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花和绿绿从盆里爬出来了,然后四肢撑着地,一下又一下的装着笼子。
球球也不示弱,对着两只乌龟竖起全身的刺。
宁杭觉得自己可能睡迷糊了,刺猬和乌龟,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物种怎么就斗起来了。
床上的时准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宁杭不再多想,把球球的笼子放在桌子上,又把两只小乌龟重新放回盆里送到洗手间关着。
刚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宁杭又回来了。
防止它们再跑出来想不开撞门,宁杭将两只小乌龟从盆里拿起放到了洗手池里。
这个洗手池可比盆要深多了,池壁又这么光滑,就算他们叠在一起都爬不出来。
躺回温暖的床上,宁杭手一捞,把时准重新抱在怀里。
时准嘟囔着:“什么动静?”
宁杭随口一答:“两个傻叉和另一个傻叉干架呢。”
“......还以为进贼了。”
可能是睡得不太好,第二天时准醒得比之前要晚很多。
睁眼一看,眼前的场景有些惊到时准了。
时准的第一反应是在梦里,躺回去继续睡,没过一会儿又坐了起来。
扯了扯头发,有轻微的痛感。
不是梦。
宁杭端着个小鱼缸从洗手间出来。
“哥哥,喜欢我准备的礼物吗?”
时准眨眨眼,老实说:“我感觉这个病房不太正常。”
电视机旁边被摆了个打鱼缸,五颜六色的小鱼在里面游动着。
花花和绿绿在地上爬来爬去,除此之外,还多了两只成年男人巴掌大的乌龟。
球球也被放了出来,正背着几颗红色浆果追在乌龟后面,走走停停的。
“喵——”
一只无毛猫从床底跳了出来,尾巴上还被人用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时准看着这只猫,露出了笑容:“以前觉得无毛猫不怎么好看,这只倒是长得不错,它叫什么名字?”
宁杭将小鱼缸放在床头,两条金鱼正摆动着大尾巴游来游去。
“哥哥给它取个名字吧。”
时准打量着无毛猫,说道:“它没有毛,浑身光秃秃的,就叫光光吧。”
时准是个起名废,想出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下了床,时准穿着拖鞋来到落地窗前,抚摸着地上摆着的几盆绿植。
仙人掌、多肉、佛珠吊兰,还有两盆时准叫不出名字的花。
“你把病房布置成这个样子,医生同意吗?”
宁杭的语气比平时多了份骄傲。
“这可是我老婆家的医院,病房更是VVIP的私人病房,大哥可是发过话,一切以我老婆的心情为主,二哥也说弄这些东西没关系,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时准瞟了他一眼:“你还挺骄傲。”
宁杭搂着时准往洗手间去:“那当然,一切都得以老婆大人为主。”
简单的洗漱后,宁杭把阿姨送来的饭菜端上桌。
是赤豆元宵粥,不是特别甜,味道和时准小时候吃的一样。
吃过饭,章殊然带着乐乐进入病房。
一大一小看到眼前的动植物都有些吃惊。
章殊然指着地上爬来爬去的小动物,不可思议的问:“这些是......”
宁杭摸了摸鼻子:“保留节目。”
时准招呼着乐乐过去一起玩。
“乐乐,这只猫叫光光,小刺猬叫球球,这两只大的乌龟叫老大和老二......”
