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两人不光见到了愈加撩人的秋色,还在一些小城里了解了不少风土人情,习俗爱好。
至于散修,自然是遇到几个。
那些人大都被宁安一剑打伤,要不济就是还没开打,一见她瞬间透露出的纯元境气息,就吓得很快逃走了。
“晏城...”
站在街头,宁安抬眼望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喃喃道。
姚月侧眸见她出神,忍不住开口:“怀黎,你怎么了?”
宁安见四下无人注意她们,走到了姚月身旁,凑近放低声音道:“师尊,这里是弟子的家乡附近。”
姚月一怔。
继而她轻轻摇头,低语道:“本尊倒是忘了,当初遇见你时,便是在晏城附近的一处村落。”
宁安闻言,看着她怔愣失神的模样。
——眼睫低垂,眸色浅淡,温婉的气质不复平时的清冷淡然。
宁安看着看着,指尖微蜷。
“师尊这几日,怎么经常走神?”
耳边的温热让姚月瞬间回神,她抬眼间对上宁安有些不解的目光,长袖中的手指攥紧,很快错开视线道:“可能是伤口未完全恢复,不甚安适罢了。”
宁安歪头,好像是相信了她的话,于是轻轻点头。
片刻,她说:“师尊不要担心,那手臂上的剑伤已经快好了,现在只有一道浅浅的红色伤疤,待多涂抹些药膏,就会完全恢复,不留一丝痕迹。”
姚月听了,又想起昨夜灯下,这人小心翼翼给她处理伤口的模样。
一个月以来,日日如此。每天的换药都是宁安来到她的房间,帮她细细涂抹药膏,包扎伤口。
姚月起初有些不习惯,不习惯别人在起居上事无巨细地给她忙前忙后。但天道法则下的剑伤,即使是她,也要修养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复。
……再加上这人坚决的态度。
她也就随她去了。
两人漫步在街上,边走边说着话。
“师尊,您还记得前几日弟子说的话么?”
姚月听了,眨了眨眼,继而轻轻一笑,开口道:“记得,晏城是二十七城之中景色最为卓绝之地...但不知,何处最为佳?”
宁安看着周围各色的商铺楼阁,开口道:“自然是楚云亭...时生。”
.
“哟,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一个肩膀披着麻布的店小二见门口来了两位客人,很快上前,笑着殷勤问道。
宁安看着门口鎏金牌匾,上面写着惊鸿客栈。
她随着店小二的指引走进去,看着周围喧闹就餐的人群,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晚上可安静,我家里人不喜喧闹。”
“瞎——客人您是不知道!我们戌时就打烊,晚上只允许住在客栈的人就餐,不会影响您休息!”
店小二弯着腰,见面前的人气度不凡,一张脸真是君子如玉,清俊无双。
于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姑娘是外地人吧?一看便是生面孔!这晏城人谁不知道我们家惊鸿客栈。”
宁安没和她寒暄,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钱袋,将银子拿出来递过去,淡声道:“两间上房,要最僻静的。”
店小二接过银子,咬了咬,笑眯眯握在手里。
“好咧!不过...”
“不过什么?”
她说:“我看您...这不是一个人吗?要两间上房作甚?不是小人多事,实在是客栈规矩,客人的入住信息要详细记载在册”
宁安失笑,刚想出去将姚月带进来,熟悉的话音就传入耳中。
“我们是一起的。”
姚月走进客栈,款款而来。
她头戴斗笠,面容朦胧,虚虚隐在轻纱后。白纱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轻晃,在转瞬即逝的缝隙间,形状姣好的唇和尖俏的下巴便显露出来。
气质如梅,清冷绝俗。
偏偏说出的话语气淡然,流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闲适懒散来。
客栈总共三层,一二层是顾客就餐喝酒的地方,第三层是供来往客人居住的房间。
姚月自从进门的那一刻,就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原本喧闹的气氛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店小二见此佳人,足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她呼出一口气,目光徒然变得有些奇怪,视线忍不住在宁安和姚月身上往返几次。
“怎么了?”
宁安沉下眸子,挡在姚月身前,冷冷说道:“可是有那里不对?”
“不不不!小人一时看差了,认错了人。”
宁安闻此,面无表情道:“我们现在就要入住,烦请引路。”
三人上了楼,底下的客人立即炸开了锅。
“刚刚那姑娘的样子,仙风道骨,腰间佩剑,与传说中的修士好像!”
“是啊是啊,你看见她斗笠后的样貌了么?刚刚我窥见她的侧脸,真是好看极了。”
“荡尘先祖也最喜欢身着白衣!”
晏城曾在几百年前受荡尘先祖等五大能庇佑,得以重新发展繁荣。
因此城中人人都向往憧憬修士,不说每家每户,城中大半的人都有五大能的雕塑,日日摆放家中,上香叩拜。
就连五大能的穿戴,也经常有人模仿。
黄昏渐浓,渐落西山。
惊鸿客栈已经打烊关门。
店小二在将最后一方桌子擦拭干净后,用胳膊抹了把脸,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然后眸色一变,从怀里拿出一幅画来。
上面有两个女子,赫然就是今日入住的宁安和姚月。
第077章 觊觎
将要立冬,人界的气温骤降。
夜里万籁俱寂,连虫声鸟鸣也无,只有寒风萧瑟,万里无云。
惊鸿客栈内,宁安带着药膏来到姚月房前,屈指扣响了门。
房间里,姚月听到敲门声后眸中一怔,继而压下有些慌乱的神色,迅速将手中的白帕攥紧掩在身后,指缝中的素白丝绸泛出淡淡血色。
“师尊?”
