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直接跟上去。”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两人心中都是这个想法。
领队先抬头,怒斥老板的话语咽在嘴边,却见老板眼珠子移向监控器在的那端快成斜视了。
很显然老板有话要讲但监控器在,不好直接说出来。
领队福至心灵,高高应了一声退出去,装出要去跟随李九林的样子。
一切都是作秀给集团看。
股东会那群家伙都在监控器后窥屏呢。
舅舅稍稍松口气。
还好这领队没有傻不愣登在监控面前说事情。
他自然知道领队想要上报的事情是什么——毕竟他的手机早在几分钟前就丧失了李九林的定位讯息——李九林将身上的定位装置拆除了。
这侄子胆大包天,吃准了他与股东会其他人不对付。
医院大门口监控死角处。
李九林甩开想跟上来的黑衣保镖们,藏在自己踩好点的位置。
等人走光后,李九林将视线放在手背上。
定位装置埋在李九林的皮肉下,被没收了一切尖锐物体的李九林自然没有能够挖出定位器的条件。
可接着离开医院的契机,李九林拿到了干净的木棍。
那间房间里只有这根木棍还算可以使用——他一开始挑选木棍,就是打着弄出定位器的想法。
凭借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李九林快准狠的下手,尖锐木头刺穿了皮肉,暗色血液聚成血珠子。
小血珠身子凝聚到极限,炸裂开来,化作血线流下去。随血液一同流出的东西是一条白色丝线。
李九林立刻凑过去咬住,扯出长条状定位装置。
定位器细如发丝。
“呵。”李九林冷笑。
这么长这种粗细的定位器在皮肉下,李九林就算瞎了看不见听不见了,身体也会向他报警。
强烈的异物感在李九林醒来时就折磨着他。
定位器若是再在他手上待着,他别想再进行设计机器人这类精细动作了。
李九林看着开了个口子的手背,轻轻舔砥血液,他很注意没将血弄到其他地方。
舔干净后甩一甩,手掩藏在病号服宽大的袖口里。
走出监控死角,李九林冲着监控比了个中指。
傻逼集团,傻逼玩意儿,亏你还是生物起家呢,差点葬送我的职业生涯。
谅你也猜不到我把定位装置搞出来了。
心知舅舅一定会瞒下自己的定位消失的消息,李九林有恃无恐,快步走出医院。
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黑衣保镖姗姗来迟,又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嗯,这群黑衣保镖也不太聪明,看在之前他们维护自己没让卷耳伤人的份上,就不骂他们了。
李九林越走越远。
医院内部干净整洁,医院之外一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
但却是完全割裂的两副画面。
李九林站在医院与丛林的空隙地带,背对密林去看医院。
那哪里是医院啊——高耸的围墙、高精度密度的大门、防弹玻璃、最大限度防袭击的医院顶——
与其说像医院,倒不如说像监狱。
那些黑衣保镖换件衣服就能去应聘监狱管理员。
“切。”李九林见怪不怪,踩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向外边。
大门外,约莫二十来米的距离处,画着一道黑线。黑线之外就是丛林,一步之遥。
那黑线就是李九林需要沿着走完的“一圈”。
如果不走,集团的傻逼们肯定还得给他找麻烦。
李九林来到黑线,想到自己在医院里找到的消息——
越想越气,他冲着黑线上方的无人机比侮辱性手势。
气没气着集团老头子们李九林不知道,但李九林爽了。
沿着黑线走走走,李九林每走三米都会碰见监控器。依据监控器提供的景象,黑衣保镖们黑块不紧不慢坠在李九林身后。
看似保护,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监视呢?
