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点点头,“嗯,要和炉心或者是父亲有链接的人才能启动炉子,这里只有我了。”
塞纳莱缓缓靠近炉心,打量着那颗不断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神之心,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正在随着他的靠近,越发强烈。
“等等...”
“塞纳莱哥哥!”
小言的惊叫声在他身后响起,塞纳莱还未来得及回头,只见神之心像真的心脏似的猛烈颤动了一下,随后仿佛醒过来一般,由慢至快地飞速旋转起来!
“小言...啊啊啊啊啊!”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身体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扯着领子,拽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什么意思?不是只有有链接的人才能启动炉心吗?】
【难不成鼬鼬也有链接?不对,我完全看糊涂了!】
【我也*#¥!#¥#@!】
眼前的弹幕逐渐变成了一行又一行的乱码,他仍处在黑暗之中,仿佛在下坠,耳边不断掠过潮湿阴冷的风,夹杂着哭声、笑声、怒吼、低诉...还有许许多多个名字。
“噗通——”
他似是坠入了一片冰凉松软的雪中,眼前的黑暗迅速被铺天盖地的白茫茫取代,雪花堆满鼻子和嘴巴,化成雪水令他不住地想咳嗽,却发不出声音。
他双手并用,迅速将面前的障碍扒开,一片莹白剔透的冰雪映入他的眼帘。
塞纳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耸的山峰与如此厚积的雪原,天地从未如此安静过,漫天飞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层层叠叠云朵深处藏着一颗巨大的天钉,空气中满是塞西莉亚花的清香...
他从未见过塞西莉亚花,也不知道花粉的味道,但他似乎就是知道,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突然一阵西风夹着暴雪从天而降,蜷缩在胸前的小爪子抓不住雪,他被风卷着飘起,急得想要大叫,却只听到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什么动静,怎么说不出人话?
好在风渐渐停下来,塞纳莱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勉强恢复平衡。
发生了什么?身体似乎...变回雪隐鼬的形态了!
小小的雪隐鼬咬着尾巴转了两圈,在脚下划出一只白色的圆盘,尽管心中焦急,但在如此进退两难的时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上没有太阳,四周也没有可以提供地理信息的植物,提纳里交给他的知识没有用武之地,他只能先漫无目的地在雪原中前行。
窜行一小会的功夫,远远瞧见一片古老的杉树林,林子旁还有一面巨大的湖,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湖面中央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穿着厚厚冬衣的人,正坐在矮凳之上,手里都拿着吊杆。
从长相与身材上判断,应该是一对父子,他们都有一头棕黄色的头发,父亲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有一双英俊深邃的浅蓝色眼睛,孩子看上去不足十岁,肉鼓鼓的脸颊冻得像红苹果,瞳孔的颜色比父亲深些,让人联想想到了冬夜里的大海。
塞纳莱小心翼翼地靠近,逐渐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爸爸,怎么还没有鱼呀?”
“耐心点,阿贾克斯,要有耐心。”
阿贾克斯...好耳熟的名字。
“...吱?!”塞纳莱尾巴翘起,这不是达达利亚的本名吗!
也不知是他无意识的惊叫声动静太大,还是没隐藏好自己的脚步声,小达达利亚偏头发现了他的踪迹,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灿烂笑容。
“爸爸快看!是雪隐鼬!”小达达利亚指着塞纳莱的方向。
”嘘——小声点。“父亲及时出面制止,”雪隐鼬的胆子可是很小的,别吓着它。“
原本吓得僵在原地的塞纳莱松了一口气,看来达达利亚的父亲是个很善良的人,还知道关爱小动物。
但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塞纳莱顿时吓到全身的毛都倒立起来。
“不如我们把它抓起来,让村子里的裁缝加工成围脖,送给妈妈做生日礼物吧?”
什么?围脖?!
“好耶好耶!”小达达利亚开心地举起手,“又可以打猎了!”
眼看着小达达利亚从脚边举起一把有他半人高的弓箭,笨拙地拉满弓弦,向着塞纳莱的方向瞄准。
“吱!吱吱!”塞纳莱顾不得多想,转头就跑,还听到达达利亚的父亲在他身后做技术指导。
“把弓拉满,再瞄准!对,别着急!”
慌不择路地躲避着不断射偏的箭矢,塞拉觉得自己比起过街老鼠有过之无不及,他一溜烟地窜进杉树林,直到浓密的树干、蘑菇和灌木丛完全将他藏起来,才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斗民族吗?一言不合差点小命玩完!
