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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眩感，席卷全身，米迦勒差点摔地上。
路西法本来见这人没有反应，正看过去，就看到这位不曾为任何事折腰的青年摇摇欲坠。
“米迦勒——”
与此同时，神界并不存在的第八层世界，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有着人类躯壳的神明。
这人有着和其神职截然相反的长相，若非知晓他并非地狱的恶魔，光是外表就要让第八层的大天使给打下去。
“初次见面，结界天使拉结尔。”
从沉睡中醒过来，拉结尔过了一会儿才从空中落地。
“初次见面，光明神。”
注视着面前的青年，拉结尔觉得很陌生很陌生。
哪怕一直沉睡着，他也用他分出去的那部分观察过曾经的大天使长米迦勒，知晓眼前的神便是那位分裂意识的结果，不禁觉得很难理解。
米迦勒，和眼前这个神，真的是同一个存在？
布莱特毫不避讳，任由大天使对他进行细微的观察，甚至脾气很好的询问道：“需要我转个圈子，让你看得更加清楚一点吗？”
拉结尔并未言语，只是眼神中的惊愕难以退去。
“最好将我和米迦勒作为两个个体来看待。无论你认识的那个大天使长是怎样的，他最终终究会成为我这般。”
第七十二章
晕眩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等路西法出手扶一下，米迦勒已经重新站稳了身体。只是他的右手按着额头，眉头紧蹙,目光也有些涣散,才让人看得出他状态不太好。
见他没有倒地,路西法也就收回了手，看到自己的养子露出这么虚弱的养子，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就算是浑身是血力竭,也不会对任何人示弱。眼前米迦勒虽没有任何示弱的样子，但是样子看起来相当狼狈。
“你的猜测太过糟糕，让我有点不太能接受,大脑的抗拒使得身体产生了排斥,也就——”
米迦勒阖了下眼睛，复而睁开。
被这样的解释给气笑了,路西法脸上只剩下了嘲讽：“你就这么相信神界那些大天使？他们和你不同,他们是阿托恩创造出来的，一开始就是大天使，什么都能得到的他们若是想要更多的话,那么也就只剩下背叛了。”
米迦勒轻轻地道：“和你一样是吗？”
路西法的话说不下去了,只是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人。
“算了,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每次听到米迦勒这么说，路西法都想问他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用了一道神术让自己恢复了清醒,米迦勒对路西法说：“你的猜测只是一种可能,或许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糟糕。不,就算是真的是你这么猜测的，头疼的也应该是神,而不是我和你。”
米迦勒一直怀疑，他的身体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被动过手脚，所以他的思想和行为从来都是为了维护神界而存在，而一旦他产生了对于神界的质疑，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给出反应，就像是一种防护机制，制止他继续往这个方面想下去。
只是这个机制到底不够人性化，对于米迦勒来说阻止思考或者否认原先的推测其实都没区别，因为他有一部分已经脱离了神界的范畴，而剩下那部分不久以后也会回归。能够做出反应的终究只能是身体本身，而不会影响到身体中的意识和灵魂。
晕眩感不再，米迦勒的脑子一下子也恢复了清醒，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路西法话语中的漏洞：“你只说了许进不许出，可是那并不能证明是结界。”
路西法缓缓转过头，看向米迦勒的眼中满是不解：“可是除了结界以外，还能是什么？”
米迦勒抬头看着依旧阳光灿烂的头顶，问道：“路西法，你觉得混沌深渊是什么？”
“另一侧的世界。”
米迦勒愣了下，才听到这位魔王陛下以十分冷漠的口吻道：“我知道你私下查了很多文献，米迦勒。而我在到了地狱以后，在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以后，也有在暗中调查很多事情。”
“你不觉得奇怪吗，阿波罗明明是神，我和你却从未见过他，而阿托恩也不曾提起过他。倘若真的是和阿托恩一样的神，那么就不可能不被任何人知晓。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他是其他世界的神。”
米迦勒倒是没有想过，路西法也有去调查过这种事情，明明那个时候阿波罗对其使用过特殊的力量让他对他的模样记不太清，他却还能排除万难去调查出其他世界。他一直以为，路西法是被阿波罗他们刻意接近的，如今看起来也有路西法在其中主动靠近的原因在。
“唔，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关于其他侧的时候他没有调查过，而是卡俄斯自己告诉他的，所以算不得撒谎。
