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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何愧(古代架空)——月昼

时间:2024-03-02 10:04:28  作者:月昼
  ——他要漂亮的,去见他的岐川。
  轰然一声巨响。
  殿门推开,尘土飞扬。
  江悬双手捧着玉玺迈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到日光之下。
  殿外已是一片尸山血海,望见他身影,所有人接连放下兵器,转身朝向大殿。
  江悬站定,望着远处被血染透的天,目光微落,低声开口:
  “建昌帝,殡天。”
 
 
第68章 67 “我来娶你。”
  刀刃破开血肉,发出骇人的声响,只见一条穿着战甲的手臂被齐根斩断,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一地尘土中。
  李策瞳孔骤然紧缩,身形一晃,轰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谢烬停在他身旁,刀尖指地,刃上血犹温热。
  “你保护过阿雪,我留你一命,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造化。”谢烬冷声对李策道,语罢,回身高喝:“玄羽军,随我破城!”
  “杀——!”
  ……
  主帅坠马,守城军转瞬之间鱼溃鸟散、节节败退,谢烬率军一举攻入皇城,行至最后一道宫门,忽而望见城墙之上一人红衣孑立,谢烬勒马,身后大军随之停住。
  是江悬。
  不知经历过怎样一番生死缠斗,江悬发丝散乱,没了簪子,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扬。他身上那件红衣是谢烬为他做的衣裳里最隆重华丽的一件,红得如火如霞,热烈张扬,仿佛世上最华贵的嫁衣。
  城墙四五丈高,隔着这样远的距离,谢烬看不清江悬衣裳上的血迹,只见江悬举起玉玺,对宫墙外大军道:“建昌帝驾崩,临终遗诏,传位于秦王萧长勖。”语罢,他顿了顿,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谢烬身上。
  对视那一瞬,江悬眸中冷意如春冰消融,化作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他开口,语气变得平和:“谢将军,战况如何?”
  谢烬目光如炬,凛然道:“回禀江帅,此战告捷!”
  江悬点头:“辛苦你。”
  “末将还有一事。”
  “你说。”
  谢烬上前,一人一骑立于万军阵前。
  身后长风凛冽,卷起地上带着血腥的尘土。宫墙之外一片火海,映红了远处的天。
  “阿雪。”他换了称呼,眼神仍旧炽热,“你答应过我,此战结束,与我回漠北成亲。——今日,我来娶你。”
  当着几万大军,若是以往,江悬定然不会回应这样的话语,相反会责备谢烬厚颜。而今日,他站在城墙上深深凝望谢烬,苍白如纸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对视片刻,轻声回答:“好。”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就在说完这个字的下一瞬,谢烬还未来得及露出笑容,城墙上江悬忽然身形一晃,像站不稳似的踉跄了两步,紧接着轰然倒地,身影消失在砖墙之后。
  谢烬翻身下马:“阿雪!!!”
  ……
  城墙上乱作一团,周围的将士纷纷冲上前想要接住江悬,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江悬倒在一地尘土和血污中,缓缓闭上眼睛。
  天色将晚,苍穹染了血色,四面而来的风呼啸着经过江悬的身体,吹起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角。
  他的面容从未有过如此平静,不知从何处到来的鹰盘旋在行宫上空,凄厉地嘶鸣着,仿佛想要唤醒他,又仿佛是为这漫天火光哀鸣。
  谢烬终于冲上城墙,穿过人群到江悬身边,扑通跪下,将江悬抱入怀中:“阿雪!”
  短短几日没见,江悬脸色苍白得仿佛大病了一场,看起来毫无生气,就好像变回了他在映雪宫时的模样。
  谢烬感到一阵恐慌,颤抖着抚摸江悬脸颊,问:“阿雪,你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我,阿雪。”他一边问一边检查江悬周身,除了后肩那道伤口深一些,流了很多血,身上并没有别的致命伤,照理说不该虚弱至此。谢烬愈发害怕,抱紧江悬,声音发颤:“阿雪……你醒醒,我回来了,阿雪,我回来与你成亲了,你醒醒啊……”
  周围的将士默默退散,不忍出声打扰,空旷城墙上只剩谢烬与江悬二人,不知过了多久,江悬好像在昏迷中感知到谢烬的呼唤,睫毛颤了颤,慢慢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
  谢烬喉咙一紧,倏地红了眼眶:“阿雪!”
