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门口的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裴宴卿把被子拉到头顶,脑子一片混沌,在继续睡和去开门之间摇摆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前者。
就在她即将再次陷入深度睡眠之前,一个突然的念头让她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假如小区安保不是形同虚设的话,这时会按门铃的只有一个人。
裴宴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踩进床边的拖鞋,倒履相迎。
柏奚站在大门前,不紧不慢地按着门铃。
她身后两个大行李箱。
即使里面许久没有回应,她也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十足,今天没什么能影响她的美好心情。
咔哒——
门锁从里面解开,裴宴卿穿着睡衣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早上好啊。”柏奚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女人浓浓的倦意,欢喜被哈欠盖过去。
柏奚抬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道:“怎么困成这样?”
“问你自己。”
“我错了。”柏奚马上想起自己昨夜种种黏人,明明今天就可以见面了,非要赖着不肯挂视频。但是裴宴卿这周又出差,很少有时间和她聊天,昨天才回来,她们好不容易能视个频,柏奚就没忍住黏了会儿。不长,也就四个小时。
裴宴卿在床上都不止坚持四个小时。
虽然熬夜视频影响休息,但裴宴卿显然也是喜欢的,她对粘人的柏奚还有一种莫大的新鲜感和满足感。而且她自己也这个德行,要不是柏奚黏得更过分,她的发挥空间都被压制了。
所以她只嗯了一声,轻轻带过,疑惑道:“你不是有指纹吗?怎么按个不停?”
“想要一点仪式感。”柏奚羞涩笑道。
裴宴卿视线落在她手边的两个大行李箱,恍然大悟。
节目今天完结,只要播到结尾,她们的保密期原地结束,意味着柏奚可以不再离开,堂而皇之地和她相处,牵手,出门,约会,出现在公众面前,有了公开的名分。
以前她们俩也隐婚过一段时间,柏奚的感触是无所谓,做姐妹也不是不行,柏拉图也无所谓,现在简直度日如年。
她一天也不能忍受没有裴宴卿的日子,不能亲到她,不能触碰到她,不能每晚睡在一张床上。
那么第一步,就是搬过来住,名正言顺地同居。
柏奚昨夜就睡了四十分钟,眯了一觉,起来精神抖擞地收拾行李——哪怕两个星期前就收好了,她又检查了一遍。
要不是怕打扰裴宴卿睡觉,她凌晨三点就过来了。
殊不知她那时来就好了,裴宴卿想她想得还没睡着。
柏奚在门口礼貌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裴宴卿忍住笑,怒了努嘴,故意道:“你可以,行李不行。”
接着柏奚做出了令她大跌眼镜的事。
她走进来,抱住女人的腰,两手贴在她腰后侧,掌心的热意传进薄薄的丝质衣裙,伴随耳边一声撒娇的“不要嘛”,裴宴卿心旌神摇,差点儿沁出两滴。
大早上的,太犯规了。
柏奚伏在她的耳廓,又软下声音:“姐姐……”
裴宴卿哆嗦道:“可以了,进来吧。”
柏奚莫名地愣了一下,总觉得她这句“进来吧”不太像单纯地让她进门。
但柏奚得了允许,立刻把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推了进来。
关上大门。
裴宴卿暗暗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柏奚却在这时候看向她,目光里带着悸动的热意。
“你好漂亮。”
“……”
不是裴宴卿不愿意接话,而是她根本无力招架。她刚起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这时候被恋人夸她除了脸红心跳还有别的招儿吗?
柏奚走近她,把她抱起坐在了玄关台面。
“我没洗手,但是我忍不住了,可以吗?”
裴宴卿闭上嘴。
柏奚来吻她,迫她张嘴,一边和她纠缠弄出水声一边含混问道:“好不好?”