不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宁杭,小准,是我们。”
打开门一看,是宁杭的爸妈。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宁夫人满眼担忧:“你说不回家,又说小准有情况,我们肯定要过来看看。”
说完,宁夫人绕过儿子来到时准身边,看着他病房下瘦弱的身体,还有手腕处抱着的纱布,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乖孩子,不怕,妈妈在这里。”
“小准乖,爸爸也在这里。”
两位长辈一左一右牵着时准的手,时准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感动。
宁夫人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红绳,绳子上穿了枚小巧的古制铜钱。
第八十五章 爸爸妈妈
“这是我们夫妻去很灵的寺庙里求的,铜钱也是大师开过光的,专门用来保平安,妈妈给你戴上。”
宁先生提醒:“老婆,戴这只手,那只手上有伤。”
宁夫人反应过来:“对对,戴这只手。”
瘦得骨头有些凸出的手腕上多出了根穿着铜钱的红绳。
时准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宁夫人心疼得给他擦眼泪,时准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宁夫人拍着时准的背,声音温婉:“乖孩子,爸爸妈妈在这呢,我们把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好了,这段时间就陪着你。”
宁先生也在一旁说道:“是爸爸妈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时准哭得更凶了。
之前的哭声都是压抑的,这次却是放声大哭,似乎要将受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爸爸妈妈这个称呼对时准来说不仅仅是伤疤,更是不可求的关爱。
他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可还有人愿意来做他的爸爸妈妈。
哭了好一会儿,宁杭将时准从宁夫人怀里扯出来。
时准哭得太凶了,身体一抽一抽的。
宁杭边给时准擦脸边埋怨着:“时准这两天哭得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开心点,又被你们撩哭了,哭得我都心疼。”
宁夫人也有些伤感,想着岔开话题。
把病房看了一圈,评价道:“这里布置得还挺别致。”
目光落到被章殊然抱着的乐乐身上,宁夫人展露笑颜:“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章殊然放下乐乐,在爸爸的鼓励下,乐乐来到宁夫人面前。
“漂亮阿姨你好,我叫乐乐。”
女人总是乐意被人夸漂亮的,面前的小女孩脸圆圆的,漂亮得不行。
宁夫人牵着乐乐的小手,喜笑颜开的。
“我可不是阿姨,你可以叫我奶奶。“
宁先生眼巴巴的看向宁杭:“这是你和小准生的?”
时准愣住:“......”
宁杭拍了下额头:“爸,你在想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生,这是章殊然的女儿。”
时准窝在宁杭怀里,脸上有些发热。
宁夫人看了看面前的乐乐,又打量着章殊然。
“章殊然是吧,你有对象吗?”
章殊然刚想回答,就听到了让他震惊的话。
“我家还有个大儿子,虽然不像宁杭这么体贴,但也是不错的人,你有没有兴趣见见?”
章殊然尴尬的笑笑:“阿姨,我半年前刚离婚,乐乐是我和前妻的孩子。”
宁夫人并不在意,直接将乐乐抱在怀里。
“那有什么的,你和我大儿子结婚,乐乐就是我孙女了。”
宁杭知道自己妈妈总是突然冒出些可以衬得上荒谬的想法,但这次着实让他吃惊,就连时准也不免伸着脖子看向章殊然。
宁杭咳了两声。
“妈,你问过大哥了吗?”
提到宁熠,宁夫人面露嫌弃。
宁先生话语里也有些轻视:“我原来觉得你大哥天天扑在工作上,是个有上进心的,配公主都绰绰有余,这都三十好几了,还天天想着工作,别说女朋友了,男朋友都没交过。”
宁夫人冷哼一声:“合作伙伴把人都送他床上了,药也下了,他却把人扔出去,忍着药性处理了三个小时的文件,你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怎么想。”
根据夫妻俩的描述,时准多多少少觉得宁杭的这位大哥有些不对劲。
一个男人,二十几几岁没有谈过恋爱可以说正常,但三十好几还是,那觉得要多思考原来。
可是被下了药,还带着药性处理三个小时的文件。
嘶......
