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听她语气淡淡的,并不显得自负,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事实,不由自主地便为她的气度所折服。
穆清辞听着素问的霸气发言,与有荣焉。她就是要做天下第一高手的人,这有什么可质疑的,她可是女主!
转头却看见宋韵也一脸崇敬地望着素问,忽然觉得嘴里的面都不香了,立刻插话进去,“那个,风献仁已经死了。”
素问轻瞥了她一眼,“好好吃你的面。”
穆清辞立刻把面往嘴里塞,“哦,好的。”心里却气愤不已,果然,才当上阁主就开始轻视她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也要学武功,然后悄悄惊艳所有人!
第45章
仙音阁在各地都设有分会据点,可以通过信鸽快速联络。只是冬季交通不便,联系要少些。
宋韵摸不清各分会首领的想法,新阁主上任如此重要的事又不好在信里说,只能等来年开春再行通知。
宋韵又将阁中规矩事务以及各分会首领性格才能分别告知素问。穆清辞作为家属,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仙音阁总的来说只办两件事,刺杀与贩卖情报,就这两桩买卖就可以让沈临江赚的盆满钵满,为他日后招兵买马做准备。
也正因此,仙音阁的众人学得从来都不是什么稳扎稳打的功夫,而是速学轻功和刺杀,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青衣。
素问曾评价过青衣的武功,“她身法虽快,出手虽疾,但其实身上全是破绽,只要一击不中,必然落败!”
素问因此下令,日后刺杀这边需严格审核任务目标,一不杀平民百姓,二不杀良善好人,三不杀女人小孩。注:大奸大恶者不在三不杀的条例里。
在这之前,只要是出得起价,仙音阁对于那些买凶者都是来者不拒,也因此在江湖上招惹了许多仇家。这也是为何仙音阁总部要选在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僻静小镇。
圣素问立志要在江湖上挣得一席之地,自然不能教阁中姐妹再行恶事,与江湖一众门派为敌。
这几日,她已将其余人体内的毒素都化解了,便将人聚在一处,宣布她新立的门规。
“既然众姐妹肯认我做这个阁主,我便斗胆一试。只是我不喜欢仙音阁这个名字,日后便改作弦音门,可有异议?”
穆清辞看底下黑压压的站了一厅的人,却个个肃静无比,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便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感恩敬畏素问。
虽然替她感到高兴,可心底却又难免有些许失落,觉得自己过于普通无用,越来越配不上她。
宋韵站上前说,“谁有异议大可以现在就站出来,若是你们有别的打算,我也不拦着,还会给你们一笔钱财以作安身。”
众人都道,“没有异议,门主对我有救命的大恩,日后都听门主的号令。”
圣素问这才接着说下去,“我有三件事要诸位依从,若有违规者,依律重罚并逐出弦音门。”
“第一件事,本门中人应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再不可滥杀无辜,本门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不得自相残杀。”
“第二件事,本门不收男人,门中姐妹亦不得与男人有情感纠葛,若要成婚嫁人,请自行离去。”
“第三件事,我会举办一场比武大赛,选出武功最高强的四人担任正副左右使之职。评委——”她将目光投向一直闷闷不乐的穆清辞,“就由她来担任。”
穆清辞立刻笑了起来,当评委这事有意思!
圣素问虽然年纪轻,但是气度冷峻,每一句话都是严令,众人虽然心底颇有些微词,但都凛然遵从。
这之后,弦音阁众人都按部就班忙碌起来。有野心要争那左右使之位的,加倍勤奋习武,自知实力不济的,或请外出探听情报,或向其余姐妹求教武学。
圣素问虽然内力深厚,但她所学的内功都是旁人学不来的,教不了门中的姐妹。她就闭关在阆苑中,潜心修炼那些剑招刀谱及各门派的内功心法。
只有穆清辞闲着无事,虽然也立志要学武功,但是缠着宋韵练了几天的拳脚,就缩在火炉边不愿动弹了。
她也有理由,“天气太冷了,冻得我手脚僵硬,等明年天气暖和了我再练吧。”
圣素问从宋韵那知道此事,就选了本最基础的内功心法《清心经》给她,“你既然怕冷,就在屋里修炼心法,把底子打好了,再学外功也能事半功倍。”
穆清辞觉得修炼内功肯定比练拳脚来得轻松,乐得答应。可惜素问若是个天才的话,她便只能算个庸才了,连最简单的静心凝神都做不到,更别提修炼真气了。
…
这日清晨,穆清辞又开始打坐修炼,可惜依旧毫无进展,丹田空空,只好宽慰自己并不是学武的料。
屋子里烧着炭也闷热,她心情郁郁地走到窗边去吹冷风,抬头就看见前方甬道走过来几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圣婆婆和红玉她们又是谁?