  江悬循着声音抬眼,看到谢烬,脸上露出微弱的笑意。他唇角动了动,仿佛没有力气再说话,好不容易开口发出声音,轻得像雾一样缥缈:“岐川……别,难过……”
  谢烬用力摇头,哽咽着问:“不是等我回来么,你为何又不听我的话?”
  江悬笑笑:“我,没有时间了,抱歉……”
  “什么叫没有时间,到底怎么了,阿雪?”
  “对不起,我……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的病,没有好。只是,只是暂时,用药压制……对不起,我怕告诉你,你不许我这么做……对不起……”
  江悬低低喘息着,语速很慢,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很久。城墙上风大,他的身体瑟瑟发抖,谢烬抱紧他,问:“什么药,什么意思,阿雪,我为何听不懂你的话,你到底怎么了?”
  盔甲冷硬,谢烬的怀抱却是暖的。江悬像一只畏寒的动物,用最后的力气往谢烬怀里靠了靠,轻声回答:“不重要了……等你回去,秦王,会告诉你……岐川,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岐川,倘若我,我死在这里,你,不要难过……一切都,是我,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我只求,无论最后,生死如何,你一定,你一定要,带我回漠北……我们一起,回去,永远,永远在一起……岐川,岐川,我……”
  话没说完,江悬蓦地一窒,五脏六腑如撕裂般剧痛。冷风灌入胸腔,他喉口涌上一股腥甜,张了张口,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谢烬瞳孔一紧,熟悉的痛苦和绝望铺天盖地向他而来,仿佛七年前听闻江家噩耗那一夜。他的理智骤然溃散,紧紧抱住江悬,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许!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你不会死,阿雪,你不会死!”
  鲜血呛得江悬连连咳嗽,胸腔每次震颤,都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疼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如纸,如濒死一般大口喘息着。谢烬抚摸他的头发,眼泪落在他脸上,风一吹,像雪一样冰冷。
  江悬缓缓抬手,用指尖擦去谢烬眼角泪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要哭,岐川,不要难过。”
  谢烬握住江悬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雪……”
  “我还有……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你说,我在听,你说。”
  “我,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岐川,我这一生,诸多厄运。遇到你,是我唯一,最幸运的事……”
  说完,江悬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就这样靠在谢烬怀里,缓慢地、安然闭上双眼。这一次,无论谢烬怎样呼唤,怎样哭泣和嘶吼,他都没有再醒来。
  破军星落,天地静默,万物怆然。
  谢烬横抱起江悬,目之所及,只剩茫然不见边际的荒芜和死寂。
  怀里的人双眸紧闭、面容安宁,衣袖垂落,仿佛一只美丽的死去的蝴蝶。只有谢烬,能感知到他微弱的心跳。
  谢烬一步一步走下城墙,走过那条被血洗过的长街,几万将士沉默立于道旁,目送二人身影远去。
  城门外,有人在等候。
  身着青袍的男人推着轮椅缓缓上前,谢烬斜看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夙没有回答。
  谢烬一声轻笑:“好。瞒着我,都瞒着我……”
  林夙身后,张临渊面色沉重,除二人之外,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那人墨发乌衣,手持长杖,衣袍和头发皆缀有银饰羽毛,光看脸,看不出年纪。
  林夙对谢烬道:“阿雪还没有死,把他给我吧。”
  “不!”谢烬一把搂紧江悬,面露敌意,“凭什么!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
  “岐川,你冷静,张太医和大巫都在这里,只有他们有办法救阿雪。再耽搁下去,恐怕连最后一线生机都保不住了。”
  林夙声色凛然,不容置否,谢烬恶狠狠盯着他,在听到“最后一线生机”时,眼睫轻颤,目光落在怀里奄奄一息的人。
  “岐川。”林夙再一次劝说,“让我带阿雪走。”
  对峙半晌,谢烬低声问:“你要带他去哪?”