宁安压低声音,站在门外轻唤道。
里面无人应答。
不知为何,她心里徒然有些惊惶,继而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一个月内,师尊但凡住在客栈,必定深居简出,不让人打扰。
即便是自己,也只是在换药时,才会进入她的房间。
宁安这样想着,心中就越发焦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从何而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时,里面传来姚月的声音,冷冷淡淡,没什么异常。
“进来。”
宁安闻言,定定心神,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视线轻转,很快落到姚月脸上。
白帐被拢在两边,姚月坐在床沿处,静静望着宁安。
她一身素白直缀,腰间佩剑已经卸了下来,放置在旁边的木台上。
“宁安。”她颔首示意:“将药膏放在一旁罢,我的伤势几乎痊愈,涂药一事,自己来便好。”
宁安听了,唇角轻抿,勾起一抹弧度,轻声开口道:“师尊,还是我来罢,毕竟...”
毕竟可以亲近自己心仪之人,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良心尚存,她几乎想让这人的伤疤慢些消掉。
宁安有些恶劣地想。她话里却温文尔雅:“毕竟弟子包扎的伤口更紧实。”
屋内一片静默。
姚月轻轻摇头,刚想开口让她出去。
“咳咳...”
房间里响起几声虚弱的轻咳,宁安神色一变,连忙走到姚月身旁。
“师尊,你怎么了?”
姚月攥住她的袖子,脸色苍白,原本压住的气息再也控制不住。
她捂着胸口,唇瓣轻颤,对着宁安低哑道:“宁...宁安,给白掌门发传音符...就说本尊旧疾犯了,让她过来一趟。”
宁安看着她眼尾泛着不正常的薄红,胸口起伏间虚弱不堪,仿佛随时就要昏迷,最后一句话几乎全然变成了气音。
于是她连忙坐在姚月身边,按着她的肩头扶住她,让人倚在自己怀里。
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心中总有些不安。宁安现在终于明白那不安来自何处。着实是师尊这些天脸色苍白,浑身带着些病气的缘故。
她沉了沉眸,冷静地抬手施法。
一道白色光华闪过,传音符瞬间化作寒芒从窗户冲出,刹那间便消弭在遥远天际。
“师尊。”宁安将半昏迷的人搂在怀里,感受到姚月身上传出混乱的道气波动,她一手按住姚月肩膀,一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温香软玉在怀,手下纤腰盈于掌心,饶是宁安现在心中极其担忧焦灼,身体也无意识地有些僵硬。
冷香浅淡,幽幽传入她鼻端,萦绕不散。
宁安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压下来,怀中的身体虽然温软,却分外虚弱。
她揽着人往床里小心翼翼地带了带。
姚月现在双眸紧闭,唇角不时溢出几声闷哼,很是无力脆弱的模样。
宁安垂眼看她的面色,脸颊苍白,真是一丝血色也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白以月来到这家客栈时,已经是半炷香之后了。
她在一道淡淡银光中显露身形,还没来得及将忘魄境巅峰的气息压制,目光就被床边紧紧依偎着的两人吸引住了。
白以月柳眉微挑,上前几步来到床侧,勾唇道:“小娃,你...”
“不对...”
她的眸子瞬间阴沉,连忙半蹲下来,仔细探查宁安状况。
姚月的混乱气息她倒是熟悉...看来是冷域海一行留下的伤所致。
这宁安怎么也昏过去了?
白以月抬眸看着垂头附在姚月肩头的人,双眸紧闭,灵气驳杂。
她敛眉,手指探着宁安手腕,用灵气安抚她体内混乱的灵气。
“一个不顾身有旧伤,疯了一般突破境界,一个不管修为到不到,竟然强行用忘魄境的功法来救人。”白以月抿唇,眸中带了几丝不耐,语气冷淡:“还真是一对师徒。”
月悬于如墨的夜色里,皎洁静谧。
房间内,宁安平躺在床上,呼吸不稳,她喃喃开口道:“师尊...”
“还惦记着你那师尊呢?”
耳边的声音陌生,但好像在那里听过,宁安艰难的睁开眼睛,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她意识慢慢回笼,扶着床沿慢慢起身。
“你这小娃倒是有情义,强行以忘魄境的术法救人,不怕灵气被道气摧毁反噬,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么?”
宁安听见不远处的人声,转头看去。
白以月正坐在桌前,手捧着一本曲谱,侧眸对她冷声道。
“白掌门...”
宁安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还没等完全恢复神识,她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从白以月旁边拖着步子快速走过,想要拉开门离开。
“姚月已无碍。本尊以暮云草为药,上古乐曲为引,将她混乱的道气压制住了,不必担心。”
放在门闩上的手顿住,宁安闻言终于送了一口气,她转身来到白以月身前,拱手施礼道:“多谢白掌门前来相救,师尊与弟子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
面前的人冷哼一声,淡淡道:“不用什么感激。这次也是你反应快,及时为她平顺了道气,否则...哼。对了,有机会告诉你那宝贝师尊,快把本尊要的东西找来,什么都好说……她现在可不能死。”
宁安闻言,微微蹙眉,没有回话。
心中还记挂着隔壁的姚月,她轻声道:“白掌门,弟子现在可否去...”
“不必。”
白以月上下看她一眼,话锋陡转,似笑非笑道:“忘魄境的转灵术...将自身至纯灵气输入对方体内,帮助其安抚混乱的道气...”
宁安听到她这番话,瞬间抬眼,面无表情望着她。
她仍旧自顾自开口:“但有个前提,就是施法者……只能在心仪之人身上用此术法。”
“否则会灵魄离体,丧失五感而亡。”
白以月说完,眸色发亮。
良久,她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语气复杂而惊诧:“你竟然——对自己的师尊生了不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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