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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顾颜一前一后往楼梯口走着，突然顾颜没由来地问道：
“听说马叔以前跟清源观有过一些交集？”
马恒一愣，有些不自然道：“是。”
“不知马叔在那里都学的什么？”
马恒额角上冒出两滴冷汗，说话也十分遮掩，但语气十分平静，“没什么，黑云让我去那里学一些道法。”
“真的只是这样吗？”顾颜追问道。
“那不然还能是哪样？难道如今我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吗？”马恒不急不满地反问道。
顾颜没再说话，只是笑着带马恒走到餐厅。
人家不想说顾颜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嘴撬开。
饭桌上，谢知奕微笑着往马恒碗里夹菜，关切道：“马叔，您尝尝这个，顾颜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马恒就像是个被晚辈关爱的长辈一般，夹起菜塞进自己嘴里，随后开始对顾颜进行连连夸赞。
“这不错啊，没想到鬼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哪有？”顾颜难得内敛起来，“在家里当然是家庭为重，马叔想必也很珍惜自己的周阿姨，也愿意为周阿姨做到这一步吧？”
提到周温琪，马恒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他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忧伤。
“是啊，要是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就和她这么平平淡淡的。”
但这份平淡终究是难以完成，马恒还没吃几口，便接到医院周温琪所在的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医生慌乱地对马恒诉说着周温琪的状况是多么地危险，需要家属尽快到医院里来一趟。
挂上电话，马恒迅速开始往外跑，一行人也跟着他跑去医院。
牵完病危通知书，马恒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失魂落魄地念叨着，“怎么会突然病危？明明这几年一直都好好的。”
“马叔，周阿姨会没事的。”谢知奕拍拍马恒的背，不知该作何安慰，秦桑和信愿宁也在一旁不停安抚着他。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顾颜，顾颜眼睛一弯，冲着马恒笑了一下。
马恒浑身一颤，嘴微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马恒突然的反应，其他人似乎也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纷纷将视线看向顾颜。
此时的顾颜已经收起了笑容，满面愁容对他们道：
“刚才手底下的人说有两只鬼附身在换药的护士身上，拔掉了周阿姨的氧气罐，不过好在发现得及时。”
顾颜这漏洞百出的借口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什么意思，在他鬼王的悉心照看下，怎么可能有鬼混得进VIP病房？就算有，病房里面还有秦桑给布的锁魂镇和诛杀阵，保那鬼有来无回。
而在阵法一个都没有启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鬼搞的？
但在场的人都配合地没有戳穿顾颜拙劣的谎言，他们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马恒把不愿意说出口的话全都告诉给他们。
谢知奕猩红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顾颜，转头继续安慰着马恒。
周温琪的情况很快稳定下来，马恒固执地在病房里陪着周温琪，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知奕在病房外看着顾颜欲言又止，几次想说话但不知怎么开口。
顾颜知道谢知奕想说些什么，干脆带着谢知奕到走廊尽头，直接问道：
“你要骂我吗？”
谢知奕怔住，看着顾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颜上前一步，试探性冲谢知奕伸出手，但并不上前抱住他。
谢知奕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一双眼睛不解地看着顾颜。
见谢知奕没有抗拒，顾颜心里的大石头好像终于落地，他长舒一口气，满足地把谢知奕抱进怀里。
“我知道这么做是不道德，但为了你，我可以不道德。”
“但马叔和周阿姨。。。”
谢知奕酝酿了许久的话好不容易从嘴里出来，又被顾颜给堵了回去。
“那是他们的事情。”
顾颜的声音里全都是冷漠。
“我的事情是保护好你，把我们前路上的艰难全都斩断，况且我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把握，我不会让周阿姨死的。”
“可要是万一就是出了意外呢？”
谢知奕忧心忡忡，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周温琪要是死了，马恒这张嘴恐怕永远都别想撬开。
“不会出意外的。”顾颜冰凉的嘴唇在谢知奕唇上亲了亲，“就算有意外，也绝对不是出自我的手。”
“知奕，有句话我对你说过很多遍，但是我还是想再跟你说一遍。”
顾颜捏着谢知奕的肩，珍重地与他对视。