时准不太敢往下想。
章殊然手足无措的起身:“我还有事,乐乐,你陪着小准叔叔,爸爸先走了。”
他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章殊然见过的家长大多是自己父母那样嫌他丢人,或者是虞兴凡父母那种看不起他的,宁杭父母这样的实在不多。
如果真的可以,用奇葩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
宁杭啧啧两声,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吧,把人都吓跑了。”
宁夫人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你,小准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就是你哥,每天冷着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是生了个儿子么,我生得是个工作机器。”
时准伸手戳了戳宁杭。
“我还没见过你哥呢。”
宁夫人捏了捏乐乐的脸:“他就像古早言情小说里的那些霸总,除了生意上的事做得优秀,其他方面尤其是感情,被恶毒女配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当然,他的生活里没有恶毒女配,只有工作。”
乐乐的脸肉嘟嘟的,捏起来手感很好,宁夫人忍不住又亲了两口。
宁先生将宁杭叫了出去,宁夫人放乐乐和小动物们玩,自己坐到了时准身边。
“小准,宁杭这辈子是认定你了,我们也很喜欢你,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我就是你妈妈,有什么事就和妈妈说。”
时准的鼻子又开始发酸。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一个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宁夫人又从包里拿出了条黑白棋盘格花纹的围巾。
“天越来越冷了,再过段时间A市就要入冬了,妈给你买了条围巾,那两个臭小子都没有。”
时准摸着手里的围巾,面料很软,摸起来也很舒服,又轻又保暖。
宁夫人将时准抱在怀里。
“小准,你知道吗?其实妈当时生的是龙凤胎,宁杭还有个妹妹。”
妹妹?
时准微微皱眉,他从没听宁杭提过。
“她叫宁心,那天是她生日,我带着她去买礼物,宁杭他们在家里准备蛋糕,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没护住她。”
宁夫人的声音哽咽起来。
“作为妈妈,我看着我的孩子死在了眼前,我是痛心的,但家里人都不怪我,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时准听着她的话,觉得他们的经历和自己的很像,只不过调转了身份。
“我日思夜想,想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我宁愿当时死的人是自己,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第八十六章 催眠被打断
时准眸光闪动,妈妈临死前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含着笑意的。
恍然间,时准看到了妈妈。
她穿着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戴着贝雷帽,站在院子里画画。
察觉到了小儿子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嘴角带着笑意。
阳光为她恬静的笑容镀上了柔美的光辉。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男人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那是他的爸爸。
熟悉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慈爱。
时准站在远处,看着最亲的爸爸妈妈向他招手。
他犹豫了好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他们跑了过去。
在即将进入求而不得的怀抱时,眼前的两人突然散了。
周围的场景迅速变幻,最终沦为黑暗和铁链。
时准猛地睁开眼,大哥二哥、宁家夫妻都在他身边,脸上都带着不愉。
林医生正将一块怀表放到口袋里。
“滚开!”
“我要见时准。”
往门口看去,宁杭正在和什么人吵架,那人想要越过宁杭,却被宁杭拦了下来。
那人冒出了头,看到时准时,眼前倏然一亮。
“时准,我有事找你。”
时恒站起身;“我去把他赶走。”
时准拉住了他。
“还是我来吧。”
“宁杭,让他过来。”
宁杭深深的看了时准一眼,侧过身放计鹤洋进入病房。
计鹤洋消瘦不少,双眼凹陷,眼下是明显的乌青,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应该几天没换过了,看来这段时间过得挺不好。
计鹤洋犹豫着开口:“时准,我知道没脸见你,但......”
“那你还来干什么?”
时准反问,表情十分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又小又普通的事。
计鹤洋神情一僵,看了时恒一眼,继续说道:“时家停止了对计家的帮助,甚至放话谁要是和计家有往来,就是和时家作对,你知道这件事吗?”
原来时恒这些天没露面是去做这件事了。
时准扯了扯嘴角:“不知道。”
计鹤洋心中有一瞬的喜悦,既然时准不知道,是不是说明心里还对计家有感情。
他知道时恒时易恨死他们计家了,但他们这么宠时准,只要时准发话,他们还是会像三年前那样拉计家一把的。
可时准接下来的话如凉水般,将他的那点窃喜彻底扑灭。
“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时准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曾把这个人当做好友,可他却把自己当成利用的工具,把他们的罪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时准只觉得自己的好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不,就算是养条狗,认识十几年,又养了三年,它也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41/70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