才休息没多久,便听到靴底压断枯枝的声音正在逐步逼近,从脚步的轻重声判断,来人应该还是个孩子。
塞纳莱惊魂未定,正支起四只爪子打算继续逃命,突然感到尾巴下面屁股一凉,随后便被揪着尾巴尖儿提了起来。
“吱吱吱!”
四肢爪子在空气中乱抓,塞纳莱挣扎着转过小脑袋,正撞上一片盛着银色月光的海洋,那是达达利亚的双眸。
“嘿嘿,抓到你啦,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接受婚前采访的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表示:不瞒你们说,回忆起我七八岁的时候啊,幸好当时箭术奇差,要不然差点就没老婆了!
第57章 博士的造物
“吱吱!”
塞纳莱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小达达利亚掌心逃走,但尾巴被攥地太紧,整条鼬完全没有机会挣脱。
救命!他不要被做成围脖啊!
面对生命的威胁,塞纳莱急中生智,借助尾巴攀上小达达利亚的手,隔着厚厚的手套猛咬一口——
“哎呦!”
哪怕是隔着手套,雪隐鼬两排尖牙的力道也不容小觑,小达达利亚痛到小脸皱成一团,手一松令塞纳莱垂直滚进一叠枯枝的缝隙中。
他顾不得多想,为了保命继续向林子深处跑去,直到再也听不到达达利亚在身后的呼喊,才爬进一只废弃的野兔洞,精疲力尽地仰面瘫倒。
他刚闭上眼睛,便听到一阵奇异的电流声,夹杂着男人冰冷的声线,似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记录完毕,进入下一段记忆。”
眼前出现了一道绚丽迷幻的漩涡,他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地被吸纳其中,再度睁开眼时,密密麻麻的雪片从天空之上层层叠叠地压下来,他蜷缩着躺在一座黑色的铁栅栏门前。
眼前两只被皮毛覆盖的爪子变回了人类的双手,此刻被冻到指尖发紫。
低下头,两条细瘦的腿之间夹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他身上竟没有一件蔽体的衣物,抱紧尾巴,是他此刻唯一的取暖方式,
“吱呀”一声,栅栏门从内被打开,他还没看清开门的人长什么样,一条厚重的毛毯砸在他头上。来人粗暴地将他瘦小的身体用毯子裹起来,单手架在腋下,一面将栅栏门关紧,一面发着牢骚。
“这样冷的天,还要让我出门来取货,真是麻烦。”
听声音像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塞纳莱从毛毯中探出头来,看清了门内的景象:从栅栏门处顺着石砖路向上,穿过被白雪覆盖的前庭花园,尽头处是一座胡桃色的大房子,有着圆形的米黄色屋顶和高大的烟囱,双开的桦木门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用至冬文字十分醒目地写着“壁炉之家”。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今天是冬诞节,可是壁炉之家最暖和的一天了。”
塞纳莱想开口询问,可他冷到牙齿发颤,发不出半个音。
男人夹着他在门口站定,他握紧拳在厚重的桦木门板上用力敲了两下,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缝,温暖的气流、欢快的音乐与带着浓郁炭香的烤火鸡味从门缝中争先恐后地溢出,塞纳莱感到一股来自深处的渴望从胃部向四肢蔓延,令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这是新来的孩子?”门后的女人问道。
“没错,罗莎小姐,这是博士大人的委托。”
“哦,那大概不会在这里呆很久,麻烦你把他放在这儿吧。”
门的缝隙又变宽了一些,塞纳莱看到指甲大的雪片纷纷顺着那道缝隙飞进屋内。
他像一件货物似的被卸在门边,木门缓缓关闭,将严寒的风雪拒之门外,他的身子慢慢暖和过来,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将他头顶的毛毯解开,随后塞纳莱看到了一张典型的至冬面庞——来自一位修女。
“跟我来,你需要洗个澡,再换上新的衣服。”修女的笑容像一杯逐渐冷去的温开水,带着一丝温暖,却也仅此而已,“今天是冬诞节,你可以去杉木下选一件礼物。”
塞纳莱才想开口,眼前修女的面庞开始变得模糊,她身后的背景也变得旋转扭曲,再一次进入黑暗之前,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记录完毕,进入下一段记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塞纳莱隐隐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想醒过来,却事与愿违地沉入更深的漩涡。
“...710号。”
伴随着机械女声的播报,他猛地睁开眼,戒备地观察四周。
不同于前两段记忆,这里没有风雪也没有阳光,映入视线的只有三面灰色高耸的石墙。
高悬在头顶之上的屋顶连接着一道拉起的闸门,闸门外是类似斗兽场的圆形高台,拱形的封顶也是石头做的。
这里没有门户,不见天日,唯一的光源是悬挂在圆台中心顶部的那盏不伦不类的水晶吊灯,正静静地发出冷冰冰的白光。
“710号。”