穆清辞立刻激动起来,把身体探出窗外冲她们用力挥手,“圣婆婆,红玉,芳晴,春草,秋雨!”
分离多时的人终于聚在了一起,彼此都很高兴,互相都有许多话要问。圣婆婆和红玉最挂心的自然还是素问,穆清辞便将她们如何被袁啸天挟持,又如何反杀他们的添油加醋地讲述一番。
在她口中,她简直是个不畏生死机智勇敢,将病弱且饱受摧残的素问拯救出来的大英雌,叫那三个小女孩听了,都钦佩不已,“穆姐姐,你好厉害!”
红玉只是笑,转而问她,“素问呢,我听接我过来的人说,她如今可是弦音门的门主了?”
穆清辞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她整日忙着闭关修炼,处理门派事务,现在可没空搭理你们。”其实是素问没空搭理她,叫她独守空房,因此怨念颇深。
圣婆婆却很忧心,“她身体好些了吗?我上次给她把脉她还虚着呢,可不能乱来。”
穆清辞让红玉带着芳晴她们在屋里休息,她和圣婆婆去阆苑找素问,顺便也去看看江芷姌。
两人走到半路,经过一处阁子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难道日后咱们连跟男人说句话都不能了,她是想要咱们都做尼姑吗?”说话的人显然颇为气愤。
另一人附和说,“我看她跟那个姓穆的丑八怪亲密得很,八成是有磨镜之癖。她倒快活了,哪还管咱们正常女人的死活。”
穆清辞本来想装作没听见,谁想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走过去同她们理论,“你们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长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也不能说是丑八怪吧!”
第46章
穆清辞隔着窗户打量阁子里的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先说话那人纤细身材,鹅蛋脸,抹着红红的脂粉,身上一股浓香;另一位身量更高挑些,腰肢给束腰勒得纤细,眼睛乌黑明亮,圆圆的脸蛋,略施粉黛,都像是精美的花瓶。
穆清辞笑吟吟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们如何想到事情这样凑巧,不过是背地里骂了一句,就叫正主听见了,望着穆清辞的笑脸,身上直冒冷汗。
“穆、穆姐姐,你定是听错了,我没有骂你呢。你可是门主的朋友,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是啊,咱们是说另外一个人,她也姓木,不过是木头的木。”
“这样啊,”穆清辞微微点头,见她们神情微松,立刻将脸一沉,“你们当我傻啊?什么叫逼你们当尼姑,拦着你们不跟男人相好?你们哪里是骂我,明明是拐着弯骂素问!”
她从不注重外貌,大抵只有蠢货才会把自己的脸往“美”的壳子塞,活成个物件,好叫别人评判。
穆清辞打量着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都低垂着脑袋十分的局促不安,便知道都是只敢背后说人不敢正面反驳的软弱性子。
她将双手背到身后,慢吞吞地问,“看来你们对门主定的规矩很不满,要不要我替你们转告她,也叫她跟你们学学怎么做个正常女人?”这架势颇有种狗仗人——啊呸!明明是义正言辞!
两人听见穆清辞这话,雪白的脸蛋越发苍白了。这事要是闹到门主面前,叫其余人知道她们如此忘恩负义,她们哪里还呆得下去?
