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卿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摄像机,摄像机被迫点了点头,关闭了这台机器。
“你怎么了?”裴宴卿干脆把她整个人扶到怀里,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柏奚的体温都高了起来。
“可能有点发烧。”她因为乍喜,神智飘飘然,确实产生了类似发烧的症状。
“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说是扶,但柏奚要拄拐,所以仍旧是裴宴卿将她抱回去的。
二人远去,四位嘉宾看着她们的背影啧啧。
连商玉馥都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她们俩像来度蜜月的。”
苏眉月:“还有十来天,不知道要吃多少狗粮。”
她怒啃一口苹果。
*
柏奚被放到卧室床上,裴宴卿转身往外走,她抬手拉住对方的手,挽留道:“别走。”
裴宴卿看着她泛红的脸,声音柔下几分:“我只是去关门。”
柏奚松开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裴宴卿关好门回来,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手,道:“睡吧。待会会有医生过来。”
“我没生病。”柏奚道,“我只是……”
裴宴卿及时倾身,挡住了摄像头,也阻止了观众窥探柏奚的口型。
柏奚说的也确实不能让别人听见。
裴宴卿念头滚烫,视线沿着被面下她的身体逡巡了一圈。
柏奚喉咙吞咽:“我想要……”
裴宴卿打断她:“你不想。”
“……”柏奚把脸转向另一边。
还学会闹脾气了?
没多久,柏奚又转回来,看着她:“那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别得寸进尺。”
柏奚眼里盈盈的,多了一层泪光。
“……”
裴宴卿伏低身体,继续挡住摄像头,轻声道:“那你不许脱衣服。”
“不脱。”柏奚允诺。
裴宴卿借着俯身的姿势抱住了她。
柏奚的唇在她耳边难.耐地徘徊,同时发出压抑的喘声。
裴宴卿闭了闭眼,声音散在空气里。
“把摄像头关了。”
总控室的制片人:“……”
柏奚身上的温度更高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住裴宴卿,脸颊胡乱蹭着裴宴卿的颈窝。
裴宴卿撑在柏奚上方:“我数一个数,一。”
摄像头的红点彻底消失。
-我超,又切镜头!!!
-是不是do了是不是do了
-竟然是裴1我滴天,大反转
-啊啊啊啊啊啊我吃得太好了
-我的cp在节目里do了!鲨了我给她们助兴!
-心想事成,裴姐爆炒小柏!!!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裴宴卿正把柏奚两只手腕交叠,压在头顶,柏奚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裴宴卿气喘吁吁,咬牙对她道了声:“有人来了!”
柏奚茫然睁开水汽弥漫的眼,听话地不再挣扎。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工作人员道:“裴总,小柏?”
裴宴卿匆忙拉好被柏奚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两手拢了拢墨青长发,镇定地打开了房门。
但她没来得及整理的皱巴巴衬衣下摆,和布满绯色的脸,实在说不上清白。
工作人员神情微妙。
裴宴卿自动忽略对方的表情,道:“医生呢?”
随行的女医生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来,给柏奚量完体温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退烧药。
裴宴卿读出额温枪上的数字:“37.6℃。”
果然是发烧了。
从刚刚柏奚不正常的表现来看,裴宴卿就确定她发烧了。在一起的第二年春天,柏奚从剧组杀青回来,换季发烧,在卧室睡了一下午,裴宴卿下班回家,给她煮了粥,回房叫醒她。
生病的人脆弱,也诚实。刚好她们两个月没见,柏奚就像今天一样缠着她死活不放。
粥从八点放到十一点,身体里的水分被榨干,出了好几身汗的柏奚,终于浑浑噩噩恢复了几分清醒。
裴宴卿躺在她身边累得睡着了,又被她推醒。
柏奚急道:“你别跟我睡一起,会把感冒传给你的。”
裴宴卿示意她低头。
柏奚看见密密的红点,到处都是。
柏奚回忆起之前意乱情迷的片段,脸腾地红了。
裴宴卿累得打哈欠,把被子重新给她盖上,道:“要传染早传了,让我睡会儿。”
柏奚不顾腰肢酸软,强行把她推了起来。
“不行,我身上有病毒,你去次卧睡!”
最后还是分房睡了两天,柏奚感冒刚好便飞到外地跑通告,裴宴卿幽怨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以她跑去当了天贴身小助理告终。
柏奚很少发烧,裴宴卿印象里只有那一次,记忆深刻。
但是她在剧组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各自报喜不报忧,向来如是。
裴宴卿要是知道她在剧组生病,肯定会飞去探班。
裴宴卿问医生:“她为什么会发烧?”
