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至少慕九明面上不是,暗地里是不是就不清楚了,陆远也没打听过,他和慕九相交是一回事,但不会越线去打听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
云秋梧点了点头,喃喃道:“我觉得也不像,晏公子他们多沉稳啊,还很有气势,看着就像当官的。”
陆远睨了小夫郎一眼,心说在没有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前,你可从来没有把他们往官员上联想过 。
常年位居高位者身上自然会有一股不同凡响的威压与气势,如果上位者刻意收敛,往往是平易近人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并不会给人趾高气扬之感,而越是职低位卑的官吏,才越是洋洋得意,气焰嚣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都恭维他,奉承他。
在大年三十即将到来的前几天,村里有一桩喜事,那就是文景阳和林芷的亲事,两人的大喜之日就定在腊月二十五。
迎亲之前该走的礼节都走完了,比如纳彩,纳吉,纳征等。
林家对文景阳这个哥婿还挺满意的,是个大夫,有一技之长,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自家哥儿出嫁后就住在村子里,隔得没有多远,平日里也方便往来,时常都能见到,不像那些嫁的远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几面,虽然文家人少,不够热闹,自家哥儿嫁过去后没有公公婆婆帮衬,但也能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受到太多的管束,天底下的婆婆不都是好的,有些会磋磨人的婆婆免不了要给儿媳妇,儿夫郎立规矩。
新夫郎出嫁是要带嫁妆的,铺面被褥,衣裳布料……这些都是常见的,若是在家里受宠被疼爱的,还会有些首饰或者是一二两银子。
林芷的针线活不怎么样 ,让他自己绣被面是绣不出来的,把一双手扎得千疮百孔也绣不好,不过被面也不是非要新夫郎自己绣,是可以找人帮忙绣的,苗氏知道云秋梧的绣活儿好,便央了云秋梧帮忙绣了两床被面,粉紫色的被面上用彩色丝线绣着并蒂牡丹还有鸳鸯,大红色的被面上绣的是双喜的图样,瞧着别提有多喜庆。
苗氏拿到被面后连连道谢,给了辛苦钱还特地请了云秋梧到时候去帮忙压床,这自然不是苗氏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和文景阳商量过的,文景阳一个年轻人,家里长辈替他操持操办,许多事情苗氏便揽了过来。
云秋梧起初是不答应的,给新人压床是有讲究的,除了要和主人家关系好,还得是大家认为的有福气的人,最好是家中兄弟姐妹众多,长辈和睦,自己在夫家过得很好,如果要是生了几个小汉子那就更好了,十足十的有福气。
倒不是云秋梧觉得自己没福气,相反,他觉得自己再有福气不过了,从前他做梦都不敢奢望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只要能饭吃,有衣穿就足够了,哪曾想还能嫁的一个疼惜他宠着他爱护他的夫君,不让他受苦受累,还有了可心的小娃娃。
但云秋梧考虑到自己的残疾,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嘲讽新郎家没眼光,请什么人不好非得请个跛子来压床。
可主人家自己不介意,后来林芷也来说过几次,甚至还说要是云秋梧不来压床,他就不成亲了,当时可把云秋梧和陆星都给逗笑了,双双笑得不行,乐不可支。
陆星打趣道:“哥夫郎你可别再不答应了,看见没,芷哥儿都使起小性子来了,他要是真不和文大夫成亲了,现成的夫郎没了,上哪儿赔他一个夫郎去。”
林芷拉着云秋梧的手晃来晃去,撒娇道:“你就答应我吧,梧哥儿,梧哥儿你最好了,不白让你辛苦,到时候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云秋梧莞尔一笑,“行吧,不然我可没法给文大夫交差,赔不了他一个夫郎。”
林芷脸一红,嗔道:“我胡说的,谁要你赔了。”
陆星笑道:“瞧瞧,我们芷哥儿这是想嫁给文大夫想得很呢,就是要给文大夫当夫郎。”
云秋梧连连点头,“还真是,哥儿大了留不住啊,人在这里,心都向着外头的汉子了。”
林芷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好友都打趣他,拿他开玩笑,又有些羞恼。
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既然答应了人家,云秋梧自然不会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收拾打扮了,在这个冬日里难得的没有赖床。
每到天气开始转冷的时候,云秋梧起床是没有那么积极的,即使是醒了,也还要继续在被窝里窝着,懒洋洋的,不想起床。
给新人压床,要收拾得整齐些,最好是富贵喜庆些,云秋梧穿了件藕荷色的夹袄棉衣,头发挽好后斜斜插了一根银簪子,想了想,又翻出一只分量十足的金手镯戴在手上,把平日里戴的银手镯给换了下来。
陆远好奇地.问道:“不是有金簪子吗?为什么不用?”