“你应该自私一点，马恒和周温琪固然可怜，他们的感情固然感人，但只有你自己对于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这些事情是我在做，你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
“可是他们因为我。。。”谢知奕眼中蓄满了泪水，未说完的话再次被顾颜打断。
说完，顾颜又把谢知奕紧紧抱在怀里，“你得好好的，我只有你了，你是我世界里那抹不一样的色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请教练鬼
马恒在医院里陪了周温琪三天，回到谢家时主动找了顾颜谈谈。
“你想问些什么就问吧，我会告诉你的，以后你想知道些什么也可以来问我。”马恒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变得哽咽。
他仓皇地低下头擦着脸上的泪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顾颜道：
“只求你以后好好保护我的温琪，求求你。”
“我会好好派人保护她的。”
顾颜应下马恒的话，并没有着急问问题，而是等着马恒调整自己的情绪。
谢知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马恒，好像短短三天时间里，马恒就苍老了许多，最明显的莫过于他鬓角的白发，以及眼下的乌青。
马恒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他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正色面向顾颜。
顾颜见他情绪好转，不再犹豫，直接问道：
“我还是那个问题，马叔当初在清源观里，到底是在干什么？”
马恒吸吸鼻子，脸上有些许愧疚之色。
“我去清源观之前，便已经在黑云手底下做事了。”
“清源观有独家的御鬼之法，黑云便是让我去学这个的，但那里的道士说我心术不正，不愿意教我，所以我就跟那里一个学艺坡好的道长暗中相处，成了好兄弟，结果学是学会了，清源观最后也因为我，变得人人喊打、破败不堪。”
秦桑拳头紧握，语气如寒霜一般冰冷。
“你就只是嘴上懊恼一下吗？”
马恒眼中的悔恨更甚，心脏处也传来抽痛，“后来我回去过，想对他们做出一些弥补，但他们一概拒绝，说不会接受我的东西，无论后面我去多少次，用了多少渠道，他们始终不肯接受我的这些弥补。”
“你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简直是死有余辜！”
“秦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秦桑突然拔剑而起，桃木剑尖端只差一点便能插入马恒的眼球，又被她生生克制住这股想要杀人的念头。
信愿宁按着秦桑的肩将她重新按回沙发上坐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因果报应，他以后会遭报应的，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手。”
因为刚才秦桑的动作，马恒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佝偻着身子小心看着秦桑，“这位小道士，莫非就是清源观出来的吗？”
“闭上你的鸟嘴！”信愿宁冲他吼了一声，转头继续安抚秦桑的情绪。
“马叔，接着说吧。”谢知奕道，“黑云要你学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给我父母的手镯，花瓶那些，难道都是黑云让你给的吗？”
随着谢知奕的话语，马恒的头越来越低，“你父母的事情，是马恒让我去做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把那些东西找人送出去，他只是说让我送给那些心术不正，心里的邪念越多越好的人。”
所以才谢知奕才有了那不幸的家庭。
“为什么？顾辉当时对你，难道不好吗？”
谢知奕眉头紧皱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一抽一抽地痛，根本无法缓解。
“知奕。。。”马恒从沙发上起身，双腿一软便往地上而去，“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要是不那么做，死的就是我啊，我还得救温琪呢。”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人，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马恒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谢知奕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冰冷地不像话。
他相信此时的马恒是真心跟他忏悔，但他也相信马恒当初对他们家下手的时候也是真心不念旧情，不觉得有丝毫后悔。
人都是自私的，先是以自己的目的为首要，再是别人。
谢知奕觉得脑袋发懵，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模糊起来，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跪在地上的马恒在说着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好半晌，他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顾颜才继续追问道：
“然后呢？这清源观学的御鬼之法是什么？我也挺好奇的，马叔不妨说说。”
