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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又是神殿？既然有你在的话，没有道理还会被修谱诺斯给带走才对啊。”
不仅是米迦勒，拉结尔自己也在思考，这一幕他完全没有记忆，倘若真的是他曾经的模样，为什么他看到布莱特——
“等等，我好像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光明神的模样？”
米迦勒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点头：“好像是这样。”
“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遇到过所以我才会知道你是谁？”
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米迦勒垂眸。
“不错的思路，不过我们现在应该跟上去了。”
进入神殿，看着那破破烂烂的内部，米迦勒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之前那个对少年说话的男人正拿着扫帚在扫地。
别的不说，单就是两段记忆里的神殿，区别如此之大是着实令人感到惊讶不已。能够拥有自由，却过着凄苦的生活，和失去自由过着富足的生活，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更好，真的是很难让人回答。就米迦勒来说，他一个都不会选，都是不适合他的选项。
小小的少年，坐在一边已经打扫好的椅子上，正晃荡着双腿四处张望着。这个神殿里面没有几个人，每个人虽说看起来穿着不怎样可是每个人精神容貌不错。
少年想了想，伸出手指，在虚空画了个圈。
金色璀璨的光芒，从天空尽头飘落，穿透了建筑物房顶，落在了这个神殿之中，让原先没有什么光的地方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有人当场就松掉了手中的扫帚，跪下。
“神迹啊，果然神还是眷顾我们的。”
“神明在上，请再一次拯救我们。”
见到这一幕，米迦勒沉默了，拉结尔也静默不语。
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神很多时候对于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人们的贪婪无厌和不劳而获，真正痛苦之人的心声被前者拖累，连带着也被无视了。
“你之前说，替神宣扬伟大，就是因为这个？”
第一百二十六章
米迦勒当初是有别的原因,说出来的话或许有真心在，可是却也并没有这么虔诚。他本身就是其他世界人类转世的大天使长，对于很多这一侧世界的人习以为常的事物,他本身并不怎么感冒,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嗤笑这些可悲可叹的行为。
当初,他知道自己是人类转世，就算是没有人类时期的记忆，他也多少知道这一侧的世界过于落后和束缚了，每个人都在画地为牢,没有谁真的得到过救赎。人类因为神罚忍受着各种痛苦，日日夜夜的祈祷就是为了让神明有看到，终止他们这么绝望的生活；天使们时不时用神殿圣池中的水清洗身体,对着他们的神祷告,就为了能够让神多宠爱他们一点，只是那么一点点就好。
而这些,曾经作为人类的米迦勒都没有,所以他也没有再祈求过期盼过什么，没有有过对谁抱持着希望，也不会有失望后的悲伤。
只是,就算是他也无法否认,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有在诚心等着神的回应。
“倘若当初人们和天使想要得到回应的对象是如今的阿托恩，那么也许事实不会越变越糟糕？”
听到米迦勒这话,拉结尔反问道：“那个时候你才几岁？”
上帝被神界祈祷声被扰乱心绪,正好是第五次神魔大战,而那个时候的米迦勒只是刚刚被路西菲尔给捡到，都没有基础的学习什么东西。不,或者说那个时候就是在混乱的战乱中将他给捡回来的。
被拉结尔这么一提醒，米迦勒笑了笑：“也是，那个时候我可是什么力量都没。”
他给上帝取名为阿托恩，那还是因为混沌深渊限制了对方力量的关系，不然的话可能对方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神……嗯？为什么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让一个感情几乎为零的存在一下子拥有了感情？
他这么想着，神殿内的环境却发生了变化。
除了那些证明着神祝福的光芒洒落外，还有一些让人获得特殊力量的因子在。
“哇，我可以召唤火焰了。”
摊开的手掌中，滚烫炽热的赤色火焰，在上面轻轻摇曳着，倒映在青年的眼中。
“我可以召唤水？哎，是真的啊。”
凭空出现在的水球，在上方游荡着，时不时炸开。
“我这是——雷电？”
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缩小版的九天雷霆，在神殿中响起来。
好在此刻神殿中并没有几个人，而这些人都是有人管理的。作为他们的负责人，和拉结尔有着一样长相的青年，伸出手往自己头上方轻轻一挥，无数的光球漂浮在上面，柔和的光辉给整个神殿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拉尔，你好厉害啊，你这力量都可以和其他神殿的祭司相媲美了吧？”
有人祝福，就会有人不满。
“凭什么拉尔你是光系力量，而我们只是元素系？凭什么呢？”
原先和睦的几个人，因为神分配的力量不同，产生了分歧。