烦死了。
天色渐暗,四周温度慢慢降低。李九林身穿病号服,脚上趿拉着拖鞋,既不方便走,也不方便逃跑。
挨着森林的缘故,温度降得越来越快,感觉能把北极熊冷死。李九林也不想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由加快了步伐。
集团那群人说着不在意他的安全,但这附近的猛兽基本上都被提前驱逐,连保留下来的动物都是被拔去爪牙的,保管李九林遇不上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
当然,李九林不遇见危险的前提是他不乱跑——比如跑出集团划定的范围之类的。
但人生意外之事十有八九,正是各种偏离了程序的事情才能造就一个个不同的人。
李九林走至中途时,森林里的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点点光晕还留在大地上。
接着夕阳的余韵,李九林见到了黑线外一棵大树下隆起的小土包。
土包旁立着一块碑:三百两。
此地无银三百两。
碑上的刻字李九林很是熟悉,很像他自己的手笔。
不假思索地,李九林跨过黑线,手动挖掘。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前,他找到了土包下,自己埋藏的小箱子。
暴力打开箱子,里面是几张纸。密林里不透天光,李九林看不见什么。
但是这些纸又不能带回去,怎么办呢?
李九林思索着,手不自觉在纸张上揉搓,那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原来如此啊,李九林想。
原来把这个东西埋下去的、没有失忆的自己早就算准了时间。
纸上有的不是普通文字,而是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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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医院?监狱
李九林学过一段时间的盲文。
不记得什么原因了,反正他学得很好,阅读速度很快。
即使是现在失忆的李九林,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能力——他抚摸着凹凸的小点们,在黑暗里读出了曾经没有失忆的自己要告诉他的事。
盲文写就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相信舅舅。
——对于这句话,李九林尚且需要思考。
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相信舅舅还能相信谁呢?
这段时间……或者说,在李久林苏醒后的这段时间里,舅舅和集团的股东会关系越来越紧绷,很显然是为了李久林的事情与集团闹了个不愉快。
而在李九林为数不多的清晰记忆里,舅舅和他一直是统一战线的。
舅舅会背叛我吗?不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集团的人发现自己把定位装置扔了,这足以说明舅舅的立场。
留下盲文的自己是个傻逼。李九林如此判断。
他和舅舅是唯一的亲人,他们互帮互助。之前留下盲文的时候,自己可能对舅舅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没有关系,现在自己相信舅舅。
李九林悄悄销毁盲文纸张,走回黑线处。
找三百两耽误了一些时间,李九林回到黑线时,那边的医院已经亮起了灯。
一圈也快绕完了。
李九林看看自己的手背,伤口浅浅愈合。
重新回到无人机能看见的地方,李九林听见上面传来老头子的声音:
“李九林,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听声音,是集团资历在舅舅之下的那个人。
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看起来要找李九林算账一样。
李九林回忆方才的举动,确实是有不合常规惹到人的可能。
不愿意让黑衣保镖跟着、躲着摄像头走……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小小地消失了一下下而已。
继续想。
杀死了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老虎?
不是这个。
……在天将将昏沉的时候,看见黑线外边有个“三百两”,起了猎奇心理去看去挖小土包。
是了,在摄像头下跳出黑线范围,这不是明着打集团那群家伙的脸吗。
应该要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至少得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无人机拍不到他的时候再出去。
但李久林不可能不打自招,只道:“我在走黑线,怎么了呢。”
赌的就是一个他们不会时时看监控。
况且头顶的无人机离那么远,森林里树叶如此之密,周围也不算敞亮。李九林猜,他们可能根本没看清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诈他而已。
李九林错估了集团那些家伙的控制欲。
那道声音道:“保镖,罚他今晚不准进医院。”
随着他的话音下落,之前被李九林甩掉的保镖、待在医院里的保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一拥而上,擒住了李九林的四肢。
“嗯?”李九林被狠狠压在地上,吃到一嘴土腥气,“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越发确定老家伙们根本没看监控。
“你做错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说完,再没有了下文。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心虚呢。
看这人的态度,李九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怕是完全不晓李九林干了啥,甚至脸监控也没看,只是找个由头惩罚李九林而已。
至于为什么又要惩罚他?