“其实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只是操控鬼为自己所用而已，跟常见的御鬼之法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种方法不会反噬自身，而是跟鬼建立一种感情的纽带，把自身与鬼绑定在一起，让鬼听自己的差遣。”
“但学习这个的人得心无杂念，一身正气，我虽然掌握了要领，却使用不了。”
“但能让马叔在那里待那么久，想必是不可能只学了这个吧？”顾颜又问道。
“是这样。”马恒点点头，“我在那里是看过一本禁书，书中描写了一种能够御鬼入梦害人之法，叫‘沉烟咒’，炼成的鬼便叫‘落烟’这只鬼炼成之后只能用一次，且被攻击的人会陷入睡梦，无法唤醒，直到死亡，只不过会对御鬼者造成反噬，也会把鬼变得无自我神志，相当阴损，且已经失传。”
“我靠着仅有的一半记录，复原了这种方法，并且练出了这样一只鬼。”
谢知奕的拳头下意识捏紧，与顾颜对视一眼，双双示意马恒接着说下去。
“但练出来之后，清源观中原本与我交好的道士突然与我反目，且带走了那只鬼。”
“后来我在黑云的要求下让我重新练就一只，但练就那种鬼的工序繁琐，材料也相当难得，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话说，前段时间我生了一场大病，或许是这只鬼终于被用掉了。”
“没有解法吗？”谢知奕问道。
马恒遗憾地摇摇头，“或许有，但目前我没有发现任何解法。”
顾颜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马恒，“马叔当真是个天才，竟然可以还原出如此艰难地咒术，想必马叔这些年也学会了不少东西，不知马叔可否教我们一二？”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也算是我做的这些错事的一些弥补。”
马恒脸上充满真挚，就好像是真心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但谢知奕明白，要是再给马恒一次选择的机会，马恒依旧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麻烦马叔了。”顾颜冲马恒微笑着，“周阿姨那边我肯定会好好护着的，马叔以后便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得罪人
几天时间里，马恒把自己这些年学到的东西滴水不漏地全都说给了谢知奕几个，但其实谢知奕和顾颜的目标只有沉烟咒，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才一个一个听过来。
甚至为了不让马恒起疑，他们还每人准备了个小本子，仿佛对马恒口中所诉说的每一件事情，每个咒术都十分上心一般——结果到头来只有秦桑和谢知奕是真的每个都上心。
顾颜“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对马恒道：“这两天真是辛苦马叔了，那以后马叔就回公司吧，毕竟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老是不在也挺让人好奇的。”
马恒没有说什么，知道这是在不信任自己，也老老实实地接受顾颜的安排。
房间里，谢知奕咬着手指，为难地看着本子上写着的练落烟需要用到的材料。
大部分材料其实都比较好获取，唯有那伥月草和莲晶，除了顾颜听说过，其他人连听都没听过这两样东西。
从顾颜和马恒的嘴里知道这两样东西只有在沙漠里才有分布，且十分稀少，马恒当年也是碰运气才得到这两样东西。
顾颜从身后拥住谢知奕，安抚性地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用担心，会找到的。”
虽然顾颜的声音尽量被放得平静，但谢知奕还是听出其中的担忧。
他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后仰倒进顾颜怀里，闭上眼脑袋放松地枕在顾颜肩上。
他们就这样无声安抚着对方，仿佛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
时间慢慢流失，顾颜耳边传来谢知奕平缓的呼吸声，一般谢知奕中午下午是不睡觉的，但今天顾颜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这两天谢知奕操心沉烟咒太累，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床上后去厨房准备晚餐。
晚餐做好，顾颜照例端着自己和谢知奕的份到楼上打算把谢知奕叫醒在床上吃饭。
他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推床上的谢知奕，“知奕，起床吃饭了。”
谢知奕并没有动静，顾颜眉头微微促起，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又尝试着多喊了几声，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但眼看谢知奕还是没有动静，他只能落寞地收回手，看着床头柜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独自闷声吃了起来。
谢知奕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没等他看清楚周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腿弯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谢知奕狼狈地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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