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着林南朝的脸:“贵是贵了点,但快啊,我请你。”
“好。”
“烟花秀马上开始了,坐地铁来不及——”夏遥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以为林南朝会拒绝,毕竟当初借张浩昊钱的时候,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在意那笔钱。
不过错愕马上就被兴奋盖过去了,夏遥对于他的不拒绝很是高兴:“嗯呐。”
司机听了:“好多人要去那,肯定会很挤,你们年轻人喜欢凑热闹是不,哈哈。”
“我从小看到大,不觉得新鲜。主要是为了带我朋友去。”
夏遥又凑近林南朝耳边,用能让司机听清的音量说:“漂亮的东西,看了会很开心。”
“那是的。庆城的烟花秀,每年都会上热搜,是很惹眼的。”司机说,“在车上睡会,等到了我叫你们。”
夏遥还没心大到这个地步,两个人都睡被绕路怎么办,他对林南朝说:“你是不是一路都没怎么睡?”
“因为有点害怕坐飞机,所以睡不着。”林南朝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夏遥哄着:“我在呢,你眯会吧。”
“好。”
他原本大概会说不用,我不困,但今天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有人曾对他说,你可以一直说“好”、“行”之类的话,可以毫无负担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车窗外的灯光太闪了,夏遥帮他把头往自己这靠了会,林南朝身体一松,睡在了夏遥的肩上。
他其实睡得不深,但需要一个地方能让他偷偷地思念一会。
他妈妈喻灵对生日仪式感,并没有很在意。因为她不喜欢吃甜品,不爱甜腻腻的奶油,但林海每年还是会买一个,说,图个开心,摆在桌上也好看。
“老林,这个蛋糕多少钱啊?”
“七百多。”
虽然能料到不便宜,喻灵还是心疼了一下,但钱已经花出去了,这时候再说什么“没必要”“花这钱浪费”就很扫兴了,于是她换了种说法:“商量个事呗。”
林海说,不用商量,都依你。
“我提前预支一下……未来十年,不,二十年的蛋糕钱,”喻灵笑吟吟的模样,“下次再过生日,把这钱用来带我和小朝旅游好不好呀?哎呦,你不知道,我可馋那些特产……比蛋糕看起来要美味多了……”
她一连说了很多地名,林南朝听得想笑:“妈,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一会想去这想去那的,我看你啊,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妈没有想一出是一出,是我太没用了。”林海反驳他,“没带她去过太多地方,是我得再努点力,多赚点钱,这样你妈随口说出的话,也不至于被你当作玩笑。”
林南朝:“……”
这人又来了,又来了。
林海这人,平时都让着老婆,但也很宠林南朝。喻灵真生气骂儿子的时候,他就会唱白脸护着一下,像刚刚那种场合,就会反驳.欲.加.之.言.。
“小朝,别吃了,过来,妈妈给你买了东西。”
过生日要收礼物这样普遍的仪式是人们熟知的,林南朝问:“你过生日,为什么要给我买东西?”
“我过生日当然是想开心,花钱,也能让我开心。”
“啧,那七百块钱的蛋糕,你看着可一点不开心啊。”
喻灵被他噎了一回:“不许呛我,今天我生日。”
“行行。”
然后林南朝目睹了喻灵拿出两个礼盒袋,装着的是两双死贵的鞋。
十几岁的男孩对鞋大多都没什么抵抗力,但林南朝还是说:“妈,你拿去退了吧,买点护肤品什么的。”
“退不了,你不是很想要这个款式的吗?”
