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轮椅轮子比沟壑宽的缘故,卷耳费了些心思才将轮椅放下去。
而后他抱着舒雁子跳入沟壑。
“跳”这个字用的不恰当,因为跳是足字旁,属于有腿的人才能做出来的动作。卷耳有腿但动不了,属于摆设。
思前想后,回神的舒雁子用“掉”代替卷耳动作的形容。
卷耳当然是接受了,看在舒雁子可爱的份上。
掉进沟壑的卷耳舒雁子不一会儿就触及沟壑底部。
如卷耳所料,沟壑原来是个锤子结构,上面窄下面宽——沟壑之下另有玄机。
卷耳新抵达的这个房间比起缩小后的上面房间,面积大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超大号泰迪熊放窗边,白色轻纱做床幔,月球造型的小台灯放床头柜上。
除这些别具一格的小物什之外,房间里到处充斥着蝴蝶结,波点的条纹的纯色的,蝴蝶结样式令人眼花缭乱,美则美矣,但冗杂使人头疼。
怎么看都是很有少女心的人的卧房。
大概率审美也不怎么样。
卷耳坐回轮椅——没有摔坏——上,开始寻找这个房间的线索。
开门大吉,卷耳一举从打开的电脑中找到了某人的记录。
点开桌面命名为“机密”的文件夹,内里只有三份文档。第一份,2号选手的个人资料。
【姓名:曾色如
年龄:29
参赛缘由:本公司成功研制出可以恢复声带的药物。本公司郑重承诺,会为赛事的获胜者无条件提供医疗服务。】
和卷耳的档案如此相像。
不过卷耳的注意力还是在那张照片上。
美人尖,丹凤眼,是很好看的脸。
“啊,这就是当初和我在同一个小方块的大姐姐。”舒雁子道。
百万美元角逐赛尚未开始时,卷耳从各个方块中救出了参赛者们,唯独舒雁子在卷耳救援之前就已经出来。
原来是依靠曾色如的帮忙。卷耳心道。
然而资料上写的曾色如绝不是如此好心的人。
但是嘛……哈哈,卷耳压根不信任资料上写的东西。他觉得曾色如应当不是个坏人,不然为何要帮助舒雁子逃出生天呢?
有机会的话,去见见这个曾色如吧。
说曹操曹操到,被季飞池一通操作拒绝的曾色如回到了沟壑之下,正巧撞上卷耳舒雁子。
曾色如立刻露出防备神色,瞥见舒雁子,曾色如的防备状态瞬时解开。
“你好,我叫卷耳,1号。”卷耳发送申请:友好交流。
曾色如回应了卷耳的申请:握手。
没听见曾色如应声,卷耳疑惑一瞬,随即了然——这人是个哑巴。
卷耳大学时为了挣学分参加过爱心互助志愿会,有次去到爱心福利院中做义工时,他见到的那些聋哑人的小动作和曾色如简直一模一样。
也算是一种团体特性。
曾色如有话想告诉卷耳,四处找着纸笔。
“没关系,我懂手语。”卷耳道。
他确定曾色如不是聋致哑,而仅仅是哑,所以这句话是直接说出来并未用手语的方式。
曾色如听见这话松了口气,打起了手语。
曾色如:“你好,我叫曾色如,2号。这个房间我没动过,在我来到这里时就是这样了。”
她好像真的很怕被误会审美糟糕。
卷耳还以为是曾色如将这里布置成这样,原来这是主办方的恶趣味吗?