注视着这些，米迦勒叹气：“我可能明白了，这个世界会被毁灭的诱因了，拉结尔。”
拉结尔点了下头：“我也差不多可以猜到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公平与平衡，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付出同等的努力他们就是会比其他人强，这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同样的，有些人就算是花费了再多的努力，也是无法赶超这些生来就有优势的集体，这是无可奈何却必须接受的现实。
只可惜，神殿中的这些人类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开始质问那个叫做拉尔的青年：“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带着这个孩子来，让我们的祝福被打了折扣？”
有人手指摸着下巴，沉思道：“也有可能是拉尔带来的孩子能够带来好运，我们把他抢过来不就行了？”
接下来的数日，拉尔都是带着那个少年逃命，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的行踪给一路暴露，导致他们终于被追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地方可逃。
和米迦勒作为本体来度过的时间不同，他们作为旁观者后，就会看着一个又一个片段浮现，时间上并没有衔接，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一样，就像是看连环画一般。只是和连环画不同，没有旁白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记忆世界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经的你是这么不计后果的圣父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米迦勒刚想否认，就想起那个光明神的本质，只能颇为无奈的开口：“那是曾经的光明神的特性，和我关系不大。”
拉尔一脸不解：“可是你们不是一个人？”
捻了下手指，米迦勒看向那对追踪者进行攻击的拉尔，还有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年，他不知道少年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他知道那就是光明神本尊的话，那么就不可能会为自己所作过的事情后悔。对也好，错也罢，已经成为现实的事实，那位神从来都不会去否认掉。
“你可以猜猜看，到了我这种程度的光明神，到底还剩下多少本尊的残魂。”
拉结尔对此并不清楚，不过按照他对于米迦勒的了解来看，不能说为人冷漠吧，就是比较随意，而这个特点放在天使里面是极为致命的，好在这人是大天使长，也没有什么天使敢于对他要求什么，这才顺利度过了那些年。
面前的景象又换了一次。
名为拉尔的青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浸透，湿哒哒的贴着身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令人停下了脚步。
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年，伸出的手中有金色的光在闪烁。
拉尔身上的血液，还有那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衣服，像是时间逆转一般，回到了几天以前的状态。
那纯白色的长袍，轻盈而纯净。
而青年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
这些追着少年而来的人同时一愣，看向对方的目光更加炽热，对于他更加势在必得。
少年对于这些目光置若罔闻，挡在了拉尔的身前：“退后吧，大天使，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领域。”
米迦勒瞥了眼身侧的拉结尔，后者正在琢磨。
“真奇怪，我并没有这段记忆，如果这个拉尔真的是我的话……那我的记忆为什么会遗失？”
曾经的大天使长不紧不慢地开口：“也许你受过重伤，失去了这些记忆？对人类来说脑袋受到了重创或者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就会一度忘记一些事情。若是你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导致失忆的话，那么之后的画面我基本上猜到了。”
拉结尔语气沉重：“你死在了我的眼前，是吗？”
米迦勒：“……请用曾经的‘我’来称呼谢谢！你不觉得，你对着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这话，多少有些不合理？”
见这人对于过去的遭遇无动于衷，拉结尔一时间心情复杂，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才好了。
他听到米迦勒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你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于这些前世没有什么感触？其实很简单啊。”
拉结尔侧目，静待后续。
