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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真的成精了！
第5章
第二天一早，晏遥的中介所的大门就被带着点匆忙的步伐推开。
顾念神色匆匆进了屋，“那个......晏老板，我不准备把阿橘送人了！”
她没有把猫带来。
晏遥抬眼，不乏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之前隐隐有猜到一些的东西，在昨日顾念梦境中看到她与家人相处的片段不断闪过之后终于得到了证实。
本质上还是家庭关系问题，橘猫只是这个冲突的一小部分而已，不是根本原因。
诚然，猫脾气差和家人猫毛过敏是不能将猫带回去的重要的因素，可问题根本不出在猫身上。
胖橘能不能和它心爱的念念继续生活在一起，要看顾念的选择是面对还是逃避。
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顾念已经做出选择了。
“只是登记了档案而已，我还没有把猫的信息挂上去。”晏遥宽慰她，“不用放在心上。”
顾念有些局促地坐下，“给你添麻烦了，突然变卦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本来已经决定好了的，不过昨天晚上做个梦，还是觉得我这样太不负责了。”
大概做了什么梦晏遥是知道的，他有些尴尬地拢了拢衣袖，将袖口解开又系上。
好在顾念自己在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气质温婉古典的姑娘脸上微微带着点怀念，又写满了晏遥读不懂的复杂，“我过来托付阿橘的时候并没有说起家里的情况，只说没有想到他们让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回去当捧铁饭碗。”
晏遥只好点头。
“我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教师，小城市的那种，观念很传统保守，家教很严。”她笑了一下，冲晏遥比划道，“我小时候比别人乖，很听话，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带着出门总是会被夸奖那种。”
“连被老师打手心都没有过，更不要说是逃课啊，早恋啊这种事情了，所以我父母总是说我很懂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羡慕那些逃课啊早恋啊那些，逆反心理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是为了体面才培养的我，而不是所谓的父爱母爱。”
顾念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是老师，老师都有一些职业病，总是喜欢说教，把我当成是他们学生那样。我开始很少主动和他们说自己的事情，希望他们会来问问我，不过没有，因为我还是很乖的那种好学生，并不怎么太需要操心。”
“高中的时候，以提高成绩为借口，我选了一所偏远的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次，老师也和父母没有交情。我有了新的朋友，也会偷偷留意各种各样的打扮，家里反而成了我最不自在的地方。”
晏遥抿唇，顾念一大段话砸下来有些为难和尴尬。
他是开中介的，不是本职树洞，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会提前预约观音大士的过来的。
可忙都已经帮了，这姑娘也确实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在心里叹了不止一口气，顾念那边则已经说到了自己的志愿和大学。
“高考没有发挥好，他们希望我填离家近的那所大学，但是我志愿选的是所外省学校。填完志愿那天，我妈和我吵了一架，说我根本就不懂得体谅他们的用心。我也觉得他们不体谅我，我那么努力地学习，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吗？”
早就记不清父母样子的晏遥继续沉默，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年青姑娘的嗓子已经带了点沙，“也没有哪一方道歉，就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办了酒宴之后揭过了。很自然，又不自然。”
她抿了一口水，轻声谢过晏遥。
“上大学之后，他们非常迫切地指望我独立，但是因为专业课程安排，我很少有机会打工。我也渴望独立，但是总没有办法做好。”
“大学时我常在想我爱他们吗？他们爱我吗？我可能只是舍不得他们的物质资助，他们也可能只是指望后代能够养老。毕业之后，我直接就来S市了，没有回家。”
然后就是他在梦境里看到的事情了。
晏遥想。
很辛苦，很艰难，可顾念还是挺下来了，顺利在这里扎稳了脚跟。
“定时打电话回去汇报情况，定时给他们存工资，除了过年之外基本不回家，寒暑假借口旅游，平时他们也没有空过来看我。和身边的同事比起来，我觉得我特别不懂事，但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去说的。”