裴宴卿闭上眼睛,不想承认她在柏奚面前越来越弱势,但更不想拒绝她。
这次是默认了。
柏奚用嘴里里外外伺候了她一遍,才抱女人去卧室。
主卧开了空调有点冷,柏奚把被子搭在自己身上,她贴着裴宴卿给她取暖。
用温水洗过的手指比体温略低一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冰,裴宴卿的手攀在柏奚肩上,比起推拒更像迎合。
柏奚以前这种时候不爱说话,实在动了情会一边亲她一边喊她的名字,裴宴卿主动的时候话比较多,有的能说,有的稍稍不堪入耳,每每听得柏奚皱眉,又情不自禁产生令人惊喜的反应。
现在她把裴宴卿的话也学去了,暂时学的不多,但效果显著。
然而以柏奚的天赋和智商,很难说她是没学完,还是故意藏拙,想循序渐进。
新鲜感不止有她带给裴宴卿的,也有裴宴卿带给她的。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蝴蝶效应是互相的。
一条雪白的胳膊伸出被子,慢慢地盖住了湿润的眼睛。
柏奚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又抽了两张纸巾给裴宴卿擦眼泪,裴宴卿不轻不重地拍开她的手,用背对着她。
柏奚自后抱着她慢慢平复。
她已不会傻到以为裴宴卿哭是因为不喜欢,恰恰是因为太喜欢。
但她还是问了,下巴抵着女人的肩窝,脸贴着脸,温柔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那些话,下次不说了好不好?”
裴宴卿果然:“不行。你按你的节奏来。”
柏奚的语气平静中带着心疼:“好,那你受不住的时候要说。”
裴宴卿:“我怎么受不住,我受得很。”
她一生要强,又忠于自己,毫不造作,性格就是这样,只要捏准了,就能从她口中听到爱听的。
柏奚就很爱听这番话。
女人也是有虚荣心的,柏奚的虚荣心都在满足裴宴卿身上。裴宴卿给她打满分,她就高兴。
柏奚心满意足,给她掖好被子,道:“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会儿,好了叫你。”
裴宴卿拉住她:“等等。”
柏奚回头:“嗯?”
裴宴卿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说:“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哭。
柏奚:“……”
这女人确实也太要强了些。
柏奚放水,让她赢了一次,不是她怕裴宴卿生气,裴宴卿决不会因为和爱人做快乐的事生气,在床上柏奚怎么对待她都行。是再耽误下去早饭吃不成了,上午还有节目更新呢。
今晚她就住这儿了,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裴宴卿的新领域。
裴宴卿在柏奚走后,没有立刻睡着,脑子里胡思乱想,闪过的都是片刻之前的画面,还自带环绕声。
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柏奚她……
柏奚走出房间,在客厅止步,后知后觉用手盖住发烫的脸。
她们俩一星期最多见一次,谈得跟异地恋似的,更别说她俩刚心意相通,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导致柏奚每次见裴宴卿都很冲动,荷尔蒙上头的感觉就像烧坏的电线,火花暴烈地闪烁。
理智被极致的激情坍塌摧毁,不堪一击。有时候清醒过来,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但柏奚已不会再为这种失控后悔,她乐在其中。
极度理智的人生没有激情可言,自然也没有意义。
柏奚倚在中岛台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饮尽。
但下次还是不要一直让裴宴卿跪着好了,对膝盖不好。
她笑了笑,放下杯子走进厨房,准备爱心早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春回
“起床了。”
裴宴卿耳边有个温柔的女声道,伴随着阵阵热气吐在她的耳窝。
裴宴卿闭着眼也知道是谁,她向后仰起雪白的细颈,柏奚温存的吻便往下,女人一阵一阵地哼哼。
倒不是真要做什么,谁不喜欢大清早和恋人赖在被窝里耳鬓厮磨。