李九林哪里知道原因,傻逼的想法,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在集团的安排下,黑衣保镖们将李九林押送往医院大门口处。
临近铁丝网——李九林甚至可以看清楚铁丝网上的锈迹。
黑衣保镖得到指示,狠狠掼倒李九林。
李九林本就大病初愈,刚从无意识状态中苏醒不到一天,怎么敌得过人高马大的保镖们,一下子被他们弄得面朝黄土背朝天,零距离接触大地母亲。
天知道这些土地里有什么。
这里有监控、无遮挡物,李九林被压制的身形无处可躲,完整落入监控器之后的人眼中。
舅舅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着李九林的眼神是又心疼又快意,矛盾得不得了。
李九林被十来个保镖轮流压着,脸贴在泥土上,闻到昨天夜里的雨水气味和远处的海味,四肢动弹不得。这些人原本是来保护他的,现在却起到帮凶的作用。
李九林看不到舅舅复杂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舅舅灼热的目光。
“舅舅,帮帮我嘛~”李九林撒娇求救。
主要是因为这个姿势太难看了,像是要被押送往刑场的死刑犯。
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不仅让李九林在机器人设计上天马行空,也让李九林的思维容易发散。
想到死刑犯的丑陋模样,李九林只觉得从身到心都很不爽。
亲人之间总是互相帮扶的,李九林不认为舅舅会不管他。
但这次,作为舅舅的他没有施以援手。
即使他只需要简单发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侄儿不这么狼狈。
可是……监控看着呢。
舅舅离开了。
保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五个人一组分三组,每一个小时换一次班,势必要好好遵从最大老板的命令。
有监控在,他们不敢偷懒。
一人压四肢之一,剩下一个坐在李九林背上——
李九林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着实无趣。
李九林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把通讯器关闭的行为了。听着那边的声音,多少也是个解闷的方法。
建筑里那些死刑犯……那些人应该还在苦苦挣扎。
“打个商量呗,大哥。帮我把通讯器打开放在耳边怎么样?”李九林尝试争取解闷的权力。
“让他听。”舅舅的声音远远传来。
原来舅舅没有离开,而是在李九林的视野盲区看着他。
黑衣保镖就给他打开通讯器。
通讯器那头,李九林听见了自己早年间练手时制作的、型号古早的机器人的声音:
“不要逃跑啊勇者们!来享受勇气吧!”
有些嘈杂,声音并不透彻,但融合了李九林舅舅声音的一些特点。
所以李九林才能一下子听出来。
建筑里的声音不间断传送进通讯器。
“第六层的设计师绝对是神经病!”6号,也就是小女孩舒雁子道。
这老旧又崭新的机器人大变身之后发了狂一样,叫嚣着爱与勇气就冲上来,还说什么“不要跑”。
呵,那么长、那么重的金刚杵,不跑就等着被砸成肉酱吧!
然而地方着实狭小,饶是曾色如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不让机器人近身,却无法彻底拉开与机器人的距离。
又一次带着卷耳舒雁子两人躲过机器人的金刚大力杵攻击,曾色如丹凤眼旁已经挂了一颗豆大汗珠。
他们这追逐战,已经持续了近一小时。
机器人刀枪不入、关节连接紧密难以下手,实在是曾色如记忆中遇见过最强的敌人。
时间流逝,曾色如体力不支。
好在卷耳已经成功找准机会,拨开了机器人的核心保护装置——只待再找一次空隙,就能将机器人强制关机。
得知卷耳的想法,曾色如一咬牙,再一次上前吸引火力。
移动的物体与死寂的物品,哪个更容易受到捕食者的攻击?
答案是移动的物品:曾色如。
机器人一金刚杵戳往曾色如所在的位置。
曾色如就地扑倒,发丝擦过金刚杵。
她抓紧时间,双脚腾空一跃而起,一脚踹在了金刚杵上。
力道之大,机器人甚至在反作用力下不受控制地前移了两步。
定睛一看战局,那金刚杵在强力的推动下,死死插在了墙里!
金刚杵是机器人最强力的武器,而机器人的金刚杵插在墙上,短时间拔不出来——
正是好机会!
卷耳举起舒雁子,舒雁子已经蓄势待发了!
蓄力蓄力蓄力——
很好,卷耳投掷手将舒雁子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投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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