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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魔王垂眸，没有言语。
米迦勒不记得，他却知道。
纵然是神界，也并非每个天使都是无垢纯粹的，在神界不断增加天使数量的过程中，那些天使也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穷凶极恶之徒也断然不会少。
而为了处理那些触发了戒律的天使，米迦勒从来没有手软过，有悔过之心的他会让他们去圣池祈祷忏悔，而那些冥顽不灵的他则会亲手处死他们。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米迦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很多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并不觉得他这种普通的高阶天使真的敢动他们动手，没想到他真的下手了，而且还是下手很重的那种。
经过了米迦勒雷霆般手段的清理了一段时间后，神界再也没有人敢动不好的心思，也没有人敢于小看米迦勒。自那以后，这位空有着美貌的高阶天使，一度成为了那些天使心中不可跨越的高墙，每个天使都惧怕他。
再后来，米迦勒成为七个大天使之一，知晓当年的事情的天使也渐渐的分开，加上当年的高阶天使性格也变得温和了不少，往事逐渐无人再提及，也就自从在时间的流逝中被遗忘了。
而路西法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批跟着他一起堕落到地狱的天使，其中有不少当年被米迦勒惩戒过对其记忆犹新的，偶然间他可以听到他们谈及对于养子的看法。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位大天使长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工作。
巴尔闲暇之余听到了魔王陛下的疑惑，便替他解答了：“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份工作还是当年陛下你分配给米迦勒的。”
所以说，过往的事情其实大家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路西法是不想，也不愿意去回忆过去。
那么米迦勒呢？
现在一问，路西法才知道。
没有什么难忍的，也没有什么秘术，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在意而忘记了。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加也就自然忘了个干净。
阿托恩侧目，见身边的黑发青年没有动静，出声道：“路西？”
路西法回过神，神情淡淡：“我们去问问看第一层具体的情况吧。”
“好。”
那边，米迦勒轻易就找到了议论他的家伙们所在地。
抬头看了眼招牌，米迦勒不确信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赌坊，只是听到身边人说：“再下注你要赔完了，别了吧。”
“哎，你不知道啊，这个地方可是那位开的，就算是赔完了也是值得的。”
米迦勒一听，就知道这就是一个为了偶像破财的了。
不过——那位？是指哪个大人物？
踏进这家赌坊，米迦勒巡视了一圈，靠着之前听到的辨别着声音。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骂骂咧咧：“MD，又输了。”
边上一个人哈哈大笑：“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真的以为你因为输了而难受，其实你根本就是因为没钱去见米迦勒而感到难受吧？”
米迦勒：？？？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之前还说“被米迦勒打下来”的话吧？他应该还没有力量衰弱到耳背！
米迦勒离近了一点，才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
这人确实有着天使的翅膀，不过和他的纯白还有路西法的纯黑不同，这个天使的翅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犹如生命枯败时候一样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可言。
这个灰色天使撇了撇嘴：“就你话多。”
身边那个穿着灰袍的男人嘿嘿一笑，笑着递给了天使一些宝石：“省点用啊，不然的话很难撑到下个月的变异。”
听闻这话，天使神色微变，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
接过男人手中的赌资，天使回头就对赌坊服务员说：“继续！”
米迦勒观察了一遍四周，不动声色的将一部分意识分到了那个天使身上，这才继续找寻着其他声音，并一一进行打标工作。
用一小部分的意识去标识东西，也是卡俄斯在米迦勒宫殿期间看他琢磨出来的能力，要他来说大天使长这个做法真的太浪费了。可对于米迦勒来说，方便好用就好，至于是不是亏了……他又不是只管把意识丢出去不收回来，怎么可能会吃亏。
完成了标识，米迦勒离开了赌坊。
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就好，这个赌坊这些相关者迟早会走出来。