“早餐要凉了。”柏奚将她半抱在怀里,由着她的意,用唇取悦她。
裴宴卿享受得差不多,睁开眼睛。
她伸出双手,柏奚给她套上准备好的真丝睡袍,一条细细的带子拢住腰。
她走到盥洗室,柏奚给她挤好牙膏,送上电动牙刷。
刷完牙她便凑上来第一时间接吻。
裴宴卿被她抵在洗手台边缘,一只手环在后腰,极尽温柔地索取。
待两人吃完早餐,九点已经过了一刻了。
幸好节目不是直播,柏奚切好果盘,待在厨房陪她的裴宴卿和她一块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这一期对她们来说观看体验是乐趣度最高的,因为除了自己那part,她们不知道其他人发生了什么。
别人的热闹总是好看的,尤其是裴宴卿在旅途中热衷吃瓜。
第一对就是苏眉月和秦柔。
裴宴卿轻松点评:“节目组心机深啊。”
柏奚说:“是咱家公司制作的节目。”
裴宴卿马上说:“不愧是我司的王牌团队,多发一份年终奖。”
在她和柏奚和好的道路上,《猜她》节目组居功至伟,就当喝她们喜酒的红包了。
裴宴卿是个好老板,立刻拿出手机交代卓一雯,给《猜她》团队全体成员多算一份绩效,年底奖金不菲。
苏眉月最终选择了走向秦柔,迈向新的开始,也在二人意料之中。
毕竟线下都能约饭了,就是秦柔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过头了,连看个舞剧都要拉她们俩陪同。
爱之深忧之切,裴宴卿还是挺看好她们和好的。接下来月亮岛有个项目,要和秦柔合作,她打算也给苏眉月发一封邀请函,把舞蹈融入到美食文化里,一举多得,具体的还在等底下的人交方案上来。
今唱出走的行为不仅震撼了观众,也震撼了电视机前的二人。
柏奚递到裴宴卿嘴边的柚子瓣她都忘记张嘴。
柏奚震惊过后,说:“我理解今唱姐的选择,其实前一天晚上她就犹豫了。”
裴宴卿咬住柚子,慢慢地咀嚼。
爱会消失吗?
她曾问过乔牧瑶,乔牧瑶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但她和裴椿在一起二十多年,激情仍在,爱意深浓,已经寻觅到了让爱永不褪色的法则。
然而感情之事如人饮水,经验之谈作用不大。
柏奚在旅途里因为今唱和商玉馥的爱情破裂大受刺激,裴宴卿咬着柚子垂眸,咽下了到口的疑问。
她有时是想和柏奚讨论一些深刻的问题,毕竟生活不能只有风花雪月和卿卿我我,再甜的糖吃多了也会腻,需要灵魂碰撞的火花。以前没有时间,现在她又怕刺激到对方。
今唱奔跑的身影留在画面里,文案也在她身旁浮现定格。
【不必在原地等待被爱,我若盛开,我正盛开。】
柏奚用遥控器按下了暂停。
她自然而然地开口道:“我看过一篇文章,关于爱突然消失,里面有一个比喻很形象。”
裴宴卿:“嗯?”
柏奚说:“你开一段长途,在高速公路出口扣费,是突然的行为,但其实你走的每一段路都在计费,只是在扣费那一秒,你意识到了。”
裴宴卿问她:“所以呢?”
柏奚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她:“裴老师觉得爱会消失吗?”
“不会。”
裴宴卿心中有自己的答案。
这个比喻她没看过,但她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不爱,就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样。就算一见钟情,也必定是对方满足了某方面的需要,好比她最开始喜欢柏奚的脸,她的声音,她的身段,还有出色的演技。
在相处的过程里,她又爱上了她,爱给她带来巨大的情绪价值,柏奚的依赖、真诚、喜欢都是良性反馈,让这份爱越走越远,历久弥新。
她不仅觉得爱不会突然消失,而且想象不出她有朝一日会不爱柏奚。
有个新闻说一对夫妻有个人意外失忆,清醒的第一秒见到恋人,还是爱上了她。
这才是裴宴卿认知中的自己。
柏奚说:“裴老师会有一天不爱我吗?”
柏奚的神情不那么严肃,总是较真也很累,所以裴宴卿换了一个幽默的回答:“你觉得有一天我会对你湿不起来吗?我妈妈六十岁了,还大风大浪呢。我家基因挺好的。”
柏奚笑了笑。
裴宴卿轻快地反问道:“那柏老师有一天会不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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