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那人放下了他的左手,接着他的右手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是那人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放完了血,再包扎起来?对这人的行为,南宫不念是越发觉得矛盾了。
接着,他便感到一双手轻轻在他身上摸索,从上到下,摸得颇为仔细。
这又是在干嘛啊?!经历了前番奚将军的所作所为,南宫不念不免往某种不正常的方向猜去,心内又是一阵草泥马飞奔。
那双手落向他腰侧时,倏然停下,紧接着一只手便沿着他的领口探入,冰冷的手指一路向下滑动。
“卧槽槽槽槽槽!”南宫不念在心中大骂,“系统,快给我开主动权!”
系统:“亲亲,当前阶段,钟不念正处于重伤昏迷中,尚未醒来。为了保证剧情的合理性,暂不支持开启主动权呢~”
南宫不念:“就是因为他在昏迷,所以这个人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也没办法反抗,我才要开主动权!”
系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抚他道:“亲亲,不必惊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他尚在慌乱不已,那只手却在腰际停下,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探进他的贴身衣衫内,那衣衫里侧似乎缝了一个小口袋,那人的手伸入口袋中,似乎从中拾出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南宫不念暗暗思量:这东西藏得如此隐秘,应是对钟不念极为重要,是保命的暗器吗?不对,若是暗器,生死攸关之时,他应该早就取出一用,也不必被那区区几名魔兵逼得跳崖了。
他越发好奇,那人似是看完了此物,又将手伸入他的衣衫,复将这东西送回原处。
而接下来的几日,这人再无什么异常之举,反而为钟不念处理包扎了全身的伤口,还喂他服下治愈伤痛的药草,在他的照料之下,钟不念终于醒了过来。
眼前的黑暗甫一驱散,南宫不念便迫不及待地随着钟不念的视线向周围看去——
这洞穴瞧来眼熟,身下的石床也很眼熟,旁边朝着他微笑的那个白衣公子更为眼熟,不是楚临又会是谁?
钟不念想要撑起身子,却一阵无力,问道:“你是谁?”
楚临忙上前扶起他,温声道:“你受了伤,不要乱动。”
钟不念道:“我没死?”
楚临笑道:“当然没有,你若死了,我岂不是也成了鬼了?”
钟不念瞥了他一眼,问道:“是你救了我?”
楚临微微点头:“你还是先休息吧。”
钟不念道:“绝命崖底,怎么可能会有人居住?你究竟是谁?”
他似一只惊弓之鸟,对谁都满眼戒备,楚临却并不在意,反而打趣般道:“我叫楚临。若非我居于此处,碰巧在崖底发现了你,你又怎会得救呢?你醒来非但没有对我道谢,还这般逼问我,倒是叫我有些伤心。”
钟不念微微一滞,觉察到失礼,道:“抱歉,是在下失礼,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钟不念永记在心。”
楚临笑道:“你叫我公子,才更是失礼。”
钟不念一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楚临道:“看你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我的年岁足可做你的师叔了。”
钟不念眨了眨眼,略为不解:“是前辈驻颜有术吗?”
楚临摇了摇头,轻轻将他扶回石床上躺好:“是崖底瘴气所致,这说来话长,你不必管这么多,先好好养伤。”
第117章 身世之谜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系统又开启了关键剧情体验模式,省略了不重要的剧情,是以南宫不念的视野黑暗了片刻后,再睁开眼睛时,便看到楚临正坐在他身旁,为他解开伤口上缠着的绷带。
楚临验看一番他的伤,只见皮肉都已愈合,淡淡笑道:“应是没事了。”
钟不念道:“多谢前辈。”
他微微低头,看向除去绷带后的几道伤口,扫到右手手腕那道伤痕时,视线忽地顿了一下。他身上伤口很多,被奚将军责打的鞭痕粗重,坠崖造成的擦伤面积颇大,而右手腕上的这一道伤口却是边缘齐整,不深不浅。他是习武之人,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利刃所割。
而他此前并没有这道伤口,只能是在昏迷之时,被楚临所割的了。于是,钟不念望向楚临的目光便多了几分警觉。
楚临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尚未待他开口,便瞥了眼他右手腕上那道伤疤,说道:“绝命崖底瘴气弥漫,我发现你时,你跌落到崖底已经很久了,瘴气入体,成了毒患,我只得割脉放出毒血,方救回你的性命。”
钟不念微露愧色:“原来如此,是晚辈多心,失礼了。”
楚临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算来,我在这绝命崖底已逾十八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活人了,就是些飞禽走兽都少见,遇上了你,为了减些寂寞,当然是要救你,所以也无需称谢。”
钟不念道:“前辈,此间寸草不生,你是如何度过这么长的岁月的?”