路西法那边旁敲侧击了一会儿，被询问的人将差不多关于混沌深渊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阿托恩在边上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里什么种族都有？而这个第一层的是最没有能力的那种？”
“有些是因为不知名原因被扔进来的，而更多的是其他地方死掉以后进来的。”
万物死去以后应有的归属之地，从未真的有人知晓过，路西法知道人类死后会去哪里，可是其他存在呢，比如天使和动物们，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死去以后又会前往何处？
那人喝了口水，摇头道：“大部分普通人，也就是最弱小的人类都会在这一层，因为这一层的层主特别喜欢人类，他会庇护这里的人。而有点实力的，无论是什么种族，都会往上爬。越是上面越是危险，只有胆子大有实力的才敢这么做。”
路西法问他：“既然这里是这么安全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往上爬的必要？”
这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既然这个地方有入口，那么就一定会有出口，据说在混沌深渊的最顶层有着可以通往外界的出口。这个地方也就看起来还行，但是大家都是群居的生物，肯定是更愿意回到自己诞生的地方。”
路西法看了眼阿托恩，眼中意味不明。
“……”
知道了，这又是在埋怨他逼路西菲尔离开神界成为地狱的魔王是吧？
那人原先还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在路西法问到这个地方最强的人是谁的时候，这个人毫不犹豫道：“曾经的大天使长米迦勒。”
路西法和阿托恩注意到了。
这个人说的是“曾经”，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大天使长了。
原先他们还在猜测，这个所谓的米迦勒到底是冒牌的，现在看起来还真的可能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一章
要不是路西法知晓米迦勒和其他神明扯不上关系,他都要怀疑将这位前任大天使长给沉入这个混沌深渊是不是对方的阴谋了。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很奇怪，不管是他还是他曾经侍奉的神明，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名气,可是米迦勒这位大天使长可谓是名声大噪。
很明显,通过最近路西法反常的行为,阿托恩也想到了什么，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询问道：“之前我没有问你，你那个阵法是从哪个神哪里学到的？”
“怎么,这会儿打算秋后算账了？”路西法轻嗤一声，双手环胸，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你会在离开这里以后再问我这件事,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啊，阿托恩阁下。”
可能是见惯了这人温和有礼的一面,对于这个浑身都是刺的魔王,阿托恩略感不适。按耐住心底的无奈，他少有的用很认真的口吻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神是不是想要对米迦勒做什么。”
“你还真的是关心他啊,神。”
阿托恩……他现在很头疼,似乎从他护住米迦勒那刻起,路西法过了数千年的叛逆期到了，就像是一个不肯听话的孩子一般。
“路西,我们现在都应该以离开这里为先,其他的事情离开这里以后再说。而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虽然是事关米迦勒，但其实更关乎我们出去的办法。”
路西法当然知道,他只是面对着阿托恩，很难控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让他不得不感叹的是，他当年是被迫离开神界，所以对这位神的怨恨很深，也很难对于他的行为感到释怀。他本以为，每个被神质疑打压的天使都会和他一样。
可惜他错了，米迦勒就不是这样。
领养的到底是领养的，米迦勒和他不同，好似对于什么身份、身处于哪里，就没有过心结，完全就是随遇而安的状态。
似乎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一下子还不及养子那么成熟，魔王陛下按了按眉心，回想着之前和那个神沟通的细节，确认没有遗漏了才慢慢道：“那个神自称阿波罗，说只有米迦勒沉入这个地方才有打破绝境的可能。”
话说到这里，路西法反应过来了，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他当时用了什么手段，我根本无法产生怀疑他的心情，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的话本身就有问题。”
太阳神，阿波罗。
阿托恩好似明白了什么，重重地合上了眼睛。
当年的事情，他至今没有和米迦勒说明白，一是时间久远很多真相已经不可追寻，二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对那位如今的部下开口。说是他这个神禁锢了大天使长的灵魂？还是说——你本来是人类，后面成为了神明？
