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并不是复仇,你心里真正无法割舍的、是对你姐姐的思念。”
“是吗……”
少年似乎更加迷惑。
看着他不解、同时又很不愿承认的模样,东离君微微笑笑,
“这样吧,我问你,如果析木再次出现、你会是什么心情,还想报仇么?”
“我……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还有意义么,少年语气中多少带出些恼火。
东离君却笑意依然,
“不知道的话,那就试试看好了。”
“试、试……”
少年愣住了。
东离君却十分肯定地点着头,
“对啊,现在就来试试、如何呢?”
随即微微一笑,左手轻拂,离他们不远的一丛花蔓不见了,析木就站在那里。
“对、对不起……”
无力地扑跪在地上,析木痛苦的抽泣着,
“是我们四个人不好,偏听偏信他人的谎言、害了你们姐弟二人……是我们该死……”
“析木兄,”
看着眼前痛心疾首的道人,不止是雪淋,甚至连东离君也并没在立刻加以劝慰,语气中反倒是不冷不热,
“事已至此,还不将当时的真实状况说出来么?”
“我、我当然要说,”
析木依然伏跪于地、哭诉着,
“十八年前、我们受镇上人之托去除掉一个媚惑世人并夺取精气的妖孽。
当时,不知玄枵是从哪里听说、做怪的是雁回岭的你们……我们就这样被骗、害了原本无辜的你们……对、不起……”
“原来如此……”
微微笑着,东离君扭头望向雪淋,
“看起来、此事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呢。
不过无论如何、都是这四个人对不起你们姐弟,被报复也是应该的……好了、雪淋,如果想杀他就动手吧,我真的不会再干涉了。”
“这、这……”
呆立了好久,银发少年忽然抓住他的手,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我们走、离开这,东离君、我们走吧……”
“诶?啊、好吧……”
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离开这个充满仇恨与悲伤的院子。
被丢下的析木、孤伶伶的跪坐在冷风中,仿佛变成没有知觉的人偶……
……
很难得地,东离君的小院子里、又会有客人前来拜访。
只不过,当奉茶过来的雪淋、在厅堂前和那个好看的男人正面相对时,当即无语。
春霄楼中的“顶楼男子”?他如何会跑到这里来了——
小脑袋瓜中转了又转,雪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明白。
赌气般地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雪淋倒也不做声,转身便退了下去,看似好像回了他的侧房,而实际上却躲在门边继续偷听着。
因为雪淋实在是太想知道、那两个美好如画中人般的家伙、到底会聊些什么……
不,重要的是、他们是什么关系?!
目光追随着那个小狐狸少年的背影,瞧了片刻、春霄忍不住地笑了,
“就是他么?”
“嗯。”
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东离君明眸中流光慢闪,
“什么事这么急,居然会烦劳起你春霄楼主的大驾、亲临到我这寒酸简陋的小院中来。”
“怎么能说是‘烦劳’呢,我也不敢称‘大驾’二字,”
春霄连连地摆着双手,笑嘻嘻地道,
“能够到你东离君的仙邸中来,举目这世上、也没几个会有如此荣幸之人。”
嘴上边说着的同时,那张十分好看的脸上,仿佛在证实着自己所言不虚般地、写满了“兴奋”二字。
瞟了对方一眼,东离君轻笑着,
“你算了吧,说正事。”
“呵呵,”
虽然人家对自己的“吹捧”不为所动,可春霄却也不觉尴尬,仍然是笑逐颜开,
“是啊、是啊,我此来是为了你许下的‘报酬’而来,你说叫我怎么能不急呢?”
兴奋中又掺杂进了明显的“贪婪”,春霄看上去几乎是急不可耐了。
而被“上门逼债”的东离君、反倒显得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好吧,现在可以说了,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
说着的同时,春霄的人已经起身,天青色的身影绕过眼前的茶几、来到东离君身子的侧后方。
却见他缓缓伏下上半身,菱角状的双唇、几乎要贴在了眼前人那白玉般的耳珠上,低语了几句。
这、也过于太暧昧了些吧——
始终在“偷窥”的雪淋,不知为什么、心底里无名火顿升,恨不得冲出去、远远地推开那个碍眼的男人,再将东离君扯到自己身边……
怎奈、他也知道,眼下的自己除了用力握紧拳头之外,能做的也只有看着,而且还只能是偷偷地看着。
那短短的几句低语所耗费的时长、明明仅仅在数秒间,可在雪淋看来却像是停顿了般难熬。
终于,那好看的男人说完了,并满怀期待地盯住对方的脸。
而在听了他所提的要求后,东离君似乎迟疑了一下,同样盯住对方、薄唇轻启,
“你、确定?”
“当然确定!”
春霄眼眸中的期待更盛了几分。
东离君用手中的折扇、抵上了自己的下巴,
“不能反悔哟,而且是永远永远。”
“怎么会反悔,”
春霄脸上的期待、已转化为焦急,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这么想了,只怕你看不上我……”
“那好吧,我答应你,毕竟这次事件中、春霄你帮了我太大的忙,更何况、之前也是已经说好了的。”
东离君微微点着头、含笑道。
答应、什么?这家伙到底抓住东离君什么把柄了?对东离君、他又意欲何为——
这一连串儿的疑问、令一旁的雪淋急的不行,真想索性当着他们的面儿、问个明白……
可是,自己又凭什么呢?这是人家的事情,一个寄居的、而且不知道还能再住几天的小狐狸,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呢?