楚临道:“崖底虽是布满瘴气,但地下也间或有些草木果实的根须,只是需要耐心找寻罢了,救你的药草便是我这些年间在此寻得保存下的。”
钟不念道:“前辈说过,容颜不老是由于瘴气所致,那前辈也中了瘴气之毒吗?怎么不用药草医治?”
楚临微叹了口气,面露苦色:“我跌入崖底时,尚未寻到这处可避瘴气的洞穴,整日身处瘴气之中,体内的毒素早已积累甚多。所幸奄奄一息之时,遇上一人,她告诉我这处洞穴,我才逃得一命。但彼时想要祛除瘴气之毒,已是药石无效,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钟不念微微动容,安慰道:“很多修道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青春永驻,前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楚临看向他,温声道:“这般不老的容颜,就如妖如鬼一般,少侠不必宽慰我了。”
钟不念顿了顿,问出了一个他最急于知晓的问题:“前辈可有办法离开此地?”
楚临道:“想要离开这里,需要绝顶轻功,只怕天下没有几人能做到。我当年坠崖之时,身受重伤,又被崖底瘴气所害,功力几欲散尽,否则倒是有可能离开这里,不必在此苟延残喘,度过十几载年月了。”
钟不念紧皱着眉,左手握成了拳状,使得他手腕上青筋暴起,上面并排的两颗红痣也微微泛青。楚临的视线落在其上:“钟少侠,我有一个问题,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量。”
钟不念忙道:“前辈但讲无妨。”
楚临道:“为你疗伤之时,我诊过你的脉象,少侠体内的灵脉分崩离析,似是被人以灵气震碎,只有左手小臂间那一段灵脉尚且留存。敢问少侠的武功,是为人所废除了吗?”
提及此事,钟不念神色黯然,垂眸道:“既蒙前辈搭救,晚辈便没什么可隐瞒的。若前辈尚在武林中行走,也必定早已听闻过此事了。”他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却没有一丝笑意,“晚辈是莽苍山派弟子,魔教与正道众派纷争不断,如今魔教更胜一筹,师尊将我送至魔教为奴,作为双方停战议和的条件。”
楚临忽地一愣,问道:“你师尊……可是辰玑子?”
钟不念抬眸看向他:“前辈与我师尊相识?”
楚临轻笑一声:“何止是相识。”他只提了一句,便没再继续说起,又问道,“那你的武功也是被魔教中人废除的了?正邪相争,辰玑子为何让你一人牺牲?”
钟不念微摇着头:“是师尊受魔教逼迫,亲自废除了我的武功。在此前两方的争斗中,晚辈杀了很多魔教的人,是以魔教为了羞辱正道,才提出让我入魔教为奴。”
楚临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杀魔教的人?”
钟不念道:“身为正道弟子,自然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楚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笑:“你就不怨恨辰玑子吗?”
钟不念沉声道:“师尊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楚临笑了笑,没有多言,神色颇为不以为然。钟不念又道:“前辈不可误会,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如同再生父母一般。”
楚临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他对你有何恩情?”
钟不念微微一愣,没有料到楚临会这般寻根究底,答道:“不瞒前辈,晚辈出生时便被父母所弃,若非师尊收我入门,教我武功,只怕我早已死掉了,岂能活到今日?”
楚临敛了笑意:“你是如何拜入莽苍山派的?”
楚临的问题越来越细致,像是对他的身世生平很感兴趣,钟不念虽觉奇怪,仍是如实答道:“当年,师尊扫平魔教,成为正道各派的表率,接任莽苍山派新任掌门。在他的就任大典上,有一门派送来一口铜钟作为贺礼。”
钟不念顿了顿,道,“后来有人告诉我,当时我就被放在那口铜钟之内,师尊问过送贺礼的那一门派,皆是对此毫不知情。我便这样留在莽苍山派了。等我年岁稍长一些,师尊便收我为徒,亲自教导,此等恩德,我如何能忘?”
楚临望着他道:“辰玑子……待你很好吗?”