“我有奖金,可以自己买,不需要拿你的辛苦费。”
“哎呦,我们小朝,才这么大,就知道独立啦?你慢点长大吧,慢点好。”
林南朝想说我只是心疼你,没想着长大离开你们啊,但十几岁的少年估计是最不会表达爱的年龄,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青春期的叛逆让诉说变得别扭和胆小。
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不算很差,但绝对说不上好,大概从林南朝开始参加比赛,收入看上去才比较可观。按照以前,一双鞋,大概是喻灵两个月的工资,一天需要在鞋帮厂踩十二个小时的机器。
尽管喻灵不会亏待他的吃穿,但林南朝不会主动伸手要,在小学四年级之前,他并没有现在开朗、自傲,总是一副“我不需要这么贵的”“我用不着这么好”“我用习惯了便宜货”的懂事。
这种懂事最让喻灵难过,以至于成了一个母亲的心结。
那一年,喻灵许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林南朝,能怡然地接受所有爱,再收礼物的时候,不用再说“我不需要”。
又或者是其他任何事,都能说“好”,不用因为懂事而带着负担地说谢谢、麻烦你了的“好”。
只是林南朝做不到来者不拒。张姨给他东西还是下意识想拒绝,上学的时候喜欢他的人偶尔送点礼物,林南朝也会千方百计还回去。当然不是觉得自己不配,只是做人的基本礼貌,不过不排除小时候的习惯已经改不掉的可能。
也就在喻灵生日这一天,会特殊一点。
第80章 P-Ⅲ-8
“转过去了。”夏遥弯下身子,给司机看了眼付款记录。
林南朝问:“多少钱?”
“一百四。”
夏遥以为林南朝要还他钱,正想说不用,林南朝就说:“什么烟花秀,值得这么多路费……有多好看啊?”
“很多明星都专门来这拍照片呢。”夏遥看了眼时间,急促道,“咱们得快点了!还有半小时——”
然后两个人就又跑了起来。
别人看向他们是模糊,他们的视野,周遭也是朦胧,像风有了影子。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一起奔跑的少年少女,好像夏天永远不缺这样的鲜活。
烟花秀的最佳观赏位是古城最顶端的那座凉亭,但最佳拍摄位不在那。
顶端是留给眼睛的盛宴,如果想要全身和烟花一起入镜,不用爬十三层楼梯,只需在第一层的平面待着即可。
夏遥怀疑烟花设计师与建筑师是商量好的,因为想爬上顶楼只有一条很窄的甬道,走起来很费力。要是最佳拍摄地在楼顶,踩踏事故一定会发生得很频繁。
“林南朝,你手给我,烟花秀开始前一个小时古城是禁灯的,很黑。这里的路我熟悉,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夏遥问前有点忐忑,因为他觉得林南朝心情不好,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那你要牵紧了。”
“我会的。”
手心覆上手心,林南朝有些凉的手被夏遥捂着,慢慢变得温热。
“夏遥。”林南朝在他身后,声音被一旁白杨树里的蝉鸣覆盖。
“怎么了?”
“你的手好热。”
夏遥立马想松开,想起林南朝说得要牵住,又很无措地握紧了:“是牵着不舒服?我手心有出汗吗?”
“没有,”林南朝笑了下,“你说的试试,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因为怕被你扣分。”
“扣什么分?”林南朝反应过来,“噢,你说的试试,是考试的试?是‘恋人转正测试卷’吗?”
“……”
虽然看不见,但林南朝觉得他耳朵肯定红了,林南朝又笑了:“不会的,这是道附加题。”
做对了加分,做错了不扣分。
两人一步一脚印爬到了顶层,黑夜能将一切明亮都衬托出来,也能把一切都显得渺小,像一张网收束起来,路人化作了一个点,高楼建筑变成了一条线。
对了,这里还能看到大半个东江。
“林南朝,你过来我这。”夏遥拉着他的手,指着右上的方向,“那里是东江大桥,下次带你去坐船好不好?晚上看也特别壮观,就是人会很多,需要跑快一点才能拍到景色。”
林南朝的视线相随,心情一般的时候他看什么都没兴趣,眼神显得疏离:“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好。”林南朝看向他,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他流汗,还是问了句,“热不热?”
“有一点。”
林南朝把手贴到他的脖子上,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怎么还越来越烫了啊。”
“……你碰我,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夏遥解释,“这样就不会变烫。”
“不太能。”因为看得就是夏遥这个反应,很有意思。
夏遥也没说什么:“好吧。”
“烟花秀你看了几次?”林南朝问。
“数不清了,基本每年都会和闻可他们来凑个热闹,好看是好看,但庆城本地人都看习惯了,你信不信下面有一半都是外地人?”
