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臻扬没想到话题会落到自己身上,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问题,毕竟未来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所以应该回答什么?说自己还年轻不着急,还是干脆也坦白自己?
他还没做出抉择,江逾已经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何臻扬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惋惜。
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坦诚相见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把握住。
他把脸转向窗外,看着周围绵延起伏的山峦。车窗映出他的倒影,耷拉着眼皮,显得不太开心。
江逾去学校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异样,果不其然,他和何臻扬一同出现的消息很快就被曝了出来,显眼地挂在热搜榜上。
“这侧脸看着像不像江总?”茶水间里,几个员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是江总吧?是他吧是他吧?”
“江总这身材可真是极品,我看了都要流鼻血。”一个女孩夸张地说,“我奉劝媒体把关注点多放在江总身上,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何臻扬隐婚生子’。”
“他和何臻扬一起出现不是很正常吗?大佬和大佬认识一下有什么问题?”另一个表示愤懑,“这也太能编了吧?”
江逾拿着茶杯倚在墙边,安静地听着里面员工七嘴八舌。
他和何臻扬上热搜这件事情,他也是被通知后才知道的。作为一个不常看娱乐新闻的人,消息确实要滞后许多。
早上林韬白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声音中满是担忧,就差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了。
相较于林韬白,江逾本人倒是淡定许多,边听林韬白在对面叽哩哇啦一通乱嚎,边点进新闻逐字逐句看完。
“我知道你爱心泛滥,但是你带上他干嘛啊?他自己本身就像个没长大的小鬼,你这不纯纯给自己找事吗?”
江逾漫不经心地刷着微博,说:“放心,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林韬白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从根源上处理。”江逾淡淡地说,“冤有头债有主。”
“我不担心你的办事能力,我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本身。”林韬白的语气是罕见的严肃,“我不信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江逾也少见地被林韬白堵住了嘴。
“提醒你件事。”林韬白说,“圈内的经纪公司或多或少都是和狗仔有合作的,除非是有人下了死手搞他,不然大部分花边新闻都可以兜得住。”
“还有一种可能,正主同意狗仔放出新闻。换种说法,也就是正主想让这条新闻传播出去。”
“你说这次的事件,是哪种可能性居多呢?”
林韬白提点到这个份上,再愚笨的人也都懂了,何况是本身就敏锐的江逾。
“不论是哪种可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江逾有些疲惫,“它不该再被散布下去了。”
“阿逾,娱乐圈的水有多深,我比你清楚得多,也不希望你因为何臻扬一个人而去趟这趟浑水。”
“我知道了。”江逾轻声说,“谢谢你。”
茶水间的员工摸鱼摸得十分尽兴,吃瓜也吃完了,对上司也点评完了,一回头,看到他们的话题主角之一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他那老干部标配的茶杯。
“江、江总。”几个小姑娘立刻乖乖站好,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我们、我们就是来接个水……”
“江总?”
江逾这才回过神来,对她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真巧,我也来接水,刚好遇上你们出来。”
小姑娘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江总听到她们刚才的百般冒犯,今天就不用出这个茶水间的门了。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仗着江逾脾气好,得寸进尺地问道:“江总,你和何臻扬关系好的话,能不能给我们弄几张他的签名照啊?”
“是啊是啊,他的字好好看,签名更好看,只可惜我们看得见摸不着。”
“我们年中奖金可以少要一些,用他的签名抵扣就可以!”
江逾笑着一一应下,说何臻扬一定很愿意为她们签名。
小姑娘们高兴得不得了,江逾却又陷入了短暂的出神。
好像一遇到与何臻扬有关的事情,他总会轻易地被牵动心神。
下午林韬白给他发来信息,告诉他何臻扬在天瀚的练习室里。
“要不要来看看你的绯闻对象?”林韬白戏谑道,“我看他还挺用功的,化激动为动力啊。”
“他努力是应该的。”江逾把何臻扬新歌的购买数量拉到最大,说,“等我下班后来吧,工作时间不得无故外出。能不能留住他,就看林总的本事了。”
江逾到达天瀚的时候何臻扬还没走,林韬白往练习室一努嘴,示意人就在里面。
练习室的门有半边做了透明处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江逾侧身站在门边,望见了何臻扬的身影。
何臻扬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跳起舞来极具美感与力量感。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液顺着肌肤流淌下来,他浑不在意地拎起衣角一擦,动作随意而利落。
练舞时的何臻扬和唱歌时的何臻扬被分割成了两人,即使江逾早已看过何臻扬的演出舞台,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何臻扬吸引过去。
张扬而狂野,肆意而活力。
舞者在仅属于一人的台上散发着光,映衬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何臻扬终于停了下来,关上震天响的伴奏。江逾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内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嗨,逾哥!”何臻扬举起手对他高兴地打招呼,“你怎么来啦?”
江逾把路上买的雏菊递给何臻扬,说:“想见见我的绯闻对象,所以就来了。”
何臻扬立刻红了脸,愣愣地说:“啊,这样啊。”
江逾径自进了练习室,靠在镜子前的栏杆上笑道:“怎么,练完舞大脑缺氧了?”
何臻扬嘴里还喘着粗气,把发带摘下捋了一把头发,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哥,这次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江逾看着他那副懊恼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没关系,偶尔体验一下上热搜的感觉挺不错的。”
何臻扬一瘸一拐地朝江逾走去,脸上适当地表现出痛苦之色。
“腿怎么了?”江逾的视线落到何臻扬的腿上,“是不是跳舞跳得?”