顾念嘴里发苦，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他们爱我吗？我爱他们吗？我不知道。但他们想让我回去工作的时候，我本能感到了愧疚，总是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阿橘，还梦到了小时候，今天醒过来，觉得恍惚之间过了很多年。”
晏遥又小心翼翼地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顾念擦了擦眼眶，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对着晏遥歉意道：“……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废话，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反正早上没有客人，不算浪费时间。”晏遥自我调侃道，试图活跃气氛，“而且我也挺喜欢你家阿橘的，喜庆。”
当然，后面这句话真假参半。
喜庆两个字直接把顾念逗笑了，破涕为笑。
“难得有人能看得上阿橘这个小坏蛋，晏老板你真好。”
捧着好人卡的晏遥满脸茫然，隐隐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我改签了车票，准备下午就回家，和他们好好谈谈。”顾念表情柔和了不少，“我还是想留在S市，干我自己喜欢干的工作，我渴望能得到理解和认同。”
“虽然很难……但还是要试试吧。”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生病时候看到的因守夜而彤红的眼眶，梦到一时兴起想要采莲子跑到乡下时，在船上给她扇风的手和前方划船汗流不止的背，梦到了许多许多。
可能爱一直在那里。顾念想，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说话，没有彼此理解尝试改变而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当然，只是尽力去争取，如果他们不支持，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S市......不过肯定还会尝试去缓和关系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捋了捋刘海，除了期待之外，顾念心里还有许多紧张。
总要面对的。
“我家在外省，来回可能要好花好几天.”晏遥心里咯噔一跳，就听见对方转而轻快道，“阿橘在你面前也挺乖，这几天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他？虽然家里猫粮之类都是放好的，我还是不太放心，阿橘今年才一岁半，还是个小猫呢。”
真正的小猫咪听到要哭了哦这位姑娘。
晏遥......晏遥没好意思拒绝。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这种事，更何况刚刚还说过觉得那只胖橘喜庆，挺喜欢它的这种话。
自食苦果能叫做事儿吗？
但倾诉完之后，顾念眉眼确实舒展了许多，面上也有了朝气。
她没一会儿就将猫送到了晏遥的中介所。
高铁站在靠城郊的地方，打的也要花上很多时间，她得提前收拾好出门。
胖橘满脸写着不高兴，趴在晏遥的办公桌上动也不动，庞大的身体挡住了他大半的电脑屏幕。
然而在顾念眼里，却是她家阿橘难得乖巧。
她放心地离开中介所，轻声合上了门。
晏遥看了看她微信转过来的抚养费，又看了看赖在自己桌上的胖橘，叹了口气。
他转身去准备给自己倒杯水静静，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和什么东西被拉开的声音。
握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他缓缓扭过头。
——然而晚了。
胖橘已经用两只爪子捧起了那盒绿箭包装的丹药，被发现后也没有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当着晏遥的面，他用猫爪朝上撞了两下，成功弹出了密封的盖子，嗷呜一声将药全倒进了嘴里。
晏遥没留神，不小心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胖橘舔了舔爪，喵呜一声，转身又跳回了桌上，盘踞在一堆文件上面，带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相当不客气道：“我要吃零食和鱼干还有......”
它注意到了角落书架处的青瓷缸和缸内盛开的莲花，猫瞳也放大了不少。
莲花很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要这个！”它嚷嚷道，同时准备朝那边爬过去，“我要这个！”
真让它把花啃了，晏遥觉得自己这个神仙也不用做了。
他手上还抓着玻璃碎片，直接就朝猫的方向射了过去，稳稳插在了它的去路上，吓得胖橘当场弓起身子，尾巴也竖成了电线杆。
“零食？小鱼干？”他冲着猫呵呵笑了一声，恐吓道：“你不听话，我就让顾念忘掉你，看你还怎么吃。”
顾念是胖橘的死穴，胖猫顿时蔫了，和八月太阳底下小草似的，委屈巴巴瘫在那里，怎么看都透着股可怜劲。
“有人的时候不准说话，没人的时候也不要闹腾，不然没饭吃。”晏遥给他立规矩，“还有，我家那些花草不准碰，这间屋子里面的莲花也不准碰。”
被提及的红莲就在置物架上安静开着，高冷出尘，仿佛一切与之无关。
所见所想，只有花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藕哥也是家庭关系相当不睦的人啊，然而藕哥并没有任何感想（划掉）