林南朝点头:“你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带我来?我们去其他地方玩,也不是不行。”
“你觉不觉得烟花很像生日蜡烛的放大版?那种会炸出花的蜡烛,而且错过等一年诶……”
他小心翼翼得如此明显,林南朝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个暗示。他该说什么呢……说你真的很聪明还是你天生就会感知别人的情绪。
“是怎么知道的?”怕自己语气太过生硬,让人误解是质问,他又加了个称呼,“夏侦探?”
这个发音读快了还挺像“小侦探”,所以夏遥乍一听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夏遥说,“之前有一次我去你房间,不小心打翻了你的东西,看到了你们家的户口本。”
私自看别人的东西真的很讨厌,夏遥辩解:“我真的不是故意偷看的。”
“我知道你不会。”林南朝更好奇的是,“就看一遍你就记住了啊?”
“也不是非常确定。”
可能是因为关于你的,所以记忆力就格外好吧,夏遥内心嗫喏。从下飞机开始,夏遥就一直在想让林南朝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舍不得离开,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缘故?不太像,或者说是不至于让他这么挂相。
夏遥慢慢从节日开始推敲,脑子里就忽然闪过了那一天,他打开户口本,瞥到了印着红色注销二字的那一页。
他妈妈好像姓喻,生日在九月……难道刚好就是今天吗?
不管是不是,夏遥想要的不过是能让他心情变好。
“那你猜的很对。”林南朝说,“今天是我妈的生日,她生日和我离得挺近的。”
“好吧。”夏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说,“烟花秀要开始了呢,希望你能看得开心。”
“会的。”
楼下传来人群开始倒计时的声音,九,八,七,声声洪亮。
三,二,一,随之取代他们的是直冲云霄的烟花。绽放之际瞬间点亮天地,白杨树被烟花映出叶的轮廓,亭檐的红瓦因为绚丽的照耀显得更加亮堂。
林南朝和夏遥的眼睛里也盛放着流光,然后两人都看向彼此眼中的璀璨,都在想,这才是比烟花还要惊艳的。
“林南朝,你妈妈有多好看啊?才能生出你这么漂亮的脸。”夏遥情不自禁说出了口,其实他有意回避“母亲”的话题,但是真的忍不住夸赞。
林南朝不知道为什么夏遥总是对他说这话,明明自己也是。
“我也想问。”林南朝淡淡地开口,“你的家人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纯粹的孩子。”
“啊?”
烟花一缕缕蹿升,每次盛放即为将陨,但总有更美丽的烟花替代。
夏遥脸上忽明忽暗的光,眼睫毛的阴影影影绰绰,如同被风吹着。
——“我说,”
气氛是最让人冲动的东西,往往会后悔、会懊恼为什么当时这么上头,看上去总是先甜后苦,只尝到了一时的、由激素飙升带来的快感与享受。
——“我想和你接吻。”
林南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他控制不了心跳,今晚的烟花太让人心动。
“什么……是我想的那个吗?会不会太亲密了。”夏遥错愕之余又怕林南朝恐同反应发作。
“试试,要有试试的样子。”林南朝说,“不然像我和你现在这样的试试,你和张浩昊也可以。”
夏遥:“……”
天爷呀,这又关张浩昊什么事啊?
但他心底有个不敢想又隐隐窜出的念头——明明是自己说了试试,但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林南朝因为自己太过于和他保持距离而感到不满,他觉得他们之间可以更进一步。
总之,这个想法冒出来,夏遥是怎么也拒绝不了的。默允了之后,两人在烟花下拥吻。
和林南朝接吻的感觉很好,像夏日的冰汽水、秋季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冬天的暖手袋,一切让人感到幸福的类比。
不过这只是前三十秒的感受,林南朝很有礼貌、绅士地让舌尖慢慢贴近。
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林南朝突然很急躁地攻进,他像是烟火坠落下来的,成了一团不灭的火,夏遥被他烫的要化在他身上。
背光下暧昧不明的轮廓——缱绻的舌尖,温热的ye体,因为贴得太近相抵的鼻尖,两人长而弯的睫毛偶尔能蹭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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