“正因为那些是过去，是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曾经，去同情或者悲叹都没有意义。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去回想过去，一旦沉浸于过去，我当初那一剑也不可能刺在路西法身上，我所面对的将会是无尽的质疑。”
“那样活着太累了，我不喜欢。”
拉结尔搓了搓手指，终究是没有评价这番话。
他不是当事者，他没有置喙他人行为的权利，米迦勒这个本尊都不说什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纠结什么呢。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他在记忆里探索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没有这段记忆，便放弃了继续思考有没有发生过下面这件事。
疑似恢复了神记忆的少年，数个神术丢到了追踪者身上，带着青年拉尔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他们到了一处无人的荒郊野外时，少年松开了手，跑到一边按着树不住的吐血，那血红色将树根都染红了。
“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拉尔虚弱极了，连抬手都做不到，只能轻声的抱怨着。他这一路护着少年，本来就不图什么，谁能想到反过来把对方给拖累了。
少年的真实身份他并不关心，对方将他认错成了什么人他也不在乎，他只是觉得应该保护他，才会这么不顾一切代价的守护。
吐掉了那些反噬引发的血，少年走回青年身边，目光中只剩下怜悯：“你快死了，拉尔。”
米迦勒：“？”
不是，这不是已经治疗好了？
那边少年还在缓缓说道：“一个人可以忍受的痛苦是有极限的，超越了这个界限，就算是伤口治好了也无法挽回。”
那样的出血量，确实是不像是还可以活下来的样子。
拉尔无声笑了笑，想要说什么，伸向对方的手却在中途无力落下。
轻柔的风，带着这个人类的灵魂，飘向了远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昏中,那咽下气的身影融入了画面中，他身侧的少年站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看着那个死去的青年拉尔,米迦勒觉得哪里不对,对着余温尚存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探查，找到了隐藏于其中的一缕残魂。
拉结尔准备跟上那个光明神转世少年离开，却见米迦勒没有移动的意思，问道：“米迦勒,你怎么了？这个拉尔是有什么不对？”
米迦勒手指轻轻拨动，原先不动一下的残魂，忽然间飞了出来,朝着少年离开时相反的方向而去。
拉结尔看了看两个方向,问道：“去哪边？”
思忖片刻，米迦勒开口：“这里。”
追着残魂而去,两个大天使找到了本来应该出现,却始终没有现过身的修谱诺斯本尊。
那残魂飘荡而至，让修谱诺斯露出了些许迷惑之色，他任由放出去的魂魄回到身体中,接受了那些属于“拉尔”的记忆,脸色阴沉了下来。
“区区人类,当真是过于放肆。”
这个时候，米迦勒对拉结尔说：“我一直觉得,他对于人类不应该有恶意,可是我见到的他所伪装的其他人,却并不怎么看重人类，就连我曾经做过的那个实验,他也并没有反对。”
“实验？”
见对方没有再说话，拉结尔问道：“米迦勒？你在说什么？”
“不，没有。”
说起来，如今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觉得卡俄斯都是对的？对于将无数贫民窟的活人被塔纳特斯带走，他本来不应该这么做才对，是出于对神话中的神的信任，还是说——他也是被误导了？
回想起在觉醒以前，被“卡俄斯”这个伪装出来的角色给引导做出来的很多事情，米迦勒现在想想都是冷汗不止。
他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大概就是修谱诺斯并没有逼迫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有些事情只是在人类的他看来不应该，并不代表神的价值观。
尽管如此，当初的他也不该这般肆意的将贫民窟的人来做实验，这样的他和修谱诺斯又有什么区别。
下面的场景发生了改变，修谱诺斯手上提着剑，站在灰白的破墙前面。
他的身前，尸横遍野。
拉结尔皱眉望着这一幕，就算没有说话也可以让人知道他的不赞同。
那把剑上面还在滴着血，他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许血色，目光正望着正前方。
当视角发生了便宜，两个人看到了修谱诺斯对面那人。
那个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之人。
“徒增孽障，修谱诺斯。”
修谱诺斯轻轻一笑，言语中颇是畅快之意：“您知道的，我不能忍受任何人类欺负您，吾神。”
“这是第二个世界了吧？如此不气馁的为了一件事拼搏，本应是该受到嘉奖的，只可惜你的努力和毅力用错了地方。”
“修谱诺斯，我再警告你一次，现在放弃也不晚，只要你愿意就此放下，这个世界就还有救。不要等到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才知道后悔……那就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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