熊童子：？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第6章
胖橘就这么住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顾念与家人的“谈判”并不顺利，恰恰相反，她和家人的关系恰恰因为这步举动而变得逐渐融洽起来。
对她孤身在外地还是有诸多不放心，但反对态度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激烈，在顾念说开之后，也在尊重她选择基础上给予了理解——当然，还有支持。
顾念偶尔会在朋友圈里更新一些父母入镜的照片，照片上她牙齿雪白，笑容要爽朗许多。
可以说，之所以迟迟不回S市，完全是她因为在家当米虫当得十分快乐。
每当这个时候，晏遥就会将顾念的消息一字一句念给赖在他家不走的胖橘听，以胖橘又生气又不敢发火的憋屈神色为乐——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才是胖橘的衣食父母。
可以说，晏遥多少年未曾有过的恶趣味在这只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他没有过分打击橘猫，每次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都会停下，用小鱼干或者猫零食安慰安慰它，然后给顾念发几张它的玉照，在胖橘几乎是明示的目光中旁敲侧击她回S市的日期。
要不是明令禁止过橘猫在普通人面前说话，晏遥估计这只胖橘能天天扒拉着他的手机不放发语音骚扰顾念。
整整一瓶丹药非但没有把这只猫撑爆，反而让它几乎是永久性掌握了中文不说，学习能力还上了好几个台阶。
根据从银角那边得来的结果，应该是这只猫身上发生了点变异。
每当胖橘哼哼唧唧霸占着他家沙发看电视的时候，晏遥总会产生自己才是客人的错觉。
“晏晏晏晏，手机——”
这段时间，几乎是听到橘猫这样扯着嗓子叫唤，他就本能地感到头疼。
胖橘成精之后，有一些行动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尤其这是只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社会的猫。
它手机玩得甚至比一些中老年人还溜，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二郎真君家的哮天犬，和哮天犬称兄道弟，甚至还向哮天犬安利了好几款狗粮。
......这只胖橘懂不懂狗粮且不论，试问全天庭谁不知道二郎显圣真君特别宠自家狗子？杨戬让他帮忙网购狗粮的时候，晏遥居然感到心中大石落地。
万幸，二郎神不是找上门告状说他家猫带坏了自己的狗的。
只是狗粮而已，不涉及到某些难以启齿物品的代购对晏遥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
狗粮寄到的那天，恰巧也是顾念从老家回来的日子。晏遥带着一早就开始嗷嗷叫的猫去高铁站接她，回来路过快递柜的时候顺手将几大包狗粮取了出来，和顾念送的小礼物一起带回了店里。
他将狗粮放在进门的角落处，然后将用草编织的蚱蜢和蜻蜓锁进了柜子里。
小柜子里东西很多，杂七杂八的。有牡丹仙子送的花、土地公送的土、雷公电母给的一小团乌云，还有许许多多晏遥自己都忘了怎么来的东西。风伯送的小半缕春风荡来荡去，最后缠到了他的手腕上。
晏遥把它捉下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柜子。
和这些比起来，顾念几只从草编好的小昆虫实在不够看，可心意相同。
说来矛盾，晏遥并不渴求和他的神仙同事或者是什么其它人建立较为亲密或是接近的关系，但帮助他人确实会让他产生某种满足感。对于这些小小的感谢，晏遥珍重非常。
胖橘走了之后，中介所瞬间冷清了不少，他也乐得清闲。处理完这几周堆积的文件，又和杨戬约了个过来取狗粮的时间之后，晏遥准备提前下班。
为了庆祝终于逃离胖橘的魔爪，他决定去下馆子吃顿好的。没有记错的话，几条街外有家肉蟹煲味道就很不错。
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晏遥准备将门带上，身后便猝不及防地笼上来一层阴影。
他转身，正对上一双闪着盈盈笑意的金色眸子，眼波流转之间，简直看煞许多人。
盘着头发，穿着高V领，脚踩高跟的美艳女性撑着墙，几乎要将青年整个圈在了臂弯里。
晏遥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她的鞋，粗略估计至少得有15厘米高。
“......您好，哪位？”他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晃过神。
印象中天庭没有这样的神仙，三教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打扮的，出身妖族的前辈。
特征不太明显，但他还是勉强辨认出那双眼睛是兽瞳。
“妲己。”美人笑眯眯报上名号，“晏小仙对吧，本座想让你帮个忙。”
三界内有谁没听闻过妲己的大名？和牛魔王这种本身在天庭挂过号、老婆出身也算名门，儿子在观音大士手下当差的，履历还算清白的大妖怪不同，妲己是名字挂在三界通缉令上多少年没撤下来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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