路西法瞥了眼黑发青年。
从魔王那里得到了答案，米迦勒说出了他的那部分。
“比起其他侧的世界，我认为这个地方更适合以‘一方天地’来形容。”
路西法：“为什么？”
米迦勒微微一笑，取出了那颗宝石：“你看，如果是一个珠子内侧的世界的话，那么一层一层会更加鲜明，而且每一层的边缘处都会越来越狭窄，这样才能符合内部抛物线的设计理论。”
路西法：“什、什么抛物线？”
等等！他们在说的是同一件事吗？为什么感觉完全听不懂啊。
米迦勒“哦”了一声，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道：“我忘了你不懂这个知识。”
路西法确认了，米迦勒又在说人类的用词了，他是真的不懂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方面的东西。
“所以，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可能不是结界，而是出口。”
被这样的猜测吓了一跳，路西法猛地转头看向对方：“如果你的说法正确，那么为什么会在第三层出现这样的地方？”
米迦勒竖起一根食指：“只要是生物，就会有一种固有思想，尤其是我们。神界一共有七层，这个混沌深渊也有七层，所以我们会猜测那道名为出口的门在第七层或者更加上面的某一处，而不会想到其就在眼前。”
本来极为荒唐的猜测被这么解释了一波，让路西法都要相信这话了，他不由得问道：“你可以肯定那是出口？”
米迦勒：“我不能。”
路西法：“可是是一个突破口。”
米迦勒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我和你都不可能去试，那不如让你的得意部下去试试看？”
路西法皱眉：“如果沙利叶之影真的出去了，那么又没有人察觉到他并非本尊，你确定外面不会乱？”
“不会。”
米迦勒迎上路西法惊讶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真的沙利叶不可能还活着。”
阿托恩是神，普通的打打闹闹，像是路西法例行攻击神界这样的事情，他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若是真的涉及到大天使们的生命，那么他定然不会轻饶。而沙利叶擅自动了两个大天使的灵魂，还差点害死了他们，那么久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如果那是出口，那么他定然会去神界，本应消亡的天使出现了，你觉得神界那位会做出怎么的决断？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沙利叶没有死，那么也已经被关起来了，沙利叶之影不管是遇到怎么样的可能，都得不到他想要的。”
有神器的线索都被米迦勒给有隐藏了，他安排路西法去打探的消息一开始就不可能和他的目标一致，至于出口——只要他见到了那个亡灵，出口自然就会出现，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心。
路西法会让沙利叶之影去那个疑似出口的地方？米迦勒的答案是否定的。在自我这方面，他和路西法是如出一辙的任性，他们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可能放弃。
沙利叶之影是需要寻找的东西，只要有这个可能，路西法就不可能放任对方去试探那个地方，因为那个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无人可以回答。
深渊之主也许可以，可是他见不到对方，也就问不到。
将特殊的位置给放一边，米迦勒谈起了他这边的发现。
“是不是神器不好说，我怀疑是和阿波罗一样的神。”
米迦勒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没有太大波动，路西法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我已经和他们老大说好了，我会去看一看，我也给你报了名，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路西法好奇道：“我不去的话，那你到时候怎么交待？”
米迦勒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就说你有其他任务就行了，有什么为难的？”
路西法一怔，也是。
本质上还是魔王，他很容易代入他们那一侧世界的作风，总是忘记了这个混沌深渊并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理由”。所谓的理由，都只是用来敷衍了事的。
收到酒吧那个壮汉的通知，米迦勒就带着路西法来到了汇合的地方，这个任务比较棘手，为了避免有更多的人捣乱，这一次选择见面的地点是一处废弃的教堂前。
米迦勒走进那个教堂，望过那残破不堪的彩色透明玻璃、缺了一角的十字架、没有了头部的白玉雕像，摇了摇头。
路西法也看到了那个被雕刻的断头像，啧啧称奇：“多大的仇，连一个脸都不给留。”