云秋梧转过头来,有理有据地道:“财不外露,免得招人眼红嫉妒,再说了,今天的主角是芷哥儿又不是我,不能打扮得太高调了,我是去撑场面的,又不是去砸场子的。”
至于手腕上那根金镯子,云秋梧是以防万一有人嘲笑他打扮寒酸的话,他就把金手镯给亮出来,好打对方的脸,省得被人瞧不起。
其实便是银簪子,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陆远觉得自家小夫郎就是单纯地想要戴金手镯过过瘾。
不过他没有点破,想戴就戴呗,买都买了,不就是拿来戴的吗,都是小夫郎的东西了,自然任随小夫郎处置,首饰不佩戴的话难道还要一直搁着落灰生尘吗。
第213章 心大的林芷
天气冷,团团和圆圆自然是留在家里面,没有让他们出门。
云秋梧站在原地,扬起脑袋,乖乖地等着陆远给他戴毛茸茸的兔毛围脖。
“好了。”
说话的同时,陆远顺手捏了捏小夫郎软软的脸颊,然后两人手牵手朝外面走去。
陆远把人送到了新房外面,便去和村里的其他汉子忙活去了,云秋梧则进入新房,帮着整理房间里的被褥装饰。
陆星也是受了邀请来压床的,除了他和云秋梧,一起压床的还有村里的两个夫郎,个个都是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精神又喜庆。
云秋梧第一次给新人压床,什么也不懂,陆星也一样,不过好在另外两个夫郎有经验,在他们的指点下,倒是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在新夫郎还没有迎进来之前,新房里往往会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哪怕自身没有什么事儿,也会来新房里看一看。
这会儿房间里就有七八个人,众人一面交谈着,一面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地去打量云秋梧。
虽然大家都是同住在一个村子里的,但他们并不经常见到云秋梧,十天半月的见不到人都是常有的事,之前在养胎期间,云秋梧天天要散步,天气好的时候会在外面遛弯儿晃悠,那个时候村民们倒是时常见到云秋梧,隔三差五地总能见到一次,当然,有云秋梧出现的地方,陆远必定也在,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同进同出,还经常手牵着手,惹起旁人一阵羡慕唏嘘,都觉得这陆家汉子对他夫郎当真是再好不过。
后来生产,休养身体,再后来天气开始转凉,慢慢地入了冬日,云秋梧这个怕冷的,只想每天都窝在火炕上睡大觉,再不然就是围着炭盆火炉烤火,几乎是足不出户,很少出门,所以还真没多少人有见过他。
这次村民们见到云秋梧,猛然发现跟变了个人一样,一时间都是惊讶不已的,甚至最开始的时候,都不敢认。
不过陆远就在旁边,还是那样细心呵护的姿态,和他从前宠夫郎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村民们在惊诧之余,也确定了这个面容娇美,眉目清秀的哥儿就是陆家夫郎,那个曾经在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脸上有难看的疤的丑夫郎。
可是丑夫郎如今不丑了,他脸上的疤不见了,人变得好看了,比另外一个陆夫郎,也就是那个嫁给陆明当夫郎的陶家哥儿还要好看。
这下那些暗暗觉得云秋梧配不上陆远的人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原本还能嘲笑人家长得丑,可连破了相长相丑陋无比这个可以嘲笑的借口也没有了,相反,村里如今谁不羡慕陆家夫郎,家里汉子宠他,孩子有了两个,上头还没有蛮横不讲理的婆婆管束着,自己就能当家做主,甚至连农活儿都不用沾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常年请了帮佣在家里干活儿,这日子比起好多在镇上的人家户都要滋润,怕是地主老爷家的夫郎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云秋梧未必没有察觉到那些打量的目光,他的感觉没有那么迟钝,何况有些人的眼神就那么明晃晃的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都没怎么隐藏掩饰,但云秋梧没有在意,反而是大大方方的,一点儿也不怯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陆夫郎,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治好的?不是说县城的大夫都治不了吗?”
