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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向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如果说海底的研究是一个遗迹，那么这里的研究就是现场表演。
而在整个圆坑的中央，是一个沉睡着的遗迹重机。
和水下的那些相比，这个遗迹重机的体格更大，身上的武器也更多，它甚至结合了空中巡猎者的翅膀。
不敢想象，这还是在山洞里；一旦和那个家伙打起来，这里所有人都得被湮没在这里。
少年吹在身边的手逐渐握紧，然后又颓然松开。
因为他看见了，希伯来被放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罐子里，蜷缩着身体；而她的身边是另一个罐子，里面悬浮着穿着红衣服的少女，她的脖子上还挂着相机。
两个人都在罐子里，胸膛微微起伏，还活着，但是没有醒来。
“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藏了，嗯哼？”一个青年男音的声音从上面的广播处传来。
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就是来针对他的。
伊万从出口处出来，抬头，看向高处的人。
高处的人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但是他的脸部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早上好，你需要一些面包和咖啡吗？”
那人脚底下的电梯缓缓地降落，将他带到了最底层。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的人，他们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目不斜视。
男人的端着面包和咖啡走到他面前。
坐在了他旁边的小圆桌上，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来。
“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也许吃完早餐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那人拍了拍自己身边还空着的小板凳。
“你把她们怎么了？”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无悲无喜，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那人低笑一声，“放轻松，绷得太紧很容易出事的。”
随后他又看向悬浮在罐子里的两个人，声音带着些玩昧，“她们也是你的朋友吗？”
也？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话中话。
“什么意思？”
不过这一次，那人却没有回答他，声音微冷，似乎对于他的行动非常不满意，他再一次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板凳，“我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倒是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不要让我生气。”
听到这句话，伊万的后背慢慢地僵硬起来。
他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慢慢地走到了那人身边，坐在了他旁边。
这下青年才满意地点头，从给他们送面包的人手里接过盘子，放到了他的面前，“来到这里很辛苦吧，先吃点早餐。这里的面包有些僵硬，不是很好吃。可以等我这场实验做完，我亲自给你做饭。”
伊万垂眸，看着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青年看他一动不动，非常优雅地喝完了自己的咖啡，“如果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先品尝结束你面前的早餐。”
明明是非常温和的声音，可是这种语气却好像给了伊万当头一棒，他沉默着拿起面前的面包，咬了一口。
然后放下手，对着青年摇了摇头，“不喜欢。”
青年了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既然不喜欢就放在这里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等我做完事情，就来。”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伊万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呵呵，放心，她们没事，不过是误闯进来的游客而已，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她们就会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伊万张了张嘴，还想要问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再问，可能会惹的青年非常的不悦，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在这里随意看看。”
听到对方的话，伊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似乎不是那么相信。
青年耸耸肩，诙谐地说道：“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只是看看，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何况让你看看，我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少年从凳子上站起来，他跟在青年的身后，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希伯来和夏洛蒂。
站在这里的三层，可以将坑洞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拿着仪器的手，使用仪器的动作，都是非常标准的。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伊万忍不住问道。
青年低笑一声，手下调试数据的手越发的迅速，状若无意地说道：“让你在这里看，可不代表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你猜出来的才是你的，不是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他听出来了，对方在敲打他。
他对他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他释放着善意。
但是他下意识地利用起来这种善意，想要以此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不管是曾经在末日还是来到枫丹之后。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这种能把自己洞悉的感觉，自己好像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少年低下头，垂在身前的手微微握紧，又猛然松开。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希伯来和夏洛蒂还在他手上。
而站在一旁的青年则是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伊万抬起头，看着青年的动作，屏幕上飞驰而过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有些地方还有一些暗语，如果不知道对应表的话，根本猜不出来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抓美露莘，就不怕被那维莱特发现吗？”
总所周知，伤害美露莘，就是在那维莱特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青年笑出了声，“请注意你的措辞，伤害美露莘是主观意义上的。这种情况严格算起来，应该是美露莘误入了我的地盘。而我只是暂时留下了入侵者，并没有对她进行实质上的伤害，不是吗？”
“这件事，就算是那维莱特来了，也无法辩驳。”
伊万的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然了解枫丹的法律。
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在挑衅，还是安慰。
第23章 你想知道什么？
“先生，芒索斯山周围出现了一个人，正在试图找到我们。”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道具，应该是某种监控装置，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但是伊万能感觉到，他的余光在打量着自己。
青年亲自接待了他，并且还让他坐在他身边吃饭，甚至还说要给他做饭，这种待遇都表明了他的身份不一般。