曾色如的手语还没打完:“刚才上去找了其他人,但那个女孩子不愿意下来。需要最少两个人才能打开通往下面的通道。”
啪,一份答案拍到了卷耳脸上。
听从曾色如所言,卷耳舒雁子曾色如三人推开床,找到了床板下的客梯入口。
提及客梯也许没有多少印象,一般来说大家都叫它扶梯,经常出没于商场中,像楼梯一样的外貌。但此处的扶梯并没有扶手,所以卷耳倾向于叫它客梯。
客梯现在处于非运行时段。
曾色如说需要两个人踩在机关上启动。
机关在入口两边,所差距离有两个卷耳那么宽。
“为什么你不用其他家具做代替呢?”卷耳提出疑问。
曾色如满眼空白——她确实没想到代替的方法耶。
在卷耳眼中,这就是心虚的代表。他不认为曾色如有资料中说的那么罪大恶极,但他不会无条件相信别人。
“不是坏人”和“是个好人”的差别可大着呢。
下去的方法来的太简单,卷耳就不太相信了。
他没有站上另一个机关,而是在这个房间中找起了鞋子。
还真有适合舒雁子的鞋子,公主鞋,有水钻,bulingbuling。
袜子也找到了崭新的。
好好装扮一下,舒雁子又是干干净净的小孩子了。
曾色如见卷耳舒雁子两人甜甜蜜蜜不理人,神色流露出些微懊恼。
当然,她的表现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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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签又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6章 各表一枝
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一直是曾色如学不来的点。
她皱眉看着卷耳舒雁子,听着两人在那边的“不要公主鞋”、“可是这个好看”、“找双平底的鞋子方便运动”、“你说得对”等话语。
卷耳其实是故意晾着她的,目的是观察曾色如的态度。
由于他是背对曾色如,所以观察曾色如的任务交给了舒雁子。舒雁子整日里在家中医馆玩耍,察言观色已是基本要领。
人类被忽略时表现的情感往往是潜意识的反映,能很好反馈出一个人的真实性格。
不安、懊恼、一丝丝迷茫,即是曾色如被忽略时的表现。
用动物来描述的话,就像等待主人光临的遗弃犬。
咦,有点奇怪的形容,但莫名很相似。
卷耳选择给曾色如的形容词加上一个前缀:美丽的。
美丽的遗弃犬。
美丽的东西受人喜爱,一般来说都是被人好好呵护的存在;而被遗弃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可能是太过完美导致原本的主人自卑,也可能是本身具有什么光凭“美丽”一项不足以遮掩的瑕疵。
面对被人忽视,曾色如表现出了焦躁的情绪。
出色的外貌的确是个加分项,见曾色如皱眉,卷耳觉得自己和舒雁子未免太过分了些,怎么可以无视美女呢。
“抱歉,我的态度太糟糕了,非常抱歉。”
自认做错了事,卷耳姿态放得奇低,争取获得曾色如的原谅。
与其冷淡外表不同的是,曾色如脾气很好,轻而易举带过了他俩故意的忽视,打手语道:“那我们启动客梯吧。”
存了将功补过的心思,卷耳这次应承得很快,没多犹豫就踩上了另一个机关。
对卷耳来说,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比相信自己要难上很多。他对自己当然充满信心,相对的,他总是怀疑别人会否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卷耳的判断没有出错,曾色如全然是不会撒谎的角色,没有弯弯绕绕,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客梯开启,三人乘坐其下去。
“我们不用叫大姐姐大小哥哥们下来吗?”舒雁子问。
卷耳就说她傻。
“那个、很舒服的女孩子,不愿意。”
很舒服的女孩子,指平平无奇季飞池是也。
谈到自己的邀请被拒绝,曾色如的表情愈发惹人怜爱。
毛茸茸让人放下戒心,美女也让人生不起防备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符合了舒雁子对她“像狗狗”的形容。
后来舒雁子当着曾色如的面这么形容时,曾色如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也说不了话。
“可是……”尽管曾色如解释了“为什么不带上面人”的原因,舒雁子心中仍然有疑虑,“你没有问别人啊?”
“机器人来,不想对上。”打手语。
“哦,这样啊。”舒雁子重归安静。
当客梯三人与电梯三人前往下一层时,楼上的冯黎和辛诺同步苏醒。
冯黎整个人是蒙的,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真实虚幻。好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抛下,那些人乘坐电梯走了。
一直以来都是冯黎抛弃别人,哪里有别人丢下他的份,这心理落差可不得了。
辛诺到适应良好。
冯黎还在发呆的时候,辛诺已经着手寻找新的电梯前往下一层了。
未曾深入社会的高中生没什么主见,六神无主的冯黎自然跟着辛诺去。
现在的情况是:冯黎与辛诺,这种组合在第十层的回字走廊中就呈现过一回。
季飞池、欧阳旦、枫镜眉三人走正常电梯。
舒雁子卷耳曾色如走客梯。
何亦可与赵书华宣告死亡。
“唉。”
电梯内,想到惨死的赵书华与早死的何亦可,季飞池不由自主叹息一声。
“不要、咳咳、多愁善感。”欧阳旦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正常讲话没问题了。
季飞池知道担忧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她实在是平复不来心情,安静的地方总是让人难过。
况且枫镜眉腿还没好。
“估计废了。”季飞池嘟囔着。
“不连累其他地方坏死就算不错了。”
季飞池医学常识约等于无,道:“这么严重啊?”