“都不说话?这样,你们哪个先说,我就保她没事,不说的那个——”穆清辞拖长声音。
一人当即开口道,“我说,我叫陆水吟,她叫姚荟,咱们两个武艺不精,做不得杀手,只在阁里做些整理情报的杂活。我知道错了,不该对门主心生不满,任凭责罚,只求你不要叫门主将我赶走。”
“你们为何对素问不满,她好像也没有打骂你们吧?”穆清辞很是不快,沈临江可是又给她们喂毒药,又抽她们鞭子,他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敢骂他半句。
陆水吟立刻指着另外一人说,“是姚荟,她有个相好的情郎,才对门主定的规矩十分不满,就来找我抱怨,我也只是敷衍她,不是真心的。”
姚荟猛地抬起脸,声音尖锐起来,“陆水吟,你敢是忘了你的未婚夫?你整日巴巴地等他考中了举人,来取你过门,只怕不日就要丢下门主和咱们姐妹一走了之,装什么清白!”
陆水吟吞吐起来,“我是有个未婚夫,可那都是自幼定下的婚事,不像你,半道上去勾搭男人。”她越说越自在,“况且何安世他也是桥安镇人,就算我嫁过去,我依旧会对弦音门忠心、誓死为门主效力!”
穆清辞听见她表忠心,嘴都笑咧了。刚才还为着个男人骂素问做尼姑搞磨镜,转头就要做忠臣死士了。如此厚的脸皮,连她都自愧不如。
“我听青……”她懒得提那个人,又把后面的话咽下,“我之前听人说,为了便于掌控,仙音阁只收孤女,怎么你还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夫?”
姚荟笑起来,“穆姐姐,她骗你呢!她可不是孤女,家里还有父亲兄弟,只是她家里一时落魄,把她卖进了伎院,这才叫沈临江买走的。”
“我们之前在越州做事,她就念着要来总部找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如今那何世安已有秀才功名,又重情重义,不嫌弃她从前种种,只等考上举人就来取她进门。她心心念念要做何家夫人,对咱们弦音门哪里会有半分尽心?”
穆清辞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好男人?我倒是觉得奇怪——”
“若是有这样一个人,害死了你的妈妈,掐死了你的孩子,强仠了你的姐妹,吃掉了你的同类,还把女人踩在脚下叫她当奴隶服侍他,你会爱上这人吗?”
姚荟沉默不语,陆水吟只觉她说得离奇,不过是危言耸听,“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即便真有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爱他,我只会躲他远远的。”
穆清辞忍不住叹气,“不,你不会的。你只会自欺欺人,坏的是他们,不是他。可惜,他就是他们。”
“所以,素问定下这样的规矩,就是希望,你是她,是她们,而不只是他们的附庸。”穆清辞不再看她们,转身就走,“你们想清楚吧,想走还是想留,趁早做决定。”
陆水吟睁着大大的眼睛,低声问姚荟,“她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要赶我们走?”
姚荟推开她,一脸冷漠,“不知道。”转身出了阁子。
…
穆清辞看见圣婆婆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拱门下等她走过去。圣婆婆这段时间瘦了许多,身上的大棉袄子空瘪着,露在袖口的手腕枯枝似的。
穆清辞猜想她定是担忧素问的安危,才没顾上自己的身体。她快步走过去,“姥姥……”见圣婆婆伸出手来,忙弯下身子叫她在自己的头顶轻轻摩挲着。
圣婆婆神色却严厉,“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歪理邪说,以后少乱说话,不然,迟早要叫人砍了脑袋!”
穆清辞忽然明白素问那口硬心软的脾气像谁了,她笑着应道,“姥姥,我晓得分寸。咱们快些走吧,外面太冷了。”
穆清辞挽着圣婆婆快步到了江芷姌院中,进去屋里,发现她今日倒是没有发疯,挺正常地坐在窗户前面写字。
穆清辞含糊着把她的情况跟圣婆婆说了,叫她省却了招呼,免得又招出她的疯病来。
素问很快从阆苑上来与圣婆婆相见,三人过去旁边的耳室说话。圣婆婆最挂心素问的身体,不由分说就把人摁在椅子上,给她把脉。
穆清辞在旁边看她脸色换了又换,心也跟着不上不下的。见圣婆婆收回手,脸色凝重,马上问,“怎么样,她的病是不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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