机械的女声再次提起起这个让塞纳莱觉得隐约熟悉的数字,他感到脖颈一紧,低头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只铁环,铁环上的细链子一路延伸至闸门外。
有人在另一端用力,链子猛地绷直,他便轻易地被拖出了闸门。
“抱歉,执行官大人,710号的状态还没有调整好。”
塞纳莱跪在坚硬的地面,勉强直起身,握着链条另一端的是一个带着愚人众面具、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那人正半跪在地上,向着圆台之上的观看席虔诚地汇报。
“再近些,我要好好看看他。”声音来自他的汇报对象,低沉、冰冷的男声,如奏响至冬之夜的管弦。
“呃!”拖拽产生的窒息感令塞纳莱蹙紧了眉,他握着颈间的铁环跌跌撞撞地爬上前,被人捏着下颚强制性地仰起头颅。
“嗯,莱茵多特的方法果然有效,抑制生长的药剂需要持续注射,我可不希望他长得太快。”
男人逆光站在高台之上,塞纳莱只能隐约分辨出他尖锐的面具边缘与被光勾勒出的一抹蓝色的头发边。
他应该不会猜错,这个人是博士。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博士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真容,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巴尔泽布与莱茵多特的选择不无道理。”
博士并未被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惹恼。
“显然,少年或少女,是更适用来复制与迭代的初始形态。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单纯作为工具或是容器,缺乏成长性的造物,终究无法超越人体的精妙。”
“抱歉啊,我对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研究没有兴趣。”隐匿在黑暗中的青年踱步上前,皮靴的后跟才在石料地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脚步声。
“所以我要的东西今天能给我吗?去璃月之前,我不想再被罗莎琳催促了。”
“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博士笑了笑,“在此之前,还是来见一见你未来的新同事吧,毕竟...你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
“哦?你是说这个小家伙吗?”青年来到博士身边,他扶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与塞纳莱四目相对。
尽管逆着光,但塞纳莱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双深蓝色的、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睛。
“请多多指教。”公子居高临下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的伙伴。”
他的话音刚落,塞纳莱的眼前再度被黑暗的旋风席卷,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缓慢地抽离,越走越远。
在昏迷前,他又听到了博士的声音。
“记录完毕,记忆提取结束。”
不断切换的梦境终于停止,塞纳莱悠悠转醒找回意识,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三角形的照明灯。
他发觉自己仰面躺在一张有些坚硬的床板上,手脚被绑着,只有头部能活动,他看向左手边,几步开外的木轮床上,脸朝里背对他躺着一个人。
蓝紫色的头发,宝蓝与月白相间的修验者服装,被反绑的双手...
是流浪者!
“唔..唔!”塞纳莱想叫他的名字,却发现嘴巴被类似胶带的材质封着,只能发出含糊的喊叫声。
“瞧,我们的小朋友醒了。”
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他头顶响起,蓝发男人带着面具的脸从塞纳莱的头顶上方倒着探出,他的五官除了那张没有血色的嘴都被面具遮着,明明嘴角上扬着,却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他戴着手套的冰凉手指划过塞纳莱的脸颊,“说真的,我很想念你。”
“别碰他。”
他听到博士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心脏突然漏跳了半拍,是达达利亚的声音。
期初的雀跃很快被后知后觉的心灰意冷替代,如果达达利亚在这里,就意味着所谓的“被处理”都是谎言,也许他不愿承认的事情,恰恰就是真相:
达达利亚背叛了他。
“有的时候,你还真是纯情到让我觉得有些愚蠢呢。”博士摁在他上唇的手指顿了顿,随后继续向上,去抚摸塞纳莱的鼻尖,最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忘了,达达利亚,这是我的造物...他,是我的。”
“多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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