秉承少用嗓子的原则,欧阳旦点头。
季飞池周身的气氛更沉重了。
“想玩手机了。”季飞池道。
这电梯里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所有人只能干等着,等电梯到达下一层。
说起来,季飞池送何亦可去死后拿走了何亦可的工具箱,这会儿工具箱还在季飞池这里呢。
她帮枫镜眉做个截肢手术如何?
开玩笑的,季飞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而且工具箱里也不一定有适合做手术的工具。
季飞池心血来潮,想打开工具箱看看里面有什么。
看了一圈,季飞池没找到工具箱。
“……我好像搞丢工具箱了……”季飞池神情尴尬。
“哦。”欧阳旦从不安慰人。
工具箱在哪里呢?
工具箱在卷耳手中。
确切地说,应该是在舒雁子手中。
卷耳抱舒雁子,舒雁子抱工具箱。
“工具箱有点重,”舒雁子抱怨道,“它压着我的腿,会让我不好长高。”
“你是小孩子,你能长多高你说了算,小孩子不撒谎。”卷耳道。
小孩子说的话肯定是真话。
舒雁子若有所思,坚定开口道:“2043年12月8日锦药市新式城中村舒氏医馆内出生的舒雁子——一定能在18岁成年前长到一米七五。”
修饰词准确、目标明细,绝对不要有任何差漏。
“为什么是一米七五?”曾色如打手语。
客梯边的灯光七彩绚烂,让人不好辨识她的动作。两人看了好半天,才理解她的意思。
“因为妈妈矮爸爸矮,我得成为家里唯一靠谱的大人。”舒雁子回答。
一米七五的数值显然是舒雁子多次测算后得到的数字,基因决定舒雁子的身高只能在一米五八到一米七八之间,最有可能拿到的数字是一米七。
但舒雁子想要比爸爸高。
高大的孩子能够更好地保护父母。
“是想成为保护者。”
听完舒雁子有关“一米七五”的理由,卷耳总结道。
经过几次净水的浸泡,卷耳的双腿神奇地恢复了点滴知觉,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可以感受到一点点轻微的重量了。
舒雁子加上一个工具箱的重量轻飘飘的,一点也不重。
“我来拿吧?”曾色如打手语,打完直接伸手来拿工具箱。
舒雁子确实拿得累了,就乖乖交给曾色如。
卷耳没有阻止。
三人持续的停留在客梯上,客梯缓缓运行,四周的灯光越发瑰丽。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灼的,好在他们这边并没有人受伤。
卷耳看这些灯,灯光明明灭灭短短长长,要是来个懂摩斯密码的,就会翻译成:
奥地利的企鹅军团携手五条悟,向北大西洋发动求偶战争。波奇只是战争的目的之一,人类的最高目标是召唤二向箔铸造永远吃不完的巧克力天堂。
卷耳给自己的翻译逗笑了。
他尝试将颜色也纳入“解读”的范围中。
接下来灯光传达的信息变成:
第六层开门杀不走寻常路……诶?
卷耳震惊。
说不上他是在为自己天马行空的翻译震惊,还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能那么熟练掌握颜色+摩斯密码的解码方式,抑或是表达对翻译出的话语真能连贯的惊讶。
方才他翻译这些灯光全然是下意识的行为。
更为可怕的是,灯光的变化是有规律的。
也就是说,卷耳的翻译很大可能不是胡乱翻译,而是真有自成一套的翻译规则。
这个翻译规则,甚至是卷耳曾经熟知的,不然无法解释他即使失忆也能准确翻译的情况。
如何运用颜色+摩斯密码对灯光进行解读,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卷耳赖以维生的手段。
具体情况?卷耳想不起来了。
来到第七层后,卷耳察觉大家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有关过往的记忆,只有他是一片空白。
嗯……或许应该说,他只记得大学的间发生的片段事情,18岁的过去、20岁的未来,卷耳一点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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