“平原地区到高原,会发烧不少见,可能是高反,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情况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如果迟迟不退烧,再送去医院。”医生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你也要注意,裴老师。”
裴宴卿愣了下,说:“好的。”
-不是,医生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医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刚刚裴姐从小柏房间里出来,衣衫不整,脸颊红润捏
-不管,现在开始造谣,裴姐把小柏do发烧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柏奚昨夜乍悲,情绪崩溃,一直延续到今天早晨,裴宴卿的进一步接受又是大喜,两相冲击之下,她车祸后尚未好全的身子骨在高原缺氧地区便发起了低热。
方才还有力气缠着裴宴卿,这会儿吃了药只有浑浑噩噩睡觉的份。
裴宴卿在床边陪着她,听见她低声呢喃。
她凑近了女人的唇去听,才听清她说“痛”。
“哪里痛?”裴宴卿一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得化出水。
柏奚闭着眼,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转动,说不出来哪里痛,身上又酸又痛。
“医生已经给你吃了止痛药,很快就不会痛了。”
“裴宴卿……”柏奚依然半昏半醒,念叨的话却换成名字。
裴宴卿伏低身子,贴她更近,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轻柔道:“我在这里。”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裴宴卿肯定道。
柏奚眼帘紧闭,颤动的睫毛从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她意识混沌,却声音哽咽。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裴宴卿身形一僵。
-我不行了,怎么最后还给我来一刀QAQ
-小柏好可怜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
-不知道裴仙怎么想的,反正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呜呜呜
-你们俩不准离!
-既然答应不离开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裴宴卿第一次直接地从柏奚口中听到“不想离”这句话,从她们俩那次吵完架,柏奚离开她们的家,协议签署,离婚提上日程,柏奚再没有提过反对。她答应了离婚以后,柏奚还可以追她,于是她们俩都盼着离婚,然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这不是她们俩的期盼,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吗?
她没有问过柏奚,但当真完全不知道她不愿意离婚这件事吗?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一味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床头裴宴卿的身子僵了僵,过了会儿恢复柔软,她的面庞随之也变得柔和。
她的脸依然在柏奚掌中,手也落在了柏奚脸上。
“你不想离婚吗?”女人轻声地问睡梦里的柏奚。
“不想。”柏奚的呼吸声有点重,鼻子似乎因为快哭而堵住。
“为什么?”
“……”
柏奚没有再回答她,闭合的睫毛越来越湿润,也越多越多的泪水渗进枕头里。
裴宴卿帮她擦着眼泪,许久才从柏奚的哭腔中找到一句低低的断续的:“我不要……”
后一句又过了许久,是四个字:“感情破裂。”
合起来是:我不要感情破裂。
裴宴卿心脏被重锤敲了一下,几乎让她手足发麻,半晌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四个字是她在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那天填的理由,当时写的时候她迟疑了很久,也心痛了很久,最终交上去时,除了麻木的无话可说还有对柏奚的报复。一段感情有了重大的瑕疵,与相爱的初衷完全相悖,怎么不叫破裂?
但是她想不到柏奚会这么在意这句话,在意她说的感情破裂,她烧得身上到处痛,想的还是一个月前她签在纸上的四个字。
边哭边说“我不要……”后四个字她甚至只说了一次,便不再或不敢启齿。
观众听不清柏奚后面的呢喃,只能看到她滚落鬓角的眼泪,源源不绝。
-说什么了哭成这样
-不敢说我和小柏哭得一样惨
-裴姐不会今天才知道小柏不想离吧,她的卡上可全都选的否
-这对也有误会?
镜头里裴宴卿离柏奚更近了,一只手撑在柏奚身侧,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鼻梁、唇角。
“不会破裂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老婆。”
柏奚的泪应声而止,裴宴卿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牵至唇边,在手背浅浅啄吻。
“睡吧,睡醒第一眼就能见到我。”
柏奚沉沉睡去。
裴宴卿长长的一口气分作几次吐掉,克制自己眼底晶莹的水光。
-别装了裴姐,刚刚哭都被我们看到了
-好心酸
-局外人也没法代替她们原谅,但是明明很相爱
-你的话那么爱她
-原来相爱也不是万能的
-进度条危!
-卧槽这期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来一期播三对,现在三对分开录,当然没办法一期播完了
-好不舍,下期见,三对都要好好的
-苏秦和今商已经出发了,裴柏要加油啊
片尾放出下期预告,《猜不透的她》第六期完。
柏奚坐在裴宴卿家的沙发里发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对裴宴卿说过这些话,更不知道对方在她生病时如此温柔似水,还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怪不得自己当时病好得那么快,一觉起来生龙活虎。
裴宴卿才是她的灵丹妙药。
药到病除本人依旧躲在卧室里看节目,大概怕柏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迟迟不肯出来。
柏奚在外面把最后一段拉进度条又播了一遍。
她忽然想:要不自己动用特权从节目组那里把未剪辑的完整版要过来?这样就能看到裴宴卿的更多面了。
裴宴卿一出来,便听见客厅音箱播着她那句“相信……你老婆”,僵硬地调转脚步回去。
柏奚已经听见房门的动静,按下了暂停。
刚好停在裴宴卿亲她手的那段。
裴宴卿:“……”
故意的是吧?
柏奚让电视画面停留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关闭电视,扬起一个笑容道:“裴老师。”
裴宴卿淡淡嗯声,拿着空水杯去倒水。
柏奚在她身后冷不丁悠悠道:“你占我便宜。”
裴宴卿一手打开直饮水龙头,扭头平静道:“你不愿意?”
柏奚:“我愿意,能不能多占一点?”
她用节目里发烧时一模一样的口吻道:“我想要……”
裴宴卿心口热血沸腾,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不想。”
她顿了顿,道:“你骗我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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