不仅仅是他，这里的其他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注视着他。
“哦？”青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翻看几下，又玩昧地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伊万，“不如你来猜一猜会是谁来了？”
少年抬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保持沉默：“……”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青年也不介意，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你能猜对，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这句话让伊万难得的正视他，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像祖母绿那样的宝石一样，里面带着浅浅的笑意。
少年恍惚了一下神智，他的大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来那个人。
那个他从进来就感觉非常熟悉的人。
*
“不要让自己陷入暴躁，这样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如果你觉得和他们交流很困难，那就不要和他们交流。”
“同情，不是你该有的情绪，收起这没有所谓的同理心。”
“你的强大是你的能力，但相同的，你也要控制自己。如果你连自己的暴躁都无法控制，那你和那些已经报废的机械有什么区别？”
*
从回忆里出来，伊万看向面前的人，非常认真地回答：“是莱欧斯利吗？”
青年的眼睛微微弯起，“看样子你学到了很多。就是他。”
“你想把他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打算把他怎么样。但是如果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比我想的要快，那我就不得不对他做一点什么了。”
“是吗？”
“嗯哼。你一定很想知道这项实验是什么，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就要取决你，能得到多少东西了。”
“你不会伤害他吗？”
“我没有兴趣对一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动手。按照计算，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应该是三天后。也就是说，你有两天的时间，来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青年就准备离开这里，却被少年叫住。
“可是据我所知，这里的实验已经被移到了须弥。”伊万绕过仪器，走到他身边，直勾勾地看向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推测，我在这里得到的消息，都是你想让我知道的呢？”
他的反问让青年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这句话也不算错。”
青年走到他身边，趴在他耳边轻语：“而且，那也得我想让你知道，你才能知道，不是吗？”
“好了，我们的闲话时间结束，在我们典狱长到来之前的所有时间，都会是你的主场。”他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在地下坑洞忙忙碌碌的人众人，同一时间停下手中的事情，机械一般看向伊万。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看透，冷飕飕的。
*
这里没有阳光，如果硬要说的话，那恐怕就是昏暗。
可是青年却似乎对于时间的流逝把握的很好，至少会提醒他什么时候到吃饭时候。
除此之外，伊万再也没有看见他。
他趴在栏杆上，俯瞰着洞底忙忙碌碌的人。
除了一些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他听不见任何谈论的声音，甚至就连闲聊也没有。
他沿着楼梯走下去，来到一个人的身边。
那人手里拿着一块板子，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各种各样的符号交错，以及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之间的动作。
这里只有三个人，两个人做实验，一个人记录数据。
速度很快，效率很高。
要说他们没有经历过训练，伊万是绝对不相信的。
很快，这一轮实验就结束了，做实验的人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便将手中的数字板放下来，递到了他手里。
随后，这三个人就从这里分散开。
伊万跟在这个人的身后，想要看看他准备去干什么。
但是对方只是去食堂师傅那里打了一碗菜，默默地吃起来。
“你好，可以和你了解一些事情吗？”
无人回答。
“那我们其实可以聊一点别的？”
无人回答。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依旧没有人回答。
伊万闭上了嘴，难怪那个人会这么肯定，就算让他在这里自己看，也笃定自己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可是他没有泄气，继续跟着这个人，想要看看他的一天到底是怎么做的。
接下来这个人走到了那几个瓶罐跟前，开始操控着机械给里面的人换起营养液来。
里面悬浮着的就是希伯来和夏洛蒂，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她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疤。
一切就如那个人所说，除了把她们强行留在这里，他没有对她们动任何手段。
少年状若想要把她们从这些罐子里放出来，可是他的手刚动上那个机械，就被人阻挡住了。
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看不清脸色的人，慢慢地对着他摇摇头。
用着极度沙哑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让她们现在就死去，就……请不要随意……动这里的东西。”
伊万笑了笑，双手环抱，似笑非笑：“你这不是能说话吗？那我刚刚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可是现在对方再次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
这下他要是还是什么都不懂，那可就太愚蠢了，这些人会说话，能说话，但是就是不愿意给他说话。
那人走到了二楼，在一处房间停了下来，然后躺了上去。
直到现在都没有理他。
确定跟着他找不到任何线索了，伊万才离开这里，想要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四周似乎传来几声闷哼。
如果不仔细听，可能会以为这是某个人的呼噜声，但是常年身处末日的少年，分辨地很清楚。
就在……七点钟方向。
原本准备下去的脚步，转了一个弯，就沿着声音发出的声音走去。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个声音，他可能直到离开都不会发现。
前面是几个高大的人对着一个看起来瘦小的人拳打脚踢，他所听到的闷哼声，就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哪怕是在这里的打斗，除了肉搏，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那个被踢的人只是捂住头，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看见他来了，那几个高大的人才停下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声音很快很密。
在离开的时候，有几个人还顺脚又踢了一下那个人的身体。
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伊万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为首的那个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
少年：？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谢谢。
但是那几个人显然不这么想，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在原地。
伊万靠在一边，也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地把自己缩到最小的人。
也许是感觉到了好像没有人再欺负自己了，那人偷偷地露出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外瞄着，宛如箱子里的人，在偷窥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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