无论是陆远还是云秋梧,都不曾对外说云秋梧脸上的伤疤怎么怎么样,治不治得好,但村民们也是聪明的,觉得陆家汉子既然那么看重他夫郎,如果要是有的治,肯定会请大夫帮他夫郎把脸上的疤给治好的,就是要花钱,但又不是差钱的人家。
尤其是陆远和云秋梧还是去过县城的,所以好多村民都以为是县城的大夫也没办法治好云秋梧脸上的伤。
云秋梧笑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道:“县城治不好,不是还有府城,还有京城吗,只要有心,总会有办法的。”
他没说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但村民们都知道肯定不是件容易简单的事,破了相还能恢复容貌的,这么些年来,也只见了陆家夫郎这么一个,没见过第二个。
吴家夫郎笑着道:“这被面绣的好,牡丹花跟真的一样,鸳鸯也活灵活现的,还有这双喜也绣的好,听苗嫂子说,是陆夫郎帮忙绣的被面,明年我家办喜事,也让陆夫郎帮个忙,绣两床好看喜庆的被面。”
这对云秋梧来说正是他擅长的活计,而且还能借此和村里人往来,搞好人际关系,所以他没有推辞,而是笑着答应下来。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找云秋梧帮忙,他都会一口答应的,那些说话做事让他觉得不舒服,不喜欢的,云秋梧就会回绝,不会委屈自己接下一桩不情不愿的活计。
欢欢喜喜地拜过天地后,新夫郎被送进新房,陆星去厨房打算弄些吃的来给林芷填肚子,云秋梧则留在新房里暂时陪他。
林芷:“我有点儿紧张,梧哥儿。”
云秋梧:“紧张啥呀,堂都拜过了,没啥好紧张的。”
林芷:“怎么能不紧张呢,我这辈子头一次嫁人,还要洞房,不紧张就怪了。”
云秋梧忽然想起自己当时成亲那会儿,虽然在那之前,他就和夫君圆房了,但一想到晚上就是洞房花烛夜,也是忍不住会羞涩紧张的。
“不行,我不能紧张。”林芷自言自语道。
边说还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玲珑的,封面都泛黄了的小本本来。
云秋梧眼皮一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他自己没有这种小本本,但他认得,这是专门讲房中之术的启蒙图册,避火图,通俗一些来说,就是春宫图,教人怎么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按说这本小本本应该等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拿出来翻阅,不然让旁人看见了多臊人啊。
但林芷是个心大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压根就没把云秋梧当外人,直接当着他的面就把小本本给掏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现在看,没有提前看吗?”云秋梧问道。
他觉得芷哥儿是有亲娘教的,应当不会等到今天了才塞避火图给芷哥儿。
“我娘昨天晚上说让我洞房前先看看这个,可是我给忘了,不知道现在看来不来得及。”
云秋梧额角滑落三根黑线。
第214章 委屈巴巴小崽崽
等陆星把吃的端来,林芷顿时便顾不上看什么启蒙图册了,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炫饭,等到把饭炫完了,肚子炫饱了,才重新捡起小本本继续看,边看还有问题要问。
“这种姿势真的能做到吗?看起来好难。”
林芷皱着眉头,指着小本本上其中的一页让陆星和云秋梧看。
陆星和云秋梧都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纷纷表示不想看,但被林芷一直闹着,到底还是睁开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林芷“嘿”了一声,还把那页给折了起来,做了标记,嘀嘀咕咕道:“我也要试试,你们都行,我肯定也能行。”
他口中的你们显然就是指云秋梧和陆星。
云秋梧心说哪用得着特意留记号,估计这一本都不够用的。
从文家离开的时候,云秋梧还有些面红耳热,半被迫半情愿地跟着芷哥儿看完了他的小本本,有些画面至今还在脑子里浮现着,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梧宝,你的脸好红啊,怎么这样红。”
陆远伸手摸上了小夫郎的额头,感觉手下的温度挺正常的,不像是发烧了的样子,于是便摸了摸脸蛋,又感觉到手下触碰到的肌肤热热的。
对上小夫郎闪躲着的眼神,陆远忽然明白了什么,轻笑出声。
“小坏蛋,小色狼,脑子里装着什么呢,快如实招来,告诉夫君,不然要你好看。”
“没啊。”
云秋梧口头上说着没有,行为上却是相悖的,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小骗子。”
陆远笑着刮了刮小夫郎小巧的鼻梁。
“不慌,想要了晚上夫君给你,别憋着自己。”
云秋梧确实有些想法,闻言便也没有反驳,反而期待起夜晚的来临。
从前是不懂情事中的欢乐,自从体会到了,竟慢慢地有些痴迷贪恋了。
待到晚上,陆远自然是兑现自己白日里说过的话,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自家小夫郎,一次又一次地攀上极乐巅峰。
难得两个小崽崽睡得很香甜,中途没有忽然醒来,打乱大人间的好事。
情事过后,云秋梧的睡眠质量贼好,一睡就要睡到大上午,天光大亮了才会幽幽转醒。
半睡半醒之时感觉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迷迷糊糊之间,云秋梧随手一摸,摸到是个软乎乎的小娃娃,便把小娃娃搂进怀里继续睡。
哪怕火炕一直烧着,被窝里是暖和的,从来没有冷下去过,但搂着奶娃娃暖乎乎的小身子,云秋梧还是感觉更暖和了一些,抱着奶娃娃不肯撒手。
然而云秋梧却忘记了,奶娃娃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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