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散乱,穿着白色长裙,满脸青黑,眼睛赤红流着血泪……”
从小就怕神神鬼鬼的褚星野越听越惊恐,仿佛真的感觉到背部沉甸甸凉飕飕的。
“行了你闭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信你个鬼!”
“他妈的江寻你脑子真的有病!”
江寻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我精神确实不稳定,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发疯,总想拿刀砍点什么。”
“不过现在好多了,不会再砍人了,毕竟这是犯法的,不好。”
江寻看着已经缩在另一边角落里,恨不得躲进车底的褚星野,语气温柔:“星野哥哥你别怕,我砍谁都不会砍你的。”
褚星野更慌了,他早该看出来这姓江的就不是个正常人。
“你他妈离老子远点儿!”
江寻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这大傻春是怎么当上主角攻的,傻人有傻福?
前排的傅晏礼似是也轻叹一下,抬手扶了扶额,似乎在为外甥的未来而感到怅然,又似乎是在感慨外甥的小订婚对象的伶牙俐齿。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车厢里陷入了安静。
不过几分钟,疲惫不已的江寻终于撑不下去,仰头靠着座椅睡着了。
褚星野又无声无息地一点点挪过来,坐在他旁边,假装不经意实则很刻意地端量着身旁人的睡相。
男生俊秀的面上露出几分嫌弃,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现在又受了伤,要是再破相可就没眼看了。
就在此时,睡梦中的江寻突然脑袋一歪,差点儿就倒在了褚星野肩膀上。
褚星野眼皮一跳,思索着该坐远点儿,还是再坐近点儿让小黑蛋子靠着他的肩膀。
算了,靠就靠吧,靠一下又不会失身。
不行,不能靠,他们又没关系,他的肩膀是留给未来老婆靠的。
……
谁也不知道褚少爷内心里经历了怎样的纠结,最后一咬牙,还是靠吧。
他小心翼翼地坐近了些,僵硬地抬起手,正准备放在江寻脑袋上,汽车忽然在这时候缓缓停靠在路边。
褚星野立刻做贼心虚似的放下了手,若无其事地抬手摸摸后颈,压低嗓音开口:“舅舅,怎么突然停车了?”
“舅舅有些累了,你来开车。”
傅晏礼的嗓音比平时轻,带着几分疲倦的哑意,目光注视着后视镜里的人。
褚星野不作他想,立刻点头答应,“那行,舅舅你先休息会儿。”
刚成年不久,他就拿了驾照。
于是,舅甥俩交换了位置。
褚星野发动汽车,继续行驶在回公寓的途中。
后知后觉的,他才发觉了一丝不对劲,舅舅怎么不坐副驾驶?
往后视镜一瞥,他舅舅正安然地坐在后面,与江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身前,闭目养神。
哎,坐哪儿都一样。
褚星野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江寻睡得沉,失去一只耳朵听力的他对外界的声音并不敏感,刚才闹出的动静也没能吵醒他,自然也不知道坐在他身旁的人换了一个。
片刻后,傅晏礼倏然睁开眼睛,视线掠过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绚丽的灯光穿过车窗闯进那双浓郁深沉的眼眸。
他眸光一转,落在了身旁的江寻身上。
少年人脑袋微微歪向一边,能看到他疲倦宁静的侧脸,眼睫很长,鼻子也小巧高挺,两瓣唇不薄也不厚,似乎很柔软。
手臂随意垂落在身侧,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睡着的时候倒是真的乖顺,不是装的。
突然,江寻脑袋又是一歪,眼看着就要倒下来,傅晏礼敏捷伸手过去,及时将掌心托在了他脑袋上。
江寻似乎没察觉到异样,依旧安然地睡着。
傅晏礼就那么托着他的脑袋,过了会儿,又无声无息坐近了些,随即松开了手。
没了依托,江寻的脑袋连着整个身体的重心又开始往下倒,很自然的,顺势靠在了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还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傅晏礼将叠着的长腿放下,依旧波澜不惊地坐着,搭在膝盖上的左手食指屈起,随意点了几下。
是他主动靠过来的。
男人成熟英隽的缓缓舒展,染上几分霁色。
褚星野开车开到一半,无意中看到后视镜里的画面,瞳孔猛地震颤,险些一个急刹车停下来。
草,江寻怎么会靠着他舅舅肩膀?