钟不念神色微滞,道:“师尊待我虽是严厉了些,不过都是为了使我勤勉修行,自然是好的。”
说到此处,南宫不念忆起第一次体验【记忆水晶】时,那浮生镜的幻象针对人的弱点进行攻击,便将他扣进了莽苍山派孤亭内的一口铜钟下,那铜钟的绳索是被人割断的,孤亭的柱子上还写了很多对钟不念的欺辱讽刺之词。若是辰玑子真的待他好,他又怎会有此遭遇?
钟不念所说的这句“严厉了些”,想必也是蒙辰玑子的养育之恩,对他美化了不少。
楚临默然不语,但怀疑之色仍旧未减,钟不念不想再谈此事,想了想,问道:“前辈适才说,有人告诉了前辈这处洞穴的位置,那这人应是对绝命崖的情况比较了解,说不定有可以离开的方法。此人也在绝命崖崖底吗?怎么不见他/她?”
楚临眼眸微垂,轻声道:“她已经死了。”
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钟不念微微迟滞了一瞬,道:“抱歉,前辈,节哀顺变。”
楚临缓缓抬眼,目光扫向他的脸,眼神有些缥缈:“你让我想起了她。”
钟不念不解道:“前辈之意是……?”
楚临移开目光:“你可有想过,你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
这几句话之间听上去毫无关联,钟不念更为不解:“正邪混战,众生若蝼蚁,孤苦之人无数,他们或许是身不由己,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何必再去探究?”
楚临微微颔首:“身不由己、不在人世,有人是这样,可是有的人……”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呵……有的人却是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楚临说起话来温文尔雅,虽是被困绝命崖底十数载,却仍有一种俊逸儒雅之态,此时忽地用这般语气讲话,钟不念不由怔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前辈似乎……意有所指?前辈既与我师尊相识,又被困崖底,想必其中有一番曲直,前辈可愿告知晚辈?”
洞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楚临微倾着身子,靠得更近,看向钟不念的脸,缓缓道:“你武功被废时,是不是感觉很痛苦?”
这般直白的目光,让钟不念微感局促,他略移了移视线,对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没有回答。
楚临道:“如果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比那时更让你痛苦,你还愿意听吗?”
钟不念转回视线,眼里更为疑惑:“前辈想要告诉我什么?”
楚临道:“你的身世。”
钟不念忽地愣住了,唇角微开,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这……前辈在绝命崖这么久,又是初次见我,怎会知晓我的身世?”
“我并非是初次见你了,早在十八年前,你还尚在襁褓之中时,我便见过你了。”楚临环顾着四周,“那时,也是在这绝命崖底,也是在这处洞穴内,你的母亲便在此生下了你。”
南宫不念猛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跳加快,这当然是钟不念的感觉,足可知他此刻有多震惊。
“这怎么可能?十八年过去,前辈如何知道当年那个婴孩就是我?”钟不念的声线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镇定了些许,“再者,前辈说过,想要离开这绝命崖,除非是轻功绝顶的高手,那个孩子,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楚临忽然伸出手,攥住他的左手手腕:“这两颗并列的红痣,那孩子身上也有。”他盯着钟不念的脸,“而且,你的面容,和你的母亲很相像,甚至你的血液里……也隐含着魔气。只是你自小修行正道功法,将这份气息压制下去了,而今功力尽失,这魔气便逐渐露出了几分。”
钟不念蹙着眉,一时愕然:“魔气……?我的……父母,是魔教中人?”
第118章 魔教圣女
楚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松开钟不念的手腕,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缓缓坐下,他的目光流连在微弱的烛火上,脸色却并未被烛火的光芒温暖到,反而显得愈加苍白。
“十九年前,我师从一隐士修道,道法修成,下山入世。彼时雄心壮志满腹,一心想与江湖中那些庸碌之人不同……
“当时的武林,正派与魔教混战不休,魔教圣女手握收魂伞剑,实力要比正派更胜一筹。为了克制收魂伞剑,正派中人纷纷找寻醉雪刀,但始终无法找到,因而处处被魔教压制。
“我当年以为,要维系正邪之间的平衡,便要设法得到收魂伞剑,没有这兵刃,魔教也不会再肆无忌惮。”
钟不念道:“魔教人多势众,要从魔教圣女的手中拿到收魂伞剑,并不容易吧?”
楚临微微颔首:“着实不易。若要采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与魔教开战,只有将众多正道派门全部召集到一处,同仇敌忾。可正道诸派之间各怀私心,并不能完全信任彼此。我游说一番,各派门均未采纳我的建议,反而对我这样一个初入江湖的散修的目的产生了质疑,以为我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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