视线下移，米迦勒看到了雕像下面的那行子，顿时毛骨悚然。
——敬最爱的**神
关键的神职部分，被抹去了，只留下了对方的身份。
路西法摸着下巴，忽然道：“我曾经也想过对阿托恩做一样的事情。”
米迦勒一惊：“砍头？”
路西法：“……你可真能想。”
翻了个白眼，路西法才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我是说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祈祷。”
“魔王祈祷神赐予祝福……路西法你在地狱到底是有多闲？”
米迦勒摇头叹气道：“我越来越为忙碌的自己感到悲哀了，所有人都在摸鱼，只有我的拼着老命干活。而现在我的前任上司，居然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应该早点做出叛逆的事情，让阿托恩对我感到失望，提前确认拉结尔大天使长的身份才对啊。”
路西法抽了抽唇角。
大天使长的身份对你来说只是累赘是吧？
第七十三章
当初还在神界,在他还是那圣洁美丽的路西菲尔的时候，就有其他天使对他说过：“殿下和您的养子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这样米迦勒还能和您这么相处无事？”
那个时候路西菲尔也只是将手中处理的文件翻过一页,对着边上丝毫不为所动的养子道：“听到了吗,要好好和我说话。”
还是孩子的米迦勒只是懒懒打了个呵欠,拿出了今日份的学习问题，指着其中一处：“这个地方我不懂，父亲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路西菲尔：“……”
得了，就看这毫不合作的态度,好好聊天是不存在的。
其实路西菲尔也不觉得他和自己养子处得有多好，反正也只是看中了对方的光力量，还有那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的天真,反正迟早要找可以当他左右手的大天使,不如将自己熟悉的给培养起来。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一手培养起来的大天使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思及此,路西法就感到头疼：“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当年我就应该不收养你的。”
米迦勒用一种无言的目光看着这位，为什么总喜欢用“早知道”、“如果”之类的假设说法？养父到底是养父，看起来不老实际上已经是老年人思维了,只有老人家才会总是去回忆过往。
看在也曾经相安无事的面子上,米迦勒没有将这种戳人痛处的话说出来,只是选择了不接话。
好在没有给两个人太多独处机会，小一和他那位老大带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后眼睛一亮：“两位来得真早。”
路西法语气凉薄：“不早了。”
见几个人还在那边露出茫然的神情,米迦勒将手中的怀表打开,语气平静：“说好的三点，现在已经三点半了。”
几个人：“……”
他们是知道计时器这个东西的,只是——他们冒险者一般不会用这种东西来衡量时间的啊，只会估摸一个大致的点。
壮汉了看了眼小一，悄声道：“这两个人接了亡灵之眼的任务，并且完成的很好，为什么会对这方面这么不懂？”
小一先是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而后才解释说：“一般来说，强大的冒险者都不会去在意一些行规，他们自身的强大就是规则。”
小一不算是很强的冒险者，但是在和人搭档这上面他很有经验。要别人来说，他似乎一直运气很好，总能强大的人一起搭档。强者见多了，那么自然也就了解并且熟悉他们的作风了。
这支队伍说话声很轻，本以为里面两个人听不见，不曾想另外一位用着轻蔑的语气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不准时还可以用这种理由敷衍掉的。”
小一：“……”
不是吧？这位大佬听力这么好？那他们之间还能有秘密吗？
米迦勒斜睨路西法：“少说废话，人到齐了我们就出发。”
路西法对上米迦勒不容置喙的眼神，终究是斜了计较的心。
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去辩论一些事情，确实是没有这个必要。
米迦勒作为和人沟通的桥梁，很快就拿出了他那卓越的交际能力。
恰到好处不疏远也不套近乎的礼貌微笑，懂得分寸有节制的谈任务成功后的条件，以及——不紧不慢地语速和结束对话的技巧。
走在路上的时候，米迦勒从小一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那个高个子被称为队长的人叫做豪特，是一个有点小钱的冒险者，如今的这个队伍有一半以上的成员都是他招来的，为人豪爽不喜欢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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