一直坐在高处，阿托恩很少有真的去和自己创造的天使们真诚沟通的时候，对于路西菲尔尚且如此，更别说和其他种族之间的相处了。
所以，即便是做了错误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错误引发的后果。
路西法见身边的神少有的露出了些许感性的一面，忍不住问他：“你想到了一些什么？”
“在人界还没完成只有亚当一人的时候，米迦勒曾经在人界失踪过一次，后面我让其他大天使下去找他，却发现他并未消失。只是——”
提及过往，阿托恩神情满是疲惫：“……身边多了一样东西。”
路西法不明白其他侧的事情，只是开口问道：“什么东西能让你露出这样的情绪？”
“月桂树，和你所说的阿波罗有关的信物。”
好了，他们可以确认了，这个所谓的阿波罗，正是利用了路西法的手，将米迦勒给弄到这个深渊的罪魁祸首。
“倘若米迦勒是穷凶极恶的存在，这里的人对他又是喊打又是喊杀的话，我觉得更加符合这个地方的称呼。”
明明是有着混沌之名的深渊之处，比起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阴影之地，却偏偏流传着属于光明侧的大天使长的传说。
混沌深渊中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至少在路西法看来第一层是这样的。根据他们对这里的住民的摸底，他们了解了这里人如何区分时间。这一层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矗立在空地上的物品。而这个物品带有计算时间的功能，每隔一段时间这个被称作为“挂钟”的东西就会报一次时，让人们知晓应当是做什么的时候了。
而根据路西法的判断，这个东西就和人界人类计时用的物品差不多，只不过比起那个要更加先进。
抬头看了眼没有任何变化的天空，路西法感到了头疼。
就算是在地狱，就算是再黑暗，至少周围环境也会因为时间不同而产生些许变化，这种一成不变的天空实在是令人个感到厌恶。
打听清楚了第一层层主所在处，还有有关于那位“米迦勒”的情报，路西法就带着阿托恩一起去说好的地方等米迦勒。
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而去，阿托恩若有所思：“没想到还真的是他那边花费的时间更久。”
路西法觉得……算了，他几乎可以确认了，米迦勒不可能跟踪人花费这么久，一定是那人的懒病发作懒得走回头路。
这一点，在他看到一家店门口靠着墙壁打呵欠的人的时候更加确信了。
路西法不是很喜欢被人触碰身体，米迦勒虽说没有他这么多的洁癖，可是他们两个人也曾经各自为战了多年，很难说清楚随意的一碰会不会引发出一些误会，比如——反射性的攻击路西法这样？
“该问的我们已经问了，剩下的是去找那个层主了，你这边情况如何？”
好在米迦勒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战。
“听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阿托恩主动询问米迦勒：“具体有些什么？”
对米迦勒来说，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他少有的找回了一点人类的羞耻心。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冒充了他的人，还一副花楼头牌的样子？虽说他明白那个天使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对话直白的表达也没有错误啊。
“我看到有人输了不少的钱还很开心……”
路西法不懂，只是觉得那人可能是花钱买开心，直到听到了后面的话他极为震撼，还能这样的？
“……说可以将这些钱给某些人，让他再多输一些也没关系。”
阿托恩抓住了重点，问道：“某些人是指谁？”
路西法也望过去。
米迦勒眼神飘移，没有去看两个人。
阿托恩：“？”
路西法了解米迦勒，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子猜到了些许：“总不会那个让人想要自动送钱的人是米迦勒吧？”
“纠正一下，是这个地方的‘米迦勒’。”
路西法笑了：“没想到啊，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方，咱们的大天使长还是魅力不减啊。”
米迦勒就觉得路西法有点没完没了了，刚想抱怨几句就感知到了他之前标识的印记……不见了？
神色一凛，米迦勒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阿托恩：“不是说这个地方限制力量？”
阿托恩颔首：“我无法使用光的力量。”
路西法：“我也无法用魔王的力量。”
然而——为什么米迦勒好像除了不能飞行什么都没有禁止？
循着痕迹而去，米迦勒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一个不久前还在开心赌钱的灰色翅膀的天使。
这个时候，一个人跑过来，米迦勒躲到了一边。
那人四处看了看，检查了下那个死去的天使，拿出一个册子记录：“大天使长米迦勒卸任后第五年，又一个因为过度激动而死亡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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