  林夙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答:“我在城外有一处宅邸。先去那里稍作停顿,让大巫看过阿雪,再想下一步如何。”
  谢烬点头:“我跟你们去。”
  “可是你……”
  “我唯一在意的人和事,只有阿雪。”谢烬打断林夙,神色漠然,“倘若他活不了,我也不活了。”
 
 
第69章 68 “灵抒……”
  攻破新安行宫的第六天,江悬仍旧没有醒来。
  他的脉象极其微弱,仿佛全部生命都系在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上,线断则人亡。
  谢烬不眠不休,守了他六天。
  从一开始忧虑焦急,到后来渐渐平静,谢烬守在床边,都快要忘了这是第几次太阳落下又升起。
  玄羽军事务暂交于裴一鸣,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京中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萧长勖的登基大典,暂时没有需要谢烬出面的地方。
  所有人好像都得到了好的结果,萧长勖继位,裴一鸣、傅骁、谭翀论功行赏,连李策都捡回一条命,如今在太医院休养。
  唯独他的阿雪,神形俱损、险些丧命,说是活着,与死无异。
  谢烬坐在床边,太久不曾阖眼,他的眼球布满血丝,面颊深深凹陷。他握住江悬的手,像握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这些天除了大巫和张临渊在时,他便是一直这样看着江悬,一下也不敢闭眼。
  偶然低头,枕边似乎露出一点莹润的红色。
  谢烬目光一滞,将枕头下面的东西抽出来,原来是一支红玉簪子,他送给江悬的那支。
  江悬那日在城墙上,头发是散着的,回来之后玉婵为他更衣,大约便是那时将他放在衣襟里的簪子掖进了枕头下面。
  细看,簪身上还有血迹。
  谢烬垂眸,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那日你戴着它么?”
  江悬没有回答。
  “早知道,送你一支更好的了。听说南阳的师傅很会雕刻玉器,等你醒来,我托人去寻一位厉害工匠,给你做几支更好看的簪子。阿雪,你醒来好不好?”谢烬声音很轻,如情动时的耳语一般温柔,他抚摸江悬的头发,问:“你是不是害怕我生你的气,所以才不肯醒来?我已经不生气了,只要你醒来,你想怎样都可以。……”
  然而无论谢烬说什么,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昨日张临渊说,最坏的结果便是如今这样,江悬永远沉睡,直至几十年后老去死亡。
  “几十年,”谢烬不禁失笑,“可他才二十多岁啊……”
  张临渊叹了口气,说:“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事到如今,谢烬无心再去追究张临渊帮凶之罪,要怪只怪他自己,不够机敏警惕,江悬服了这么久药,他竟然毫无怀疑。
  天黑时,林夙过来了。
  这本就是林夙的宅邸,但或许因为谢烬日夜不休守在江悬床边,林夙出现得并不频繁,每日傍晚来一次,也不久留,仿佛只为看一眼江悬生死。
  今日他来,带来一个消息。
  “登基大典定在这月十八,萧长勖托我带话,请你务必到场。”
  谢烬淡淡点头:“嗯,我会的。”
  “岐川……”林夙欲言又止。
  谢烬抬眼看他,问:“还有事么?”
  林夙张了张口,许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没了。”
  谢烬垂下眼帘,目光回到江悬身上,道:“大典结束后,我带阿雪回漠北。我答应过秦王,这次回去,我与阿雪不会再踏入中原半步。”
  林夙微微蹙眉,问:“你担心萧长勖即位后,也像萧承邺那般忌惮玄羽军么?”
  谢烬摇头:“不过是没必要再回来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至于玄羽军……江家已不复存在,我一人无父无兄无后,也无朋党,对他来说,不足为惧。”
  沉默片刻,林夙道:“萧长勖不会。”
  谢烬抬眸,淡淡一笑:“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阿雪怎么样了?”
  “还是不愿醒来。”
  林夙望着床上安然沉睡着的江悬,低声道:“他受了很多苦。”
  “嗯。我知道。”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了。”
  谢烬目光微落,看着江悬,说:“会的。以后有我陪他,是生是死,我与他一起,不会再分开。”
  “岐川,”林夙看向谢烬,“多谢你。”
  “谢我替你照顾你弟弟么?”谢烬淡笑,“他不仅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不必言谢。”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
  “你呢,打算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们一起回漠北?”
  “我……”林夙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不知名某处,半晌,淡淡道,“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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