“脚腕扭了一下,问题不大。”何臻扬揉了揉脚踝,“就是有点疼而已,缓缓就好了。”
何臻扬的本意是想让江逾安慰自己,顺便心疼一下自己练舞辛苦,没想到江逾却直接蹲了下来,微凉的手握上他的脚踝。
何臻扬的脚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不敢动了。他盯着江逾的发旋,而江逾正在认真地判断他是否真的有受伤。
他的头发好长啊,何臻扬不着边际地想,都快要垂到我脚边了。
“这样疼吗?”江逾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疼要记得和我说。”
“噢噢,不疼不疼,应该没什么事。”何臻扬如梦初醒,“就是小打小闹地扭了一下,我等会再扭回来就好了。”
他慌里慌张地想要收回脚,却又怕踢到江逾,脚尖提起到半空中不知所措。
“哥你快起来吧。”他说,“你毕竟算是我的上司,这样有点不太好。”
江逾直起腰,调侃道:“现在知道不太好了?”
何臻扬干笑道:“啊,哈哈,是啊,我实在是太受宠若惊了。”
他说话不过脑袋,说完他的大脑才开始运转,思索江逾指的是哪件事情。
算了,就当是这件吧。
他刚把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就见江逾的身体晃了晃,竟是要直挺挺地向他栽过来。
何臻扬吓得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地扶住江逾,“哥?你头晕吗?”
“可能是蹲久了有些低血压。”江逾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顺便体验一下被小男友关心的感觉。”
何臻扬面容呆滞地松开江逾,生怕江逾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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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臻扬干的这事吧,确实不太道德()
第25章 送机
两人吃完晚饭后照例一起散步,这次何臻扬选择了一个还未开发完的公园。
他上午刚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能低调则低调,这种荒芜的地方最适合不过了,还能享受和江逾清净的二人世界。
“哥,我过段时间要去录综艺了。”他踢着脚下的石子,说,“大概要录制两天。”
这档综艺是一档口碑极好的老牌综艺,何臻扬很喜欢看,正好新一季在招商,江逾投了一大笔钱进去,同时也把一个大活人塞了进去。
“挺好的啊。”江逾说,“和其他艺人一起玩,肯定很有趣。”
何臻扬加重音量强调:“节目录制两天,我还答应了团队带他们在那边旅游,所以加起来要去一个星期左右。”
江逾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放慢脚步耐心问道:“嗯,还有其他行程安排吗?”
何臻扬摇头:“暂时没有了。”
江逾点头:“那祝你玩得开心。”
“哥。”何臻扬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我要去外地一个星期哎!”
江逾的气定神闲和他的急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去了之后你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的,我有时候去国外出差,一两个月都不够……”
“我不觉得快。”何臻扬打断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才不觉得快呢。”
“知道啦。”江逾逗够了何臻扬,帮他整好被他动作弄歪的棒球帽,哄道,“我会想你的,乖啊。”
何臻扬心中的毛躁立刻被抚平了,但还是不满足于此。
“我害怕哥不和我联系。”他用很低落的语气说,“哥见不到我的人,就想不起来找我,一个星期以后哥万一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江逾也故作困惑地反问:“那怎么办呢?”
他轻轻“啊”了一声,提出解决方案:“那我就再去找一个艺人,那个艺人不用跑通告,不用和团队旅游,也不会和我分开足足一个星期,怎么样?”
何臻扬心中的毛躁又竖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江逾是在和他开玩笑,但同时他也知道江逾不完全是在开玩笑。
江逾有包养他的能力,也就有包养别人的能力。以江逾的权力和财力,想要再找一个简直是手到擒来,世界上比自己适合江逾的人遍地都是,要是江逾真的有心要找,他只能靠边站。
危机感瞬间遍布全身,他冷冷地扔下一句:“那哥就去再找一个吧。”然后大步向前走去,把江逾甩在身后。
何臻扬腿长步子大,但是走得并不快,边走还要边用余光看看江逾有没有跟上来,越看心里越没有底。
江逾好像,确实没有跟上来。
何臻扬本来只是装模作样地生一下气,此时却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江逾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如果不在乎自己的话,为什么要陪自己这么久?但是如果在乎自己的话,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耍脾气?
江逾不会真的要去寻找下一个比他更听话的人了吧?
何臻扬赌气地加快步伐,反正江逾也不需要他等,干脆各回各家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垂下头迅速走着,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何臻扬抬头一看,江逾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眼前。
……忘了,这条路是圆形闭环的。
“要不要再走两圈?”江逾含着笑问道,“竞走对身体很有好处。”
何臻扬瘪了瘪嘴,很有志气地转身就走。
这回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江逾的挽留:“臻扬。”
何臻扬脚步一顿,等着江逾追上他。
他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臻扬。”江逾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我不该开无底线的玩笑。”
何臻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闷闷的音节,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没有乱养人的癖好,你是唯一一个。”江逾平静地陈述着,“等你下周走了,我每天晚上都和你打视频电话,告诉你我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好吗?”
“不要。”何臻扬拒绝道,“我要和我的新老板通话,他不会欺负我,不会像你一样忙,长得比你还要好看。”
何臻扬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出比江逾还要好看的人了。
“看来我要和你的新老板争宠了。”江逾抿了下嘴,摆出苦恼之色,“不知道何大明星能不能给我开个绿灯?”
“你肯定争不过他。”何臻扬硬气地说,“我才不会给你开绿灯呢。”
话音刚落,马路对面的绿灯就亮了起来。
江逾忍着笑,碰了一下何臻扬的肩膀,“走吧。”
按照人设,何臻扬要回自己租来的老破小房子里,因此两人过完马路后没走多久就道了别。
“臻扬,有一个原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自私地想让你也遵循。”江逾在临走之前叫住他,“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任何矛盾都能够得到及时解决,而不是藏着掖着任它发酵。不论是之前还是今晚,亦或是在未来的相处中,我不想让本可以消失的隔阂拉远我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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