睡着了还不忘跟他舅舅套近乎?
关键是他舅舅没有推开江寻,还真让人靠了?
褚星野的脑子嗡嗡的,开始怀疑人生,好不容易消化了事实,他又开始酸了。
妈的,舅舅都没有对他这么好,到底谁才是亲外甥?
褚少爷很不服气地在心里嘁了一声,江寻有什么好的?
他又往后视镜看了眼,嘴上嘟嘟囔囔:“舅舅,您别惯着那小黑蛋子,小心他蹬鼻子上脸。”
傅晏礼在后视镜里跟外甥对视,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专心开车。”
褚星野闷闷地哦了一声,收回视线。
不看了,闹心。
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不知不觉中,睡梦中的江寻忽然又有了动作,这回是抱住了傅晏礼的胳膊,脑袋又无意识地在肩膀上蹭了蹭。
呼吸之间喷洒而出的温热气息,半数洒在男人的肩颈处。
傅晏礼靠着座椅,微阖眼眸,面上神态没什么变化,那性感的喉结却是无声地攒动了一下。
浓雾一般的眼眸遮挡住深处流动的情绪。
汽车又安稳地行驶了十几分钟,前面开车的褚星野忽然在前方的一个红绿灯前猛地刹车停下。
由于惯性的影响,车里的人都跟着往前倾了一下。
这么一折腾,原本熟睡中的江寻突然就醒了过来,刚睁开的眼睛里都是茫然。
当看到他如今靠在谁的肩膀上,抱着谁的胳膊后,茫然瞬间变成了惊愕。
而傅晏礼则安稳地坐着,正在闭目养神,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举动。
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江寻猛地松开手,同时往角落里缩。
傅晏礼不是在前面开车吗?什么时候和褚星野换位置了?
前排的褚星野在心里哧了一声,语气里藏不住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不好意思,刹车刹猛了。”
江寻没功夫搭理褚星野,他用力搓着自己的脸蛋,心想他一定还没睡醒。
然而下一秒,把脸蛋搓得变形的江寻就跟刚睁开眼睛的傅晏礼对上了视线。
“……”
江寻缓缓放下了手,因为底气不足,小小声地解释:“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沉了,不是故意靠在您身上的……”
傅晏礼不跟小辈计较,很大度:“无妨。”
随后他看向前排开车的外甥,淡声道:“星野,开车开稳点。”
褚星野垮着脸,“知道了。”
绿灯亮起,褚星野怨气冲天地继续开车。
车厢里很安静,气氛一度陷入谜之尴尬,当然,只是江寻单方面的尴尬。
日理万机的傅总大概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江寻缩在角落里,背对着傅晏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车窗,脑袋跟钓鱼似的一点一点的,即使再困,也硬撑着不敢睡过去。
幸好离公寓也不远了,十几分钟后,汽车停在公寓负层的地下停车场。
一行三人回到公寓,各自休息。
第40章 帮舅舅保守秘密
转眼来到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大街上来往行人都换上了厚衣服。
江寻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他每天都坚持抹药,并没有留下伤疤。
美白身体乳和各种面膜护肤品也坚持每天用,皮肤确实有了些许改善,没有以前那么粗糙了。
至于肤色,如果刚开始是黑麦色的话,现在已经逐渐变成了浅麦色,距离如牛奶一般光滑白皙,还差一段距离,不过江寻已经很满意了。
今天周六,要去咖啡厅兼职。
刚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上班快迟到了,江寻急匆匆地换好衣服,刚走出房门,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他从衣兜里抓了两颗巧克力放在柜子上,而后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弯腰对着旁边摆放着的傅晏礼送的那块名贵腕表拜了拜。
大佬今天也有保佑他早日完成任务。
完事。
江寻呼出一口气,抓起巧克力撕开包装,边塞进嘴里边往外面走去。
结果刚一转身,就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傅晏礼对上了视线。
“……”
江寻心里一突,嘴里的巧克力差点儿掉下去。
刚刚大佬都看到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傅晏礼双手抄兜,一双裹着浓雾般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对面的人,薄唇缓缓张合,“我视力不好。”
江寻:“……”
多善解人意呐,还不如不开这个口呢。
真棒棒,又是想死的一天。
江寻讪讪地笑了笑,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另外一颗巧克力递过去,很没底气:“舅舅……您吃吗?”