心底里犹豫着,却发现还有更令人火大的,那个男人居然还在得寸进尺,得到答复后、仍是不依不饶,
“太好了!不过,你先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的唯一?”
“……”
即使是东离君,面对如此不着边际的问法、也是十分地无语。
好在,春霄倒也识趣,知道这种提问十分的不妥,急忙修正道,
“好吧、好吧,是不是唯一并不重要,之后也可以再有其他人到你身边来,但是、我应该是你的第一个没有错吧?”
“的确没有错,你是我的第一个。”
东离君的回答、居然还能如此地淡然!
真是越不越来像话,说什么想做东离君的第一个、甚至还允许有其他的人来……
雪淋真的要气疯了。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爆炸的那一瞬间,却见春霄提袍长跪于东离君的面前,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春霄一拜!”
诶?什么?师、师尊?!
裂开的头脑、瞬间又恢复了原状,雪淋呆愣了片刻,转而终于明白了过来——
却原来,那个好看的男人、是要拜东离君为师。
重重地松了口气,雪淋拂了拂自己仍在狂跳不止的胸口,略略安下心来。
可不知怎么,很快、另一种酸意又涌上了心头……
而厅堂前,就见东离君款款起身,折扇交于左手,伸右手将春霄扶了起来,
“先别高兴的太早,做我的弟子、并非是件轻松的事情哟。”
“知道,毕竟身为顶门大弟子,我春霄要做的就是为师尊分忧。”
春霄脸上的笑容、终于正经了起来,满是敬意地望着眼前美丽的男人。
轻笑了一声,东离君示意让其坐回去,才又道,
“不必如此拘礼,这样也并非是我所喜欢的,一切只要遵从自己心意即可。”
“好的,这也正是我春霄敬师尊、爱师尊之处。”
依然是那个行动举止中、看上去随时便可撒娇的好看男人,可此时的春霄看起来却是多了些许的端庄……
第三十章 你该不会是……
静静地看着对方,东离君还是那般的平静如水,缓言道,
“既然如此、做为师尊,我也就不必对你客气了。
之前交给你的那件事、还要继续完成下去。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人脉了,尽量多地来收集些我需要的信息。”
“嗯,知道了,就交给弟子来办好了,”
春霄很认真地点着头,这样的他,果然不似之前那般地碍眼了,
“除此之外,师尊可还有其他什么要嘱咐的么?”
“当然有了,”
东离君那始终淡然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的调皮的笑意,
“既然已经成为了我的弟子,想过来的话、随时就可以过来,不必再用符咒来事先请示了。”
“好嘞!”
春霄兴奋地起身、道,
“那么、师尊,春霄今天就先告辞了。”
诶?不是说、还有事情要交待给他办么?可东离君明明就什么都没说,那个“幸运的家伙”怎么就走了……
满腹狐疑地望着那个天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木板门外,耳边却传来东离君的一声唤,
“雪淋,在么?”
“在、在,我在!”
情知对方是在明知故问,可雪淋还是忍不住地连连应声,并转出侧房门、来到厅堂前。
此时的东离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见他出现在眼前,便柔柔地一笑,
“雪淋,今晚我要到析木那里去走一遭,你可愿同去?”
“我……”
雪淋那秀丽的眉尖、顿时促到了一起。
说心里话,自己还真的有些话、要问那个人,只是……
“我不想再见到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
这的确是此时在雪淋心中、占据了上风的想法。
东离君很能理解地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留在这看家,就由我去问好了,回来之后、再讲给你听。”
“……”
看、家?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留在这里等着,也就是说、并不会赶自己走——
雪淋心底里忽然觉得热乎乎的,无声地点了点头……
…… ……
一张桌儿、一把壶、两只杯……
没有清风、更没有花香……
夜空中的是晦月、身处的院子狭小又无情趣。
这么闷的环境、恐怕只有他才能安心住这么久——
仰头望罢、又环顾四周,东离君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立刻引来了对方的询问,
“怎么了……很少、见你叹气……”
不愧是析木,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
边在心中赞叹、东离君边轻笑一声,
“没什么,只不过很久没在你这里、同你一起饮酒,内心稍有感独罢了。”
“是啊,如今能在一起饮酒的……只有你了……”
周围很暗,但凭那声音也知道、泪水又下来了。
东离君连忙转过话题,
“本以为今晚是个晴天,谁知却多出这么多乌云,看来我的推测力真的下降了呢。”
“是你心乱了吧。”
析木似乎话里有话。
东离君虽没料到,却也并不掩饰,
“嗯?是、吧……”
“哼……呵呵……”
眼中尚带着泪光的析木、竟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东离君你也有心乱的时候,如果、如果玄枵知道了,还不知会笑成什么样……”
“析木、兄……”
在那笑声背后,东离君听到了悲伤的痛哭,可他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这样看着自己的好友。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东离君,”
析木将手中杯举起、一饮而尽后凝视着那只空杯,
“我不会去死的,因为、我知道那个雪狐为什么不杀我,他之所以让害死姐姐的凶手之一活着、就是要让对方的余生在这种孤独寂寞中渡过……这就是我该得到的惩罚,我会接受的……”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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