蜡烛插到已经缺了一块的蛋糕上,“不吹蜡烛的许愿是没有用的!重新来,应该没关系。”
拗不过谷雨,白露只好顺从地闭上双眼,在心里复述着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
——希望哥哥,平安归来。
吹灭蜡烛,流程走完,谷雨用力鼓着掌。
院里石灯的光没有拨亮,摇晃的烛火明明灭灭,天依旧完全黑了,暗中的桂花悄悄将花粉递给晚风,香味凝聚在一起,旋即飘向远方。
这一夜,他们对坐着,说了很多,也忘了很多。
白露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的生日是谷雨给他定的。
谷雨说这天是桂花盛开的日子,耀眼的金黄是大自然给他的祝贺。
很少有人知道白露的生日,白露也不怎么过生日,因为在他认为,这个生日是属于自己和谷雨的,他只会和谷雨一起过。
谷雨没问过个中缘由,不过从没有忘记白露的生日礼物,只要他在璃月就会尽量给白露庆祝。
本来想展示自己并没有那么生活废物的谷雨,准备收拾洗刷碗筷,给白露看看自己多能干的谷雨中道崩卒,被赶去洗漱睡觉。
看到了吧,不是我不干,明明是白露没给我机会。
这么想着,谷雨把礼物放到白露门口就回自己房间了。
生日筹办差不多也算成功,那股兴奋劲过去的很快,可谷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觉,“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情呢?”
思索良久,没得到结果的谷雨愈发难受。
他从床上站起,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是想不出来又开始翻箱倒柜。
一沓信件从桌子上滑倒,散了满地。
“啊,找到了。”是这些信,甘雨姐姐嘱托我看来着。
反正睡不着,谷雨拆开一封信,“正好把这些都看看,我得好好记记谁投诉了我。”
这一看,就是一个通宵。
第二天,白露一如既往地早起准备早餐,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中间站着一个人。
“谷雨?你怎么起这么早?”
“啊,睡的早的原因吧。”谷雨转身,双目充满血丝,黑眼圈也很是显眼,“白露,我得走了,去趟稻妻。”
白露努力掩饰着,故作大度地说道:“嗯,去吧,海灯节能回来吗?”
“……我尽量,还得麻烦你帮我给大家传个信。”
“现在就要走吗?吃个早饭吧。”
“不了,我就等你起床跟你说一声,船我找好了,稻妻那边旅行者已经帮忙废除了眼狩令,很安全别担心。”
谷雨揉了揉白露的脑袋,眼睛有些失焦,“抱歉,不能再迟了,已经……迟到很久了。”
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衫,倚靠着门框,目送长兄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一路…顺风。”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成年了!璃月结束,下章稻妻!
想要了解谷雨·其一
嗯?是对医术感兴趣了吗?
想要了解谷雨·其二
我的过去?感觉跟你现在有些相似呢,为了一个目标周游列国,途中的见闻很令人欣喜不是吗?
想要了解谷雨·其三
病历的内容?嗯……是秘密!(笑)
想要了解谷雨·其四
我的目标啊……抱歉,虽然可能有点过分,但你好像帮不了我的忙。(急着补充)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一个很棒的团队了!谢谢你!
想要了解谷雨·其五
我只是想趁我还留在这里,多做一点而已,过往的遗憾……总会被新的希望填补,你说对吧?
第66章 稻妻
这里是稻妻,雷神御下的国度。
它由支离破碎的岛屿组成,横跨大片海域,位于提瓦特的边缘。
此时的稻妻,人心惶惶的眼狩令刚刚废除,正处于解放与封闭的交界点。
“这位先生,船只马上就要靠岸,您要小心,别掉下去。”水手做着靠岸的准备工作,看到谷雨一个人站在甲板的栏杆处,于是前来提醒。
“哦,多谢。”出神的谷雨谷雨反应了一瞬,道谢之后出于安全进了船舱。
稻妻海域附近的雷暴其实早已消散,因为雷暴远离曾经生存海域的一些海兽重新在此活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谷雨搭乘的船队虽不如北斗的南十字那样身经百战,但也是经验丰富了,靠岸十分平稳,他都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晃动,就来人通知船客可以下船了。
向船头再次道谢之后,谷雨带着轻便的行李踏上了稻妻的土地。
看着眼前的红枫飘落下的岛屿,他踌躇半晌才迈开脚步,谷雨曾经在此确定了目标,也是在这里他决定开始对世间污秽的研究。
虽说如此,事实上谷雨对稻妻的记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浅薄。
翻开承载着论坛的病历,第三页上是一位长相敦厚的年轻人,他死于——崇神。
而谷雨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这位病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谷雨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如果病人没能救回来,或者病人自己选择了放弃,那么谷雨会留下一个承诺,一个无条件不求回报地救治的机会。
这个机会需要病人亲自赠予,如果赠予之前死亡,那便延续到亲人朋友,任何有关系的人身上。
甘雨跟谷雨说过,那一沓经钟离转交的投诉信之中,有几封是寄给谷雨的有关个人私事的。
那些信件本就是长期积压的,谷雨又因无法适应骤然恢复的记忆,恍惚度日完全忘记,等他打开看的时候,最近的一封也是一个月前的。
令谷雨决定立马出航前往稻妻的那封信来自两个月前,寄信人是第三位病人的远房表外甥,这是病人家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其他的死于战乱流亡海难……一个可以在稻妻排上号的家族覆灭的迅速且悄无声息。
「拜启谷雨先生:
贸然书信非常抱歉,这是在下向您寄出的第七封信,在下不知道前几封是不是因为锁国等原因没能到达您的手上,如果这封到达,这将是在下的荣幸。
在下大后诚一郎,在下的表叔大后日山曾经是您手下的病人。
家族中留存下来的族记上记载了您曾经与表哥做下的约定,并附有您的通讯地址,作为大后仅存的族人,在下斗胆请求。
希望您可以帮忙救治在下的未婚妻,具体的病症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但请放心不是什么容易传染的疾病,在下以大后家的名誉起誓。
我们马上就要举办婚礼,却不幸遭此大难,在下无意复仇,只想请您,求您救救百合,她才二十岁!
(此处划去了几行字,还有一些泪痕一样的水渍)
在下会持续写信,并在每日的正午离岛的码头等候您的到来。
届时在下会在手上拿一朵白花,还望记住。
大后诚一郎亲笔(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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