傅晏礼伸手接过,磁性的声线里裹挟着几分意味深长:“给我的,当然要吃。”
江寻只得干笑两下,目光躲闪着移开视线,随后脚步匆匆走出来,关上房门。
他就说不要跟傅晏礼走得太近,在这人面前总有种底裤都被看穿的感觉。
所以江寻这段时间都尽量躲着对方,一个上学,一个上班,上班的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刻意躲着倒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谁知道这回失算了,忘了关门。
“舅舅,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寻转移话题,傅晏礼顺着他:“我今天加班,顺路载你去上班。”
江寻来不及思索,一秒答应:“好啊,那咱们快走吧,我快迟到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至于褚星野,还在被窝里睡懒觉。
在下负层停车场的电梯里,江寻双手握着放在身前,暗自观察着身侧男人的脸色,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傅晏礼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长款毛呢外套,他单手抄进衣兜里,另一边的手里握着那颗巧克力,在修长手指间随意把玩着。
“很喜欢我送你的表?”
江寻正晃神地盯着那块被把玩的巧克力,耳边冷不丁就传来男人平和的嗓音,辨不清情绪。
自然是不能说不喜欢的,江寻硬着头皮:“喜欢,当然喜欢……舅舅您那么厉害,您的表自然也不普通,我希望它能保佑我发财。”
傅晏礼停下动作,将指间的巧克力放进衣兜里,漫不经心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是么?”
他斜乜了身侧的江寻一眼,薄唇忽地往上牵了下,喉咙里滚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快到江寻以为那是错觉。
紧接着,就听到傅晏礼那别有深意的语气:“你不如每天到我面前拜一拜,或许更有用。”
江寻嘴角轻抽,大佬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他在心里吐槽,面上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弱弱道:“不敢。”
他不知道的是,傅晏礼早就发现了他每天对着那腕表拜一拜的举动。
这小家伙,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叮”的一声,电梯在负一层停下。
傅晏礼收回落在男孩身上的视线,“走了。”
说完,率先迈步走出电梯。
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江寻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去。
每次跟傅晏礼交流,都能让他胆战心惊。
猜不透,根本就猜不透。
今天傅晏礼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两人一左一右分别上了车。
汽车缓缓驶出地库,江寻装作很专心地低头玩着手机小游戏,实际上心不在焉,没两分钟,操控下的游戏人物掉下悬崖,嘎了。
他抬眸,悄悄往旁边扫过去,视线掠过男人那握着方向盘的堪称艺术品的左手,突然一顿。
傅晏礼今天怎么没有戴婚戒?往常几乎天天戴的。
江寻脱口而出:“舅舅,您今天怎么没戴戒指?”
说完就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了,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傅晏礼倒没介意,他余光里在江寻脸上扫了一眼,回道:“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下水道了。”
他语气平平,仿佛弄丢的不是婚戒,而是路边几块钱买的塑料玩具。
江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为他担心,“那怎么办?还能捞回来吗?舅妈那边要怎么交待?”
弄丢婚戒可不是件小事。
傅晏礼目视前方,车辆汇入主干道,“再买一枚。”
江寻:“……”
这么随便的吗?
傅晏礼语气温和:“小寻会替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江寻讷讷地点了点头,“也……也行。”
不对,刚才傅晏礼喊他什么?小寻?
江寻回想着刚才从男人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心里莫名涌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像被电流窜过一样。
麻了。
再看向说话的人,依旧目不斜视地开着车,神色平淡。
一定是听错了,他耳朵本来就不好使。
从公寓到咖啡厅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傅晏礼把车停在门口,看着低头解安全带的人,“下班给我发消息。”
江寻动作微顿,这话的意思就是下班还要顺路接他回去。
都说傅晏礼这人还怪好的嘞。
那能怎么办,又不好拒绝。
江寻在心里叹气,表面上看不出异样,笑着点点头,“好的,谢谢舅舅,那我先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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